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订阅观点

 

巴地草(第二章)

  第二章

  

  七月十四日那天,张胜办完离婚手续,觉得放在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同时也有什么东西丢掉后一丝丝失落的感觉。但这种感觉远没有美好的前景马上要实现的兴奋浓烈,一下就被兴奋冲淡了,冲没了。他见刘芳芳被一个女人载走了,估计暂时不会回来了,没人照顾儿子,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把儿子先送到别处,要不儿子就是一个障碍。

  

  他回到院子,见儿子在院子和小朋友玩,手脸脏的不像样子,衣服也弄得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他想:“这个蠢女人经常就是这样带儿子的,连儿子的卫生和穿着都不注意,真是一无是处。幸好离了,离的真好。”其实他从来没有带过儿子。他叫:“小宝,跟爸爸回去。”语气里没有商量。儿子看了他一眼,其他小朋友也看了他一眼,他们的眼神里明显有一点害怕,可能是因为他高大又严肃吧,或者因为他的语气吧。儿子有一点畏惧的跟在他在后面。他打开门,鞋子都没换,直接就进去了。小宝在后面准备换鞋子,因为他习惯进门要换鞋子,妈妈和他一直是这样做的。他制止了他:“先不换了。到卫生间把一身洗干净!”他语气平静但却没有商量的余地。儿子跟在后面到了卫生间,地砖又多了几个小鞋印。他放了一些热水又放了一些冷水在一个大盆里,勾到合适温度。儿子已脱的精光。“好了,进去洗。”他平静地说。儿子跨进了盆里,他帮儿子洗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带着儿子出门了。

  

  他开车把儿子送到城郊一个亲戚家。那是一个漂亮的院子,两扇大铁门很气派,大青砖砌的围墙,院墙很高。院子有一亩多,一进门,有假山,花草,还有小水沟,水沟里有游动的锦鲤。有几株果树,还有两株大的风景树。树下有石凳子,石桌。后面是一排二楼一底的楼房,紧靠旁边是一排平房。门口拴了一只大狼狗,他们父子一到,狗就狂吠起来。“不许叫,是客人。”狗儿很听话的停住了叫,从屋里出来一位年轻的少妇喝住了狗,热情的招呼他们:“表哥你们来了。”“嗯。叫人啊,小宝。”张胜教导儿子。“菲姨。”小宝叫了一声。“小宝乖。”菲姨边说边用手摸着小宝的脸蛋。她叫李菲,和张胜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妈妈是亲姐妹,张胜妈妈是姐,李菲妈妈是妹。“小宝你今晚就在菲姨家住一晚,你妈妈和我今晚都要加班。明天我来接你。”张胜还是用那平静但不容商量的口气说。小宝看了一眼爸和菲姨,没有说话,他的眼里明显的不愿意,可是他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声的“嗯”了一声。“要听话啊,爸爸走了。”张胜又叮嘱了一句,开车走了。李菲牵着小宝的手,小宝跟在旁边一声不吭。李菲是个很诱人的女人,皮肤透明干净,细腻嫩滑,白晰修长的腿和手臂,挺拔的胸,翘而饱满的屁果,苗条的身材,一头长卷发懒懒的披到背心过去,穿着一件吊带青花裙子,玲珑的曲线尽显。一笑起来透出无限的妩媚和天真,这种天真是一张与生俱来的面俱,即使经历了人生的沧桑也不会丢掉的,其实她的骨子里透出一股风骚。反正她是一个让男人见了就会留下很深印象的女人。

  

  小宝被她带到一楼的客厅,客厅不仅宽大而且装饰漂亮。客厅有沙发,大电视,冰箱……小宝一直不吭声。“小宝啊,吃冰其淋吗?你看这里什么都有,你来选啊。”李菲打开冰箱门,拉开急冻室的柜子,里面堆放了各种冰其淋。小宝看见这些,一下来了精神,他最喜欢吃冰其淋了。他在五颜六色的冰其淋里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一杯装的,用心吃起来,不愿意留在这儿的表情基本不见了。“宇弟弟在睡觉,等会醒了和你一起玩,好不好。”李菲对小宝说。小宝点了点头。

  

  还么大的屋子现在就住着李菲和儿子,儿子才两岁半,老公有时回来吃饭,有时没回来,即使回来也是很晚了。李菲耐不住这枯燥的生活,让妈妈来帮着带儿子,有时和丈夫一起出去,有时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牌或玩。今天李菲妈妈回乡下了。

  

  张胜开着车走了,心理格外轻松,现在什么负担也没有了,至少现在是这样。今天单位上也没什么急事,手头一些事可以缓几天做也行的。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哪里啊?噢,你等着,我来接你。”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柔和,兴奋和迫不急待。挂掉电话,车速也明显加快。他返回城里,到了北门上,转到一个巷子里,在一个居民院楼里停下来。车刚停下,从一个单元楼里跑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提着一个白色的包,衬衣配着一条普通的裤子,个子中等,脸型偏长,两个颧骨有点高,皮肤一般,不白也不黑,非常普通的一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叫李红,是张胜同办公室的同事。她径直上了张胜的车,坐在副驾上,快乐的把身子倾在张胜身上。张胜发动车子,边开边说:“小红,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离婚了。”“真的啊,”李红差不多是惊叫。她听到这个消息,太开心,太意外了。“我们今天到外面好好玩,反正下午不上班了。到哪里呢?你说。”张胜问李红。“随便你,你说到哪就到哪,反正和你一起就开心。”她把他靠的更紧了,一脸的幸福和满足。“我们到XX县的一个XX山去玩,好不好?”张胜问。“嗯,好。”她答。“这天气好热,山上凉快。晚上找家旅馆就睡了,明天一早回单位上班。”张胜继续补充。“嗯。”李红答应着,对男人的安排非常满意。她感到太幸福了,她用尽心思想要的幸福终于来了,她陶醉了。

