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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逝再生缘(第二章 鹤野乡音)

  在鹤野的一个偏僻村子里,少华他们已经住了三天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只带来邬必凯回撤的消息,父帅和大哥仍是渺无音信。

  这是一座很大的农家庄院,不像贫苦人家那样破旧,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奢华,幽深洁净,素雅庄重。少华他们住在这深宅大院里,通常并不出门,食住都是主家吴老先生照应,他只知道是父亲选定的集结地点,对这家的主人并不了解。少华和另外三名受伤的士兵住在里屋的炕上,其他人全挤在外间的草铺上,虽然挤,总比睡营帐强。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抱着两床被子进了里屋,看了一眼炕上的皇甫少华,递了一床给他,说道:“我爷爷说,就要下雪了,晚上会很冷,叫你把炕烧热了。”

  “烧炕?”少华莫名其妙的摸摸身子下面,又拍拍炕沿,奇怪的问道:“你们这儿现在就下雪吗?”

  “是啊”小姑娘说道:“从现在起,直到明年春天,一直都很冷的。”

  糟了,少华心里一惊,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父亲从江浙带来的,一但被困雪天,如何是好。小姑娘见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安的问道:“怎么啦?”

  “哦,没什么。你爷爷去哪儿啦?”少华回过神来,问小姑娘。

  小姑娘冲少华歪歪脑袋,埋怨说:“都怪你,人家三个叔叔都快好了,就你不行,爷爷又给你采药去了。”

  少华无言以对,这几天他乖乖在炕上躺着,一面挂念父亲和大哥,又怕伤不见好耽搁行程,一时又忧心这五十多人的前程,也难怪小姑娘报怨,现在自己心急火燎的,不但伤好的慢,嘴里都快急出泡来了。这时,里屋门帘一挑,张良和一个叫王元贵的将军走进来,小姑娘懂事的退了出去。

  三人坐在炕上,没说话,却都心照不宣,这支劫后幸存的队伍,不能坐以待毙被困这儿,几十人的队伍和马匹,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很显眼,一旦被高丽人盯上,就是场恶战,尽管这家人待他们不错,但时间长了,也怕生变,现在兵士们思乡情切,从这儿到上都,至少要二十天,如果再有大雪封盖,恐怕一个月也到不了。

  少华见两人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决定,自己十分内疚,为了等父兄的消息他迟迟未下走的命令,几十人停在这儿,还有十几匹马,他们把未来的命运交给了自己这个主将,他却为了私心而丢掉了责任。父亲、大哥,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先把这些兄弟们安全带回去,这是我的职责。

  主意已定,他开口说道:“二位将军,去通知他们整顿东西吧,多备些粮草,哦,还有马匹,明天我们就走,一会儿,把另外两个副将找来,咱们商量一下走的路线。”

  见少华下了命令,两人松了口气,不过张良还是担心,问道:“你的伤行不行?”少华点点头道:“不妨事,小心点就是。”

  说着话,外屋传来小姑娘的声音:“爷爷回来了。”随着声音,吴炎大爷顶着一头雪花走了进来,高个,健硕,戴着毡帽,身着猎装,手里拎着一布兜药草。向屋里的三人点头笑笑,摘下帽子递给刚进来的小姑娘吩咐道:“梅子,去把这草药捣一下,再叫你娘烧点开水冷上。”

  “哎”小姑娘应着,抱着布兜出去了。

  望着吴炎,少华心里充满感激,说道:“我们在这儿打扰这么多天,真不知要怎么感谢老人家呢。”张良冲着老人抱拳作了个揖,爽快说道:“老伯,我们都是行伍的粗人,不会那些个甜言蜜语,一句话,若用得着我们这把力气和这把刀,您只管吩咐。”

  吴炎笑了,他按着张良的肩头说道:“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不过你留着这把力气杀高丽棒子吧,我的孩子多,你们尽管在这儿住着,不用操心。”

  少华把老人让到炕上坐好,便说了要走的决定,并问他有没有去大都最近的路线。

  吴炎想了一下,说道:“按说去大都最好的路就是你们来时走的那条,过丰台,从大宁去上都,当时你们人多,是最适合的,就是太绕。不过最近有一条新开的路,是汉人区,专为客商往返高丽的,可以从安州直到大都,但三处驿站都小,你们沿途配给不太方便,如果你们能行,十几天就能到达。”

