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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无痕(一)

  轻羽(1)

  白桦树的叶片覆盖着生长,怎样自由的幻想?隔离掉太阳,炫耀起枝头最高处一抹静默的新绿。

  包裹起整个雪季的秘密,在盛夏的潮湿中融化成细密的纹路,延绵不息,生生不止。

  轻雪初下的纯净,淹没一切繁复与污浊,盛放的野百合花衰老在万物凋零的寒冷中,浓重的黑夜无声地旋转,遮蔽住黎明前残缺的幻影。

  匆忙璀璨的光消逝在地平线以下,候鸟成群的飞起,散去一夏的燥热。

  于是,有人低语。

  于是,便有人倾听。

  然后,你的微笑有了弧度,我的回答也有了温度。牵手的岁月有了我们,照片里有了彩色的涂鸦。

  没有凌乱的线索,没有太多的焦灼,天与地编织出的情愫,点亮一夜的萤火的光,微明到天亮。

  他微笑着,于是春天就多盛开了一束紫藤萝。

  她哭泣着,于是夏天雨的磅礴便多了一份安宁的落脚。

  在岁月的大门前茫然了,在四季的轮回中停下了。

  这是不老的清泽,誓言回荡着远行,潮水溃败在沙地。

  小舟泛着波涛近了远了,彼岸花盛放静好如初。

  你来了,我知道。

  你走了,我无声。

  这里是北国的小城,这里是雪乡。

  八月的阳光,狂傲地泼洒着滚烫的气流,游荡在没有风的空气中,静静酝酿着盛夏里潮湿的温度。

  即使是在北国高纬度的清泽,这个偏远而又有些的寂寞的小城里,也依然阻挡不住阳光穿过单薄的云层,泼洒耀眼而火热的光线,编织起漂浮在半空中的迷离的光点。

  若纯坐在通往学校的公交车里,车轮顺着平坦的柏油马路,稳稳地行驶,却一点都不像她此刻的心情,跳跃着莫名的兴奋和新奇,这是她第一天来到这里,青泽一中。

  很奇怪的,却让这里的人在提起的时候,稍稍有一点骄傲的,就是这所中学,这座小小的城市,似乎终年度盖着厚厚的积雪,那些孤独的白桦树,向着清澈的天空,沉默的伸展着灰白色的手臂,即使是现在,早已林立起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却还是覆盖着一种隔离了繁华般的小城独有的静谧。

  就是这样,在这座什么都不出众的小城里,这所高中却是十分知名,城里的孩子,县城的孩子,甚至是周边城市的孩子,都拼了命向这里挤来,不惜一切人力物力财力。

  “还真是很争气呢。”她长长地舒一口气,望着打在窗户上的炙热的阳光,微微得上扬了嘴角。

  自己毕竟是那么平凡,平凡的家庭,平凡的相貌,甚至是性格,都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一模一样的,那种很沉静的,见了生人会害羞的,不愿意争取,甚至于有一点儒弱的,似乎倒是自古以来标准的女孩子性格。

  但现在,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到了这里,没有补过什么课,也没有考虑过自费,都是最普通的工人阶级的父母,应该是很欣慰的吧。

  “不过,还不知道会进哪个班呢,会是点班吗?”不由得,若纯轻微地搓动着双手。

  热浪从地面缓缓上升,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火炉,被从寒冷的冬天错误地搬到炎热的夏季,相反而对立的时间。有时候,你会觉得,并不是太阳从遥远的天幕投射下窒息的热度,而是在火山爆发前,翻滚的岩浆夹带着热气,从地下缓缓的渗透出来,一个缓慢的,不易察觉的

  ,却有宏伟而庞大的过程。

  可能是来的还很早吧,并没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不过,如此广阔的校园和优雅的景色,还是让若纯的脸上洋溢出一种隐秘的骄傲,不会说出来的,但却可以让头颅像向日葵一样,在领口中轻轻昂起一个微小的角度,享受着面向太阳的卑微的资格,奢侈给自己看。

