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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迟(第十六篇)

  解冻和海鲜

  一

  一个周五的下午,在深秋的落叶坠尽之前,云庆CP的车停在了我住处的楼下,载上我的行李箱和几个包裹离开了这个不平凡的平凡小区,所幸奇葩室友还没回来,连勉强的say goodbye都省了。很久以后,我和云庆跑去巴沟的一家影城看许马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我是导演的死忠粉,她的每一部片子我都巴巴儿地跑去影院看,每一场的上座率都不过半,唯独长达三个小时的黄金时代座无虚席,我认定凡是冲着汤唯和萧红的传奇经历乘兴而来的观众铁定会败兴而归。果然,中间不断有人退场,我是绝不会退场的,云庆也不会,因为他还没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我是被尿憋的跑去了厕所,正在小便池前酣畅淋漓的时候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惊的我差点尿在裤子上。是奇葩男室友!“兄弟,果然是你!背影看着就像你。”他胖了,圆滚滚的,看着我正在撒尿,他兴奋的两眼放光,胸口不断起伏。正在我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我赶紧朝他挥挥手逃了回去。

  迎接我的接风小宴是一桌家庭式火锅,期间那俩人轮流灌我酒,肚子还没吃饱头就已经晕乎乎的了,云庆说我都看光了他的博客了,是不是也应该坦诚以待讲讲我的过去。我在酒精的催化下,从白茫茫的冬日讲到了酷热的夏夜,从似乎没有真正存在过的女按摩师讲到了确实真正存在过的奇葩男女室友。三个人轮番哭笑,不停举杯,之后我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在躺在他们的床上,裤子的拉链是开着的,裤子上白色的污渍,我却并没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我惊讶于我和云庆CP的合契,那种似远似近若即若离的牵绊使我迅速融入云庆的妖界。妖界这个词是我的说法,云庆的原创是梁山泊,他说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不容于世俗的,尤其是我,生不同人死不同鬼,入伙是最明智之举。自从那次恳谈之后,我心中萦绕多日的压抑不翼而飞,整个人气质的脱胎换骨般转变,同事说我眉间嘴角笑意盈盈。和云庆CP的合租生活如鱼得水,不论云庆他们怎么出招我都能最合拍的拆招,我对云庆说我感觉这个妖界已经等了我很久了,他说是呀,欢迎你卢俊义。

  那次酒醒后的第二天,云庆的博客及时更新了情节,文字含蓄又直白,俨然是清宫彤史,我以“第三”的化名成了他文章中新的传奇,浏览量竟激增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众人纷纷留言起哄要云庆PO一下第三的画影图形,结果自然是被我严辞拒绝。大有不甘的好事之徒于是转而索要企鹅号。郑六就是在这个时候以脑残粉的身份来了个上门围堵。郑六是云庆的高中同学,他有着比网友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知道云庆的老窝,随时可以造访。云庆按照我的授意同样拒绝了他。

  郑六是以先斩后奏的形式到了楼下才打电话告诉云庆马上就要上楼了,让云庆给他开门。云庆奔到我房间汇报紧急军情,我迅速披挂完备出门,在郑六出电梯之前抢先一步进了步梯。就这样成功避免了那次有意的偶遇。事后云庆说郑六连冰箱门都打开搜查了一下才确信我确实不在才悻悻而归。

  “你费这事累不累呀?”云庆不解地问我。

  “我真的不想见任何一个妖界的人。”我说。

  “郑六是已婚男人,严格来说不全是妖界的人。”言毕,云庆突然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找你是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我都不配合,我有你俩妖友就够了,不需要再发展新的会员。”我说。

  “那可不一定哦,等消息吧,郑六应该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就会兴奋的竖起来的。”云庆讲了一半的话并没能勾起我太大兴趣,一直到他说起……海鲜和冷冻。

  没几天云庆神秘兮兮地说郑六想请我吃海鲜。我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见他,还有其他任何妖界的人。”

  “如果是郑六的老婆想见你呢?”云卿的嘴角绽放出一抹妖异的笑,微眯的双眼如张开的网向我撒来。

  “这样也行?”即便是我没开口应下,语气间的松动却已如细作一般将我推向网中,骨子里的不安分再次中了他的新招术。

  “不是……郑六……他图什么呀?”我说。

  “他就好这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云庆笑嘻嘻嘻地说,“郑六喜欢往自己的萝卜青菜里面多放盐,口重不行呀。”

  “这就跟你好别人锅里的菜一样,你以为你口轻呀。”云庆说,“人妻杀手,你口轻能和我们妖孽一起住?”

