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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毛毛虫一样活着(第十八章 红颜祸水)

  第十八章:红颜祸水

  徐波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后悔的声音在心里绝望:“她的婚礼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参加?但是我已经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简直美得像中世纪走来的公主,可惜,我不是她的王子,婚礼,就没必要参加了吧?可是……我明明还在乎她,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剥夺她的幸福。”

  1

  苏玲玲的小聪明暴露,乖乖从窗台上下来,给苏锦程开了门,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只是低声叫了声:“爸爸……”

  “脸都让你丢尽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不如甩手轮我几个耳光来得痛快!打脸了!打脸了知道吗?”苏锦程暴跳如雷,“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博得徐波的好感吗?你想跟他好,我还不同意呢!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我饶不了你!你也不要利用这点小聪明让我替你出气!”

  苏玲玲扬起脸,充血的视网膜在充分地证明什么叫叛逆。流着泪和父亲对视,苏锦程脸上抽搐得厉害,突然抡起巴掌。

  眼看苏玲玲勉不了要挨一顿打,李易慌忙上前劝阻:“董事长息怒,玲玲也是被吓到了,暂时还没有缓过神来,才做出这样的傻事,现在误会了徐波,我们总得对他有个交代,先放下家事,想想该怎样弥补徐波才对。”

  “事情还没完,你说,干嘛要寻死?”苏锦程火气正旺,不把事情弄清楚不罢休。

  苏玲玲突然站起来,哭叫着:“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和我过不去?”

  “李易,吩咐厨房马上做饭!还有,找人把窗户加上防护窗,今天必须完成这项任务!”苏锦程严厉地下达任务之后,坐在窗前的上发上,阴着脸说,“谁要想寻死觅活,先问我同不同意!”

  “是,我马上就去办。”李易转身出去。

  苏玲玲这没头没脑的一闹,徐波对她的仅存的一丁点好感都磨灭了,更重要的是,打脸苏锦程,还有李易的哥们义气也一块打消了。

  为了表示对徐波的歉意,苏锦程给徐波打了个电话,同意他在金河公司名下包工。出乎意料的是,徐波拒绝了他的好意。

  徐波说:“承蒙苏伯伯抬爱,不过,我一个外行,您敢用,我也不敢接手,所以,您还是另请高明。”

  “看,你们都看到了,我可是给他机会了,他拒绝了,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苏锦程摊摊手说,“他要拒绝,我也没办法。”

  李易看得出,苏锦程本来就不想让徐波在他名下做事,上演的这场假慈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2

  北京。

  郝童童慢条斯摆弄着几张白纸,原本她准备回老家,想去警察局走一趟,思考好久,最终除了纠结还是纠结。

  去了又能怎样?证据呢?凭什么翻案?凭着直觉?笑话!

  那就这么算了?

  纠结……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是陈志泽。

  “郝童童,我过几天去北京看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想想还是算了,满世界找你很费劲,直接告诉我你在哪。”

  “我在学习服装设计,地址我发给你,先就这样,到了再说,过几天学校要举办设计大赛,主题是婚纱,设计好图纸,还要亲手做成实体服装,自己穿上走秀。我正发愁呢。”

  “好啊,祝你成功,挂了,拜拜。”

  回家还是参加完比赛再说?进退两难,最终还是选择眼前最实际的事做。

  罗晓去找郝童童的时候,正对着一张空白的纸发愣,宿舍的门忘了关,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她都不知道。只顾着用笔在纸上比划。

  听到轻叩门的声音之后,郝童童才发现罗晓。

  “罗晓,不是昨天才检查过吗?今天就不用了吧?”郝童童莫名脸红,罗晓说:“今天不检查,我只是下班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昨天忘了告诉你,如果觉得有胸闷和高烧的症状,必须去医院,记住了。”

  “好的,谢谢你,罗晓。”

  “不谢,在忙什么呢?”罗晓脚下迟疑,请示,“我可以……”

  “进来吧,昨天来过,今天怎么变得矜持了?”