  

  他们来到山上,手牵手在山上游玩,一对亲密的爱人。今天游人不多,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非常放松,这里看看,那里走走,一路说着,笑着,笑容在张胜那张平时在家很严肃的脸上象花一样绽放。李红依在他旁边,一样开心会意的笑着。他们忘记了一切:他们的父母,孩子,责任……他们眼里心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偷窃得手的小偷往往就是这样表现的,感觉无比的成功和兴奋,没有一丝偷窃的羞耻感,一旦失手众目睽睽时,就傻眼了,后悔不已。

  

  山上古木参天,处处绿荫,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漏一点点在地上,照出树木斑驳的影子。山上有古庙,顺着曲折的石阶上去是一个一个的庙堂。庙里有好几座泥塑的菩萨稳坐殿堂,有的菩萨慈眉善目,有的一脸厉害的样子。每尊菩萨下都有蒲垫,是给善男信女们跪拜用的。旁边有香炉和随喜功德的箱子。香炉是朝拜人烧香用的,里面有不少香灰,香烛正在燃着,一缕缕青烟缓缓上飘着。随喜功德就是给人捐钱的,它有一道口子,人们把钱从那口子放进去,多少不论。庙堂两边一边坐着一位解签的和尚,他们前面放了一张小木桌子,桌上放了一些算命看相八卦之类的书。一位很干瘦,显得很严肃,一位比较胖,看起来很随和。李红见到菩萨赶紧跪在蒲垫上磕头,一脸的的虔诚,还丢了几块硬币到随喜功德里。“我们也抽一支签吧。”她对张胜说。“嗯,抽吧。”张胜爽快的答应着。她从一个和尚手里捧过签筒,里面装满了写有各种命运的签,她抱着签筒摇晃起来,表情很认真,终于一支签徐徐从签筒里掉到地上,她很庄重的捡起来。两人一起到旁边解签的和尚那里解签。瘦和尚坐在一把桌椅上,眯着眼拿过签,表情很凝重的样子看了看签,签上是:金玉良缘。“这是一支上上签,得交三十元。你们二位要问什么?”和尚缓缓地说。张胜给了和尚三十元,和尚把钱放在旁边的箱子里。“问婚姻。”李红说。“从这签上看,这是一个好姻缘。不过,世间因果转换,就要看施主怎样去做了。”和尚缓缓地高深莫测地说。两人听了又高兴又迷糊。

  

  玩够了,口渴了,他们去买水,李红看见卖西瓜的,眼睛盯着。张胜马上对卖西瓜的人说:“称这块。”卖瓜的男人给称好。“再切成小块的。”卖西瓜的很麻利的一切照办,切好,装口袋里。张胜付了钱。“吃吧。”把瓜递到到李红面前说。她拿起一块,啃起来。张胜也吃了一小块,他其实不爱吃水果。李红接着吃了几块。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门面是饭馆,进去上楼是住宿。张胜把车停在了院子里,先看了住宿的房子。住宿的人不是很多,他们选了一间靠里的房间,这是一个大单间,铺着雪白的床单,有电视,淋浴,空调,虽然是小旅馆也很干净整齐。他们看好房间,来到饭厅,点了菜。一会儿,饭菜就热腾腾的上桌了。两人吃过晚饭,回房休息了。

  

  他们一起冲了澡,张胜把李红抱到了床上……一阵疯狂过后,两人平静下来,搂在一起说话。“小红啊,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李红幸福的依偎着他。“嗯。我回去就离婚。要不是你拖着,我早离了。离了我们就结婚,我要我儿子,他爸不会要的。”李红说。“嗯,好吧。小宝虽然是给我的,但我想他妈会争着带他的,她带习惯了,我也少操心。”“你看,抽签都是上上签……”李红说。张胜打断了她的话说:“说明我们才是真正的绝配啊。”两人搂的更紧了,好像他们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夫妻楷模。人有时就是这样得意,乌邪全身的黑毛,说不定它们有时心血来潮也会比较一下谁最白,那个被认为白的那只说不定也会有这样一份得意,其实不管怎样得意还是全身的黑毛。两人絮絮叨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想到美好的前景两人都兴奋的睡不着,就象两个小偷在商量如何消费窃取的东西,怎能不激动啊。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十五日早晨两人一起回单位上班了。没有人发觉他们的变化和异常,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苟合一起几年了,见他们双双进单位大门,也不奇怪。一种东西原本是要遮羞的,如果一遮啊,人们会伸长脖子好奇的不得了,真要扯开那块遮羞布,人们倒不觉奇怪了,而且慢慢的认可了。他们就那样,没有什么不妥当,人们习惯了麻木了。甚至有的人也有这种想法时会想,别人都是这样干的,很正常,我也那样干。变相的起到带动和鼓励的作用。很少有人认真的想过这些是怎么了,人的伦理道德观一旦麻木时,是多么的可怕,就像空气里有麻醉人的毒气一样,人们一呼吸就麻醉一片。

