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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中篇连载 一)

  在路上

  人生是没有终点的旅行,每个人都是旅者,或远,或近,或悲,或喜,一直在路上。

  一

  城市的一角,一幢陈旧的楼房,简单干净的房间,灯光略显昏暗,房间里弥漫着薄薄的烟,轻度刺鼻,寒冬天气,暖气不好,房间里显得冷清。

  一把老式藤椅里,石磊静静地坐着,缩着身子,厚厚的羽绒服几乎包住了他的半张脸,抬在脑右侧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

  半截灰白色的烟灰微垂着,在烟灰和香烟之间忽明忽暗地闪着红光,伴着袅袅的灰白色的烟。

  石磊的头微扬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桌子上并排摆放的两张照片,一动不动。

  照片是放大的,黑色的镜框象是生与死的界线,圈定了人的一生。

  那是他父母的遗像,照片上两位老人依旧慈祥和蔼,脸上挂着满足和暖暖的笑。

  这两张照片是两位老人临终前自己挑选的,精心挑选的,用他们的话就是,人死都死了,让晚辈记住一张笑脸吧,免得悲伤,人哪,不管多苦多累,永远都要让自己笑。

  石磊陷入了沉思,烟似乎灼到了他的手指,他打了一个激泠,迅速在玻璃烟缸里把烟蒂掐灭。

  此时的石磊似乎坐累了,站起身来到南侧阳台,阳台没有封闭,裸露着,坦然面对着空旷寂冷的夜。

  晚风很凉,吹在脸上,石磊打了一个寒颤,他随手把羽绒服的拉锁拉到领口,双手伸进兜里,做了几个深呼吸,呼出的热气瞬间化成白雾,随着呼吸反复跳跃着。

  阳台的正前方的不远处是闹市区,一道道彩色的光柱交替着扫向幽幽的夜空,隐约传过来叫卖声和音乐声,空气中透着一股被压抑的烦躁,有些阑珊,又近乎飘渺。

  最近十年,北方城市的夜生活一点也不比南方的逊色,虽受气温的制约,但午夜的空气里总能闻到一股暖昧的味道。

  这座房子在城市的东郊,毗临绵延的大山,从这座房子到市中心大约有十站地,是石磊的爸妈生前特意挑选的,而且一住就是十年,用他爸爸的话说:这房子好,挨着大山,空气好,离市区远,清静。

  此情此景,石磊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心酸和愧疚,自从自己在北京工作和结婚生子后,生活的节奏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当中,每年至多回来一次,他甚至对这座房子都有点陌生,尤其是母亲去世七年了,和爸爸同龄的老邻居搬走的搬走,过世的过世,唯有爸爸一个人住在这里,该有多么孤单和冷清呀。

  “或许他把所有的心情都融化在对子女的思念里了吧。”石磊这样猜测着。

  父亲去世七天了,前两天石磊让妻子刘英领孩子回北京了,孩子上中学了,耽误不得,或许这是所有当父母的切身感受吧,人进四十,上要顾老,下要顾小。

  石磊心里因为父亲的离世而难过,所以,打算烧完头七再回北京,再加上,父亲走了后,这座房子就闲置了,他准备把家里的东西清理一下,等清明过后就把房子卖了。

  头七的下午,石磊一个人到父亲的墓前把纸烧了,磕了几个头,点燃一支烟放在墓上,然后自己坐在旁边也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父亲坟头的烟一点一点的燃尽,仿佛是他的父亲在一口一口地吸。

  父亲年轻的时候不抽烟,自从弟弟石刚死后,他才抽烟,抽得很凶,每天一包都挡不住,上了岁数后,一直咳嗽。

  是他忽略了父亲,如果早点领着去检查,早点把烟戒了,父亲不会走得这么早。

  想起这些,石磊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忍着,眼泪在脸上默默地流。

  爸爸和妈妈这一辈子不容易,他们是当年的知青,一起插队到兴京县柞树沟村,当时一起去六个知青,四男两女,他的爸爸和妈妈是中学同学,在共同的知青生活中彼此相知相爱,共同的理想和追求让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爸爸和妈妈是最后一批招工进的县城,爸爸被分在一个国营大厂集体企业烧锅炉,妈妈被分在街道办的一家纺织厂,77年恢复高考,爸爸考上了大学,后分配到国营化工厂干到了厂长,妈妈在生完他后就辞了职。