  说话之前抓抓头发似乎成了罗晓标志性的动作,好像有洗不掉的头屑一样,这不,抓抓头发之后才说:“这不是看到你不高兴,怕打扰到你嘛。”

  郝童童一脸愁容:“我在绘图,暂时没有思路,大脑一片空白。”

  “那就暂时放空思绪,出去走走,找找灵感。”

  郝童童相当赞成罗晓的意见。

  “也好,我想到婚纱店看看,毕竟平时学的只是表面知识,知道一些面料的名称,但是没有亲眼看到过,而且制作婚纱的面料学校正在采购,等到货之后再去研究,恐怕会耽误事。先了解更多的面料,设计效果图时才胸有成竹。”

  罗晓看看表,说:“我陪你去,师父让我休息一下午,养精蓄锐,为明天的手术做准备。”

  “好啊,去哪家?”郝童童收起绘画工具,离开书桌。

  “我住的那条街有一家婚纱店,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好像最近推出免费拍摄婚纱写真的活动,活动就三天,今天好像是最后一天。每天的名额只有十名,如果你幸运得到一个名额的话,要不要试试?”

  “关键是去看看面料。”郝童童强调重点。

  “有便宜都不会占,傻瓜,不穿上试试,你怎么知道各种面料的舒适度?”罗晓点了下郝童童的额头,“说你是傻瓜,你服不服。”

  郝童童轻描淡写地说:“貌似很有道理。”

  3

  平时学的什么“蕾丝”,“纺丝”,“雪纺”,“全真丝”,“国产缎”,“欧根纱”,“珍珠纱”等婚纱面料,现在尽收眼底,这些收获全靠店员的热情服务,每一款婚纱的面料和特点都一 一向郝童童介绍。

  郝童童报以微笑,装作挑选婚纱的样子,明知道浪费了店员的一番热情是件不厚道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不厚道地隐瞒了目的。

  “你们这里婚纱写真的活动还有吧?名额……”罗晓把胳膊搭在吧台,向店员询问活动的事,郝童童脸上发烫,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大概了解到一些面料的特点,正准备走人,罗晓跑过来,脸上笑开了花:“童童,好巧,活动名额还有最后一位,就你了!”

  郝童童脸皮薄,还没说话,罗晓便不由分说地,马上和店员商量拍写真的事。看见她站在一边不自在绞着手指,走过来用胳膊肘拐拐她,小声说:“已经说好了,就拍几张。”

  郝童童默默点头,继续绞着手指,刚才的婚纱她都看过了,有的过于暴露,毕竟,她从来没有尝试过低胸的衣服。真不敢想象自己突破一贯的风格的样子,会不会丑态百出。

  手机铃声才是打破这尴尬局面的救星,掏出手机,慌忙跑到外面,是徐波来的电话,劈头盖脸就问她现在在哪里,她仰头看了婚纱店的名字,还是告诉了他。

  “婚纱店?呵呵,我是不是晚来了一步?”电话里徐波语气怪怪的,“如果再晚一步,我一定会错过更多!”

  徐波的语气好怪,郝童童感到莫名其妙:“什么?”

  可惜,耳朵里却是一片安静,徐波已经挂了电话。

  肚子不识时务,一直被饿得提出抗议,郝童童不由得盯住街对面的超市,想象着里面是不是有点心之类的食物。

  “发什么愣?快点过来,婚纱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罗晓跑出来,拉了还在发愣的郝童童就往店里走。把她交给店员以后,他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估计你也没吃午饭。”

  罗晓当然知道郝童童没有吃午饭,她的胃一直在出卖她的状况。

  “您好!”店员捧着一件婚纱走过来,满脸洋溢的热情让人不忍心拒绝,她说,“这款层层沙蓬蓬裙和您娇小玲珑的身材最般配,您看,可以吗?”

