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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逝再生缘(第二十一章 火烧小春亭)

  那日少华被刘奎壁带走,一进临安便被一块黑布蒙了眼,当时就感到不妙,记起那次被黑衣人追杀,就明白这刘奎壁是想私自扣押钦犯,自己绝对不会活着被押送大都。这一路,他凭自己的临战经验,死死记着左右转身的次数,记着沿途的声音和味道,不过被绕来绕去,还是迷糊了,最后是一阵桂花的暗香,还有流水的声音,终于被他们带到了像迷宫一样的地方。说是迷宫,是因为他被推着转了几处走廊,又进了几道大门,才被扔进屋子,关在了里面。

  眼睛被布蒙的一片漆黑,他试着用头去蹭墙的棱角,无济于事,便愤怒的踢着屋门吼道:“给我把布拿掉,喂,来人,给我拿掉!”

  一个士兵打开锁,推门进来,扯掉黑布,少华眯了一会儿眼睛,才慢慢看清。这个士兵转身想走,少华忙把他喊住道:“为什么把我关这儿,而不是府衙大牢,我是朝廷钦犯,你们将军这是公报私仇,犯了朝廷律法。”

  士兵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们服从将军的命令,你别吵了,再吵死的更快。”说完关门上锁。

  少华脱口嚷道:“这是什么地方?”说完又觉好笑,眼下这个屋套屋的小地方,他被蒙着眼转到这儿,谁还会能找到他,无疑这就是他的死地了。想到此心如刀割,父亲陷在高丽,姐姐母亲生死不知,丽君已为他而死,本想留得一命伸冤报仇,不想又入绝境,真的有来生,一定做个厉鬼,索了他们的性命。

  一连两天,也没人来,只有一人给自己喂了两次饭,那饭也是有些变味的,大概是不想让他这么快死掉。他一直就被这么捆着,绑在屋里的房柱上,既蹲不下,也站不直,浑身几乎没了知觉,只有脑子还清醒,明白刘奎壁不会让自己痛快死掉。

  屋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这次是刘奎壁亲自来了,带的也全是他的亲信,少华只抬头看他一眼,冷漠的扭过头去,他已不想与这人讲什么道理,唯求速死。

  奎壁一双眼带着阴桀笑意,望着眼前这个曾与他比箭夺袍的人,终于到了自己手上,一阵快感。他摸着自己手里的马鞭,绕着少华走动,像是在欣赏一件猎物。

  少华不禁说道:“素日我与你无冤无仇,还敬你是位文武双绝的堂堂君子,不想你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还滥用私刑,视国法为草芥,你有何脸面当这国家重臣。”

  奎壁冷笑道:“你是嫌我不够君子吗,我这小人也是你逼的,当初我只一箭未中,就被你立于马上,三箭连发,抢尽了风头。就从那起,我恨透了你,我恨你为何与我同生在世,恨你把我心仪的女人抢去,”说着说着,他的脸因愤怒变了形,猛的扬起鞭子,抽向少华,一下,又一下。

  疼痛让少华本已麻木的身体有了知觉,他看着眼前这个利令智昏的疯子,咬着牙一声不吭。

  奎壁也打累了,见少华凌乱的头发下那副本来俊秀的脸被汗和血掩盖了,不禁叹道:“论长相,论才干,论家世,我哪一点比你差,那个孟士元凭什么不把女儿嫁给我,”

  少华用舌头舔了下唇角的血水,说道:“凭什么,凭我与孟丽君青梅竹马的情意。”

  “啊对,你们有情有意,那又何必让我去比武,今天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岳父,一个女儿,搞什么比箭夺袍,否则我也不会出那种丑,我也不会恨上你,我们两家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如今晚了,所以你必须死,你要活着,我们就得下地狱。”

  少华已心灰意冷,眼睛一闭,说道:“我不怪你,也可以不恨你,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奎壁吼道:“痛快,你凭什么痛快,呵呵,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输了,我也没赢,输的比你还惨,把那些该拥有的东西都输掉了。”

  他回头吩咐一个叫江三喜的心腹家丁把人放下来,亲手把少华推出三道门后,来到临水的走廊,把他按在栏杆上说道:“你看好,这水深吗?就是它淹死了你的青梅竹马,死时,已做了我半日的新娘。”

  此时的少华被折磨了两天,又刚遭了一顿鞭打,体力敌不过疯子似的刘奎壁,任由他虐待羞辱,满腔悲痛压在心中,低声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满意了吗,是你逼她做了你的新娘,是你逼死了我的君儿。”他声音哽咽,泪水和着额头的血珠滴落在滚滚的钱塘江面。

  刘奎壁激怒下,一把抓住少华的头发,将他的头仰起,狞笑道:“你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是我的娘子跳江的地方,你说错了,不是我逼她,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她怎会为你守节,你就是她的克星,我是那么喜欢她,这临安城,也只有她才值得我去疼,值得我去娶,也只有我搂过她,摸过她的手,哈哈,你们汉人不会这样吧,听说婚前还讲授受不亲,哈哈,”

