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订阅观点

 

情殇

  一

  夜晚的海石湾灯火迷离,厚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走进我的房间。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酗酒。我诧异,一边忙着赶紧冲茶一边责备,你咋挖大了呢!

  别人的成功是好事,而我的成功就是我灾难的到来。我的小说发表,我得到欢乐吗?

  厚,他神情凄然地问我。

  我默默地听着。

  稍停,痛心地叹息一声。

  不说了,我就给你说我和婉吧!我现在刻骨铭心地爱上婉,特别想念!这是珺的‘功劳’啊!使珺不让我忘记婉。我和珺结婚后,就开始把婉当做一般的同事,开始拉开了距离,对婉的关心完全以同事的心理关心,帮助。

  我,我是一个热心肠,你们不是说常说我有侠义心肠吗?我和婉的认识交往,当时完全没有私心,对她的帮助是出于我的秉性,但她比较记情,后来她就和我亲近。我感激她,因为,她对我说过她家里的一切,以及有些私事,应该是别人不该知道的私事。这件事上,我知道她把我没有当做一般的朋友。她是理解我,我知道她把我当做一个兄长。后来,我俩虽然有点相互爱慕。但是,我却就要结婚!那时的我刚从徽县农村来,自卑地想个人不就是一个临时合同工。今后总要回到陇南的大山沟里刺架满坡的农村,婉做我人生之路上的伴侣,就会遭受很大的罪,是不适合。我爱上她,却下定决心却不愿连累,就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当做自己的妹子对待了她。

  我呵呵地笑有那么纯洁吗?

  真的!我和她一直保持朋友的关系。就像现在人说的爱。那是下一辈子的事,下一辈子,我也许要去寻找她,再也不离开她。

  厚哑了一口茶,声音沙哑。他的语气里荡着着无尽的忧伤,沁润着我。让我感动,也让我为他飘起忧伤的云。

  要么,让她做我的最好的人。厚宛若从久远的回忆里走出。

  如果,她还是是女人,我也转世为女人的话,做她最好的朋友。如果她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跟她肝胆相照,相交一生。如果我是男人,她还是女人,我就要在茫茫人海里早早的寻找她,让她做的爱人,她同甘共苦一生。哎!如果人生真有轮回,在奈何桥上我不会喝那碗孟婆汤,我就是要牢记婉的音容笑貌,和婉的点点滴滴!来世,我会早早的寻找她,再也不离不弃。

  他是在对我坦白吗?

  现在,你们也发现我十分的爱她。爱,把我折磨得十分痛苦,却也十分的甜蜜,但却不敢给她表白,也不能表白。你知道吗?自是寻芳去较迟,何须惆怅怨芳时。如果去表白了,就会让她痛苦,我怎敢打搅她的安宁?假如我去打搅她的安宁,那我不配做她的知性知心的人!

  他喝口茶,长长地叹息一声。

  过了一会,就继续说。

  那时候已经错过了,现在就只好把这段感情埋在心中,只想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厚忽然有点激动。

  这些年来,我俩为了各自家庭的幸福,怕人们说三道四,都有意在相互疏远对方。你也看见了萧跟婉过了这么多年,就是不相信婉!怀疑我和婉!我知道,我和婉相处在一起一定是不错的人。因为我看到她的毛病,她知道我的缺点。不像一般的人相好,就看不到对方的缺点。有时候她对我一言不说,但我自己知道她为什么不理我,其实她的内心和我一样想和我说话,想和我在一起;有时候她恨我,就是因为她也爱我,内心也很矛盾;有时,她在我身边走过,故意装得很愉快轻松,实际上我就看出她的内心忧郁的乌云。

  哎!人言可畏。

  我越是怕人说,人们就说得越厉害!我的珺也竟怀疑,我咋解释都不信。两人吵架后,赌气回老家。婉也被人的议论,为难的跟我连话都不好说,两个人一起呆都不敢呆。她就是怕人们风言风语。为啥有旁人在场时,她就表现得很开心,说说笑笑。实际,婉和我一样,借旁人在场和我交流。有时,我很想和她电话交流,但是我每次把电话拿起,就不得不放下。你不是不知道,有些事谁也说不清,也不好说,越说越黑。

  以前,还没有结婚时,我咋那么愚蠢,笨的像一头猪。我当时咋就没有一点心眼呢?咋就没有现在自私的想法?你知道吗?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他问我。

  你想,那时,婉的对象萧看到我,把婉就像兄妹一样关心,婉对我的好,远远超过对萧的好。萧很是嫉妒,也常常想婉是他的人,为啥就对我那么关心?就没眉没脸跟婉淘气。婉在一次吃饭的路上告诉我,对我说她对象知道,我和你的交情,在吃醋呢!今天和她闹仗了。我当时很是义愤填膺,拿出陇南汉子的豪爽就找萧,说你好好对待婉吧,我也爱婉,但我是农村来的,我最终还要回去,所以我不想连累婉,我真心把婉交给你了。我和她一清二白,假如你再这样,我就会不再考虑许多,也会迫使我决心带走婉了!那么,翠就真不是你的心上人,我就让她做我的爱人,我会关心爱护她一生,因为我不放心你了,你不是一个豁达而有雅量的男人,太小家子气!

  萧听了满脸通红,惭愧至极,萧知道他小看我了。

  我当时就像一个威武的骑士,高大,无私。

  后来,渐渐我就感受到自己的愚蠢,简直像一头蠢猪。特别是每看到婉,我的后悔感就越来越在加重,压得我抬不起头。我每睡不着,就在不断反思,当时为啥要放弃她?

  可是,现在。

  就这样当时婉跟了他,现在我能伤害她吗?能像你说的那么暧昧吗?我不是君子,有时也有自私的心,但却不伤害朋友的!因为我深深地爱着她!她是我心心中的青花瓷,我也许无意中伤害过她。总之,我在一直细心的呵护,没有一丝去伤害她的心理,因为他是我心中的珍品,是我心中的挚爱!

  我故作轻松,便笑道,爱情的力量是伟大而圣洁的!

  不!我和婉的感情今生今世不能用“爱情”这个词眼,是一种冥冥的相思吧!如果把爱情比喻成为树,那嘛爱情就是有花有果的树,我和婉的爱是一个开花却不能结出果实的树,你咋能用爱情这个字眼?