  郝童童微笑点头,说:“可以,就这件吧,谢谢您。”

  “那好,请跟我来。”

  4

  郝童童站在镜子前,带着几分羞涩审视镜子里的自己——公主头盘发发型,戴上清新的花环,使得整个造型立马生动起来,仿佛一位自带优雅气质的公主。

  她的重点不在自己突然间的惊艳,而是婚纱,目光开始审视镜子里的婚纱。

  “高腰的设计,拉长了下身的线条,显得身材又高挑了许多,蓬蓬裙,给人的感觉是活泼乖巧。裙摆刚过膝,避免了过于臃肿的感觉。一字肩的设计凸显了脖子的美感,娇俏而不失魅力。”

  在店员给郝童童整理婚纱的时候,她心里简单概述了两遍婚纱的特点,大脑里突然开始构思自己要设计的婚纱的轮廓。

  镜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徐波。惊诧之余还没转身,一个声音传来:“恭喜你。”

  郝童童转身,徐波已经走到跟前,他消瘦了许多,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很憔悴。他重复着刚才的话:“恭喜你。”

  “啊?哦……”郝童童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喉咙里发出两个奇怪的音节,也不知道算不算对他的回答。

  徐波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后悔的声音在心里绝望:“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她?她的婚礼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参加?但是我已经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简直美得像中世纪走来的公主,可惜,我不是她的王子,婚礼,就没必要参加了吧?可是……我明明很在乎她,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剥夺她的幸福。”

  内心的痛楚表现在脸上,他没有必要隐藏自己,最好让她看到他的后悔。

  曾经是他放弃争取才没能争取到心爱的人。现在……还能怎样?他的心痛她体会不到,因为一开始,她就没有认真体会他的真心,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恩怨,因为他的疏离才彻底失去她。

  郝童童当然体会不到徐波纠结而痛苦的内心世界,见他一直怪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问:“徐波,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我这里不舒服。”徐波指指心脏的位置,突然有点想哭。

  “那你先歇会,罗晓一会就来了,让他给你诊断一下。”郝童童不明白徐波话中之意,天真地说,“他是心外科……”

  徐波紧抿着嘴唇,抬手打断郝童童的话,心里像打碎一只玻璃杯,碎片四处飞溅的声音隐约传来,心如刀绞,那种痛楚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是一直看着郝童童。

  看了好一会,语重心长说:“你还在读书,有些事等学业完成,有所成就再说,你还小,才二十岁,不,还有几天就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你才二十一岁,不要荒废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人生不会有第二个二十一岁在原地等你回来哭诉当初的任性;青春经不起折腾,折腾完了也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不要听信什么再不疯狂就老了之类的话,只顾着疯狂挥霍青春,没给将来铺好奠基石,等老了就该抓狂了。你在听吗?”

  “我都听着呢,要不,你赶紧去医院看看……我还是打120吧。”

  看着眼前天真的脸,徐波苦笑:“不用,心病,好不了了。”

  郝童童还是搞不懂徐波的这番话的意思,思忖了半晌,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不禁背过身去,咬着指头,眉毛拧成一团,思忖:“好不了了?什么好不了了?难道……他得了绝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转身,一脸复杂看着徐波,他的脸色确实不正常,像得了怪病的样子;他无精打采,双眼无神,胡子看上去好久没刮了,连身体都站不直。才多久没见,他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快坐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不是以前的你,胡子多久没刮了?这是你吗?徐波……你说话!”郝童童声音有些变调,把徐波扶到一把椅子上坐好,“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刚要走,手就被徐波拉住,回头,对上他满眼的酸楚,她不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有个酸楚的声音在说:“这就是失去你的下场,今后你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颓废的我,我没有资格阻止你的幸福,那么,就祝你幸福。”

  “童童,我回来了。”罗晓提着餐盒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两秒,走过来,问,“童童,这是……”

  “徐波。”郝童童说着趁机收回手,去问店员要了杯水,走过来。

  “徐波,早有耳闻,我是罗晓。”罗晓伸出手去和徐波握手,徐波的手一个转弯,伸向郝童童手里的水杯。

  就在罗晓处于尴尬的时候,徐波的讽刺才姗姗来迟:“你就是罗晓?那个男女不分,不分是非,信口雌黄的罗晓?”