  

  他们一起回到办公室,来的早了一点,办公室其他人没来。李红开始收拾办公桌,用毛巾把张胜和自己的桌子先擦了,张胜打开饮水机开关。他们今天做什么都特别有劲,象往常一样心照不宣的上完班,李红坐上张胜的车回城了。张胜先把李红送到家,然后又去接儿子。

  

  儿子和李菲一家刚吃完晚饭,李菲妈妈端着饭碗正追着喂李菲的儿子小宇。李菲妈妈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净,其实李菲和她妈妈长得很像。李菲的丈夫张军也在家,吃过饭,正跷着二朗腿在看电视,其实只是盯着电视,根本没看进去。他有四十好几了,头上东一根西一根的白头发,胖胖的,皮肤比较白晰,鼻梁挺直,嘴唇丰满,脸型方正,眼睛大而有神,眼袋比较厉害,耳朵大而厚实。咋一看,五官搭配很协调,再年轻几岁也是很帅的男人,只是那浮肿的眼袋和头上的白发出卖了他的年龄。李菲的妈妈年龄倒是和他差不多。李菲坐在一旁问:“今晚出去吗?”她的声音很嗲又很清亮。“等会看嘛。”丈夫平静的回答。“我今天在家呆一天了,我想出去打牌嘛。”李菲说。“行!等会有人就去。”丈夫还是很平静的说。

  

  小宝吃完饭,看电视里放的不是动画片,就在一堆玩具旁玩起来,他也不说话,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玩的很带劲。

  

  张胜一到,门口的狼狗大叫,李菲妈妈见是侄儿来了,喝住了狗。“张胜,来了。”“嗯。四姨,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张胜问。“快叫表叔,小宇。这孩子吃饭就这样。”李菲妈妈端着小宇的饭碗,追着喂饭。他抬起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张胜,“表叔。”竟然脆脆的喊了一声。张胜抚摸着孩子的小光头。

  

  “表哥,来了。”李菲出来了,丈夫也跟着出来了。“来了,张胜。”李菲的丈夫也招呼他。“张哥,在家啊。”张胜热情的回应,几乎两个男人都向对方递过去一只烟,推了一遍,张胜接过了张军的烟,给张军点燃烟,再点燃自己的。

  

  小宝听见爸爸的声音,把玩具一推,跑了出来。“爸爸!”他开心的叫了一声。张胜和张军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随便瞎聊着。正聊着,张军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说:“是个熟人叫打牌。”

  

  “噢,人够了吗?”李菲兴奋地问。“他就是叫我约人呢。一起去吧。”张军对张胜说。

  

  “表哥,你有事吗?没事一起去啊。”李菲几乎和丈夫同时说。“天气这么热,怎么早谁睡的着啊。让表嫂带小宝就是了。”

  

  “她妈妈这几天在加班,只有我带了。”张胜平静的撒了一个谎。“不要紧,我也没事。让他在茶楼玩就是了,给他买点东西吃。”

  

  张胜开着车,儿子坐在副驾上,他问了几句儿子情况。

  

  李菲很兴奋的开着车,张军坐在副驾上闭着眼养神。“你看我开车技术怎么样了?”李菲得意的问丈夫。“嗯,不错。”丈夫很平静的答了一句,眼都没睁开。李菲对他的表情很不满意,故意把方向盘猛打了一下,吓得张军睁开眼问:“怎么拉?”李菲却开心的笑了,她的笑是那么妩媚又带着一点得意还隐着一点邪气。

  

  他们来到茶楼,一进门,是一个大厅,装修简洁,摆放有沙发,有圆桌,藤椅,齐胸高的吧台。吧台后面是一壁柜,柜格子里放着各种茶叶。用一个个的玻璃瓶装着,有普洱,观音,西湖龙井,飘雪,毛峰……还有咖非,菊花,柠蒙……有二三十个玻璃瓶子。一台大电视高高地放在一个斜靠墙的架子上,正放着歌。一台大空调立在一角落里。墙壁上挂着几幅静物壁画。上到二楼,装修一样,只是没有吧台和放茶的壁柜。他们要了两个包间。包间比客寄厅小了很,牌桌是实木的,几把配套的椅子,都是红褐色,这种颜色显的庄重古朴。墙壁上挂着几张壁画,都是一些古代美女妩媚或娇柔的状态。墙角上方挂着一个空调,靠墙一排沙发,角柜上放着一个电视。这种茶楼在这个县城,到处都是,有人统计过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有三百家之多,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县城也不过十来万人,这十来万人还包括一部份是周边的农民,居住城里的其实只有好几万人。周一到周五有的生意好,有的差些,但一到周末,家家都客满,从茶楼外停放的大大小小的车辆就能知道。消费价格都差不多,最差的五元一杯的茶,好的有二十,三十……一杯的。一般人都要五元一杯的茶,外加包间费,一桌人就消费三四十元左右。有个别装饰好些的茶楼,消费稍微要高一些。来茶楼的基本就是打牌喝茶,也有极少数是谈事情的。