  他突然收住笑道:“可现在,她死了,从那里一跳,就不见了,我输了,我们都输了。”

  少华此时身心俱被烧灼着,刘奎壁的每句话都像烧红的铁块生生烙在他心里。才半年多的时间,他经历了如此大的巨变,家破人亡的悲剧,也许就是那一瞬间造成,他已无力回天,了无生念。少华的一只脚已踏上栏杆,只须一纵,便离开了这一切,就是再好的水性,没人会捆着绳子逃生。君儿,你等着,我去找你了。

  少华使出最大的力气猛蹬栏杆,纵起身子,可刘奎壁死死抓住他身上捆的绳子,硬把他拽了回来,狠狠的摔在走廊里,怒道:“就这样了还想逃,你放心,这次就让你死在我手里。”说完不解气的踢了少华几脚。

  少华躺在地上,嘴角无力的苦笑着,不想解释什么,怨恨自己的软弱无力,一时气血上涌,嗓子里涌出一股血腥味儿,血顺着嘴角流出,立时昏了过去。刘奎壁叫人把他拖进屋子,重新关了起来。

  奎壁把江三喜叫到前厅,问道:“你是在刘府长大的,我只问你一句话,本少爷对你怎样?”

  这江三喜是刘府奶妈的儿子,吃奶时就被奶妈抱进刘府,母子俩俱是靠着刘府生活,那奶妈与燕玉小姐走的近,十分疼爱这个没了母亲的主子。三喜则跟着少爷,他聪明忠厚,很得奎壁的赏识,一切银钱饮食皆交他管着,那些下人也听他的,小小年纪,便成了少爷的心腹。见奎壁问他,急忙回道:“那还用说,少爷待我在这府里是第一好了。”

  奎壁又说道:“那要让你帮我办件事,你答不答应?”

  三喜痛快答道:“当然答应,几件都行。”

  奎壁便说了这件事,三喜愣住了,说道:“少爷,这可是朝廷钦犯,咱私自扣押已经就是错了,再出人命,查出来要杀头的。”

  奎壁道:“你我不说谁知道,就是怕查,所以才叫你办,完了就说犯人放火跑了,房子烧成灰了,谁还能查。这事我可是给你说了,不办也得办,办好了,我给你娶房好媳妇,走了风声,也没法让你活着。”说着,把刀亮了一下。

  三喜吓的连声说道:“我办,我办,您放心,我准办好。”

  奎壁见他应了,嘱咐道:“我晚上会找个借口把看守的兵带走,你再把剩下的灌醉支出去,就你自己办,万无一失,神仙也不会知道。”

  三喜苦笑着出了屋,心想,不知?就怕神仙知道呢,几天前还梦到了哪,那个白胡子的老仙就说不让我作恶,还说那人是王的命,这可咋办?平时少爷对我不薄,可他也不该做这等事啊,这事的来龙去脉我都知道,再做可要被天谴了,我还是和母亲去商量吧。

  这江奶妈与燕玉住在一起,三喜进到屋里,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奶妈吓得不行,只说这逆天的事不能做,并告诉儿子,刚才小姐还让我打听那个钦犯关在哪儿呢。 当下,乳娘便把小姐找来,燕玉正为少华的事焦急,见了三喜问道:“那人现在何处,竟被我哥藏得这样深。”

  三喜道:“那人在府外钱塘郡的小春亭里,小姐怎会找得到,公子刚才吩咐让我在半夜烧了小春亭,除掉那人。”

  燕玉听了,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得颜面,双膝跪在乳母面前,说道:“燕玉自小就没了亲娘,是奶娘伴我长大,如今我的事还要求奶娘做主。”

  江奶妈吓得忙去扶小姐,燕玉不起,含羞说了与少华相识的经过,江奶妈见燕玉的神情,就知她的心思,不由叹道:“小姐贵为侯府千金,这事要让老爷知道了还了得。”

  燕玉说道:“如今我也不瞒奶娘,就在今天我与那人已结下姻缘。”说着把柳云为自己证婚的事,还有梦中母亲的话统统说了。

  三喜奇道:“我也是在梦中被一个仙人指点,说那人是王的命,让我救他,那依姨奶奶的话说来,小姐不是未来的王妃了么。”

  燕玉说道:“以后的事我不敢想,现在我哥这样作恶,不怕报应么。”

  三喜道:“不知少爷这是怎么啦,跟疯了似得,把那人折磨的够呛,放心吧,这人也好救,少爷把看人的军队带走了,一会我再把小春亭的家丁灌点酒,你就带那人走吧,从那里走水路,水门那儿有我熟人,说我名字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燕玉流泪说道:“今日幸亏有你们,这些恩情燕玉终生不忘,自会报答。”