  “你只是没亲自往人家菜里放盐而已,现在郑六把盐放好了想和你一起重,你就别擎着了,权当救济同道了。”

  我竟然无法反驳他的歪理轰炸,我说:“好好好,我承认我口重行吧,可是我重我的,他重他的……”

  “实在不行你就当是郑六做好了一桌子海鲜偏又对海鲜过敏吃不得,你不能眼看着扔了不是,多浪费呀,我替他说劳您张嘴吃一口成不?”云庆的歪理歪的很有道理。

  “那他结婚这么些年都靠朋友救济?什么朋友?你?白旭?”我反问。

  “不不不,我们也过敏,我们比他还过敏呢,没见我们从来不做海鲜么……”云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笑着说,“郑六有自救的法子,郑六本身就是一大冰箱,海鲜放冷冻格里几个月不吃也臭不了。”

  “再说郑六偶尔也自己吃几口,吃不下就闻一闻,总之他能让他那海鲜一直冻着。”云庆的黑话层出不穷。

  “ 那现在为什么不冻着了?继续呗。”我说。

  “保质期呀笨,总不能让它过期吧,再说不是有你这天降贵客么,把海鲜拿出来招待一下客人合情合理呀。”云庆说。

  “哈哈哈。.照你这理论,这十年来郑六家不早就成客桟啦。”我莫名被戳中笑点。

  “你还真冤枉他了,他是有给人做海鲜吃的癖好,可他不是见人就让人吃,他家又不是海鲜客桟……也许有过路的的客人,那也是在他这台冰箱扛不住的时候才不得已而为之,你别忘了他家海鲜是名校毕业的律师,智商绝不在咱们几个之下,想自己解冻找人吃也不是啥难事。”云庆说,“郑六就是不想让海鲜自我解冻才请客的,不然你自己问渡娘什么叫绿奴好了,跟你这雏儿讲话这个叫费劲。”云庆抛出一个个我似懂非懂的名词。

  “这是婚姻么,分明是交易,就为了一个北京户口就自己把自己冻到人家冰箱里当海鲜去?还名校高智商注会呢……”我的反问显得有点幼稚。

  “是婚姻,也是交易,更是茶米油盐。人各有志,有舍才有得这个道理不用我给你讲吧。”云庆说,“再说这才哪到哪儿,交易多了去了,世间还有很多个与我们平行的生活状态我们从来不知道呢,好好学习吧三好学生。”云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少有的无奈占领了他大多数的不羁。”

  “你到是去不去?扯这半天。”云庆不忘补上一句。

  “你要是陪我去我就去,给我壮胆。”我妥协了,也骚动了。

  “猜到你会这么说……”云庆转身进了房间。

  “吃海鲜么?我也要去。”里面传出白旭嗲声嗲气的阴阳嗓。

  “边儿去,没你事。你吃了拉肚子,只有第三有这消化功能。”云庆说。

  奇怪的是,明知这很不可思议,我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惊世骇俗,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封印在灵魂深处的妖魔已经苏醒了,这绝不是云庆他们传给我的,这是我本身自带的。现在被封印在深处的是以前那个小鱼,那个小鳄鱼,我现在是第三。

  “就这么定了,第三。”云庆在卧室里大声说,“哥们明天带你去救济人妻去,顺便也让哥们见识一下三好学生是怎么勾引人妻的。”

  “胡说八道,谁说我勾引人妻了?她不是人妻好么?”我的还击毫无底气,无疑只会坐实了云庆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坏笑是有内容的。我及时闭嘴。我知道云庆口中说的人妻指的是赵茉,她再次出现是两年以后的事了。那时我已经在云庆的妖界成了第三。一个冬天的凌晨,我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我一看17个未接来电,同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我收了怒气,拨了过去,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问她你哪位,她说小鱼,我是赵茉,声音很是着急,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现在需要钱,豆豆病了。我说你在你哪儿,我过去找你。

  我赶到儿童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赵茉在大厅里等我,头发散乱,眼睛里布满血丝,我不忍再看便问她孩子呢?