  听了吴炎的这番话,三个人都兴奋起来,张良和王元贵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行,我们没问题。”

  吴炎看着少华又补充说:“这条路偏僻,你们又不熟,我会找个向导送你们过去。”

  吴炎这些善解人意的话,让少华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如父亲般的依恋,出征以来,他是第一次远离父兄,独自带兵,可想他这几天的焦虑不安有多重,他情不自禁地抱住老人的胳膊,连声道谢。望着少华尚显稚嫩的脸庞和孩子气的举动,吴炎心里升起一种怜惜与心疼,像他这样的年龄,如若不是生在将门,还会守在父母跟前撒娇呢。

  屋外传来妇人的责怪声:“让你捣药,你竟这样粗心,这药捣的越细,药效才高。”话音落后,梅子娘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虽穿著素淡,却也端庄。少华忙为小姑娘开脱道:“夫人,您别怪她,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其实少华还有些心里话没说,让这个陌生的小姑娘这样照顾,就是自己府里的丫鬟也不过如此,已经很让他过意不去了。

  夫人一手拉过板凳,把盆置放在炕边,又浸了块面巾。一面说道:“小将军快莫这样夸她,从小就被惯坏了,没点儿做女孩子的规矩。”

  吴炎让少华躺好,帮他解衣换药,少妇人敛目悄悄退出,梅子捧着捣好的草药进来,也凑在张良身边看,吴炎看她一眼,接过药说:“你先出去吧。”

  “不用,我不怕。”梅子不在意的说。吴炎无奈的敲了梅子的手一下:“别看了,爷爷今天打了野兔山鸡,去帮你娘和叔叔们去,不听话就别想吃。”这句话管用,梅子一遛烟儿的跑了。

  吴炎一边换药一边与少华聊天道:“其实你们不用那么客气,我也在中原住过,你的祖上都是抗金将领,我从小就对你们皇甫家敬佩之至,要不是大宋皇帝昏庸,我也不会隐居在此。”他用洗过的白布把少华腹部的伤重新包好,满意的说:“创口合的不错,你很幸运,若再深一点,你活不到现在。”当他解开肩上的伤时,不禁皱了下眉。

  “怎么啦,”张良不安的问。

  “怎么会这样,”吴炎自言自语,又抬头看看众人道:“有些不太好。里面有脓了。”说着伸手试了试少华的前额。

  “那怎么办?”围着的人担心起来。

  “还好,人没发烧,得把脓弄出来,否则十天半月也好不了。”

  少华心里着急,催促道:“那就快弄吧。”吴炎无奈的笑道:“你以为是囊中取物哇,我得用刀割开你的伤口,把里面的脓挤出来,重要的是,眼下我手里没麻药,只能再等几天,你们有没有?”

  听到这儿,几个人摇摇头,面面相觑,张良吐吐舌头道:“天哪,像关羽的那个,那个,刮骨疗毒。”王元贵生气了,推了他一下,说道:“胡说,那是刮骨头,你别吓他。”

  少华心里明白,真要弄个十天半月,早到大都了,看来这是唯一办法了,就是刮骨也认了。他看着吴炎坚定的说道:“来吧,不等了,就当是又挨了几刀。”

  吴炎认真的看着他说:“看你小小年纪倒挺硬气,你要不怕,我去准备了。”少华点点头。吴炎出去了,不一回儿,他托着一个盘子回来,里面有一把短刀,大顺端着个火盆跟在后面。

  吴炎将刀放在火上烧了烧,用嘴吹吹,按按少华肩上的伤口道:“这里伤的太深,你忍着点。”少华咬咬牙说:“没事,动手吧。”

  吴炎手快,一刀下去,少华只闷声哼了一下,忍住了,随着吴炎的手在伤口上推动,阵阵剧痛袭来,他咬着牙关,一下,又一下,冷汗顺着脸颊滚落,身体颤抖的厉害,终于,连吴炎也下不去手了,说道:“疼,你就喊一声,我都快让你给憋死了,这时候,你还要的什么强。”少华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勉强挂着一丝笑,声音有些暗哑道:“我没事,你挤的干净点,免的受二次罪。”大顺在旁边不住帮他擦汗,忍不住,自己眼泪倒是涌了出来。少华一扭头命令道:“你不行就出去吧。”吴炎生气的说:“你冲他发什么火,还不是心疼你。你们找块干净布,塞他嘴里,别把嘴咬破了。”吴炎狠下心,一下下在伤口的四周挤着,最后,出来的都是血了,他终于舒了口气,说道:“好了”