  罗晓会以微笑,说:“承蒙看得起,我就是罗晓。”

  这时,店员过来,通知郝童童去拍照,罗晓咧嘴露出放肆的笑,说:“失陪了,我也要过去一下。”说完伸手搂着郝童童的腰,不管她同不同意,一直搂着她走到摄影师那里。

  “罗晓,徐波身体不舒服,我想先把他送到医院……”郝童童扭头去看徐波徐波冲她摆摆手,站起来就走。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走到外面,上了车,车缓缓开走。

  “可以了,手放开,你演戏就演戏,不要把我拉扯进来。”郝童童拿开罗晓的手,还在向外面张望。

  罗晓油嘴滑舌:“没有你,这戏怎么演?我知道了,他是来看你的,所以,我要让他看见,我也在乎你。咦?你喜欢他?”

  “没有。”郝童童否认,罗晓不依不饶:“骗人。”

  5

  摄影师摆弄好相机,正要拍照,这时,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子走过来,说:“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一下,我是这里的总监,本店准备为新款婚纱礼服做宣传,我看二位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娇俏美丽,而且这位女士穿上这款新款婚纱就像特别定制的一样,婚纱的特点都得意体现。不如,二位考虑一下,屈尊於贵帮个小忙,事情完了定有报酬。”

  “拍婚纱宣传照?”罗晓秒懂,“好啊,不过,签个协议,如果照片被作为恶意宣传或在网络流传,遭到恶意ps,我们就法庭见。”

  总监微笑说:“当然,这个我们懂,有协议,您先看,觉得可以,就拍,要是认为还有欠妥之处,我们补上。”

  罗晓和郝童童商议一番,尽管郝童童不乐意,在罗晓的怂恿下,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郝童童和罗晓不是准新娘和准新郎,却在闪光灯下留下身批婚纱和礼服的最美丽的时刻。他们都清楚,这次拍的婚纱照并不代表彼此向往的幸福,本来就是在作秀,何必当真?

  “这是今天二位的酬劳,写真集再过一星期就可以过来取了,谢谢二位的合作。”总监是个爽快人,递过来一个信封,非常赞赏,“二位的实力配合堪比专业的模特,今天的婚纱照拍得太好了,我想我们的老板womenny一定会很满意。”

  “您过奖了。”罗晓彬彬有礼,还想再说什么,郝童童拉了他一把,他才拿了酬劳告辞。

  “你心急什么?我本来想和他们拉拉关系,以后你要是在设计方面遇到困难,可以过来找那个总监,看得出来,她在时装界很混得开,说不定能帮你找个专业的辅导老师。”

  “不是,我只是……”郝童童话说到一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罗晓洞察到她的心思:“担心徐波,这个我知道,担心他,那就给他打个电话。”

  郝童童握着手机的手犹豫不定。

  罗晓说:“你究竟喜欢谁?徐波?陈志泽?总有个答案吧?干脆说出来,何必让三个人都痛苦?”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是负责观察我的病情,不是我的情感专家。”

  罗晓听出郝童童语气里的不耐烦,只好妥协:“火药味十足,我投降。”

  郝童童不承认:“我没有,我明明在好好说话,是你太夸张了。”

  罗晓像哄小孩子一样,口气软到讨好的地步:“好,是我大惊小怪了,别生气,我送你回去。”

  “不用,反正也不远,走回去也行,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生气。”郝童童心里莫名地慌张,语气不是很友好。罗晓没有在意,说:“没生气就好,反正顺路,不如坐车。”说着拦下一辆出租车,开了门把郝童童让进去,自己才坐进去。

  “我先去买包烟,马上回来。”司机一看就是个烟民,犯了烟瘾,拔了车钥匙边说边下车朝街边的超市跑。

  “真不生气?”罗晓的胳膊绕过郝童童的头,搭在她座位的靠背上,柔声说,“真不是我嫌你生气,而是,你不能总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容易心律失常,总是做手术,对心脏也不好,所以,还是保持乐观的心态为好。”