  他眼神忧伤的问我!我也觉得说得有点轻浮。

  二

  在飘渺虚无中,他好像看见了婉向他走来。

  厚当时正在马路上,他隐隐约约了。

  好久不见了,只是看见婉对他甜甜的笑,厚也就心领神会的笑了。

  厚在向婉专注地笑时,路旁深深的一滩水就把他滑到了。婉惊愕,急于来扶。这时咋却看到婉的男人萧一脸不快的立在身边。厚推开婉,厚摔得好疼,厚揉揉腿就向前走去,厚没有理视婉和萧,但厚好像看见婉矛盾而委屈的目光,但厚鄙夷翠的对象萧。如果当初我不是太爱婉,把婉交跟你,你能有今天,婉不就想扶我一把吗?看你小肚鸡肠的咋像个男人?看你的的驴脸拉的多长。婉的男人一脸嫉恨的看他的眼神,像一根烧红的火钳烙在厚的心上。

  忽然,厚又看见婉了,他咋好像恍恍惚惚的来到婉的房间,咋和婉睡在一起,他好像看见婉那甜蜜温顺的脸,闻见婉身体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汗味的清香。此时,婉就多像一个美丽的艺术照,婉睡得很沉,也睡的佷香。

  他也感到今生今世是最幸福,他不知有多少回梦见和婉在一起,梦见和婉甜甜蜜蜜的谈心,再也没有他人的出现,没有人干涉,没有人嘲讽,再也看不到那些暧昧嫉妒的眼神。他俩没有顾虑,心情舒畅得像天上的一片白云,悠闲,恬静,没有丝毫的压力。就像世界上只有他和婉。甚至还在甜蜜的拥抱,甚至在那个。幸福的让他和婉都热泪流淌。每每从梦里醒来,就钻进一种迷茫而感伤的雾里,久久不得脱离。现在看到和婉睡在一起,他感觉到今生今世最大的满足和幸福。

  忽然他连连说我咋和她睡在一起,婉是有夫之妇,我是有妇之夫,万一让婉的男人萧知道,万一让其他人知道,人们都风言风语,这,这让婉咋解释,明天人们知道了咋办?他如何向珺解释?

  他矛盾,他仓皇,我我咋害起婉呢?我咋鬼迷心窍?这让婉明天咋面对他人,他人会对婉更议论不止,就匆匆穿起衣裤。走出婉的房间,原来婉的楼道旁站着好多人,在诡秘暧昧地看他,他一看咋穿的尽是婉的裤子,他沮丧难过极了,心里想,完了完了。

  说不清楚,这一下害苦了婉。

  这一下他在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好自责,咋过了而立之年了尽然犯起这样的错误,多么对不起婉呀,假如婉认为他是故意的,会对他产生误会,会把他看成一个卑鄙的人,他在婉的心中就会不在那么高尚,不再那么纯洁,他在婉的心中会大大降低!假如婉的那个小心眼的男人知道,又会对婉产生多大的伤害,又会如何侮辱婉,把婉如何凌辱,婉在家中就会成为一个低人一等的人。再说邻里们会把婉看成一个轻浮的女人,一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把他又看成沾花惹草的人。他常常为婉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为啥这次尽糊里糊涂睡在婉的房间,竟然婉一点不知的情况下,叫婉咋想呢?咋就做出这等伤害婉的事呀?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他要永远离开,永远离开婉,永远离开这个让他矛盾,让他痛苦,让他爱恋的地方。忽然他记起自己住的是楼房,咋又到以前的那一排宿舍里?

  忽然,他又到哪里?又和婉在一起。好像是在混捏楼上,又好像在那熟悉的桥栏杆边,又像在化验室门口吗?又好像他一边写字,一边对身后看他写字的婉嫣然笑道

  “婉,我娶你!”

  婉咯咯一笑,“来吧!我在等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婉,你嫁给我,我不能让你幸福!”

  婉的眼睛就氤氲起淡淡的雾,随之涌出了晶莹的河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了。

  厚感到多像早上树叶上的颤动的露珠!冰凉渗人。

  忽然,好像又在海石湾的哪个商场吗?厚看见婉拉着萧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婉是在给萧端祥一件短袖。那是一件很有样式的衣服,婉显得亲昵而很幸福的样子。为萧看着选衣服,挑剔做工。他一下子后悔了,吃醋了!我那时咋哪么傻,为什么把婉拱手让给他?我那时讲什么英雄义气,讲什么兄妹之情?她姓李我姓刘咋是姊妹?但是他把内心的嫉妒深深掩藏,他笑着走向另一边,当他转身要走时,他感觉到好像婉窥见他的心底的一切,看到他的狼狈不堪,惬意而高兴,露出一种报复的高兴。

  闹钟响了,厚从梦中醒过来,他想到刚才的梦,内心升起淡淡的烟霭。

  他明白现实里的婉又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像他一样,是一个被现实生活的大绳束捆得死死的一个人。

  我没有下狠心娶你,我后悔。

  婉笑,那大通河没有盖子,你咋不去跳呢?

  婉说得好像很轻松。

  但他却隐隐感受到婉话里淡淡的忧伤和谴责,谴责他的懦弱,谴责他的自卑。

  我有时还梦见你,你信吗?

  他在问她,婉抿抿嘴,我恨你,梦你个猪头呢!把你该梦的去梦。

  三

  好几年了,厚没有再和婉肩并肩的在车间出来进去,也没有很热亲的的聊天,因为工作的缘故很少见到婉了。

  有时,他的心中寂寞、牢骚满腹。

  如果他和婉在一起之后,婉就象潺潺的溪流沁润着他的心灵,象依依的清风荡进他心头,使他的生活中的郁闷苦恼渐渐地淡去。此时,婉是他心头的一株常青藤。或者有他的狗屁文章见报时,厚就莫名的想念婉,因为婉最有资格能分享他的幸福和快乐,婉可做他写作道路上红颜知己。虽然婉不写作,但婉的内心有一种他人不能企及的写作天赋。婉细腻而多情,敏锐而睿智,特别是她丰富的想象力,是最好的写作先天条件。再说,婉出生于书香之家,良好的文化氛围,是她读过许多文学作品,她的骨子里爱看书,有一股书香气息飘荡。每和婉谈论起写作,婉是那么有见解,那么热情真挚的鼓励。

  而他的女人,珺完完全全是一个没有读过几本书的村妇,眼里一直看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眼里盯着吃穿打扮。就对他的写作很是冷漠,常常对他在写作而耽误家务恼怒不已,即便有稿件出现在国内的大报刊上,也毫不关心。甚至,有时还回说出几句诮淡,讥诮的话。只有一份份多少不一的稿费单,像雪片出现在案头时,珺才两眼放射出俗气的光芒,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喜悦。

  他和珺刚结婚时,他信心很足,他要把珺也改造成一个会写的女人,最次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可是经过一次次的努力,也没有激发起珺的对文学的爱好,几年后就心灰意冷。每每看到珺厌倦学习,一幅庸俗像,他就蔚然浩叹,有时就从内心产生反感。

  于是,他就更想念婉,如果那时把婉娶了,婉一定现在比他写得更好。有时,他想念婉,因为只有婉理解他的苦乐,常常鼓励他。婉一次来工会办事,在他的写作室里,他和婉谈得十分投机,便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地说“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可惜那时候……”。

  当时,此话出口就感到有点轻浮,有点唐突,他就不说了。

  但是婉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是轻轻的叹息一声。说,好好去写吧!