  

  他们要了四杯普通的茶和两杯柠檬,一杯菊花。张胜和张军与另两个男的一起打麻将,占一个包间,李菲和另两个男的带来的女的一起打麻将,她们在另一包间,两桌人激烈的战斗。男人们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抽完身上的烟,又在叫服务员拿烟,满屋烟雾缭绕。

  

  小宝一个人在楼下大厅玩耍,一会儿又跑到二楼大厅。他看了一会电视,觉得不好玩,跑进了爸爸的房间,站在爸爸身边。他想回家,觉得这里既没有妈妈,也没有小朋友,一点不好玩,但不敢开口,就傻傻的站在爸爸身边,看爸爸打牌抽烟。张胜也注意到儿子站在一旁不说话,他胡了一把清一色,很高兴,大声的叫:“服务员,上来。”。一个女孩子进来了。“你带他到超市买东西,一会儿一起结帐。”张胜对服务员说。服务员领着小宝下楼,到超市买东西了。小宝看见东西兴奋了一下,他选了几样东西,回到茶楼,就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吃了几口,他也不想吃了,其实他肚子一点不饿,他还是觉得不好玩,他想回家。刚才买东西的兴奋早跑的没影了。不知什么时候,小宝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过了很久,张胜上卫生间,才想起来,怎么很长时间没见儿子了。他在二楼环视了一下没人,下楼,看见儿子在沙发上睡的很熟。他蜷缩着身子,穿着一件短袖T恤,一条休闲的短裤,赤脚穿着一双凉皮鞋,一只手臂压在身体下面,一只手臂垂着,从膝盖以下全裸露在外面。这个无奈的孩子就这样熟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把儿子垂着的手放到身体上,用一块大毛巾盖在儿子身上,继续上楼打牌。

  

  打到半夜一点过了,其中一个男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说:“我马上回来。”大家才决定休战。张胜手气不错,赢了四千多。他结了帐,共花了二百块不到。李菲也赢了三千多,她一脸的开心。张胜下楼抱起儿子,打开车让,把儿子放在副驾上。儿子动了一下,好像要醒一样,头一歪又睡着了。大家各自走了。

  

  街上依然灯火通明,路灯要到差不多天亮才关。今晚有月亮,温和的月光酒满整个城市,城市显的更明亮。白天的热气早已退尽,凉爽宜人。整个城市很静谧,一幢幢的楼房很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像繁忙一天的人晚上睡觉了。张胜开着车,心里又充实又兴奋。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行人匆匆,边走边亢奋的讨论着牌局,是打牌晚归的人,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的长长的,还有很少一些三轮或的士在街上转悠着。张胜开车沿滨河路行驶。滨河路一边是一条小河,有几米宽。河岸两边是树木和一条绿化带。绿化带主要栽了一些过膝的小乔木,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偶尔有一株大树。绿化带旁是一条十几米宽的水泥路,靠路一边就是一排排楼房。几乎每个房里都射出灯光,灯光粉红的暗暗的,因为门和窗上都挂着一层轻纱,这是一些按摩店,歌厅,发廊……其实就是变相买淫的地方。店面上写着红红绿绿的大字:洗头,浴足,按摩,乘兴而来,轻松而归……就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有人曾统计过有不下三四百家这样的店,以滨河路上最多,其他的街巷也有不少。有人开玩笑说,每个店以十个小姐(妓女)计算,这个县城的成年男人全部出动,一星期都要不了,全部被腐蚀完。反正这些小姐就是被这个城市的男人养着的。

  

  小姐这个词被人们听见到接收到零距离接触,没用几年的时间。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后,沿海的经济发展了,广东,深圳,上海……等沿海城市经济的飞速发展,让内陆的人也激动起来。有些大胆的女人到外面当小姐挣钱了,这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带动了不知多少女人走上这条致富之路,就像泛滥的瘟疫一样席卷了城市到农村。开始人们还觉得震惊,好奇,羞耻,有一点排斥,到最后是习以为常。这也不是一条真正的致富路,做这行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一般的就五十元一次,姿色差的,二十元也行。这些人大部份来自农村,她们上完初中,说是出门打工,但很快就被这股可怕的洪流卷了进去。另一些是下岗的女工,她们被生活所迫,一时找到不出路,也被这股洪流卷了进去。她们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直到麻木,她们眼睛只盯着男人的钱包。因为有了钱,她们可以衣锦还乡,可以在家乡人面前风风光光,会引来不少羡慕的眼光。因为她们的穿着打扮,手饰……会证明她们有钱了。其实不一定有钱,很多都惹上一身的性病。象这种低级的小姐,十个就十个都有一种或几种性病。曾经一个医生讲过一个真实的姑事:一个小姐,正在打针治性病,一个嫖客打来电话,他让医生拔下针头,赶紧去接客人了。

  

  张胜走这条道离家要近一点。他把车开到院子,打开车库,把车开了进去。他抱起儿子上楼,一路走,感应路灯就自己亮了,儿子虽然不是很重,但抱上四楼,真有点累。他腾出一只手,打开门。儿子一直熟睡着,他脱掉儿子的鞋子,没有给他冲澡洗脸,放到床上。儿子熟睡,他不想弄醒他。刚从一场激战中下来,兴奋过后也想早点休息了,他刷牙洗完脸就睡了。