  “在输液。”她说一句就滚下一串泪珠子。

  “医生怎么说?”我问。

  “肺炎,本来是感冒,我以为吃吃药就好了,过了一星期越来越严重了。我这个月的钱都交房租了,又找不人借,只能找你了……”

  “停停停……先别说这个,先去找医生开单子住院,费用我来交。”我阻止了她的哭腔。

  三天以后办出院的时候,我下了班直接去了儿童医院,我说:“先去吃个饭吧,今晚上你们就先别回大兴了,我去开个房在城里住一晚。”

  “哦。”赵茉应了一声。

  我把她们安排在一家速八,赵茉把孩子哄睡着了以后向我讲述了她并不逊色于我的边缘过去。那个男按摩师是个山东人,他并不是赵茉的老公,他在乡下有老婆孩子,她只是和赵茉住在一起。他俩以前是在一家挺大的推拿中心上班,那里面很多都是盲人,他和她因为没有视力上的困扰所以走的比较近。豆豆并不是山东按摩师的孩子。豆豆的亲生父亲是那家推拿中心的老板,老板有家有老婆孩子,赵茉发现自己怀孕以后喜洋洋地告诉老板时换来的是惊恐和一笔堕胎费。她失望伤心之际就离开了那里,同行的还有那个山东按摩师。她不是不知道他也有家,他的老婆甚至杀到北京来各种指桑骂槐的挖苦,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山东人为了安抚老婆和老婆其乐融融地租住在地下室里的时候。

  “你看到人家两口子你侬我侬的就拿我开了苞?”我说。

  “不……不是,我只是想气气他,我等的本来不是你,是另外一个人,他经常对我毛手毛脚的,可那几天他没来,你……”赵茉说这的时候不敢抬头。

  “紧张什么,我又没怪你,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很享受,可是后来你溜了……我当时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我不知怎么地语气轻佻起来了。

  “我又不是为了钱……后来的那几次我是真补偿你,我是心甘情愿地让你……这钱我会还你的。”赵茉嗫喏着说。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还钱了,不用还,我说真的,那一阵子我很需要,正好你就来了,该我补偿你才是,这钱你别放在心上。”我说。

  “我……”

  “你要不要洗个澡再睡……”我说完就看见赵茉正默默地解开自己的衣扣。“别……我不是那意思……你不洗我先洗了,上一天班累了。”我说着脱光进了浴室。我就算要也不是这个时候,我不喜欢乘人之危。当晚我自己睡一张床,赵茉和孩子睡一张床。我是被尿憋醒的,起身去卫生间再回来刚躺下隔壁床的赵茉就悄悄摸进了我的被窝。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有激情有亢奋有释放。结束之后赵茉在我身下喘息着说能不能去给她买事后避孕药来,她说她不能再怀孕了,上次她和我就怀过,打掉了,就是因为这个她才离开了那里,也是因为这个和那个山东人分道扬镳。我心头剧震,突然想起我和她的那几次确实没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我默默穿好衣服出去药店买回了毓婷,回来的路上顺道在ATM机上取了两千块钱。离开那里的时候,我把钱包给她让她自己拿,她只拿了一百块钱打车。我说有事再找我,我手机号不会变的。一直到现在她再也没找我。

  二

  云庆一再提醒郑六家的海鲜快过期了,郑六都已经上火了,说必要的话可以打晕我扛过去。我抗议说你都已经把我卖了,总得让我瞅一眼买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再说人家律师级别的海鲜还不一定看得上我这个书生呢。云庆说不用看,他对你相当满意。那时我才知道我其实是和郑六见过面的,更准确的说是我被郑六见过,有一次陪云庆他们俩去云柏买鞋,我一个人坐在喷水池边上等着,和云庆密谋好的郑六以路人甲的身份从我旁边逛过去结结实实把我给看了个过瘾。一直到家云庆才告诉我这事,所以后来才有了郑六上门的事。为此,我把云庆狠狠骂了一顿,云庆始终笑嘻嘻的不发一言,让我的怒火显的无的放矢,一下子就泄气了。

  那个周五,我下班前一个小时收到云庆的电话让我下班之后直接去定好的一个饭店去碰面。

  我说:“就这样?”

  云庆笑嘻嘻地说:“不然呢,八抬大轿呀。这不带你去面试呢么,万一不合适,随时可以离开呀。”我听不出这是黑话还是白话,总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劲。

  和郑六约好的碰面地点是一家清真餐厅。“这家的牛羊肉绝对正宗,待会儿你一定要多吃点储备一下军粮。”云庆说着,向靠窗位子上的一个人挥了挥手,那人站了起来,我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个云庆每次提到时都忍不住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的郑六。我不得不说,郑六本人和我对于他的想象完全没有半点吻合之处,他白白胖胖的,中等身材,寸头,聊天的时侯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想要接话的笑容,眉眼和善,和我之前想象的犹如之前的奇葩室友那样的阴鸷迥然不同。唯一能让我把两人联想到一起的是聊天过程中的过分亲热的肢体语言,搂肩,拍大腿都尚可忍受,防不胜防的是他的手总能在我最懈怠的时候由大腿上鬼魅一般地覆盖在我裆部,我把他的手拨开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谦卑讨好的神色,那一瞬,他和奇葩室友在我的印象中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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