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首次交手
周六下午六点差一刻，苏羽拎着袋子到江翌门口，按了门铃。看到来人，他小惊讶了一番。
“你好。”
“还以为你会晚点过来呢。”
苏羽笑了笑走进屋里，没接他话。谁想这么早来呀，彻夜不归该怎么向室友交代，只好说下班晚不回去了。可是明明5点就下班了，外面又那么冷，没地儿去不是，但这些也没跟他说的必要。把袋子放到桌子上，瞄了眼江翌，上身只穿了件毛衣，就把自己的棉袄给脱下来了，暖气那么足，暂时，她还不想自己那么傻里傻气。
手有点凉，想用热水暖一下。看着江翌问道：“有水没？我想喝点儿水。”
江翌就转身去替她倒水。嗯？她没这个意思啊，只是想知道水在哪儿，水杯在哪儿，她还没大牌到让他去代劳。好吧，她慌乱了。
“我来就好。”
江翌没理她，递给她一杯水，自己也端了一杯。
“谢谢。”接过水，两人坐在沙发上。
“我可以看看这里的书吗？”江翌指着袋子问道。
“嗯，可以。”
专业课的课本，参考书，还有会计学基础，好乖的孩子啊！
看江翌颇有几分认真的看自己的书籍，她也不想干巴巴的坐着，就悄悄拿起遥控器，先降了音量，然后晃悠悠的换台，还真巧，蜡笔小新，于是就把心思放到了动画片上。
“你喜欢…… ”“会计吗”还没问出来，就收声了，看着苏羽捧着水杯，全神的盯着电视，动画片，笑得傻里傻气的，褪去了面对自己时的礼貌、生疏。
“苏羽……”
“嗯。”没回头，继续边看边笑。苏羽有个特别不好的习惯，一看电视，不管是什么节目，就全身心不在尘世了般，叫她个三五声，那就跟叫别人似的。今天能回个“嗯”已是打破纪录了，可是江翌不知道啊。
“苏羽……”稍显怒气，也不知为何，是尴尬？被忽视？或者见不得她面对新环境的不设防？还是对她本就心存不满的发泄？
“嗯，啊？”氛围不对劲，赶紧回头，“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听。”看着江翌起身，虽不明状况，但还是赶紧解释。
“晚了。”
“唔！”江翌坐到她旁边，左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在苏羽呆愣之际，右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顺势抚上她的脖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这都什么跟什么？被吻了，还是初吻？等等，他凭什么要亲她，是她什么人呀？在江翌准备攻入她口中时，苏羽清醒了不少，当务之急是挣脱，头一偏，躲了过去，“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啊！”把苏羽推倒在沙发上，随手摘掉那惹人厌的眼镜，俯身上去，又一次吻住她的嘴唇，他把那些微干裂的嘴唇吻到湿润，柔软，还没好好品尝，哪能轻易被打断？那一瞬间的粗鲁是没有理智的，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苏羽本就体质差，被推得有点晕乎乎的，所以也没敢怎么动。待好点后，就愤怒了，躲开江翌的嘴唇，“你干嘛呢？懂不懂尊重？我怎么了，让你这么对我！”吼完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下来了。
人有时候就是贱，别人客气时你想欺负，等人发飙了，你却突然乖了。比如现在的江翌，被吼了一顿，竟然瞬间清醒，理亏至极。是呀，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家，差不多还一小姑娘，也没做什么错事儿，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多听话，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来刚刚冲动的理由了。
“好了，不哭了，刚才是我过分了。”
继续哭，必须哭，眼泪是说停就能停的吗？江翌伸手想帮她擦眼泪的时候，苏羽推了他一下，“我做作业去了。”说完，红着眼睛，拿着书本捎带着眼镜去餐桌上了。
哭的时候，就在思考了，哭完了要干什么。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也有条件想要说，可是，他们毕竟不熟悉，她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不敢轻举妄动，便无法交流。又不能真等着人哄自己，太过亲密，不适合他们，想来想去，也只能收起眼泪立马离场。