  花坛旁边站着几个老师,在他们前面,是几个背着单肩包的男孩子,看不见他们的脸,从若纯这样的角度,只能看见老师们的笑容堆在眼角,眼睛里流动着关爱而又慈祥的波纹,让人有一种春天的温暖,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的话,一定会让人感慨叹,这里的师生关系如此融洽而温馨。

  “一定是学霸了。”她看到身边的人在经过时,都带着许多种复杂的情绪,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过,还真是带着一种学霸的气息呢。”若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短暂的谈话结束,转过身,顺着人流的方向向里面走去。

  若纯跑过去,捡起躺在地面上的很小的U盘。

  “是你们的吧。”她跑到他们身后问。“刚刚好像是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回过头,离他最近的男生似乎一脸茫然,不,是并没有什么表情,沉默的看着她举起的右手里握着的东西。

  他摘下耳机,开始说话。“你说什么?”

  风从若纯的右手旁边吹过,静默的,没有声音。

  她有些郁闷的考虑着把刚才说过的话重说一遍。

  “那个,谢谢了。”旁边的那个男生走到前面,取走了她手里的U盘。“是他的。”

  他微微朝若纯笑了一下,戴耳机的那个,重新把耳机插进耳朵里,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然后三个人消失在温热的风中。

  敏感的余光里,旁边似乎有人在看她,很细微的女孩子的议论和笑声。

  若纯的脸有些发烫,“什么和什么啊!”她一边抱怨,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都不会说一声谢谢吗?就好像是我故意搭讪一样。”似乎在学校里,故事从来都不会结束,并且每天都会有创新与更新,编织起校园里亘古不变的,却又永恒发展的潜规则。

  “是学霸都这么高冷吧。”这样一想,就不那么生气了。

  顺着那条平整的水泥路,和很多陌生而又年轻的面孔,一起涌向宽阔的体育场,像迎着光飞行的飞虫,汇聚在城市里最耀眼的地方,不像是为了功利与金钱,只是涌动着年轻时对于梦想的那一点冲动,对于光的渴望与执着。

  艳红色的塑胶跑道,被阳光照得耀眼,中间的人工草坪,在经历了昨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的冲刷后,绿得发亮。

  很多人聚集在主席台下方的一面墙前,缓慢地移动着,透过很对个参差不齐的脑袋,可以看见一张又一张白色的榜单,把每一个用黑色签字笔写成的名字,分到二十八个崭新的班级。

  已经觉得有一点小小的紧张,若纯向着那边走去,不经意听见了别人的谈话。

  “听说今年点班的分数线很高呢,我差一点就没进去。”

  “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我就差了两分啊!”

  这样听着,若纯突然觉得风里凉嗖嗖的,不觉得快走了几步。

  走过一张张轮换的榜单,眼睛在黑色的签字间迅速扫过,这个已经在书本上写过十多年的名字,这个自己曾经觉得难听或庸俗的名字,此刻却变得异常神圣。

  一连28张,还是没有看到自己,若纯的脚步一点点沉重,仅存的一点勇气也逐渐在慌乱中被慢慢抽光,自己原来还是这样,害怕原本认为顺利的事横生枝节。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懦弱。

  摇了摇不太清醒的脑袋,从头开始,终于在第二张白纸上找到了自己,抬起头来仰望,平稳一下慌乱的情绪,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突然觉得,那两个字写得格外漂亮。

  盛夏的空气安静得如同真空中没有风的森林,定格下虚幻的时光里一抹寂寞的浓绿,带着微醺的花草香,酝酿成清澈而又甘甜的茂盛的气息。

  走在通往班级的小路,若纯觉得空气中洋溢着满满的安稳和幸福,路旁的百合花开的正好,在温热的风里沉默地泼洒着浓郁的金色。她停下来,抬起手,透过指间的缝隙,望向远方的那片遥远的天空,被阳光照射得发亮。