  爸爸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回了城,冬天卖烤地瓜,夏天卖冰果,后来在商场站柜台,和爸爸一起含辛茹苦抚养他和弟弟。

  石磊想起他的那个弟弟石刚,不觉悲从中来,石刚是矿上的采煤工,是带班下井的,再熬一年就可以到地面工作了,可惜被巷道支撑梁砸死了,留下了老婆和一个女儿。

  妈妈受不了中年丧子的打击,一病不起,在一天夜里,脑溢血离开了人世。

  母亲离世后,父亲一个人住在这所老房子里,弟媳妇领着侄女石榴离开了家,听说去了广州。

  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弟媳妇年轻应该改嫁,石磊希望他的侄女石榴能健康成长,更希望将来能重新回来,毕竟是老石家的后人,这或许也是两位老人的心愿吧。

  石磊曾想法打听过,但没有任何消息。

  想到这,石磊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墓碑,他不能让石家的血脉流失。

  想起石刚,石磊就异常难过,虽然弟弟死了七年了,但每年的祭日那天他都会默默地流一会眼泪。

  弟弟脾气犟,爱生气,因此经常挨妈妈打,但他轻易不哭,也不躲,挺着挨打。

  有一次,妈妈打完他后,晚上坐在沙发上哭,他的爸爸就劝,也是让他感触特深的一次。

  爸爸说:“以后你不许再那样打孩子了,一个小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起初他没有听到回音,过了好一会,他听到妈妈说:“你以为我愿意打他呀,他那个倔种也不跑,就硬挺着,我越打越生气。”

  爸爸说:“孩子就那性格,你没看出他心里不服呀。”

  妈妈说:“我又不傻,他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我打他我也心疼,可他也不跑,你跑了我不就打不着了吗。”说完,他听到妈妈轻轻地在哭。

  从那以后,他对弟弟格外的关心,他俩的感情特别好,弟弟就象是他的小尾巴,他让他少跟着他,他就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嘴里说:“就不,我就跟着你,你休想甩掉我。”弄得他哭笑不得。

  现在想起这些,石磊的眼泪就往外流,他忘不了晚上学习的时候,弟弟披件衣服坐在旁边陪着他,忘不了,弟弟吃什么东西都会想着他这个哥哥的份,直到他考上大学离开家的时候,他忘不了哭成泪人的弟弟。

  记得大学后的寒假,弟弟说他受不了送别的场景,要是他也考走了,谁都不用送。

  可惜弟弟没有考出去,高中毕业下海经商,无奈库房失火赔了个精光,正好煤矿招工,他就报名成了一名采煤工。

  记得第一个月的工资,弟弟为每个人都买了礼物,给爸妈买了衣服,给他买了一支钢笔,英雄牌的,那支笔他用到了大学毕业,笔尖坏了也没舍得扔,一直保存着。

  现在他庆幸自己没有扔掉,成了一段永久的纪念和记忆。

  那一夜,石磊只是坐在藤椅里似睡非睡,他想陪父母多坐一会,或许是以前陪父母的时间太少了,子欲敬而亲不待,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如此。

  夜已经很深了,市区的灯火已经熄灭,黑凄凄的夜包裹了一切,街道两旁稀疏的路灯也象是渴睡人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看着寂静的街道。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似乎也象是被城市遗忘的一角,一切都安静慈祥。

  石磊真正感受到了疲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正在变老,45岁的男人应该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他总感受到一种疲惫,由于熬夜,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他任凭自己迷迷糊糊地坐着,这样可以和父母离得近些,他现在坐的藤椅陪了爸爸几十年,已经磨得有些发红,似乎融入了爸爸的血液。

  他现在坐在上面,想象着爸爸生前坐在上面的样子,他把头轻轻后仰,靠在椅背上,一股困意急速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朦胧中,他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是他随父母回当年他们插队的柞树屯,一个座落在大山深处的贫困的小山村。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去农村,低矮的草房和坑洼的街道,让他感觉很困惑,四周连绵起伏的大山以及随处可见的鸡鸭倒是让他颇感好奇。

  爸爸领着他直接来到了刚插队时住的李奶奶家,在那里,他从李奶奶的嘴里知道了许多爸妈从未说过的秘密,有甜蜜,有苦涩,也有无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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