江翌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的是她会这么不顾忌的明目张胆的抄答案，尤其是他还在场。这一个来回，倒是让江翌有了个发现，平时不觉得，去掉眼镜后，苏羽的眼睛挺漂亮，尤其过了一遍眼泪，眼眶红红的，眼神显得清亮。意外的发现平衡了之前是不是自己走眼了的失衡感。因着自己的举动确实唐突了，为表歉意，就去准备晚餐了。
苏羽的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脸上的风平浪静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不敢想象和江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这件事被人发现后，她的生活会如何的天翻地覆，她怕，特别的怕。她就只是想做平凡的人，过普通的生活，其他的别无他想。心情烦躁的答案也抄不下去，索性放下笔，趴在桌子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正在做饭的人。
不是她妄自菲薄，自己绝对是个人堆里走出来的人，别无特色，平时又画蛇添足地丑化自己，要貌没貌，要才没才，要德也不高尚。再研究一下做饭的人，说是上帝的杰作有点夸张，但绝对是社会精英，竟然还肯下厨。他哪根筋秀逗了，会和自己有这么些交集？会不会是过腻了上层生活，想要体验一下普通人的日常？可是就算如此，普通人那么多，校园里学生到处是，为什么是自己？看着菜马上上桌，乖乖女赶紧起身帮忙。算了吧，生活这么有深度的哲学就交给人生这高深的城府去对付吧，她暂时还是先活着再说。
相安无事，相顾无言的吃完饭，苏羽去洗碗了。洗碗的时候，还感叹一下，这真是一顿好吃难消化的饭，不知道江翌什么感觉，苏羽是各种不适应，各种尴尬。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陌生人，她的修炼实在不够。
对苏羽坚持睡沙发的要求，江翌也没多阻拦。此后，沙发就成了苏羽的睡窝。
第二天下午苏羽离开后，江翌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生活环境的关系，他很早就练就了看人的本领。可是苏羽让他觉得新鲜。他看到了她普通到尘埃里的一面，又看到了她不动声色间，进退有度的一面，还看到了她绝地反击却又极能审时度势的一面。这种时刻，江翌有了些不为人道的小得意，瞧，我的眼光怎么会差！
一周的时间，江翌看着苏羽和同学一起时的打闹嬉笑，笑的很没形象，心无城府；又看着她一个人时的安静沉默，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偶尔还会傻笑，那种笑很无邪，很单纯，甚至很有感染力，至少感染了江翌。
第四章 相互妥协
我不希望青春被某种方式囚禁，它应该是绚烂的，自由的。我不希望在生活的岁月里，永远背着沉重的包袱。有些美好在遇到任何人时，都不改变，即使江翌。
感觉江翌的出现似乎是个梦般，还是不真实。所以对于他一段时间的不存在也没多大反应，差不多有忘了的趋势。可是一条短信让她意识渐渐清醒，世上还是有这么一号人的：晚上八点，都蓝饭店，不见试试看。
切，给谁装爷呢，苏羽撇撇嘴，回过去：出租车费？
江翌无语到死：报！
长这么大，坐出租车的次数连屈指可数都派不上用场，只有两次，且都有朋友陪她。所以第一次独自坐在出租车上，浑身不自在，总感觉不安全。她是没财没貌，但她有器官啊。虽然身体不好，器官也不好用，可人家能相信吗？还好她把车牌号已编辑短信，挑出江翌的电话，一有不测，就能发过去。后来江翌知道这事儿了，虽说嘴上嘲讽了一下，但心里还是挺舒坦的，她已经慢慢依赖他了，而且那种依赖是只能对他，最有效也最省事儿。至于这些都是因他而起的事实，江翌完全自动屏蔽，主动忽略。
在饭店门口下车后，长出了口气，发信息给江翌：我在门口。
没多久就看到江翌走了过来。苏羽感叹了一句：我去，这哥还真养眼！
“冷不冷？”差不多二十天没见，苏羽变化也不大。
“还好。”笑了笑，暗自鄙视自己，她好像是软硬都吃的好姑娘啊！
“走吧。”跟在江翌身后，走的很小心，饭店灯光太亮了，她的眼睛一时有点适应不了。而且，生活的层面接触不到这样的场合，初次经逢，心里是有点无措的紧张感的。看到江翌伸手去拧一房间的的把手，苏羽赶紧拉着他的上衣衣角，