  假如婉当时怪罪一下他的轻浮,也许他就好受一点;再来婉说上一句我不配做你的知音,厚也不会难受。可是婉两者皆没有,而也是以默认。

  这就让厚久久伤感,不得释怀。

  因为别人有了知音,可以促膝畅谈,可以举杯共勉。而他的知音呢?不敢一起畅谈,更别说举杯共勉,两人之间随便说几句话,就像做贼一般。于是他感到更加孤单,更加寂寞!

  哎,人就这个命!那时如果自己有主意,也不会有如此的遗憾。现在孩子眼看长大,幻想那些干啥?都有家有室,都过得挺好。

  厚就自我安慰!

  有好多时候,有人拿他和翠开玩笑时,他故作惊讶。

  好像早把婉忘记得一干二净。结婚后他对婉的感情在人多时不敢流露出来,就是怕人们过于评论而影响婉,影像婉生活的安宁,给婉带来伤害。许多时候在人多处,他从不谈婉,也故意和婉保持距离,尽量不接近婉。

  厚至今记得,他快离开车间的前夕,常无意中看见婉忧郁的眼神。婉在没有其他人时,坐在他身边那么愉快轻松,话题那么的多。而有其他班上的人在场时,婉就表现的严肃,不过于和他说话。但他读得懂婉的眼神,看得到婉的内心和他一样在防着别人的闲言碎语。

  以前他在车间。每到上班,他不知有多少次发现婉都默默地,立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那眼神,那样的忧郁,迷茫,就象两眼没有阳光的井水。

  已经多年了!这种不敢表现的爱,就这么折磨着他和婉。世俗的的眼光是庸俗而卑鄙,把男女之间的爱看的污浊,看的肮脏。在抹杀,在摧残他和婉之间的圣洁,就像王母娘娘给牛郎织女画的天河。他和婉今生今世,也有一道遥遥无望的天河,横在中间了。这天河就是人言,就是腐朽的观念;就是在防人言,人言可畏的缘故。

  再说婉的男人萧,别看他人潇洒英俊却小肚鸡肠。

  常常爱打探别人的隐私,喜欢谈论同事之间绯闻。总说谁谁的老婆跟哪个人有一腿,总说某某被提升就是靠自己的老婆。小气的就像一个俗气十分的老太婆,有时言谈中很想僻开婉去沾花惹草的一个男人。如果他和婉过于亲热,他就会对婉恶语相向。他不相信婉对他的忠贞,看到婉和哪个男人说上几句话就很不自然,嫉恨不已的男人。

  虽然厚尽量和婉保持远距离。即便这样,他身边好些人对他和婉的关系风言风语。有的人甚至说得更暧昧,把婉比作他的情人,甚至用情妇相比喻。

  这些年来,他每每听到这些话,内心总感到比喻的不恰当,甚至有点对婉和他的感情的褒渎。他和婉的爱是一种兄妹之爱,一种知音之爱,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就像仙境中的灵芝草啊!而非向他人说的是男女之间的肌肤之爱。可是,他能解释得清楚吗?就连他最亲密的朋友,文章都这样说“你和婉没有那吗回事,鬼才信呢!”

  他和婉昔日唧唧哝哝的情景,就像幻灯片出现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细思即灭,稍纵即逝。

  他常常想起第一次去婉家的情景。

  那是他和婉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互相爱慕。

  那天是小夜班,干完活坐在休息室里,婉对他说这几天早上的电视特别好看,问他最近看吗。厚就开玩笑,那就明天到你家去看吧!一看电视,二可以混饭,三可以会消磨时间。

  婉就笑道那还有四没有?

  身旁的其他同事就暧昧地笑道,一定有四!有五!婉一下子想到同事话的含义,脸就红到脖子根。厚就笑道,看你们说的,就和你们的心相比较,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二天,厚到集市上去转,没有想到无意间遇见婉。几句寒暄,婉就热情的邀请他到家里玩。

  婉的父亲是一个肥胖而头发悬顶的中等个子老头,母亲是一个大个子麻利干散,典型的农村女。虽然农转非到海石湾已经几年,但身上依然保持农村朴实的特色。看到婉和厚进门,就热情地倒茶,操着一口四川话通厚交谈。进门后,屋子里很暖,婉脱下外衣,身上是一件红绿相见的毛衣裹在身上,显得苗条而优雅。招呼厚坐下,便端来桔子和苹果放在眼前。厚边喝茶边和婉的父母唠话。婉的父母四川口音比婉说的浓,有时厚就听不懂,婉就坐在身边,边看电视边当翻译。不断地起身给厚的茶杯里添水。也许是婉的热情,大方。厚忽然感到婉身上有一种魅力出现。他以前总在印象中对婉的影响是有点肥胖,懒散,磨蹭蹭的影响。然而此时此刻,从婉的衣着,勾勒出的曲线,他觉得婉原来真是胖得恰到好处,应该是很丰满,散漫的动作,应该是随意的表现,才显得高雅。

  不知不觉,厚感到咋好长时间不见婉和她的母亲的身影。一看墙上挂的的闹钟,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厚起身就告辞。在厨里的忙碌的婉和微颤颤的母亲就闻声赶出来留他吃饭,厚已经走出门。看到厚真要走,婉说已经做了那么多饭,你走了谁吃?就一把拉厚,没想到转身往楼下走的惯性,婉来不及松手,就一个趔趄向楼梯摔下,翠急了去抓扶手,厚就赶紧扶住。就这样翠扑了个满怀,右手被楼梯护栏蹭了一下。

  婉满脸不悦“不就是子一顿饭吗?你这是干啥子要?”

  厚又惭愧又过意不去,觉得不吃饭也不好意思,就连连说不走不走。

  赶紧拉起婉的手问“受伤的咋样?”

  婉就轻描淡写地说“划破了点皮幺,伤的不重嘛!”于是大家就有走进屋子来。

  婉的父母看到厚进来了,就笑逐颜开,婉到卧室里取出一片止痛片贴在手的小拇指上,就又到厨房里去了。

  一会儿,米饭和菜一个接一个菜冒着热气端上来。婉的老爸取出一瓶酒,打开倒在盅里,要和厚碰杯喝。

  婉笑道“小心我老爹子,他可酒量大着呢幺!”

  几杯后,厚就有点喝不起劲的感觉,因为平时他喝酒又聚在一起常十个八个的喝五邀六,现在半时天一盅酒,倒有点不尽兴致地感觉。但出于礼貌总不能主动和一个老人划拳猜令,就只好一盅一盅地碰。

  十几杯后,婉的老爹肉瘤般的头上就开始汗珠渗出,仿佛看出他的心里。就兴奋地说“你们甘肃徽县人就爱划拳,我们四川佬就喜欢碰杯子”又说“我参加工作单身生活许多年,食堂里的饭体会的深幺,你不要嫌弃,时间长久来我家改改顿,换换口味吧”

  他想起婉留他吃饭的情景,在听到这老人真诚的话语,就不由得暗自喜欢起这一家人,便嘀咕“四川鬼子人情也不错嘛!”

