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间浩劫---祸之源（二）
萧楚两家虽然遭遇突如其来的打击，但其在江湖上的地位却不会因此而动摇，只是没有了萧父和楚父的庇护，变得与沐、冷两家无异而已。
或许，真正的武林之争，才刚刚开始。
事发半月有余，一切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在稳定了人心和势力之后，楚玲曦便将楚家交给心腹血纹，自己随萧玉珀一起，离开默州，回到荆州萧家。
走在荆州城中，虽然许多江湖之人对萧玉珀有着诸多不善的传言，但是毕竟不敢与他正面相争，所以这荆州还是有着萧玉珀的立足之地的，更何况，萧家的声望和地位，也不只是因为萧父。
二人并肩走在繁华喧闹的街上，这里虽不比默州，却是另一番情景。
对于楚玲曦，这里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她是以萧家少夫人的身份，感觉不一样而已。然而萧玉珀，对于这里，又是期待，又是恐惧。
人生总是如此，越是害怕什么，就偏偏会遇到什么。
“多日不见，萧公子新婚燕尔、过的可好？”
对视良久，这一声“萧公子”打碎了尴尬的寂静，话语间明显生分了许多。萧玉珀打量着眼前的人，虽仍是碧蓝色的纯色衣裙，却已不见了脸上的清纯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浓妆之下，妖娆狠厉的双眸，和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情。
“清璧，你怎么变得......”萧玉珀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冷清璧，竟是眼前之人。
冷清璧并不理他，冷笑一下走到楚玲曦面前，“萧夫人果然生的这般倾国倾城，难怪让萧公子......如此不择手段的也要娶你。”她直直的盯着楚玲曦，“不择手段”四字，以重音说的分外清晰。
楚玲曦听着冷清璧如此名言暗语的讽刺二人，不禁微扬唇角，浅浅一笑，“冷家小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我楚玲曦在你面前怎敢称是倾国倾城？至于玉珀娶我，是父母之命，婚姻名正言顺，还望冷小姐不要说的太过难听。”她丝毫不躲闪冷清璧并不友善的眼神，“名正言顺”四字也是说的缓慢而语气颇重。
听似请求语气，实则一副命令口吻，楚玲曦的伶牙俐齿着实让冷清璧不得不服，二人四目相对，丝毫没有躲闪之意。如此下去，难免会擦出火花，若动起手来，冷清璧断然不是楚玲曦的对手。
“玲曦，我们走吧。”萧玉珀轻轻拉了一下楚玲曦的衣襟，不料楚玲曦竟就劲拉住他的手，然后冲他微微一笑，轻声答应，“好。”
还未等萧玉珀反应过来，楚玲曦便拉着他走出了好远。留在原地的冷清璧，努力的抑制自己的眼睛，她承认自己还爱着，她承认这一幕让她嫉妒，更让她无比的心痛，那又如何，她不能让他知道，更不能让楚玲曦看自己的笑话，她只能坚强。
二人走出了冷清璧的视线，楚玲曦面色平淡，思索着血纹做事一向谨慎决断，这一次怎会失手？不过也好，看冷清璧对萧玉珀的态度，必然已经认定，那日血纹是他派去的，如此，也算是给他们二人凭空多添了些怨恨吧。
正在她思考之时，萧玉珀突然停住，楚玲曦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对不起......”，
萧玉珀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情景中走出来，却仍强硬的笑笑，“你我已是夫妻，何必道歉？”
楚玲曦看了一眼萧玉珀满是忧伤的脸，和眼神中无法遮掩的黯淡，不禁有一丝丝的心疼，想来他还是爱着冷清璧的，是啊，近二十年的感情，又怎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就算再怎么狠心决绝，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有心有情之人。
“回家吧。”萧玉珀轻叹一声便示意楚玲曦萧家的方向，楚玲曦也微微一笑，点头跟着他一起走。
世间的感情，总是错综复杂，该爱还是该恨，有时候并不是只靠眼睛去看，可无端的爱着、恨着，又能如何？冷清璧若非对萧玉珀爱的至深，又怎能对他恨之入骨？若是她已淡然，又怎会如此急着改变自己？无非是给自己找一些掩藏痛苦的借口，看上去不那么伤心罢了。
可再怎么隐藏，也终究会痛。冷清璧无意识的走在街上，泪水早已挣脱了眼眶的束缚，何必佯装不在乎，何必要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坚强，爱就是爱，无论他怎样对她，恨也是恨，因为爱的刻骨铭心，所以恨的蚀心断肠。
“清璧！”
沐璃觞叫她几声都没反应，紧紧追上来，一把拉住没有丝毫意识的冷清璧。见她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痕，和眼里那抹愈发浓厚的悲伤，便一切都明白了。“他不值得你这样，你别再为了他而伤害自己了！”
“不用你管！”冷清璧本就未干的脸上又一次满是泪水，她甩开沐璃觞，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不会懂，恨一个深爱的人有多痛苦，我真的好难过。”
沐璃觞看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竟无从安慰，她说的对，他不懂她的悲伤，更不懂她的难过。他没有被伤害过，所以不知道，被辜负的感觉，可此时对于这个柔弱的女子，他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疼，这种感觉，痛彻心扉却又无法言明。
“清璧，不要哭了，我好心疼......”沐璃觞扶住她的胳膊，轻声安慰着她。
冷清璧泪眼朦胧的看着沐璃觞，这个时候，这样的话足以让她感动，至少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对她好，还有人心疼她。
其实，冷清璧从小便知道他的感情，只是他不说、她也不愿承认罢了。那日，沐璃觞救下了毫无生寰的她，不计一切的照顾她、帮助她，他对她的感情，就不再是秘事了。怎奈这颗心早有所属，再容不下任何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感情，这一次又怎会动心呢？
冷清璧挪开沐璃觞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既然没有可能，既然终究不行，便早早断了他的念想，以免到头来伤害他，“对不起，璃觞，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对不起......”冷清璧缓缓地迈开了脚步，只留下一句让沐璃觞久久不能释怀的话，“别再为我而浪费心思了......”
沐璃觞没有跟上去，他知道她的整颗心都在萧玉珀身上，自己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何与她对萧玉珀二十年来的感情相提并论，但是他可以等，等她走出那段不值得的感情，等她忘却那个不值得的人。他已经等了近二十年，更不在乎这一时。哪怕用尽此生，哪怕永远都是一厢情愿。
所有的爱情，都会有伤有痛，所有的等待，也未必一定有结果，只是再痛也宁愿爱着，再苦，也心甘情愿的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