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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 下部(二十七)

看着儿子一天天隔三差五的不断往哪女孩家跑,当父母的便开始忍不住的询问起来,并且言谈中他们多么希望那女孩也能到自己家里来看看,哪怕是一小会。

  “小!你有空也叫那孩子到咱家来看看……!”

  晚饭后坐在饭桌前忙着收拾碗筷的母亲,边忙着便轻声的对自己的儿子说着。

  “我说了她不来。”

  面对母亲的希望,阿傻坐在那里俊俏的小脸蛋上显得好累、好累。

  “都是些年轻的孩子,还是别走动的那么勤了好,到时候领了结婚证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两个人能手把手的过日子就行,现在这会你去的越多闲话就越多,她肯定不愿意来,再说了人家女孩子那能和你男孩一样,眼下这也快八月十五中秋节了,你到时候买点东西过去看看人家老人家,和那孩子再好好拉拉,到时候还是你们两人过日子,这感情啊……得一点一点培养,使不得半点急性子。”

  坐在一旁的父亲早已看出了儿子心中的困惑,他悠悠然的点着了旱烟袋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语重心长的说了那么一些话,听的出他是在开导着自己的儿子。害怕他半路里再打退堂鼓,这在自己的老脸上和亲戚面前都是好说不好道的事。所以,只要是没有啥实在让人过不去的大事,孩子们的婚事由两头的大人按着能成就成了,最好不再生其他指节,那是最让人难堪和伤心又头疼的事了。

  “嗯……我知道了!”

  懂事的阿傻听出了父亲话中的含义,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回答者父亲的话,一边默默地迈步向屋里走去,今晚他不去那女孩家里了,白天他实在是太累了,累的好像迎面有那么一点风就能把自己给吹到。

  凡事都有他自己的那个模式,按着自己的模式走下去不管是对是错,自己总是那么心甘情愿,然而若是哪别人的模式强硬的施压在自己头上,即便他是对的自己也感觉那么不舒服,然而在那个时候的村子里能够走出那个别人强加给自己的模式,又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呢?阿傻他没有那个勇气,至少他现在还没能走出那个圈。

  那个中秋节他如实的去了,又和那个女孩子走在一起聊天了,明朗的月色里他们顺着那乡间小路无目的的走着,害羞的阿傻试探的问着那女孩子,希望他也借此机会到自己家中去玩,可那女孩的回答却是让人寒心:不去!极为干脆的两个字,把阿傻那颗火热的心给浇的冰凉,他低下头再也不说话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管想些什么那女孩的话真的让他很伤心难过。

  “你家有没有饥荒?和你结婚以后你娘咋办?你可是兄弟好几个呀!”

  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那女孩的问话一句句就像是钉子,专门往人的心口处钉,阿傻愣住了,他抬起头久久的借着那月光看着那女孩的脸,似笑又不是笑的那种笑微微的挂在她的嘴角上,深深的蒙住了她内心深处的一切一切,让别人怎么挖空心思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忠厚的阿傻更是一样,他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孩的问话,他的心里一时间乱乱的想到了好多好多。

  那个本是很开心的晚上,就那么平淡的过去了。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他越加的感觉出自己那时的没用、无能真正的又呆又傻。

  秋!

  收获的季节!

  收获粮食!

  收获经历!

  收获快乐!

  却也收获泪水!

  阿傻和父亲把自己家的鸭梨用那辆平板车,一车车的拉回家放在自家院中的梨圃里,准备着能够堵上一个好价钱,以备着到时候盖新房子用。这就是村里人们一年到头那唯一的一点希望和盼头,卖好卖歹便直接关系着自己一家人的生计和来年的开春,所以那时候村里的年轻人开始都显出了自己的能干,有的去了浙江、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则去了济南,不管是去的那里,开心的人们都是奔着一个多挣钱的想法去的,然而事实上能不能多挣那就难说了。可不管咋地,那丰收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可都是挂着笑。每个人的心里也都对人对己的藏着笑。

  “二哥!小君过年以后还不换号吗?”

  “千元!孩子这事成了,还不准备盖房子迎接新媳妇吗?”

  “小君可是咱村里数的着的好孩子,不光长的好看又能吃苦,谁家的姑娘看见了不眼红呐?哈哈哈!”

  路上的行人七嘴八舌说笑的前仰后合,而阿傻的父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何等不盼着自己的儿子早点结婚,自己也好早一点的完成心事。可是一切都如他想的那样顺利吗?

  乡村人的事啊!没大的,可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才闹得人心都疼。

  “千元爷爷!看这秋后也没啥事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让小君叔跟着我一块上济南卖梨去吧!反正是自个儿家的东西不用花本钱,年轻轻的出去闯闯比在家里强啊!再说小君叔本身就那么聪明,叫我说别跟那些孩子似的呆在个家里打扑克,那没啥出息你说不是?千元爷爷!”

