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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报国只有忠魂在 甘洒热血写春秋

  

  第二十四回报国只有忠魂在甘洒热血写春秋

  沈廷福半夜时分带着几个日本兵来到张家窗户外边,他把窗户纸舔个眼向里面窥视,他清楚地看到,邓铁梅就在炕上。

  他正要敲门,突然踢倒了窗台下铁锹,张玉姝被响声惊醒,急忙给邓铁梅找出了衣服,就下了地,当她把里屋们推开的时候,正好和沈廷福撞了个满怀,张玉姝高喊:“铁梅,快跑!”

  邓铁梅起来穿好衣服的时候,几个日本兵已经把邓铁梅压在了身下。张玉姝想跑,被沈廷福一把拽住,两人同时被捕。

  当夜,沈廷福和几个日本兵把邓铁梅押送到赫慕侠的司令部,第二天,被送交端木厷一司令部,端木厷一对邓铁梅进行了第一次审讯。

  “邓司令,久闻大名我未曾一见,想见个面真难。”端木厷一笑眯眯地说。

  邓铁梅把脸扭到另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端木厷一还是笑:“邓司令,我给你开的条件还是没变,只要你交出武装,我就给你军政大权,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邓铁梅还是不说话。

  端木厷一终于奈不住性子,咆哮起来:“你说话呀?”

  邓铁梅平静地看着端木厷一,低声说:“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端木厷一高声叫道:“我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少将,你一个土匪司令,有什么了不起的?”

  邓铁梅厉声说道:“住嘴,关东军少将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将东条英机又怎么样,坂垣征四郎又怎么样?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你小日本的将军就是个小小的臭虫,我一脚就能冕死你几十个!我是中国少年铁血军司令,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端木厷一杯邓铁梅骂得狗血喷头,气得哑口无言,之后草草地收场了。

  第二天,端木厷一用汽车把邓铁梅送到了奉天陆军监狱。原田直上万分高兴,立即跑到警备司令部,直接参与了审讯工作,同时给本土发报:“辽东匪首邓铁梅前天被俘,我大日本关东军端木厷一部功勋卓著。”

  奉天陆军监狱防范严密,壁垒森严,几间豪华牢房被圈在高高的铁栅栏内,别说人,就是一只鸟也插翅难飞。

  面对敌人的审讯,邓铁梅英勇不屈。一个叫龟一的关东军司令官负责邓铁梅的案子,这个矮个子日本人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而且对中国的历史、人文、军事、地理、风俗人情都极有研究,是个少有的中国通。他刚开始并没有对邓铁梅呼三喝四,而是陪着邓铁梅参观了监狱的所有刑具,不仅看,还给他耐心地讲,讲某一种刑具的结构,讲用在人体上的功能原理,讲谁在某种刑具上开了口的案例。邓铁梅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无动于衷。龟一心里划了一个大大问号,一宿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翌日,监狱里突然气氛大变,多日不用的刑讯室的大门打开了,各种刑具都处在使用的状态,张牙舞爪地呆在那里,好像要把受刑者一口吞下。当邓铁梅戴着重镣被押进来的时候,行刑者个个都把鹰一样的眼睛向他瞪着,就像一个秃鹫踩着一块肥嫩的鲜肉,准备送到嘴里一样。邓铁梅微笑了一下,算是给了周围的人的一点礼貌的招呼。龟一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旁边坐着原田直上。

  原田直上:“要不要给他一点下马威?”

  龟一摇头:“我看得出来,这些刑具对他一件都没有用。”

  原田直上:“这么肯定?”

  龟一:“凭我的经验,没有用的,别费事了。”

  原田直上:“那为什么要在这里来审?”

  龟一:“这是我创造的环境,是一种针对人的心理需要。”

  原田直上:“司令官果然不凡。”

  龟一:“邓铁梅,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按程序来办了,要是那样,我相信你可能一个月都爬不起来。”

  邓铁梅:“想按程序来就按程序来,悉听尊便。”

  龟一:“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把中国少年铁血军交出来,变成皇协军,我们就是好朋友,你的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考虑。”

  邓铁梅坚决地回答:“我现在虽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但是,头可断,血可流,救国之志不能变!铁血军战士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不会因为我的被捕而放弃战斗,相信他们一定会本着我的精神,继续坚持抗战,直到把侵略者赶出去,我决不会向部队下达接受任何条件的命令!”

  龟一:“我相信你的语言表达,但我不相信你的意志,只要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因为这里是奉天陆军监狱,你早晚得在我面前说软话,你信不信?”

  邓铁梅:“我信,但我要告诉你,你的刑具是钢铁的,我们中国人的意志比钢铁还要硬,你不会如愿的,要不你就试试。”

  龟一:“你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想你能够理解这句话的。”

  邓铁梅:“我们中国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听人劝吃饱饭,我都劝你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怎么还在这磨叽呢?你有什么招数都拿出来吧,我都等不起了,你在这叨叨啥呢?”

  原田直上:“别给你脸不用脸,你以为这是在你们凤城呀,趾高气扬的,这里是奉天陆军监狱,你懂吗?”

  邓铁梅翻愣一下眼睛:“哎,我说你这个小日本说话怎么这么不文明呢,什么叫趾高气扬,什么叫给脸不要脸?你们小日本在我们中国趾高气扬就对了?你们侵略别国就要脸了?”