  “好,我听你的,”郝童童扭过头来,语气缓和了些,“刚刚确实是我太冲动,因为……徐波说……他好不了了,我只想问他,他究竟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他阳光开朗,可是,现在,他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既然担心他,就给他打电话,不要心急,打个电话问问,没事更好。”

  郝童童很听话地拨通了徐波的电话,但是,没人接电话,再打,他还是没有接。只能一遍遍听着彩铃着急。

  其实,徐波未曾离开过,他的车就停在婚纱店对面的街边,这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以他的那边的角度看过来,出租车里的两个人貌似面贴面,如胶似漆,气氛十分暧昧。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吵得人心烦意乱,徐波木然地看了眼手机,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果断开车走人。

  6

  徐波把“颓废”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是回到原平的第三天,他和前两天一样,喝了许多酒,到底喝了多少,他已记不清楚,只知道越想让酒精麻醉悲伤,越让悲伤欲罢不能;和前两天一样,趴倒在酒店的小包间里,究竟是喝醉还是清醒,他也说不清楚,只记得一个叫“郝童童”的女孩不停地勾起一些回忆,她的一瞥一笑就是使他泪腺变得不听使唤的帮凶。

  酒店打烊后,站在街边,天和地在他眼里就是浑浑噩噩的一片。

  漫步长街,街灯直指天涯海角,也许,流浪才是最好的疗伤良药。

  苏玲玲的红色跑车在徐波身边停下,娇小的身板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硬生生把烂醉如泥的人弄进车里。开车离去。

  来自沙发边的橘黄色灯光努力想照亮整间屋子,努力的结果却是把房间装饰出如梦如幻的暧昧。

  徐波斜靠在沙发上,醉眼迷离,只看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来回晃荡,晃晃头,眼前还是恍惚一片。

  徐波伸出手,抚摸眼前的那张脸,梦呓般呼唤:“郝童童,是你吗?”

  苏玲玲的脸极度扭曲,甩手就是一耳光扇过去,“啪”地一声脆响过后,徐波捂着脸居然在笑。

  笑着笑着眼角滚下一滴眼泪。鼻翼翕动几下,又笑了,梦呓般低吟:“打得好。”

  “疼吗?疼吗?”苏玲玲的手轻柔地抚摸徐波的脸,心疼不已,被他的眼泪刺痛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后悔自己的冲动。

  徐波的手慢慢伸向眼前模糊得只剩轮廓的脸,轻柔地抚摸,喃喃呼唤着:“童童……”

  苏玲玲怒气正要发作,徐波的手慢慢滑到肩膀,她顺势解开衣衫,外衣滑到腰部。愣了会神,开始解他衬衫的扣子,轻抚他的面颊,他带着浓烈酒精味的吻重重地覆盖上她的唇。

  她流着泪听他喃喃地轻呼郝童童的名字,迎合他的吻,辗转,缠绵。心里却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雪,寒意透彻心扉。

  苏玲玲是精明的,她摸索到包,取了手机,对着激吻的场面来了个连拍。然后,推开徐波,跑到洗手间,掩面哭泣。

  原以为这美好的时刻只属于他们两个,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泡沫游戏,不切实际。

  事到如今,再怎么不舍,也该清醒了,在徐波眼里,心里,全都是郝童童,他的世界里全都是郝童童!她苏玲玲,什么都不是!

  再次抬起头,眼睛里赫然充满憎恨。

  “徐波,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苏玲玲抹了把眼泪,把门拉开一条缝,很匀称的鼾声证明徐波已经睡着。她立即给苏锦程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经过一番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爆发,声音尽量做到很凄惨:“爸爸!救我!我在徐波家,徐波他……他……救我!”

  “他把你怎么了?他敢胡来我就敢剁了他!等着,我马上到!”