  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外号“狼子三”村里的人们都这么叫他,至于他这外号到底是咋来的阿傻到现在也不清楚,只记得当初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村里人就那么叫他了,每每听到人们这么叫自己他也不是很开心,虽然过后他并不往心里去,可当时心里总是那么小小的不舒坦。大秋上的他也正忙着往家里倒蹬着自家的鸭梨,就在往回赶的路上他和阿傻的父亲走了个正对面。他的一丝话让阿傻从小就走南闯北的父亲,一下就像见到了阳光似的真正开心起来,刚才那面对乡亲们的笑是假的,而这次是真的。

  “好哇!让他出去见识见识比在家里强多了,再说有你照顾着我也放心,啥时候走哇?”

  当父亲的此刻一点犹豫也没有,他顺口便替儿子答应了。

  “爹!还用我去哪给她帮忙吗?”

  拉着平板车的阿傻在那里低着头像是早已想好了似的,故意胆怯小声的问了一下父亲

  “唉!不去也罢你都去了多少次了,可人家那孩子连个人影也没到咱家来过一回,不去吧!过些日子你干脆就跟着小三下济南去闯闯吧!啊!”

  父亲那失落的脸上说出的话声音那么苍老,正好也说道了阿傻的心里去,不难看出他在心里也已经开始有了某种预感。

  说实话,阿傻真的不想再去了,他感觉好没意思,尤其是见到那女孩不休止的问自己的家庭的时候,他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才算是对的,说谎话不好可不说吧,唉!在乡下哪一家孩子说亲事不都是那个样子呢?可忠厚的阿傻他不懂得怎样去撒谎,所以他不想也不会骗人。

  “嗯!”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帅气的小脸蛋依然偷偷低着,不敢抬头见任何人,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千元爷爷!种完了麦子把家里的事忙活完了以后,我就过来叫小叔你看好吧?”

  那狼子三说话办事很痛快。

  “好哇!三儿!那就让小君等着你好吧呵呵!”

  “行!二爷爷!我先走了!呵呵!”

  “好好!呵呵!”

  那狼子三并不知道阿傻的亲事到了怎样的一种地步,他不学那些人们一样跟着一块瞎搀和,但从刚才阿傻的父亲那重重无奈的叹气声中,他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聪明的他与阿傻的父亲打过几声招呼之后,便拉着自己的平板车,忙活着向地里赶去了!。

——

“二哥!这正是落梨的时候,我看还是让小君过去的比较好,不然那头又会挑出啥毛病来,这秋后不还要准备着给他们换号吗?到时候可别白白花了钱呐?”

来到家里经过三弟的门前,从院子里出来栓牛的弟弟看着自己的二哥回来了,当听到自己的二哥那番心为难之后,他牛还没来得急栓就地站在那里很是小心的说着。

  “哼……要不让他去?”

  心事犹豫的老父亲低着头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为了咱自个儿孩子我看还是去比较好,到时候咱也好有话说,即便是亲亲散了让庄乡评论起来也只能是她那头的不对,跟咱孩子就没啥了你看不是?”

  自己的三弟平生办事就很小心很圆滑,不是阿傻的父亲那样雷厉风行,可事实证明最终他是对的。

  秋天的风悠悠的吹着,不管是从那头袭来,总会不经意的把野外那清爽的鸭梨那甜甜的香气轻轻地飘起,就像是一层薄薄的青纱帐,紧紧的缠绕在整个村子上空,贴在每个人那或真或假的笑脸上。

  听了自己弟弟的话,老父亲再也没有说话,他帮着儿子推着平板车很是小心的向家里走去。

  时间过的很快,忙完了秋收忙秋种。树上的果子都摘完了,地里的庄稼也收完了,此时,那田间地头便随处可见的看到那哞哞叫的黄牛的影子,那是勤劳的人们在忙着种冬小麦,忙完了这头这秋才算是正式忙完。

  倔强的父亲他真的老了,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明显的看出他的力不从心,往往是活干不到一半他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有时候几乎累的连步子再也迈不动,不得就地坐下来在那里稍作休息,看在眼里的阿傻心里很难过,都是为了自己呀!还是应了自己弟弟的话,最终阿傻还是去了那女孩的家里,一连就帮着那女孩干了五天的活,这五天里那女孩连主动的和阿傻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那女孩的父亲开心的很,每每阿傻来自己家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高兴,自己的好姑爷又来帮自己干活了,能不让自己高兴吗?等到那天可要好好的配送配送自个儿的好闺女才是,他的村里人也都开心的祝福着他,说他给自个儿闺女找了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婿,听到这样的夸赞他的心里就跟灌了两瓶子蜜一样笑的那么甜,然而,儿大不由娘,自个儿闺女的心事他当爹的又那能猜透呢?此刻的女儿在她自己的心里早已经有了自个儿的想法。

  当秋风再次袭来的时候,那最后一片落叶默默的也从树梢上轻轻飘落下来,深秋天凉了,空气中慢慢的夹着冷的滋味,平日繁忙的地头一下子清冷下来,就连大白天的街道上也很少有人走动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狼子三忙忙活活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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