  用手轻轻抚平被风卷起的白裙子的裙摆,真的很快呢,记忆中,还清晰的浮现着小时候,自己和菲菲一起上下学的情景,扎着粉色的蝴蝶结,整天嘻嘻哈哈,没完没了。再到后来,成长成充满幻想的女孩子。然后到现在,像一个小小的大人,在新的时光里,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旅途。

  和许多新鲜的面孔一起,踏过那条崭新的小路,若纯觉得有一点微微的失落,很多年,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在熟悉的领地上安全的防线,正在一点一点走远,那些熟悉的教室,很多熟悉的人,还有窗子下终年散发着淡淡的清醒的丁香花,都会不会像此刻的自己一样,在某个地方安静的向往,向往着属于未来的美丽的梦想。

  顺着走廊走到四楼尽头处的班级,挑了一个不太惹眼的位置,靠着窗子,不经意地看向窗外,湖边的柳荫下,稀稀落落的人在散步。

  若纯用手撑着脸颊,突然感到无比轻松,这种从头开始的感觉,其实也挺好,就像春天万物刚刚生发时的新绿,回首驻足间都带着繁茂的希望。你可以毫不顾忌,毫不犹豫,不必伪装,也不必包装,不必在自己的原则中用心地维持最初的形象,这就是一张白纸,你可以随意勾画和设计,等待着盛夏的枝繁叶茂。

  人来得差不多了,老师站在讲台上准备点名,他瞄了一眼下面,还有几个位置是空缺的,其中就有一个是若纯旁边的位置。

  安静的教室里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老师的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若纯听见教室里稀稀碎碎的讨论声。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三个男孩子依次走进来,后面的两个走到最后那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白枫,坐那吧”

  老师指向若纯这边,“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他径直走过来,望着若纯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拉出凳子。

  有一点慌乱的瞬间,若纯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还没有分清楚是什么情况,他已经在自己身边安静的坐下了,像一股温暖的气流。

  照例地发书,照例的屋子里乱哄哄的。

  发书的女孩子走到这里,白枫把其中一份交给若纯,又是很轻微的一笑,若纯也回笑,不过立刻从自己僵硬的笑容中,察觉出庸俗和平淡。白枫的笑容那么好看,像小孩子,又像春天里很淡的风,微微的可以撩动树梢,却又让人察觉不到踪迹。

  很沉默的气氛。

  “刚刚那两个是你的朋友吧?”若纯问。

  “嗯,”他稍稍侧了一下头,“我们还挺有缘分,你叫什么名字?”

  “若纯。”

  又是沉默。

  越过翻动的书页,若纯用余光偷偷看向白枫。

  很干净的侧脸,在阳光下显露出温馨的美好,刘海搭到眉角,恰到好处的遮掩住眉骨处微微的突出,漆黑色的衬衫胸口处别着很亮的铭牌,映衬着白净的皮肤没有一点尘埃。

  确实是时下里最亮眼的男孩子,,但却没有那么浮躁,而是一种很淡然的安静和坦然,带着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

  真的,就算是十年后的叶离,也依然会这样想,当他朝你微笑的时候,望着你的眼睛没有一句话,整个世界也会立刻明亮起来。

  “戴耳机的那个似乎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们两个好像不怎么像。”若纯向那边望去,却发现很多人也向那边张望,于是赶快收回了目光。

  窗外的鸟鸣声很安静,如同一场华丽的喧闹,在慢慢飘散的过程中消失在柔软的风中,诉说着无声的愿望。

  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就像一只满身覆盖着雪白色羽毛的波斯猫,在阳光轻柔的抚摸下,慵懒的用不同颜色的视角注视着眼前的世界,或是缓慢的移动一下尾巴,眯着眼睛,轻轻呼吸午后的和煦中酝酿成的甜腻的清香。

  就是这样,带着轻轻的向往,安稳的沉淀下年华里的故事,并没有想象中的斑斓和壮阔,只是因为太阳在不经意间又移动了一度,年轮才又伴随着幻想生长了一寸。

  而且,生长得格外茂盛,也格外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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