  

  第二天,起床后,他叫醒了儿子。“小宝。爸爸去上班,下午回。我给你买面包,蛋糕,牛奶,你中午吃。你上午在家看电视或放动画片碟子,出去玩不要跑远了……”儿子点头同意了。他带儿子到买牛奶面包的店里,儿子在厨柜里看了一阵,指着他喜欢的面包,蛋糕还有牛奶,店员给他装了一口袋。

  

  他把儿子带回家,把车开到北街巷子,李红已在那里等他了。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一起去上班了,俨然一对幸福夫妻。他们单位是另一个乡政府,离城有七公里左右。

  

  小宝一人在家,开始吃他的美食,一面吃,一面看动画片,感觉很爽。吃足了东西,动画片也放完了,他开始感觉无聊,他想楼下的小朋友了。他跑到厨房的窗口向下望,真是乐坏了,院子里几个小男孩正在玩呢。他大声的对他们喊:“小石头,凯凯……”他的童音穿过窗格子飞到院子里。“快下来,小宝。我们以为你不家呢。”楼下的小男孩大声兴奋的答着。“好,我马上下来!”小宝兴奋异常,大声的回答。他转身跑出厨房,急忙穿上凉皮鞋,打开门,跑下楼了。

  

  张胜和李红来到单位,他把车开进单位,双双从车上下来。有的同事刻意多看一眼,或者打个招呼。有些女同事眼神里有羡慕甚至有一点愤愤不平,不知是真的为此抱不平,还是女人的嫉妒。他们一同进办公室,办公室已来了两位同事,一位小个子女的正在打扫办公室,一位男的在收拾自己的办公桌。李红开始收拾张胜和自己的办公桌。一会儿办公室人员陆续来齐了,大家坐在自己位置闲聊,有的端着茶杯,有的手里展开一张报纸。

  

  一会儿分管余镇长来了。他个子很矮,最多有一米六,穿着不是很讲究,头发有一点凌乱,脸膛有点黑,咋一看,很丑的感觉,但细看却有点特别而且精神十足。额头比脸膛部略窄一点,两道剑眉,一对眼睛特别亮,眼珠特别大,充满了邪气和无穷的主意。他的眼珠一转啊,一定有了什么新主意。他走路腰身挺的很直,说话时很带劲很兴奋的感觉,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沙哑,能感觉到是一个非常善于表达的人。他坐在靠张胜的座位上,对办公室安排这周的工作。大家也就停止手上的事情,安静的听着。他说:“下周上面要来人抽查农村宅基地情况,看是不是有人还在占用良田修房。每人负责两个村,和驻村干部配合,全部下到村上,有什么问题马上汇报。由张胜统一负责落实下去。对了,下午的集体点名,大家可以不参加了。”说完,他走出了办公室。

  

  张胜是这个办公室主任,他按照分管领导余镇长的意思把工作作了具体安排。十四个村,办公室一共六个人,一人两个村还剩两个村,张胜就负责四个村。分工完毕,大家各自下村,有的骑自行车,有的骑摩托车。其他办公室人员也开始陆续下村。这个乡政府有百来人,除了留守办公室的基本都下村了,下午五点都要回来点名。

  

  张胜开着车,李红坐在副驾上,他们一起下去了。很多骑自行车或骑摩托车的都羡慕的看着他们。除了党委领导班子配有车外,私人有车的单位上只有三位,一位是一个小伙子,是家里独子,家里管教不是太好,这小子从小娇惯,学习一塌糊涂,初中毕业,家里出高价让他混了张高中文凭,通过关系把他安排在这里上班。上班后又到党校出钱买了一张大专文凭,想到文凭对仕途的重要,继续买了本科文凭。这小子不成器,只知道花费家里钱,每年打牌输掉的钱比他挣的工资多几倍,但他长有一张英俊的脸孔,而且有不错的家势,却找了个漂亮的媳妇,他媳妇在城里一家银行上班。这小子嫌上班离城远了,家里给他买一辆奥托车。另一位同事也有一辆奥托车,他是一位三十好几的男人,他的车一方面为自己上班方便,另一方面也挣外快,凡是有从城里到这个镇上班的,不想骑车的,他就每天接送。而张胜是完全自己挣钱买的车,虽然一样是奥托,但自己挣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而且知道张胜过去的人,都有点刮目相看了,这小子,不怎么样啊,现在搞的不错啊。是以前看走眼了,还是人家本来不错呢。

  

  太阳已明晃晃的照着大地,中午一过,地气一冲,非常热。当车开进弯弯曲曲的乡村水泥路,是一片片金黄的水稻,谷穗沉甸甸的垂着,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再过几天,田野里就会忙碌起来,农民忙着收割水稻。这是成都平原的一角,成都平原历来有天府之国的美称,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气候温暖湿润,出产丰富。他们在村子之间穿梭。这里的农村,家家房前屋后都种有慈竹,大部分是小青瓦的房子,也有少数楼房,房子就掩映在这竹丛之中。这种竹子一年四季常绿,生长迅速,到处都是一丛丛茂盛的竹林。一到春天,竹根处就会冒出尖尖的竹笋,到了十月间,能长成材的竹笋都直追老竹子,挺拔上长,而另一些留在下面或者生的迟的竹笋就会被当地农民用刀砍了,剥去外壳,切成一片片的,用开水煮了,冲洗干净,炒了吃,或者烧肉吃,有一种特有的笋香,那真是一道美味,其他很多竹笋都无法和它相比。竹丛中还杂有几种树木,桉树,槐树,柏树……