  苏锦程的暴跳如雷令苏玲玲相当满意,努力把现场弄得很糟糕,自己才是重点,最起码看上去很狼狈才行。

  苏锦程踹开门冲进来的时候,苏玲玲衣衫不整,正缩在一个角落簌簌发抖,看到父亲和李易赶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水。

  7

  徐波醒了,翻身爬起,正对上苏锦程极度扭曲的脸,瞬间清醒。才发现全身湿透,不仅如此,沙发也湿了,不停地往地上滴水,苏锦程拿着水盆,手一抖,盆子里剩下不多的水劈头盖脸泼过来,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抹了把脸上的水,感到诧异。

  “苏伯伯……”

  徐波刚张口说话,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甩在脸上,耳朵“嗡嗡”作响。再看看李易和苏锦程愤怒到极点的脸,还有伏在李易怀里一身狼狈,哭泣不止的苏玲玲,却不明状况。正要开口询问,李易突然松开苏玲玲,冲过来照着他脑门就是一拳,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昏厥过去。

  紧接着几名警察鱼贯而入,给他戴上冰冷的手铐,带到警局,才知道自己涉嫌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强奸未遂等犯罪!

  徐波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喝得烂醉,在街上被一个人塞进车里送回家,之后的一切都不记得了。晃晃脑袋,努力回忆,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什么都记不起来,笔录就没法做,警察只好拿来苏玲玲的笔录念给他听,这回看他想怎样狡辩。

  苏玲玲的证词夸张得离谱,简直就是一场事先预谋好的阴谋。徐波成了整个案件的过错方,苏玲玲是受害者。证词称,是他强行上了苏玲玲的车,拿酒瓶逼迫她送他回家。在住所欲强行与她发生关系。

  徐波惊出一身冷汗冷汗,仍在努力回忆,模糊的印象里,他确实上了一辆车,不过不是他自愿的,然后……依稀记得一个模糊的缠绵情景,之后,什么都记不起了,再后来,就是自己被冷水泼醒,苏玲玲确实衣衫不整,样子很狼狈,但是他却不知道原因。再后来就是被带到警局。

  对面的警察一直在用一种严厉的目光审视自己,徐波还在努力回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虚汗都从每个毛孔渗出来,头有些发昏,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后来,徐波面临的是收监关押,他所回忆的一切几乎和苏玲玲的证词吻合,案件会进一步审理。

  “我感冒了,给我点感冒药,可以吗?”徐波流着鼻涕,隔着铁窗大声央求,不忘补充一句,“我对含有青霉素的药物过敏。”

  可是,外面没动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徐波刚才的话就像个神经病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8

  母亲来探监,徐波没有要告诉她这件事情,是苏锦程特意给她打的电话。

  “徐波,怎么回事?”

  面对一张口说话就掉眼泪的母亲,徐波强挤出笑容,安慰说:“妈,这是误会,我很快就会被释放,不要担心。”

  母亲不说话,看着她无声地流泪,徐波一直在安慰说没事,但是,没有用,母亲的眼泪止不住,刺痛了他的心。

  徐波知道,他是有口难辩,一个喝醉酒什么都不清楚的人,怎会说得过一个清醒的所谓的受害者?他忐忑不安,如果,苏玲玲说的是真的呢?

  “妈,我感冒了,给我买点药。”徐波有气无力,努力撑着桌子才没瘫倒,表现出很好的样子,“小感冒而已,我只是想快点好起来,才会想起更多的事情。”

  “徐波,你要好好的,妈给你请律师,请最好的律师。”母亲突然很坚定地说,“我不相信我儿子是这种人!”

  母亲才是最坚强的后盾,徐波眼睛模糊了。

  徐母走出监狱,正与迎面而来的苏锦程撞个正着,两人怒视一眼,冷哼一声匆匆错开。刚走出几步,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这徐新杰去世后,徐波没人管教,算是废了,做母亲的,难道就没点责任吗?可见徐家的风气不正啊!”

  徐母顿足,转身,冷笑:“苏老板可是生意场叱咤风云的人物,修养何在?徐新杰和你也算是至交,如今他人已去世,你们的友情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卑微廉价,可见,你的修养还不够。”

  “心理医生现在还在为我的女儿做心理辅导,她情绪很不稳定,听你这番话,是不是要我必须念旧情,放他一马?”