  少华身子一松,瘫倒在被子上。随后,擦拭、止血、上药,包扎,忙完了吴炎也是一身汗。

  少华整整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已经傍晚了,身下不知是谁把炕烧热了,暖暖的很舒服,这一觉总算让他恢复了些体力,他抬抬手臂,虽然很沉重,却不像以前那样一跳一跳的疼了。

  见他有动静,梅子端过一碗汤来,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晌,才怯怯的叫了声:“大哥哥,你是不是醒了,娘说的,你要醒了,让我把汤端给你。”

  少华睁开眼,笑了笑,故意把脸一沉道:“不是叫叔叔来吗,谁让你叫大哥哥,我有这么小吗。”

  梅子不由一乐:“你看你,就是不大吗,一点儿不像个叔叔。”

  少华褪去了戎装,因为躺着,又未束发,只用一条紫色绢带把头发抹到额后,倒把他的实际年龄显露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嘱咐梅子道:“以后守着别人不许这样叫,记住了吗?”

  出征以来,他一直害怕自己年轻不能服众,处处掩饰自己的孩子气,因为他长短兵器样样精通,又从小熟读兵书,虽然战场经历短一些,还是得到了士兵的拥戴,所以他不愿让梅子把他叫小了。

  梅子使劲儿点点头答应,这孩子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孤孤单单,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大多又都是粗犷的军人,只有这一位清秀些,偶尔显露的孩子气让她觉得亲切,所以总喜欢和少华套近乎。

  少华在住的这几日里,和梅子也混得很熟,因为吴炎经常不在家,梅子娘又进退有度,懂得分寸,所以与这些男人接触的事情就落在了尚未偣事的小梅子身上,他也喜欢这个勤快懂事的小姑娘。

  他坐起来,伸伸手,示意她把汤端过来,梅子高兴的坐在炕沿上,看他喝着,边说:“好喝吗,这是爷爷打的野鸡,给你养伤用的,你,你还疼吗?”

  少华摇摇头:“不疼”。

  梅子道:“你骗人,我切菜割破了手还疼哭了呢,你肯定很疼,我看见你都疼得哆嗦呢。”

  “你都看见啦,”

  “嗯”梅子承认说:“可我知道你没哭。”

  少华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梅子生气了:“我说的是真话,你为什么笑。”

  少华赶紧说道“好,我不笑,我也跟你说真话,因为我是男人,男人是不可以哭的。”

  梅子似乎懂了,说道:“那,那女人是不是很没出息呀?”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少华摸摸脑袋,想起一个人来,说道:“女人也是可以有出息的,以前我见过这么一个女孩儿,她喜欢画画,喜欢看书,七岁就能作诗,棋下的比我好,还会弹琴,舞剑,最重要的是她有胆量,从来不服男孩子的气”说着说着,他竟走了神儿,自己发起楞来。

  梅子就拽拽他的衣服问:“你说的是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呀?”

  “啊,不是,”少华回过神来,认真说道:“不是仙女,你也会这样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去做你喜欢的事,做你觉得对的事,你就会是一个有出息的女孩了。”

  梅子出神的望着少华,嘴里重复着:“做喜欢的事,觉得对的事。”怔了一会儿,又突然问:“你有娘亲吗?”

  少华也愣了一下:“你问这干嘛?”

  “你要有娘亲的话,她干嘛舍得让你出来打仗,我娘就不会让我出门。”

  梅子的话,让少华想起自己出征时母亲的眼泪,心里一酸,他忍了忍,说道:“我们打仗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元的疆土--”

  没等少华说完,就被梅子打断道:“什么是大元,在哪儿,我不懂,只知道那些蒙古人、高丽人,还有金国人汉人,他们打来打去的,死了好多人。”

  这些话说的少华无言以对。

  半晌,梅子又小心翼翼的问:“你也杀过人吗?”