  

  村庄,树木,田野……这些大自然的美赐,他们无心欣赏,只想快快干完工作,一起溜到他们想到的地方。反正下午不集中点名了,真是开心啊。他们跑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其他村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其实村上修建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不下去也没什么问题,想修建的,能让他修的,都要想办法把手续备齐了,检查是不会有问题的。

  

  张胜把车开回城,直接到了李红的住处。

  

  这是一幢旧的居民楼,李红住在三单元二楼,一套二室一厅的旧房子。房子简单装修过,可以看出是以前装修的,米色的地砖很小,而且时间长了,泛出陈旧的黄色,墙壁也有些地方斑驳了,摆放一些简单的家俱。这是李红租住的房子,说是李红租的其实是张胜帮忙租好,协议上写的是李红的名字吧了。这几天真是他们二人的黄金时间,李红的儿子放假随她妈妈回乡下了,现在就她一个人住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是玩翻了天也没人知道。两人进屋后就搂在一起,搂着到了床上。疯狂过后,两人躺在床上说话,展望他们的未来。李红感到十分的满足。张胜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说不好是什么。

  

  两人玩累了,休息好,肚子饿了,外面热也不想出去,随便做了东西吃。两人又睡觉,一觉醒来,都五点了。张胜想起了儿子,不知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得走了,小宝一个人在家呢。”张胜一面起床一面说。“明天早晨我来接你。”李红目送他开门而去,心理有一丝丝不满:要是那小家伙跟他妈妈多好,张胜干嘛要孩子呢。

  

  张胜开车到了自家院子,回家一看,儿子的影子也没有。他赶紧到儿子喜欢玩的地方找,找了几个地方也没有,他心里很着急。院子门口小卖部的张大姐告诉他:“你是在找小宝吧,他好象和小石头他们几个在前面那块空地上玩,都玩一天了。别家的孩子都回家吃过午饭,就小宝一个人在外玩了一天。听小石头说,他回不了家,好象饭都没吃。”张胜找到那里,果然看见儿子和几个小朋友正玩的兴奋,连他走到面前也不知道。有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都差不多年龄,他们正把断砖搬一起,在堆砌厨房。已经造好一个,砖下面有枯枝正冒着烟雾。小宝正跪着趴在地上,专心的砌厨房。这是一块被拆迁留下的空地,有十几亩地,到处长满野草,暂时没有修建。自从孩子们找到这里,几乎天天要到这里玩。“小宝。”张胜叫儿子。小宝抬起头,很意外和不知所措的看着爸爸。他的脸全部被烟灰和汗水弄得乌七八糟,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地方干净,早晨才换的衣服象从垃圾中拾出来的一样。“是谁点的火?谁带了火机?”张胜严厉地问。孩子们都不说话,小宝把头垂了下来,一会儿有一个胆大的男孩子低声说:“是小宝。”“下次不许带火了。玩火危险。”他又严肃的对孩子们说。大家都低着头,刚才的快乐都给扫尽了。小宝跟着爸爸回家。回到家他才感到肚子饿了。只有早晨吃过东西了,他没有钥匙,关了门就进不了屋,也没有钱,买不了东西吃。他一进屋就开始到冰箱拿东西吃。张胜让他先冲澡,他只好忍着饥饿,等爸爸给他洗好澡换了衣服,穿上衣服他就冲到冰箱前拿出一块面包狼吞虎咽起来。张胜看时间也六点过了,儿子也饿了,也是该吃晚饭了。他温和地说“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饭。”他看着儿子饿的样子,有点愧疚。

  

  他带儿子到外面饭馆吃了饭,回到家里。他以前几乎没有这样早回过家,更没有单独带儿子吃过饭。他们看了一会电视,有牌友打电话叫他,心理一下就发痒了,很想去打牌,他太喜欢牌桌上的感觉了,可是儿子在家,刘芳芳到现在也不回家。他本可以把儿子送回乡下妈妈家,但他怕刘芳芳回家后没见儿子,怕她以后就不带儿子了。他要等刘芳芳回来,亲手把儿子交到她手上,他才能彻底轻松。强压着赌的欲望,找借口推辞了事,以前他从来不会推掉这样的约会。他想刘芳芳应该很快会回家的,他深知她是一个特恋家的女人,没有事情从不爱在外逗留的。然而今天,他却失望了,刘芳芳一晚没有回家。

  