  “徐波犯了错,法律定当严惩不贷,可你要管好你的女儿,叫她不要总找我家徐波的麻烦,看她成天纠缠我家徐波,我都想报警。”

  “你嚣张放肆不了多久!就等着看你家宝贝儿子的下场吧!”

  暗中硝烟滚滚的战场最后在苏锦程拂袖而去而结束。

  9

  苏玲玲好不得意,给郝童童发了她和徐波的亲密照以后,想象她看到照片后的抓狂。

  郝童童当然收到了一些暧昧的照片,只是没有苏玲玲想象的那种抓狂,她只是震惊,震惊苏玲玲竟然无聊到这种程度,苏玲玲追徐波的事情在上高中的时候早就为人所知,至今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明不白,难道她都会给所有人发他们的亲密照,证明他们的关系很好?

  郝童童摇头苦笑,把手机放在一边,想把没完成的婚纱设计图完成,手机不识时务响起,瞟了眼来电显示,那串数字再熟悉不过了,苏玲玲非要知道她看到照片后的反应,满足她这个心愿也无妨?

  “苏玲玲,找我有事吗?”郝童童尽量保持友善的态度。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无事做?”苏玲玲开门见山,“照片收到了吧?感想如何?”

  郝童童笑出声来,说:“还真不害臊,发这种亲密照,还要问别人感想如何?我可是连看好莱坞大片都懒得评论的人。麻烦你不要这样无聊好吗?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陪你玩游戏,劝你学聪明点,不要再发这种照片了,不然,就你这智商,下次说不定会发裸照给我。你说是吗?”

  “你的聪明我总算领教到了,除了会欲擒故纵,还会波澜不惊,明明还在乎,却要故作淡定,让人猜不透你的内心,说吧,是不是越在乎越要表现出漠不关心?”

  苏玲玲还真是只吸血水蛭,一头扎进猎物里,就直接往里蹿,死活不松口。

  郝童童不禁摇头轻笑:“苏玲玲,你太抬举我了,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就不要再套我的话了,倒是你,变着花样跟我炫耀你们如何如胶似漆,这又关我什么事?我也没兴趣操你们的闲心。喜欢徐波的人多了去,你不妨把照片都发给她们,她们气得吐血,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算了,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徐波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对了,你和你的那个未婚夫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你的婚纱一定要选绿色的,绿茶的颜色最适合你,祝你幸福。”

  郝童童原以为苏玲玲讽刺完就马上挂电话,但是电话仍然保持通话中,她知道,苏玲玲无非是想听到她愤怒的喊叫。便说:“这个自然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下次不要再乱秀恩爱,情敌太多,我怕她们会把你撕烂。就这样吧,我不想和你一样无所事事浪费时间。”

  苏玲玲对着被挂断的手机,狠狠地说:“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早晚你会跪下来求饶!”

  有人敲门,苏玲玲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这时,苏锦程和心理医生走进来。看她正在熟睡,又出去了。

  被窝被掀开,苏玲玲坐起来,密切注意外面的动静。

  “她情绪还是不稳定吗?”这时苏锦程的声音,苏玲玲屏气凝神,注意着医生的反应。

  “经过心理测试,令千金心理没什么大碍,我可以回家了。”

  “没事?”

  “对,一切正常。”

  苏玲玲慌忙缩进被子,闭上眼,这时,苏锦程推门进来。她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呵欠坐起来,说:“爸爸,您来了?”

  “玲玲,你必须老实回到我,事情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的爸爸,我没有撒谎。”

  苏玲玲坚决咬定是徐波的错,她目光躲闪,出卖了她的内心,可惜,苏锦程没有觉察到。沉声说:“那就好,这下不会怕任何人辩解,徐家请了律师,要对薄公堂,哼!还真有脸立牌坊!”

  苏玲玲再次躺下,两眼邪恶,在心里狠狠地说:“徐波,我会陪你玩到底,我要把输掉的尊严赢回来!你不是不可一世吗?我要让你从此低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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