  问的少华心里一片惶恐,他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道:“这次他们杀了我们很多人,死的都是我的好弟兄。”

  “那,那你们也会死吗?,为什么?为什么都会死啊。”梅子的眼里似乎有了泪光。

  少华闭上了眼睛,话的内容越说越沉重,他已经不想再给小姑娘解释什么了,这些本不是梅子所应该承受的。

  他沉了一会儿,说道:“不会的,我们就要回家了,你先去吧,大哥哥累了,想歇会儿。”

  梅子出去了,但她的这些话,几年后,他都能清晰的记起来。

  晚饭的时候,沉寂多日的郁闷没了,士兵们知道要回家了,变得活跃起来,憧憬着与家人团聚的喜悦。只有少华却平添了十分的忧虑,他不想过多的掩饰,也不想给大家扫兴,大哥和父亲到底怎样了?或许已经遇难?现在,他是不是应该作最坏的估计了?所有这些搅乱了他的心思。

  天渐渐地黑了,不远处有人在吹箫,声音呜呜咽咽,听得人心里难受。少华在家时喜欢吹笛子,不喜欢箫的声音,可今天倒对了心思。他蹬上靴子,穿了外衣,又把头发挽了束好,来到外面,有几个人在外屋喝酒,见到他,忙站起来,递过酒碗,说道:“少将军,喝点吧,挡挡寒气。”

  他们的心理少华明白,他接过碗,一气喝了,说道:“今日高兴,就要回家了,不过明天还要准备赶路,你们不能睡的太晚。”他向大家拱拱手,然后走到院里去了。

  踏着薄薄的一层雪,追着箫声,来到院外的一道高坡上,那个吹箫人正是吴炎,高高的身影,在飞雪中伫立,萧声凄凉悲壮,此时让人感觉到的,只有他的孤独,听了一阵,少华不禁口里吟道:“心系千里飞白鹤,梦归深处觅落花。”

  吴炎回身,见到少华眼里莹莹的泪光,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收起箫,问道:“少将军,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幸亏老人家,我为今天在下的粗鲁向您道歉。”

  “哪里,在那样的情况下,谁都难以控制的,我很钦佩你的勇气和毅力,不愧是将门之后。”

  少华与吴炎并肩站着,眺望远方的丘丘壑壑,问道:“听您说曾在中原居住过,不知是在何地?”

  “河南江北的开封,与你们临安隔着一条江。”

  少华又道:“那您为什么不去南宋,江北可一直在战乱中。”

  吴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整个中原大地都被外族争来抢去,老百姓苦不堪言,他们何尝有过安定,那些枉食国家俸禄的大臣,与其灭国后殉国自尽,还不如当朝时秉忠直谏,富国强民,为国不强,何处有净土。”

  吴炎的一席话,道出了离乡避世的殷殷苦衷,少华自己何尝不是,常与爹爹谈及祖父当年签的城下屈辱之约,成了皇甫家族永远的污点,只有当时的万般无奈,才铸成了后代的隐隐之痛。想到此,少华不无悲戧的说道:“当年高宗的一句,直把杭州当汴州,不知伤了多少汉人的心,北宋被辽金和蒙古杀戮了成千上万的同胞,灭族之灾,这就是当年宋廷重文抑武的后果,怕臣子佣兵自重,自己的龙庭不稳,却置国土和百姓于不顾,如果当年南宋励精图治,远奸逆,近良臣,就没有后来的国破家亡。朝廷腐败如此,安有岳飞等人的用武之地。”

  吴炎从少华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愤慨、无奈,还有一腔的报国之心,如今他们父子被元廷征用后,披肝沥胆,征战沙场,但很难说不会是下一个岳飞。早已对皇朝失去幻想的他,隐匿民间,所行之事,唯有一个义字罢了。

  飘飞的雪花,落在两人身上,又被风吹落,洋洋洒洒。

  少华抬手接着落雪,说道:“好美,你们这儿下雪真早,不过还不是很冷。想这塞外的冬天,应该别有一番景致吧。”

  “正是,整个冬季白雪皑皑,纯净无暇,若在此避世,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了。”他抹一下落在胡须上的雪花,又对少华道:“你应该再休息两天才好,。”

  少华回答:“不用了,他们都已经归心似箭了。”

  “是啊,什么都比不过与家人的团聚重要。”

  少华却转为戚色,难过的说道:“可我有一半的家人还在这儿,生死不明。”

  吴炎望着这个刚满十七的少年,惊诧于他的理智和胸怀,大概只有他那位身经百战的父亲,才使他有了这种历练吧。对他的喜爱油然而生。手持洞箫,对少华恋恋不舍的说道:“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你把这支箫收下,权作念想吧。”

  少华接过箫,竟湿了眼眶,心中一片惆怅,郑重的对吴炎说道:“我曾发过誓,一定还会领兵回来,告慰死去的几万将士,所以,我们相见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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