  也就是那一天,厚发现婉是一个如花似玉,令人动心的窈窕姑娘。

  这一顿饭,有厚陪婉的老爹喝酒,也就吃了好长时间。

  因为下午是小夜班,婉就拦挡不让他走,说过上一会一起去厂里上小夜班。

  两人去上班的路上,婉的话很多。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婉的缘故,厚感觉到心里也莫名的兴奋!他就突然想起,这种感觉以前在新营中学读书时,暗恋上同桌陈斐后,每和陈斐在一起时就有这种甜蜜感受!他一下子就感到有点惭愧,有点脸烧。

  现在想起,婉就在那时开始朦朦胧胧占据了他的心灵世界。

  四

  婉的心中,厚是一个顶天立地,既有责任心,也有事业心,体贴人关心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在困难时刻不计较个人得失热情帮助人的人。

  婉以前看到男人们那浓浓的眉毛,总感到不好看。可后来看到一本相命的书里说男人眉毛浓是代表有情有意,自从她爱上厚以后,就更深信无疑。因为,厚的眉毛茂密的就像用毛笔重重地画上的一样。婉有时默默地想念起厚,也就想起他对厚的第一认识。

  那时,她和厚都是刚招工分到生产班,婉是一个行车工,厚是一个混捏工。混捏工将出来得料挂好钩,给婉一指方向,婉就启动提升,然后将混捏好的料往各个水压机上吊。这天气候很冷,婉坐在驾驶室俯视着地面上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一走神就将一斗刚出锅的料在混捏工因为没有将插销上好,婉也没有接到手势就起吊了,结果料撒在地面上。婉就只好停下行车,拿来大板锨往料斗里装。那碳素料在风吹袭下越来越凝固,也就越来越难装。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没有丝毫力气筋疲力尽了。但混捏楼上好几个小伙子远远地,把她当做笑料在相互谈论。这时,很少跟婉有来往的厚就走下楼,从婉的手中要过大锨,在同事们的嬉笑下唰唰唰几分钟,就装的干干净净。婉心里清楚厚看到其他同事在看她笑料,看不惯眼,出于义愤而帮她。婉站在一边试着脸上的汗,内心由衷产生好感和感激之情。

  此后,她就开始一言半语和厚说话了。

  特别是那次她的身子突然有急性阑尾病,其疼痛不亚于刀刺,使她行走也困难。禁不住坐在休息室里哭泣。

  许多同事碍于男女之间不好问,相互歪歪嘴做个鬼脸就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这是厚从岗位上回来,看到她的哭泣。起初就嬉笑说:

  “把你们有屁大的事情就委屈的哭,有委屈找班长,段长,厂长。哭,有子啥用?”他故意学着四川腔。

  婉就断断续续说:“我病了,疼得不行!”

  厚听到有病,就神情严肃起来:“那你去医院,几步就到!”

  “我疼得去不了,走不动。”

  厚有点为难,看到休息室再没有人,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各忙各的工作,犹豫着想了想,说:“没有个女同志,这,那,那,我扶你走医院,行不行?这一会我没有事干”

  婉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有羞涩,有多情,也怕人说闲言碎语的人。自从那次厚帮她装过混捏料,她内心就开始信任厚。此时疼痛就顾不得许多,再说,厚都不顾忌同事的笑话呢!表现得如此大方,就默许了。

  厚抓起婉的右手捞在右肩上,半背半扶把她送到职工医院。到医院厚把她扶坐在连椅上就给她挂号,扶着她确诊,原来是急性阑尾炎。然后,婉坐在医院楼道里的长条椅上,他就帮着取药,并给她的家里打了电话,一会儿婉的妹妹就来,厚就回厂里上班。

  几天后,婉病好出院来上班,坐在休息室里,大家说说笑笑。行车组的组长小严笑婉:“你没有病的话,肯定不叫厚背!可惜我不在,不然我会和厚会为背你去医院而打捶呢”

  婉很轻松的说:“早的时候,你死了,咋不出现呢!”

  “你要好好感谢小刘,别人还没有胆量”,一个老一点的混捏工说

  婉就答道:“好的吗,简单得很,明天请他到我家吃顿好的!”

  身旁其他的几个女的听着相互看着,表情不已,就不说话。婉看到她们是嫉妒呀!

  这时,厚就嬉皮笑脸地说“婉,那天你肚子疼得要命,我想说又没敢说!”

  婉就问“啥子嘛,你说!”

  厚看着大家在笑,欲言又止。

  “咋不说理?”婉一本正经地问到。

  厚诡秘一笑“你的胸脯上的那个,那天把我的脊背垫的好疼!”

  大家一听笑得前仰后合。

  “不一定,当时在路上,你说出来,婉的病就一下子好了”笑过后,同事就就补充道。

  婉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火辣辣的感觉。这是一种喜悦的火焰窜上脸的幸福。今天,她内心感到谁说的笑话都顺耳,特别是厚的话她感到令她甜蜜、陶醉。

  但,她过了好一会,故作嗔怒“一点不正经!”

  便假装生气地样子,转身走出休息室。

  此时休息室外,金黄的树叶铺落在地上,白杨树俊俏而挺拔。耳边,混捏锅,行车,水压机的响声交织在一起。

  昔日令她反感的声音,在今天却变成一首动听的交响乐。淡淡的寒气袭来,吹佛在她发烫的脸颊上,翠感到从来没有如此的冰凉、惬意、舒服啊!

  婉,就在那时,暗暗地爱上厚,她觉得厚真是一个光明利落,有侠义心肠,义薄云天的好小子!不畏人言为她装混捏料,背负她去医院。这对一般同龄的人来说是没有勇气的,在一定的场合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后来的后来,婉就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这也是厚最大的优点,也是厚最致命的弱点,就是那时候她好几次把爱上厚心机流露出来,厚竟然后退了。

  婉的孩子娟娟已经十岁,喜欢唱歌跳舞,现在上小学四年级。

  有几次,婉到娟娟快放假,就打算把孩子送到县城学习舞蹈,可她的打算刚说出口,萧就不耐烦地说,化求子那钱的干啥?又不是那个料!有时,看到婉在教孩子写字,就说你不会把我的衣服洗一下,念成书也好,念不成的也好,看球子!婉实在生气的受不了,就吵起来。萧眼珠子瞪的像牛卵子一样就大吵。

  婉就又气恼又好伤心,泪水哗哗的流下来。

  娟娟以为是写字而惹得爸爸和妈妈吵架,就满脸惊慌幼稚的说:“妈妈你别哭,我不写字了。”

  婉听到孩子的话,更伤心,就哭出声。

  萧坐在沙发上恨恨地抽着烟,听到她的哭声没好气地说“哭,哭,又没有死人,你就哭!”

  婉就边哭边呜咽道“我那时咋瞎眼了!”