  原田直上:“你……”

  邓铁梅:“审不审了,不审把我送回去,我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磨牙。”

  第一次审讯就这样结束了。

  龟一和原田直上回到办公室,原田直上还有一肚子气。

  “你说这人怎么这样,到了这里还是那么茅屎道的石头有臭又硬。”原田直上气哼哼地说。

  龟一:“你应该了解这个人,他是公安局长出身,又经历了民国、当过千军万马司令的人,这人见过世面呀,在他面前说话得十分注意,别看他是罪犯。”

  原田直上:“也是,我想起来了,当年他当凤城公安局长的时候,就是个刺头,厅长拿他都没办法。哎,就这个人干脆杀了他得了。”

  龟一:“你不知道,军部对这个人有特别指示,不准用刑,不准虐待,不准出现安全问题。”

  原田直上:“这不是当祖宗养着吗?”

  龟一:“军部要利用这个人在中国做点文章,要是他能站在大日本帝国一边,那对东亚共荣就有战略意义了。”

  原田直上:“明白了,军部果然站得高看得远。”

  邓铁梅的被捕,在中国少年铁血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战士们纷纷拿起武器要求打一场大仗,狠狠地报复日本关东军。苗可秀强忍着悲痛,极力地劝解义愤填膺的战士们,防止因为过激情绪造成不应有的后果。各路抗日队伍也都派人专程赶来,对邓铁梅遭遇不幸表示深切的关怀。中国共产党山东省委对邓铁梅的被捕给予了极大的关注,派专人到奉天,开始了一系列的营救活动,无奈日本人对邓铁梅格外重视,加之奉天陆军监狱戒备森严,营救宣告失败。

  在奉天陆军监狱,日本关东军也开始了对邓铁梅的争取工作,企图使邓铁梅屈服,能够为日本人所用。监狱将同时被捕的张玉姝押到陆军监狱,和邓铁梅关押在一起,想削弱邓铁梅的斗争意志,使邓铁梅的铮铮铁骨软化、烂掉。前回书简单介绍过,张玉姝是凤城县庙岭人,二十五岁,出生在一个读书世家,爷爷是清朝末年进士,父亲在凤城国高毕业,是远近闻名的文化人。张玉姝从小就识文断字,作文写诗,养成了温婉贤淑的女儿风范。邓铁梅司令部移往尖山窑后,张玉姝与他的接触日渐频繁,二人萌生爱意,于第二年结婚。对于敌人这一不同寻常的关照,被张玉姝首先识破了,她对地邓铁梅说:“我从认识你的那一天,我的肉体连同我的意志就完全属于你了,你的顽强毅力,你的奋斗精神,你的高尚人格早已经感染了我,我想我的到来能给你战友般的鼓励,能给你战斗的能量,也能给你也给我走向死亡的决心和勇气。”

  邓铁梅把张玉姝搂在怀里,激动得热泪盈眶:“玉姝,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张玉姝用手捂住邓铁梅的嘴:“不要这么说,不存在谁连累谁,当我和你结婚那一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了,我愿意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

  邓铁梅:“谢谢,我们并肩走下去,直至死亡!”

  监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龟一多次来到监狱,陪邓铁梅唠嗑,并把鸦片带进来,鼓励邓铁梅抽大烟。邓铁梅说:“这东西我从小就烦恶,我宁肯泡窑子,也不碰这玩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长时间,看守就把张玉姝临时调出去,把一位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领到邓铁梅面前,被邓铁梅严词拒绝。

  在监狱那段时间,邓铁梅坚持中国人的高风亮节,恪守民族气节,戳穿了日本人的一次次拙劣的表演,让日本人十分无奈。

  有一天,龟一听说邓铁梅写一手好书法,就拿这个纸和笔,找到邓铁梅,想请邓铁梅题字留念。邓铁梅毫不犹豫地奋笔疾书:“五尺身躯何足惜,四省失土几时收”十四个大字,然后哈哈大笑,龟一在邓铁梅的大笑声中悄然离去。

  那是个细雨霏霏的下午,监狱的门突然打开,两个看守提着一副重镣来到牢房,把张玉姝摁坐在地上,把重镣戴上后被架出了牢房。张玉姝把住走廊铁栅栏对邓铁梅说:“铁梅,我们的死期到了,再见了我的兄弟,再见了我的丈夫。”

  邓铁梅没有眼泪,好像也没有悲伤,他坚定地向张玉姝摆摆手,大声说:“一路走好,天堂见。”

  张玉姝刚走,龟一带着一个看守进屋,看守用茶盘端了一壶酒。

  龟一说:“邓铁梅,大日本帝国等待你八个月,期望你能回心转意,为大日本帝国做一点什么,可是你没有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今天只好送你上路了。

  邓铁梅仰天长啸:“我邓铁梅五尺男儿,本应驰骋疆场,杀尽日寇,没想到倭寇未除身先死,徒有来世上走一趟,未竟事业只好拜托我的战友了。

  邓铁梅说完,把毒酒一饮而尽,接着把磁酒壶摔在墙上,牢房里发出一声脆响。

  张玉姝被架出牢房后,被塞进一辆铁壳车中,拉到浑河岸边,远远望去,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展现在眼前。车停后,张玉姝被拉下车,除去脚镣,将她死死地绑了起来,几个人把她推下了深坑,用锹胡乱地埋了。张玉姝没有流一滴眼泪,也没有一点惧怕,慷慨就义,坦然赴死,只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视着南方。

  南方有凤城,南方有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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