  接下来几天,生活也是如此,他早晨接李红一起上班,然后一起到她家鬼混。不同的是,他中午要回家给儿子买盒饭或者吃的,买菜回家做晚饭。当他和儿子一起呆家里时,有时他很想刘芳芳回家,希望她早日回家带儿子,他已经有了一种想给她打电话的冲动,但又感觉不妥当。几天没有打牌了,实在想的厉害。以前偷偷摸摸和李红来往,对他来说简直是刺激异常,至使他一回家看见妻子就厌烦,毫无激情可言,更不会有一丝喜欢了。只要有一点看不顺眼,他就想赶紧离开她,她简直就是挡住他幸福的障碍,可恶。他现在很想她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要去爱她或者发现她有什么值得爱的地方,而是发现这个女人离家后,对他的生活实在不方便。屋子没人收拾,儿子没人管,害他几天打不成牌。他现在又开始厌恶她了,太不识趣,还不回来给我带儿子。以前厌恶她是因为她挡了自己和其他女人的幸福。虽然人们都知道,但心理上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然。

  

  这几天他也抽空到猪场去看了看,而且还给合伙人打了招呼,他怕刘芳芳把钱给弄走了。他可不是傻瓜,不能让那个傻女人算计了,他的钱他有安排呢。

  

  直到刘芳芳回家,他的担心和问题才算落实了,但他对她几天不回家充满了怨恨,所以他压根不会理她。刘芳芳回家第二天他就没有回家了,他知道,刘芳芳会管儿子,他彻底自由了。玩了牌晚上就径直去了李红的住处,真正的幸福生活开始了。那天下午回家,他的目的也是要猪场的钱的,没想到还没开口,这个女人很主动的给了他。

  

  第二天上午,他在院子里找到玩耍的儿子,收拾了一包儿子的换洗衣服,把儿子送到了老家。他的老家在离城不远的乡下,顺着一条乡村水泥路一直走倒两次拐就到了。两边田野里是一片片金灿灿的水稻,饱满低垂的谷粒充孕着丰收的喜悦,有些田里已有农民在收割了,但大面积的收割还要缓几天,收割机要不了几天就会把这些水稻收完。

  

  他的家是一个小青瓦的四合院,房屋后是一丛丛的竹林,还有一些杂树,两扇红黑色的铁院门,门虚掩着,水泥地皮的院坝,整个院子收拾的整齐干净。孩子奶奶刚吃过早饭坐在屋檐下一把竹椅上,看见儿子孙子回来一下来了精神。侄女儿和侄子也从房间跑出来,他们也很开心。父子的到来给他们平静的生活注入了新鲜和活力。小侄女比小宝大半岁,是张胜弟弟的孩子,两人是很好的玩伴。侄儿是大哥的孩子,已上初中了。四个大人都出去打工了,就留下妈妈和两个孩子。三个人住着这个院子显的空荡荡,因为整个院子有差不多二十间屋子。妈妈快六十岁了,但她身体很健康,三个儿子就是她后半生的念想,尤其是张胜,更是她的骄傲。她已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只要看见儿子们都好,家庭和睦,孙子们都乖,她就知足了。妈妈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也许对世人而言是微不足道,但那些却是她生活的精彩,失意,成功和失败,深深地刻在她的人生里了,她会慢慢咀嚼回味,像老牛吃到肚子里的草,躺在圈里,休闲的慢慢回刍。妈妈不知道一场灾难很快就要来临,破坏掉她的悠闲和平静。上次的那场灭顶之灾才刚刚过去呢,可怜的妈妈,人老了干嘛还要给予这么多磨难啊。

  

  她尤其喜爱小宝,每次回家她都要和小孙子亲了又亲,反复看是不是又长高了,或长瘦长胖了。小宝会甜甜的叫一声“奶奶”简直让她舒服到心坎上了。

  

  儿子没有和妈妈说什么,把小宝送回家就开车走了。儿子一向不和她多说什么,但这次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她悄悄问小宝:“爸爸和妈妈是不是吵架了?”小宝什么都不说,只是和姐姐哥哥们疯玩。妈妈就一直疑惑和担忧着。

  

  儿子送走了,张胜基本不回家了,除了回家换衣服。刘芳芳每天一个人上班,下班,自己做饭吃。做完这些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父母,孩子,前夫,孩子奶奶……自己是不是不该离婚啊,伤害了多少人啊,他们都不知道呢,该怎么和他们说呢。或许他只是好赌博,这次离婚会给他教训,或许会改掉的。如果他真能改,悄悄的合婚了,也没有人知道了。同时她又想起这么几年的婚姻,他对自己的种种伤害,他的无情他的自私,他的不负责任,真的该离啊。难道要为亲人们扛着吗,自己算什么呢,为了他们活着吗。如果再那样过下去,自己会早早死去的,她早已经感觉窒息了。她心里空荡荡的厉害,好想有一个人安慰她,爱护她。她的生活里只有一个男人,就是前夫,她条件反射的想到他,但心马上就拒绝了他的进入,因为她想不起一点他对自己的好,除了伤害就是伤害。她觉得孤苦伶仃,心酸,泪水不自觉的流啊流,打湿了枕巾。

  

  日子就这样过着,每天太阳照常升起,好象没有什么变化,刘芳芳心里扛着离婚后的痛慢慢熬着日子,心情没有一点改善。她不敢说也不想把这事说出去,感觉前途一片渺茫。办公室这段时间工作也很忙,分工明确,各人做各人的,一到办公室她就开始认真做工作,直到下班。忙起来还好,没时间想那些烦恼,下班后,就不行,这些被工作赶跑的烦恼一下又占据了整个脑袋。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张胜除了回家换衣服,或者偶尔半夜后回来睡觉,其他时间不见人。他们即使偶尔遇到,谁也不说话,象两个陌生人一样。张胜的眼里根本没有看见屋里有人一样,他象是在一个没人的屋子一样。刘芳芳还看看他的脸和表情,她深刻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无视,伤口裂的更开了。刘芳芳淡淡的对他说:“你尽快搬走吧。”“知道,我要不了几天就搬,正在找房子。”张胜很果断的告诉他,他们不在说话。