很是意外，江翌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怎么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动作看在江翌眼里，撒娇味十足，看得他心里很欢喜。
“我不喝酒。”
“嗯，进去吧。”
房间里有三个男人，和江翌差不多年龄。见到苏羽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美女好，我是宁旋。”看向宁旋，除了娇嫩外，她再也找不出其他词形容，当时很是自惭了一把。
“你好，梁智。”很沉稳的男人，给人种不远不近的感觉。
“嗨，初次见面，我是龙天浩。”笑的有点皮皮的。
“你们好，我叫苏羽。”微笑着简单自我介绍。介绍完以后，苏羽就坐在江翌旁边，听着他们谈商业，也没听进去多少，好一个尴尬的存在！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心里却诅咒着江翌：要死啊，大老远的让她跑来干嘛？不知道面对一堆不认识的人很不自在吗？她现在是什么人，陪吃陪听陪坐的三陪女吗？即使什么也没做，但传出去，她依旧会被指点，被鄙视，凭什么她要无缘无故承受这些？江翌，我诅咒你！
看着很有风范端坐着的人，江翌看出了一个不怎么入流的大学里学生还不错的素养，只是他原本只是想早点儿见到她，跟她一块儿吃个饭，这里的菜味道不错，不自觉地就想和她分享。可是，坐到现在，就喝了几口水，筷子都没动，装大家闺秀呢这是，还是在给他撑场面？
“不用拘谨，你只管吃就好了。”怕再不出声，这丫头会干巴巴的坐到结束吧？
宁旋和龙天浩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江翌，梁智只是抿了口水。
笑了笑没答话，吃就吃，不吃亏得慌，自己孤零零的被晒在那里，多坐立不安吧！每次把面前的菜吃了差不多时，江翌就会替她转动桌子，当然，她就继续吃。干嘛要陪着他们，还要装的那么辛苦，付演出费给她了吗？慢条斯理的吃到半道，突然想出去透口气，头微微向左一偏，对江翌说：“我想去洗手间。”
“嗯，去吧。”
出了门就觉得空气格外舒适，身心相当轻松啊。但是，小不幸的是，当不放心的江翌赶到时，碰到的正好是苏羽被搭讪的一幕。
“美女，用洗手液吗？”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小伙问道。
“谢谢，不用。”苏羽继续低头洗手。
在年轻小伙还想说什么时，江翌上前左手搭在苏羽左肩上，“她有男朋友了，洗手液还让她用吗？”
?苏羽想起一个笑话：大学图书馆里，一个男生拿着一道题走到一女生旁边，“学姐能帮我解下这道题吗？”女生抬头看看他，回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题还要我解答吗？”“哦，那算了，我还是问其他学姐吧！”想到这些她就笑了。
江翌脸色难看的说，“还笑？遇到这种事不知道拒绝吗？”
“我拒绝了呀！”表示迷茫。
“有你那样欲拒还迎的拒绝吗？”
“我就欲了，还了，拒了，迎了，关你什么事？”这是苏羽第一次一字一句且不加掩饰的带着明显情绪的对江翌说话。从短信开始，到刚被搭讪结束，苏羽心里一直处于防备状态，神经未敢有一刻的放松，哪怕这些都是因江翌而起，可看到他出现，心里还是涌出一阵自知不该有的委屈，但一个欲拒还迎强加在她身上的被侮辱的感觉，引爆了神经末梢压抑着的火苗子。
“你是我带来的，当然关我事。别在这儿闹脾气，走！”说着就要拉苏羽回房间。苏羽一甩手，脸色冷然道：“首先，我是自己来的，不是你带来的。其次，觉得我丢你人了，我现在就走！”说完真转身走了。
脾气还挺烈，不整治能行吗？懒得去追，一个电话打过去，“今天周六，我回学校”。
“周六就周六，回就回，关我一毛钱事！”啪！把电话给挂了。这下把江翌可给气得不行，本来他也没多大事儿，刚刚纯属大男子主义作祟，但真没想把俩人关系弄得这么僵。可是几分钟里，对他是又顶撞，又翻脸，又吼叫又挂电话的，他何时被如此对待过！当即狠下心来，今晚若见不到她，定要她自此不得安宁！
一脸暗沉的回到包厢，三个男人见他脸色不好，又没见苏羽回来，都面面相觑，只有宁旋那个不怕死还不识相的开口问：“我说江大少，我旁边这个乖巧又倔强，温顺却叛逆的丫头呢？哎，你可别给整丢了啊，我只顾着帮你赚钱，还没来得及闹闹她呢！”嗖！三道眼光射得他乖乖闭嘴了。