  萧一听便说“现在可以去,你就可以看上哪个就跟上去”婉知道他指的那个是厚,男人知道她以前和厚情深意切,心上老有疙瘩总这样说。

  婉往往就在这样的时候,没有地方倾诉时,就不由想起厚。有时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男人争吵后,就暗自伤神。

  这时候,她就格外的想念厚。她觉得如果是厚,不可能和她吵得不可开交,不可能和她蛮不讲理。再说,厚是一个很重视学习的人,不光重视孩子的学习,有时常常鼓励婉多学习,常说大人的身教比言传作用大!你看厚的孩子学习多好,每次开家长会,老师就表扬,多让厚的女人珺满脸风光。哪像自己的女儿学习不好,每开家长会,班主任就当着那么多家长,点名批评。萧从不关心女儿的学习,像是旁人的女儿。她每辅导女儿作业,就嘟嘟囔囔数落不停。每想到这里,婉就一肚子怨气,你作为爸从不开家长会,你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班主任数落的丢人劲。每在这种情况下,那缕缕思念就就像薄薄的雾从她心头飘起。

  有时她也假想那时如果和厚结合,现在自己的娟娟使她和厚爱情的结晶。不一定现在学习也名列前茅,在家长会上风光的是自己,而不是珺。也就不由的对厚产生一种恨的入骨的感觉。她就暗自叹息,看到厚和珺在一起,就不由得嫉妒。特别想到那事,她就有点卑鄙想天天晚上和厚睡在一起的是她多好,她会让他神魂颠倒,她多想给他生出一个孩子,但是每晚和厚睡在一起的却是那个近乎蛮狠的珺,她就更是嫉妒十分。她明白这就是爱!怪不得人说爱有多深,狠就有多深。

  但是,她对厚的爱,自从跟上萧这个外表英俊,内心龌龊的男人的那天起,就只好埋在她的心中!慢慢地,慢慢地把他忘记,慢慢的变成回忆。她想越埋越深直至忘记。但是她越使劲的埋,就有人使劲的往出挖,越往她的眼前暴露啊!萧就是第一个生害怕她把厚遗忘的人呀!动不动就拿厚跟她开刷。

  这时候,厚就越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就越强烈的渴望给厚的倾诉,需要厚的安慰,劝勉,鼓励。

  婉就想起她和萧一天夜里干那事的一个镜头。

  那晚,婉的心情格外的好,娟娟做完作业就早早的睡去。婉和萧偎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男女主人公浪漫而富有调情的情节,使婉和萧的心里飘起朦胧的热浪。婉看了一眼萧“早点睡吧”便啪的关掉电视。萧也领会婉的心里就来到床上,也许是电视情节的推波助澜,两人就很快的进入主题。

  婉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就象飘荡在浪尖上,一心一意,很配合萧轻灵的动作。

  就在这时萧突然问“我把你伺候的好,还是厚好?”

  婉就爱昵地说“我的身子,厚从没有沾过,你别胡思乱想。”

  萧一边用力一边很不相信说“你不说实话,那个女人把老情人的事给自己老公敢说呢!”

  婉注意力有所转移,就认真地说“你别再疑神疑鬼,真的!”

  萧又穷追不舍地说“不说实话,我早发现,你没有跟我结婚前就,身上有厚的汗味道!”

  婉一下子感到被褒渎侮辱,不由恼怒起来,刚才的那激情就像小船儿钻进波浪看不见了,性爱的愉悦也像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塌了下去。

  原来,萧多年来一直怀疑她和厚,把厚看得比他肮脏。她愤怒的失去兴致,恨恨地说“你滚下来!”

  但此时,萧就像一头猪重重的压在上面,运动不止。婉没有一点情趣了,没有了美感,反而厌恶起来,好像自己在被萧强奸的感受。

  就一把将萧推下身子,萧也兴趣索然,两个人转过身子背靠背互不理事。

  婉闭上眼,厚的音容笑貌就出现。他那么坦诚、那么豪爽。以前当小伙子的天真不在,现在变得愈加成熟,博怀迷人。她后悔、她暗暗想,那时候她和厚有好多次亲热的机会,为啥两人都把那事儿看的那么认真,两人没有那么亲密上一次。婉恨恨地,近乎报复地想假如厚在她身子上重重的压上一回,受到现在的怀疑,如此诬蔑也够头了!

  婉胡思乱想了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五

  萧跟婉的结合,靠的是媒约之言,父母之命。萧的父亲原是食堂科科长,婉的父亲食堂管理员。两人都有相同点就是老单身,萧的家在河南,婉的家在四川。那年月国家实行农转非两家来到这里。后来公司为安顿厂子弟招工,萧就参加工作当上一名炉工在另一个分厂上班。

  婉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婉的老爹和萧的老爹是酒友,一次酒喝,醉意朦胧,萧的老爹“我的萧还没有对象,把你的婉嫁给我的萧,我俩人做亲家吧。”

  “好事吗!”婉的老爹答应道。随后萧的老爹请上媒人提亲。婉不答应,老爹就:“傻女子,先答应着把老爹的脸别伤着,过后再说!”就这样翠许给萧。

  萧有时休息,一有空就来婉的家。可是萧常看见厚也在。刚开始,那时婉对萧很冷漠,却和厚说说笑笑。萧以为婉不好意思,有羞涩的缘故吧,可能为了不冷落厚,就故意很少跟他说话。但后来不断见到厚在婉家,而且他看到婉跟厚有说有笑,其亲密度远远胜过他,而他却常冷落在一边。萧开始心中不是滋味。

  冬日的一天下午,在海石湾飞天大商场,萧恰好碰上同一楼和婉一起上班,打扮得很时髦的丽丽。两人边逛边一起闲聊。当时,丽丽不知婉和萧定情之事。

  萧也就假装和随意的样子,问“我看你们班上的婉好像跟一个叫厚的的小子很亲热?”

  丽丽一听见说到婉,也许是出于嫉妒就开始讲起婉和厚的事来。咋说呢啥,婉跟厚的关系是我们班上公认的,非同寻常。婉天天常带上饭和厚,脸对脸,眉对眉坐在一起吃。有时,两人干完活还就动不动就跑到夜市上去吃。更亲热的,有时你给我买好吃的,我给你买好吃的。班上的人说他两个是小两口,两个人也只是笑一笑,一点不羞耻。从不说什么,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婉,小夜下班后常在洗澡堂门口站着等厚送她。你想啥,那大夜班,厚干活,婉睡觉时,就看见厚出门时,把身上的大衣轻轻盖在翠的身上。有时婉去干活,看见厚在睡时,婉就当着许多人的面,把身上的大衣又给厚盖上,比伺候个家男人的都关心。两个人还没有结婚,比有些结婚的还那个!

  萧就想起有几次在夜市上看见穿着工作服的婉和萧在夜市上,在商场里转动的身影。当时他还认为同事们吃完饭顺便在买些什么,他就毫不在乎。现在听到丽丽的话,想想婉对他的冷漠,以及他去婉家时不断遇到厚的种种迹象。

  他突然感到,婉就象美丽的蝴蝶在他身边几旋后,开始要向另一个方向蹁跹飞去。

  现在,只有一肚子的愤愤不平和烈火似地嫉妒,在他的心中汹涌翻滚。除此之外,他有什么办法呢?