  

  刘芳芳一直以为离婚的事没人知道,可是有一天快中午了,办公室只有她和余主任时,余主任小声的很关心地问她:“刘芳芳,我问你,你是不是离婚了?到处都在传言。”刘芳芳一惊。“你听谁说的啊!”“你老公说的啊。他给别人说,是你说他不回家,估到把他离了。不仅我们单位人知道了,连别的单位也知道。你刚才到国土局审表走后,他们单位就有人问我这事,我说不知道。”刘芳芳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她很奇怪,张胜为什么要把这事传出去弄得沸沸扬扬呢?她很清楚,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这样做的,是什么原因呢?余主任是一个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平时对办公室的同事比较关心,比较有痛情心一个人。

  

  这种消息一旦传开,就象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传遍了。有一天中午,刘芳芳刚到家门,就见爸爸站在门外等他。爸爸脸色灰暗,明显没有睡好。“爸爸,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啊,让你等。”刘芳芳说。“不要紧,我想你中午要回家的嘛。”爸爸温和地说。爸爸没有刘芳芳家的房门钥匙。刘芳芳以前也说要给他们一把钥匙,妈妈说:“我们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来时给你打电话就行了。再说也不会开你家那个门。”刘芳芳对爸爸的突然到来很意外,他们每次来都要提前打电话的。

  

  刘芳芳给爸爸的茶盅里续了开水,让爸看电视,自己去做饭。爸示意他坐下,让她别忙。“你们离婚了?我们昨天才听说的。你妈一晚上没睡着,和我唠叨了一晚上,她担心你啊。是怎么会事啊?”刘芳芳沉默一阵,“嗯。”她应了一声,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她苦苦撑着的那点坚强在爸爸的温情下彻底土崩瓦解了,这么多年在爸妈面前苦撑的支柱倒塌了,她尽情流泪。爸爸很温和很心痛的看着女儿。他个子不高,有六十多岁了,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也掉的稀少了,和善的脸孔,一双在土地上劳作了一辈子的手上血管鼓的很高。他看见女儿伤心掉泪,他的心很痛。这是他最爱的女儿啊,他的骄傲,他曾经的希望,可是他不知道做什么,只能任她哭泣。他突然感觉从小一直用心呵护的女儿受了委屈他竟然无能为力,他感到无助,失职,痛心。

  

  哭了一阵,刘芳芳简单告诉了爸爸她的婚姻生活的真实状况。爸爸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打电话把张胜叫回来,我问问他”。刘芳芳给张胜打了电话。张胜回来了,只淡淡地招呼爸爸一句:“你来了。”然后坐在另一边。爸爸冷静看着他,一直不说话,过了一阵才低沉地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张胜说:“我和她合不来,和她生活是不可能的了。我相信我这辈子能挣到钱,能供好我儿子。”他的口气非常强硬。“既然你们知道了,她就交给你们了,和我没关系了。”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他。三个人都沉默。张胜感觉坐在那里很不合适,说有事,边说边站起来。“你尽快搬走吧。”刘芳芳对着他背影平静地说。”“好!我最多这个月内就搬。”他的口气很肯定。

  

  他走后,爸爸对女儿说:“这婚姻是没有指望了,想开点。这个人心很硬,没有值得留恋的。人生遇到事情就象你读书时做难题一样,解开就好了。自己一定要过的好好的……爸爸不怪你。”爸爸对女儿说了很多,女儿一直听着,这份温情象战无不胜的利器直抵心灵深处,刘芳芳又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下午刘芳芳要去上班,爸爸也一起走了。刘芳芳目送爸爸离去的背影,他是怀着多么复杂的心情沉重地走了。刘芳芳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着,非常内疚和自责,自己多么的没出息,都这么大人了,还让老实善良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操心。走在路上,泪水不自觉地掉了出来,她生怕路人看到,尽量的低着头,让头发遮住了脸庞。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巴地草  第二章  第二章词条  巴地草词条  
小说都市言情

 兄弟阿康(首辑)

 帅兵  在写阿康之前,我必须先写一写帅兵。  帅兵是我初中同学,在整个初中他成天不是打乒乓球就是打篮球。我跟他关系紧张。曾经因为争夺乒乓球台大打出手,那时候我...(展开)

小说连载

 如水如水

 如水如水  以我的认知和学识和社会阶级地位来看人类的一切混乱都源自于权力,在一个标准泛滥的社会里人类把一切都贴上标签编上号吗据为己有。没有没有标准的食物还没有...(展开)

小说连载

 子嗣(十五)

   十四  正午的阳光好猛好烈,高高的墙下已经没有一点阴凉。对面窄窄的菜铺子门前,支起了一把伞,刚好能够遮住那几框鲜红的,水灵灵的桃子。菜铺子旁边也是一绺高墙...(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