江翌那晚回去的有点儿晚。这个与他来说尚没有硝烟的城市，让他一踏入就不自觉多了份柔软。心里其实舍不得去搅乱苏羽的生活，说到底，是他硬拉着人家进了他的生活，没有给任何拒绝的余地，心里多少有些亏欠，可也容不得她那般肆无忌惮的嚣张。怕回去早见不到苏羽，他是定要做些什么的，一个普通的丫头可能承受他的惩罚？所以一直等到十二点多才回去。
一身戾气的江翌站在门前时，被屋内透出的微弱的灯光照得内心一片温暖。把钥匙放进口袋，伸手按门铃。苏羽睡得迷迷糊糊的，要多不想动有多不想动。知道是谁在按铃，依然不想动，有病啊，不会用钥匙啊！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开门了。
看着身穿睡衣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苏羽时，江翌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顿觉舒爽，什么纠结，什么烦躁，什么生气的通通自动追念马克思列宁去了，冲动间，想把面前人拥入怀内时，却被她伸过来的手给整蒙了。
“干什么？”
“钱。”
“什么钱？”
“车费。”
“你真是！多少？”
“100，含小费。”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钱递给苏羽，人接过钱甩也不甩他一眼的回到沙发上，钻进被窝，继续睡觉。她可没忘记她还在生气呢！被苏羽这么一闹，江翌也平静下来了。看着她在，已经什么都不计较了，什么任性嚣张的，都抵不过此刻她在这里。
整个晚上，梁智他们三个虽然没问，但不同程度打探的眼神，他都感受得到。苏羽跟他们身边出现的异性相比，丝毫不起眼。可是，连他自己都诧异，这样平凡的丫头，竟有让人踏实的感觉，他们相处过三天，每次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都能安人心神。这样的不可思议，他要怎么向他们解释？不过，以后倒是可以讲给他们听，指定能收割一波羡慕。
洗完澡，走到沙发旁，看着睡着的人，刀削的俊脸上，温柔尽显，心里觉得踏实安宁。看到枕边的钱时，无奈的笑了，丫头啊！讨个巧，卖个乖，能少你些什么吗？不多会儿关掉沙发旁的台灯，回了卧室休息。
苏羽怎么会在这儿呢？在出租上挂完江翌电话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干什么，天啊，她吼了他，还挂他电话。他谁啊？江翌啊！你怎么一上火脑袋里净是水和面粉，还是两者的混合物哪！那个时候她怕了，心揪了一路，她的生活还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下了车，走进校园，一个人在湖边吹了会儿冷风。怎么办呢？亡羊补牢呗，听话才是王道，卖乖也是硬道理，江翌要的无非就是屈服。这才回到小公寓里，喝了点水，不那么冷了，才开始冷静的梳理整件事。就算江翌当时说话不养人，本质上也是为她好，自己完全没必要那么冲动，换成没品的男人，估计就她在那样的场合那么拉人面子的举止，挨打也是有可能的。唉，江翌也算得上有教养的人了，而自己因他一两句话就耐不住脾气，原因也很简单，被迫参与了他的生活，心里恐慌，不安宁，这种紧张感累积到一定程度的状况下的智商基本可以忽略。所以就有了那不堪回想的一幕。但是，女生的姿态不可以很卑微，她不打算开口认错服软。女人一旦理智起来是件很可怕的事，比如苏羽，即使拿捏不住叱咤商坛28岁的江翌的七寸，也至少瞄中了他的寸点，而这个寸点足以让江翌对她打下不去手，骂开不了口。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有些忙碌。苏羽因为快期末考试了，要备考。虽说大学是个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受罪的象牙塔，但实质上分数还是多多益善的，毕竟它和各种评比严重挂钩，而那些钩勾住的是苏姑娘的财路，所以呢，她有很认真的在备战。江翌则是打理生意去了，这是生意场上的旺季。以前他不觉得自己会需要赚钱才能挥霍，可见识了苏羽后，他明白没有足够的能力，拥有足够的金钱，是镇不住她的。苏羽就是那种自己虽然挣不来大钱，却连几百万估计都不会认为是大数字的让男人特伤尊严的死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