  萧走出商场,就来到好再来茶馆,找了一个座,无精打采的样子,独自一人喝起啤酒。他一边喝一边狠狠想,不如找上几个人将厚修理一番,再告诉那小子“婉是我的未婚妻!”可找谁去帮忙你?自己转来这里不到二年,也没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自己和厚单挑,怕不是对手。万一让婉知道,又怕将翠逼得更远!去和翠的父母说,那老人咋说?你连我哄女儿的本事都没有,将来我女儿跟上你咋过呢?有脸给我们说?难道现在的社会我们把女儿拉给你?万一老人这样说咋办?这也不妥当那也不妥当。想来想去,还是怪婉没有主张,埋怨厚是个半路上杀出的程鸟金!

  这不行那不行,几瓶子黄河啤酒装进肚子,就开始越加埋怨翠,恨起婉来。

  在夕阳里,他摇摇晃晃的就去找婉了。

  也就在这一天,正和婉日益亲密的厚,在房间正读路遥的小说《人生》。

  他看到高加林在报道组被辞退背上行李回家,就不由对高加林的结局叹息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放下手中的书将门拉开,戴着近视眼镜的收发室老头拿着一封信和一份电报。

  问“你是厚吗?”厚先看了一眼电报,撕开信就细细读起来,看完后就唐秃地坐在床上。

  他奋力为婉装混捏料……

  他背负着婉再往医院的路上走……

  热闹的休息室里,大家正在取笑他和婉是多好两口子……

  霓虹闪烁寂静的的厂区路上,他和婉说说笑笑……

  他昨天都和婉说起,他对自己的婚事有点不满。婉幽幽地说“你就退了!”他就开玩笑说“你又不嫁给我,我退了咋办,打光棍呀!”

  婉很真诚的说“你退了,我也退了,我就嫁个你!”

  咋就这么快?莫非是苍天发现他有点背判珺的动机了,就来逼迫他?

  原来,家里打来电报还有一封信,催他回家结婚了。

  他和婉的往事,就像一张张幻灯片在不断地播放。

  此时他感到自己是那么的爱婉了。难道路遥写的高加林的原型就是他,厚吗?

  他开始感到无比的彷徨烦恼。

  厚如果在这时,稍微多点主意少一点侠义心肠就离开珺;婉如果稍微鼓点勇气紧追上一步,两人也就会走到一起。那么,后来生活的路上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那年的冬天的早上寒冷异常,婉在天车上冻得受不了就下车白皙的脸蛋变得苍白。路过厚身边,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又走开,然而今天的厚也没有情绪,但看着婉的身影他就产生一种莫名的伤痛,以及很像和婉说几句话,但是他知道婉在身边,他就不知说话,也到无话可说。不见到婉,就十分的渴望婉,可是婉出现在他身边时,他有不知说什么?

  他想了一夜,他要离开婉。

  吃中午饭时,班上的人,上班干活的干活,没有干活的全出厂回家吃饭。厚走进休息室里,看见婉将菜和米饭已经蒸好在等他。

  婉见他进来就说“你快呀,不知道撑肚子吗?”

  厚淡淡一笑“再吃一顿吧,过几天我就回家了”

  婉有点吃惊。“有事吗?没有听见你说要请假的?”厚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事!”

  婉舒了一口气,俩人就开始吃饭。婉就将昨晚萧喝醉到她家埋怨婉和厚太亲近事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

  最后,婉说“我要和他结束交往!”

  厚听到婉的话,就问“想找那门个男的?”

  “找你,和你过一辈子!”婉说得很轻松,像开玩笑,像是很认真。

  厚听到萧去婉家,对他和婉如此看待,真有点小看人。厚有点生气,感到有点恼怒和气愤,真有点拆散婉和萧的想法了,但是这不是太卑鄙,看到婉有点认真的话,他有点内疚,他感到这就像把自己喜爱的人去坑害的样子,也就想起自己的誓言,爱一个人就舍不得害一个人。

  “好好地吧,我俩是有缘无分!我是一个农村来的合同工,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陇南山大沟深,交通不便,村里啥东西都靠人背驴驮,落后的程度你无法想象!假如你跟上我,你是受不了那个苦,我也不忍心!合同到期也许就得卷上铺盖回家,许多事情我都考虑好了。再说,我们陇南山大沟深,山插在云雾里,假如你跟上我你一辈子都过不幸福!”

  他很坚定地说。过了一会,“我去对萧解释,他,如果在那么小肚鸡肠,对你怀疑,我就还真的不放心!”

  “你豪爽个屁!你以为你无私?你是懦弱,自卑!以后的社会只要你干个啥!都把日子过得来哦,难道非要回你的老家吗?”婉恼了,流着泪抢白着厚。

  此时,婉深深感到她很爱厚。但刚才厚说的话,她也在考虑好久了。以前,这事她迟迟犹豫不决的!他一家人对厚都看上,就是嫌他是一个合同工,怕将来没有工作。老爹子知道她和子厚的事,都说“厚,那娃子,人没有说地,但就是户口不在呀!我把你们姊妹从农村转到这里不容易!”婉想到这里,便垂下头不再说话,内心矛盾的厉害!

  昨晚萧来找岔后,她想跟厚商量此事。可是,厚却说出这样的话!

  厚的心理也像打翻了五味瓶。

  就在这天晚上,萧满脸惭愧就来陪不是。

  婉呆在卧室里门都不开,说“咱们有没有结婚,各走各的吧!”

  事后,婉才知道,厚找到萧跟萧谈话了。

  第二天,厚就回家,去结婚了。

  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像刀绞似的,神情恍惚,便以感冒为借口,请假休息了好三天。

  后来,婉也挽起萧的胳膊,走向婚姻的殿堂。

  六

  就在第二年,时代的突飞猛进,用工制度的改变,城市户口的取缔。全国各地实行灵活的用工,厚却被留该厂,成为一个长期的合同工,和翠等大多数员工的身份一样。

  他便把芳也陇南带到这里,在当地买下房子一起生活。

  后来,厚出版了他的小说《辉煌的历程》并且签名给婉赠送了一本。一年后,又调到工会创作室,当作家了。

  转眼就十余年了。厚自从把珺领进家门,就把婉当做自己的一个妹子看待。婉跟上萧以后,也就认命了。把厚当做她最信赖的兄长。可是,世俗的偏见和曲解象汹涌的洪流,却一次次将婉和厚往一块儿推,两人越是僻躲,越是远离却身不由己。

  酒后的厚满腹苍凉,他推开窗子,外满的世界,霓虹闪烁。在漆黑的夜幕里,此时天上的星星在也看不见,只有一个个窗口流出温馨的灯光。也许,这些房里在看电视,孩子在做作业,也许他们夫妻举案凄眉。而他的房子也有灯光,但有其他房子温暖吗?珺吵架后,离家几天,她去陇南的老家。他和婉是很纯洁的,这十几年来,他一点没有背叛珺。从跟珺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就下定决心要和珺一心一意得过。可是,珺随后知道他和婉的历史,就一直耿耿于怀。每和他产生摩擦,就拿他跟婉开刀,为啥就不理解?那么嫉妒婉啊,不就是他以前跟婉有过那么一段恋情吗。可是却是历史了,为什么珺就不放过?