  说完又要跪下,母子两人哪敢,忙忙扶住。奶妈道:“小姐别说这样的话,您与我在府里最为亲近,我怎能不帮,只是这事一定要把住口风,一旦被人知道,我与三喜的命可就没了。”

  三喜道:“母亲放心,你们先做点粥,熬点参汤,那人吃了才有力气走路,要不出了这里也逃不出临安。”

  燕玉又写了书信一封,让奶妈速到那间茶坊的二楼,交给姓柳的一位公子。

  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半夜时分,三喜进得小屋,解开绳索,又把粥与汤给少华喝了,扶他出来。少华此时倒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跟着三喜走到外面,还犹如在梦中一般。他倒头便拜道:“少华承蒙相救,不忘小哥的大恩,日后如有出头之日,必会报答。”

  三喜扶住道:“别光谢我,还有我家小姐,是她救了你。”少华恍惚道:“小姐?”

  一条小船悄悄驶近小春亭的后面,乳母扶着燕玉上了岸,燕玉施礼道:“公子受惊,我替家兄给你赔罪了。”

  少华喜忧参半,不禁愣住。三喜要扶少华下船,见他未动,说道:“此处不能多待,快走吧。”

  少华道:“我受小姐此种大恩,却无以回报,不如死了,免得负了小姐。”说完就想回去。

  三人见他竟迂腐至此,哭笑不得。燕玉知道他的心思,手按按怀里的那把素扇和柳云亲手写的婚书,暗暗庆幸听了柳云的话对少华没说实情,他果然如此。便说道:“公子难道忘了家仇国恨不成,大丈夫能屈能伸,竟担不得恩么?”

  少华听了,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为了报仇,今日权且留下这命,不过这条命已是小姐的了,若说回报,只能送还就是了。”

  燕玉听他这样说,也不敢辩解,只想让他速速逃出再说。

  三喜已把家丁们灌得半醉,小船顺利的出了水门,直达对岸。对岸君玉早已雇好马车等待了。

  小春亭内,三喜在亭的四周堆满柴草,又在上面浇了许多油,最后把少华头上的紫金发冠留在屋里,返身出来,层层上锁,点了火。

  小船已接近岸边,少华看着后面越烧越旺的小春亭,想道,人世间的恩与怨原来也是一瞬间的事,竟给世人留下这么多的坎坷磨难。

  上了岸,少华被接到车上,燕玉对君玉谢过,又把给少华的一身衣服递给荣发,不忍别过,暗暗流泪。

  君玉也是深深谢了,许多的眼泪只是咽在肚里,两人各怀心思,同样隐忍。

  三喜又牵过那匹红色战马拴在马车后,此时少华才明白一切缘分竟是天定。又见了君玉,惊喜道:“原来是先生,是先生安排的一切吗?”

  君玉未答,只让容发把一碗还温着的药递与他喝了,她接到燕玉的信后,情况尽知,便早早安排妥当,这碗药既治伤又止痛,是早已熬好在棉被里温着的。刚想给他换衣时,君玉迟疑了一下。又想,反正是夜里看不太清,今日算是尽尽妻子的本分吧,以后再想也是不可能了。她心里酸楚,摸着给少华换了衣服,听到他咬牙屏气,不知伤势怎样,便对赶车人喊道:“大爷,有照亮的东西吗?”

  听他说车里有灯烛火石,便让容发寻来点着,解衣查看,见他胸前双臂满是道道鞭伤,层层叠叠,想来下面也是如此,禁不住心疼起来,问道:“疼吗?”

  少华笑笑道:“这不算什么,见了先生,就都好了。”

  君玉噙着泪,也笑道:“看来没事,还知道贫嘴。”她取出带来的金创药,轻轻给他敷上。心里存了许多话,一句也无法说出,想那日慈恩寺失了相认的机会,今日却不敢再认了。听着少华句句先生的叫着,看着他欣喜的样子,君玉的心却乱成一团。

  东方已有了旭日的红霞,映着秋的蓝天,君玉打开车帘,让少华起来观看。

  嗅着清晨原野的香气,少华顿时消退了几日来胸中的恶气。

  熊浩的庄园越来越近了,君玉却觉得这路太短。分手在即,看少华高兴的样子,不忍说破,情不自禁的靠近他,抓紧了少华握着她的那只手,在少华看来,是亲如兄弟的友谊,在君玉心里,却是珍惜与他唯一相拥的机会。这一刻,她还是他的未婚妻,过了这一刻,他们便会天涯相隔。

  到了庄园,与熊浩、大顺等相见,把少华的药给了他们,又叮嘱一番。告别后,和容发就要上马,少华惊讶道:“难道先生这就离开我么,为什么不多待几天。”

  君玉道:“茫茫天地,事事轮回,总有见面的一天,公子养好身体,会有伸冤报仇的机会,我也该去找一片属于我的地方,以后我们可能还会一起携手,若再见面,也许都会改变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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