  前几天,他的反映企业在变革的小说,发表在省文联的文学期刊上。他兴冲冲的拿着样刊给珺看,没有想到珺看到那段描写主人公过去的一段恋情就开始对号入座,刻薄的挖苦他和婉。起初他解释小说是虚构,但珺就是必依不饶。他开始怕邻居听见,害臊就小声解释。再说,左邻右舍听见和婉有关,那么在风言风语传到萧那里,本来无风无浪的,就会掀起波浪。让婉也夹在当中受气,再说孩子洋洋也快懂事,吵吵闹闹再也不是时候,厚看到珺的态势,在没有心思辩解,有点几乎哀求芳不要再吵,就只好说有有有,写的就是我和婉的故事。可是珺看到他那么害怕,就更大声的骂婉和他,语言也越来越激烈,张狂。

  他,最终他被激怒了。实在忍不住了,他不顾一切,就开始大打出手。就开始恨恨地修理起这个没有见识,心胸狭隘的女人。

  第二天,珺就领上刚刚放暑假的孩子洋洋就回陇南的娘家。

  小说发表,对他来说,多好的事,可是现在恰恰相反。小说带给他享受吗?他欢乐吗?幸福吗?

  他默默地想起婉,假如那天晚上是婉的话,婉该多高兴,不可能跟他吵呀!一定炒许多菜,上一瓶好酒。说说笑笑庆贺一番,罢了两人亲亲热热的睡在一起,谈企业未来今后的打算,婉一定像一个严厉的老师,也像一个可亲的大姐对他写作有会提出更大的要求。绝对不是鸡飞狗上墙的战火燃烧!他看着书房里的凌乱的书稿,感到好孤独。细想了一会,他感到自从跟婉分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遇到过理解他的人,好像再没有跟人谈过心上的话,好好交流,转眼就十余年了。

  他多像一个踟蹰行走在旷野上的一个迷路人,他感到多像水浒里风雪夜枪挑着酒葫芦上梁山的林教头啊!这些年来,时不时因为工作见到婉,彼此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为的就是两个家庭安定和睦,有时他好寂寞,好多次在梦里跟翠促膝详谈情景浮现。

  蓦然,他想念婉了,也渴望见到婉,就像一个渴得快死的人在绝望之际,闪过盼水的念头一样。他明白,今生今世,他和婉中间横有一道茫茫无际的天河,在也走不到一起了!

  连续几天,厚没有上班。工会的许多人都知道厚没有来的原因。大家纷纷议论我们要给刘作家召开座谈会祝福,可大家没有来及,家里就闹成这个样子,我们即便召开,他再有什么心情和大家座谈。

  这天早上,天气十分晴朗,看样子是个大热天。

  厚的心情稍微开朗了,他看着书架上的墨镜就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那时,他刚来这里参加工作,路过一个镜摊子看到它,便戴在脸上。当时就有人说好酷,这像刘德华。他也看了看,果然像刘德华的样子,于是就掏出兜里所有的钱就买下来。也就是现在的酷暑到来的时间吧,他戴上墨镜,行李包装上书,笔记本和钢笔,买上花生,啤酒,穿过新建起来的许多家属楼群,走过花花绿绿的市场,汽车站,火车站,来到红古区委后边的山上。

  这山上又是一望无际的塬,十里不见人家,也是某单位的农场。那时,常种洋芋,夏日的骄阳下,他来时常看到雪白的,粉红的洋芋花目不接暇。

  这里只有飞鸟,蓝天,白云和空旷寂静。

  他选择在稍有点山弯的地畦边取出书籍就读书,写作,喝啤酒,吃面包,累了在太阳下睡觉,直到夕阳西下,他就下山回宿舍。那时这个墨镜,为他野外的生活起着重要的作用!

  自从和珺结婚后他就没有时间去过那山上一次,珺每看到他戴上这个眼镜,就说他像个死狗二流子。

  于是,也就不再戴它,便放在书架最高层,一年四季很少动它。

  他感到他的生命里缺少了阳光的暴晒,多了阴暗潮湿。近年来,快节奏的生活是他就像拉得很近紧的弓一样,他的生活中少了宁静,多了喧嚣。

  他决定今天到山上去一趟,散散心中的郁闷,重温一番昔日的激情。

  七

  夏日的八点,阳光已经像火焰。厚穿个短袖,不带吃也不带喝,就上山。

  来到空旷的山塬上,塬上的景致是他惊奇,原来呈现在他面前的一望无垠的蓝蓝的胡麻花。但他马上又转过身,俯视一会山下,那熟悉的工厂,那熟悉的家属区,汽车站,火车站,纵横的马路,来往的车辆,他能熟悉的分辨出他的家的楼层,还有婉的家,以及其他同事的家都在哪个楼上,在几层楼等。但穿行的人流,但他分辨不出有那个身影,是他熟悉的人,或是陌生的。他们个个就像蝼蚁一样,蠕动、奔跑、忙碌着。山脚下熟悉的城镇,一个挨一个的楼群,虫子一样奔驰的车辆!啊,多繁华,多喧嚣,多拥挤,多浮躁!

  现在全部在脚下,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了。

  身边,这空旷的塬上,只有阳光,蓝天,白云,寂静,天籁,飞鸟,无垠的像海洋一般的蓝花。

  一会后,就转身来到他以前的老地方,今天他要静静的享受这久违的阳光。暖暖的阳光,沁人心脾的泥土气息,淡淡清香的胡麻花将他四面包围起来。

  太阳在不知不觉的移动,地面越来越热,他感到又饥又渴了。但他拿定主意,不吃不喝,戴着墨镜侧卧在胡麻地里看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他要重温一番昔日的梦啊!

  要到太阳落山才回去。

  他感到眼睛疲惫,放下手中的书,欲做片刻的休息。

  他蓦然抬头,大吃一惊。一个披着剪发,穿着连衣裙,端庄而苗条的女人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远远出现在他眼前。就像仙子一般,向他款款走来。

  厚下意识的想,走错路的人,也不象!咋朝着里走来?是珺回来?怕他孤单饥饿叫他回去?不是!珺,绝对不回来这里!是不是单位有事,工会里的同事找他?也不象!

  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楚了。啊,竟然是婉啊!在做梦吗?厚自言自语。

  婉将手里的沉沉塑料袋放在一边,就坐在他身边。

  “你咋到这里来”厚侧卧着一动不动,淡淡地问。

  婉没有回答,好像没有他在身边,只是专注贪恋地看着身边的胡麻花。厚见她不理亊,就不问了,便看起书,两人不言不语,婉在专注地看眼前的蓝蓝的花。

  好长时间,厚就又问道“你咋到这里来?太,太有点?”婉好像没有回答,只是把塑料袋往子厚眼前一推,“上山咋就不吃不喝,这么大的太阳受得住?”

  “你不能来啊,我们两不亲近,人都说闲话,你?”厚有点焦急。“再说,萧知道你会受气的!”

  “你和珺每次吵架后,我和萧有哪次不小吵小闹?珺拿我向你开刀,萧就拿你向我开刀。那晚上你和珺吵后,第二天晚上,萧就开始在我跟前骂骂咧咧,你从来不知道吧?”

  厚有点糊涂,“跟你家有啥关系了?”

  “萧咋知道,我家珺说话提到你的?再说那是无根无据,他咋信?”

  “萧就爱信,他总怀疑。你不知道?你一个楼层的刘秃头子是萧的酒友吗!你们家的硝烟一起来,他就通风报信唠!他和我吵架后,前天就跟上他们单位的同事带上娟娟去拉萨旅游逍遥了!”

  婉拦来一把身边的胡麻花嗅了嗅,就想忘记一切,开心地笑起来。

  厚听她轻描淡写的话,再看她只关注那花,就很执拗说“你跟我说话!”

  婉就放开胡麻花。

  认真地看着厚说:“我一到你身边,就跟你说了好多话,说了好多话,你感觉不到吗?”

  厚忽然笑了“呵呵,是啊!是啊!十年多的话都说出来了!咋就这么懵懂!”

  “我想你变得稳重了,却还是老样子。”翠就注视了一会“你咋想到在这个无人烟的地方来?想不通,要自杀?”

  “这里离天很近,离人间很远,就来这里。”厚侧卧在婉的身边,把那墨镜往鼻梁上一推。“我才不会自杀,你看我现在像谁”

  “不就像刘德华,假啥呢?”婉看也不看,就随口而出。“我就是寻找重温十年前的感觉和生活的激情,才想起来这里,十年多没有来过,物是人非啊!”厚感叹。

  正午的太阳开始火辣辣的热,塬上静哑哑的,连一丝风都不吹来。

  “坐起来,现在不说别的吧!喝酒吃肉,我给你馋虫买了你爱吃的东西!”婉将塑料袋打开,有一瓶红葡萄酒,两罐黄河啤酒,再就是熟食的鸡肉牛肉,五香瓜子,油榨大豆,花生等等小吃。“我在商城里转,看到你朝着里走来,知道你心情不好,就要作贱自己,给你买了送上山来!开饭吧!”

  厚忽然想起十年前的车间里,他和婉就这样亲密,面对面在休息室里那绿漆斑驳的铁桌上就餐,大家就开他两个人的玩笑,那笑呵呵的场面就浮现。那时多惬意!多么温馨!后来再也没有过那种感受。而今天,又在这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空旷野外不期而遇。再次进餐,像小两口似地坐在一起。他回忆起小时候看牛郎织女,织女给牛郎送饭在田间地头的镜头了。就不由感慨了!

  两人就开始边吃边谈,厚打开两罐啤酒一瓶放在婉跟前,一罐子拿在自己手中,边夹着肉片吃边问婉最近年来的状况。婉就轻言漫语地回答。婉也很关心的问他创作的状况,并且谈了一些读过厚小说的体会和感想。厚听得出婉对他小说读的很仔细认真,提出的不足,很切合实际。他觉得婉的文学修养长进很大,厚有点激动,仰起脖连续喝了好几口啤酒:“再也没有听到过我心中的评论家,你真挚的批评”

  一会儿,啤酒喝完了,意犹未尽。

  婉把那瓶红酒打开,倒在喝完的啤酒罐里,笑着道“那时,你知道我一年四季爱喝葡萄酒,这几年很少喝它,今天就破例一次陪陪你吧!我祝你坚强起来,珍爱自己,作品多多,干杯!”

  太阳慢慢地移动,火辣辣地烤着他俩人。两人就倒在地上,看着蓝天白云,漫无边际很开心的聊着。

  甜甜的红酒,进入他俩的胃里,酒精的作用,婉和厚不知不觉又回忆起各自的苦恼,话题就回到从前。

  “那时我咋把你放弃了,你不会把我在追一步,我也就。”厚有点后悔说。“我当时有点义气了,觉得爱你就应该为你多想,为了让你幸福我才离开你的!”

  “那不怪你,你当是不急着结婚,我们也就会在一起生

  活。你知道你去结婚后那几天,我的心多苦,简直像刀绞!”

  翠就有点伤感。“你说,我们分手后两人幸福吗,自从我们分手,寻到各自的所爱了吗?”

  “我们清清白白的爱,却招致着各自亲人的诽谤,周围人的非议”厚自言自语到。

  婉有点伤感,便偎依在子厚的肩膀“实际,你我这十年来越往远里躲,却有无形得力把你我往一块推!”厚不禁想起十年前和婉的许多往事,又想到和珺的日日月月,问“婉,你还爱我?”

  婉流出泪花“我那时爱,现在越来越爱你了,你知道原因吗?”

  “我是远方孤星的泪水,藏在你身上几万年,所有你的心事都被我看见,让我温暖你的脸……”

  厚看到婉脸上挂着的晶莹的泪,忧郁而苍凉,没有回答。他想起那是他给婉唱过的这首歌,情不自禁忧郁的再次唱出声来。

  “咋不知道。我那天和珺到一起,就想忘记你,可是越来越忘不了你,也越来越爱你。是我们的亲人,朋友,同事的怀疑,狭隘,偏见和诅咒,让我们越来越爱,越来越不能相忘的原因!”

  “我能亲你一次,吻你一下吗,婉”厚忽然动情地问。

  “现在,你才敢亲我?吻我吗?是不是有点迟?”婉就深情地问。

  婉幸福地闭上双眼,绵绵地地倒在子厚的身边,厚冥冥中想起一个梦来。

  他俯身就温柔而深情地从婉的头发,额头,眼睛,耳根依次而下吻了一遍,然后款款地抱起婉,站在蓝蓝的花朵中间旋转着,舞蹈着。

  身边蔚蓝的胡麻花包围着子厚和婉,天空湛蓝像一个巨大的蓝色帷幕,灿烂的阳光下,寂静的旷野蓝蓝的胡麻花飘着淡淡的香。

  此时,那无垠的胡麻象广袤无边的蓝色火焰,烈烈燃烧着汇到一起,把婉和厚包围在中间,熊熊的燃烧。

  婉和厚好像被蓝色的火焰托起,在蓝蓝的火焰上,厚和翠开始蹁跹起舞。

  两人的舞姿开始化作一朵花蕾,慢慢在绽放,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绚烂。

  无垠的胡麻花就化作香木,堆积在他们的脚下,烈烈的火焰里

  他俩化作五彩的凤凰在涅槃,在更新。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情殇  情殇词条  
小说言情

 梅(之三十九)

 三十九、返程  第二天早晨,四个北方女生气呼呼地离开了接待站,再也没有回来。  梅远和陈定春,以及粤闵的两个女生睡了整整一个上午。下午,梅远、陈定春和艾问江等...(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