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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旅手记(二 火车开往南宁)

  2:火车开往南宁

  

  火车终于进站了,老独他们拧着东西,根据芋头的指点,径直往后走,十五号车箱还在老后呢。

  

  空间,又是一个空间,车箱无疑自成一体的空间,一个又一个的空间才组成具体的狭小的世界。人们就在一定的时间里活动在这个空间。十五号车箱将是未来近二十个小时,老独这五个人和其它旅客共同生活的空间。

  

  老独当然是睡下铺,这个群体里老独算是年长者,充分享受到尊老的好处。老独的对面有两个先上的小孩在玩耍,还有一对男女,男的脸瘦,眼大,头发不长但略为卷曲。中等个子,穿着一件蓝牛仔裤。女的则是七尺短裤,上身是一件白衣带细花的短衫。脸出奇的小而黑,两只眼睛总是象眯缝着看不到眼珠,老独肯定他们是一对夫妇,但形象彼此相差太远了。

  

  隔壁床位上几个人高声的说笑,那浓厚的武汉粗音,是南方最为汉子的声音,说起来充满磁力和性感,若是女人说就大煞风景。女人说话老独总认为长沙妹子的声音最好听有韵味。

  

  下午一点多老独才在家里吃饭,上车一落座,泳儿和月亮就打开包,老独以为她们只打开看看,那知道竟然开吃了。月亮拿出苹果想削给大家吃,一向口快的泳儿抢着说,我带的面包还是新鲜的,放久了不好,快吃。听湖说,唉,太阳拿这么多吃的,哦里吃得完罗,独哥还要我带十三包方便面,我还怕少了多带两包。

  

  老独早就分咐他们带点吃上车,晓得加上太阳的吃的不少了,自已完全可以不带,但转而一想,要人家带,自己多少要带点,免得别人有想法。于是昨天急忙跑到超市,去了就不可收拾,要么不买,一买就买多,这是老独死也改不掉的坏毛病,这不,买了包小包的平江酱干子罗,盒子饼干罗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小甜食。

  

  “我吃点面包”

  

  “给我来个香干”

  

  “哦这里有饼干吃么?”

  

  “好吃,好吃!”

  

  “呀,太盐了!”

  

  你一句,我一句;你一口,他一口,搞得拿食品袋听湖忙得不亦乐乎,趁人议论是否好吃时,才将酱色的物体赶紧塞进口里,那神色有点紧张,平时白净的脸竟有点害羞似的红晕。可刚下口呢,又有人喊。

  

  “喂,听湖跟我把海带丝拿过来”月亮见听湖忙不赢,将身子伸过听湖,手使劲地撑到车台扳上,拿起胶盒子,又反转身再有力伸到默默的手上。一套完整的功夫,把个老独都看呆了,到底是瑜伽教练出身,看来丁点的事,没有一点瑜伽的软功是不会不起身就能办到的。

  

  旁边两个小孩,大一点是女孩,估计五六岁,小小的脸庞长得有点象她妈,动作有儿童的爱动和顽皮,一脸稚气人见人爱。男孩显然跳皮多了,老是上下窜动,沿睡梯爬上爬下的折腾。

  

  “哇哇,他打我!”小女孩指着她弟弟告状。男孩则一脸不在乎根本不理会的继续扯着他姐姐的衣角使劲拉。年轻的爸爸很温和的说,“搞么子,莫扯”妈妈大声训斥,眼睛珠露出半边,脸部皮肤堆出了细沟,愤愤地样子。尤其是还伸出瘦得象园规似的脚一踹,老独仿佛看到水许传里的夜母叉似的。

  

  “么哭,么哭,来吃点东西”平时不太笑,但笑起来十分动人的月亮伸手递给小女孩一块香干子。

  

  “我们有,我们有”那女的一翻身坐将起来,连连摆手,弄得月亮有点不知所措,听湖在一边打园场,这是我们的特产,小孩吃着玩,有么子要紧!”一番话说得那女子无语作答,男的则赶紧要小孩谢谢阿姨。

  

  “不,叫姐姐”老独开玩笑了。听湖笑着帮月亮,叫他(指老独)叫哥哥。听湖每在关健时分,总是出来帮月亮,网上骑行人中常以听湖兄自称,据说这名称是菩萨蛮喊出来的,不过听湖竟很受用。

  

  小孩接过香干子,叭吸,叭吸地吃开,女孩的爸爸也顺势接着聊开

  

  “你们是岳阳的吧?”

  

  “嗯,你是?”听湖接腔。

  

  “我是临湘的,不过在宁波打工”

  

  “嘿,真有福气呢,两个崽!”

  

  “一男一女,还是花胎”老独象接力棒似的说了一句。

  

  这勾起他想带一个小女孩的回忆。

  

  那是他的儿子已有七八岁时,有天晨练到海关大门前,见一有棉衣包着的婴儿,上面一红纸上写着,女婴,所生的时辰八字,望好心人收养等字。女婴的脸蛋红粉粉的嫩白,小眼骨碌碌的转着。老独一看特喜欢,因为他心里总觉得女孩子将来贴肉些,而男孩子却难以做到。于是赶忙找一个买菜的老妇,叫她照看下,就飞似的跑回家,同夫人商量。夫人笑嘻嘻地很爽快,老独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说那今后就又劳老婆大人了。他夫人突然脸色一正,我又没说我来带,只说不反对,是不反对你来带!

  

  唉要知道,当时的老独正处在事业的高峰期,连儿子都蛮霸请的保姆带的,那还有功夫再带一个小的哟。没法,这事就泡汤了。这在老独的心里一直是个比学了七八年英语浪费得一干二净还要后悔莫及的事。

  

  所以看到今天这对自己还是个孩子的人竟有一男一女,自然羡慕不已,不由得问七问八了。

  

  “两个人都在宁波,带他们?”老独指带着两个孩子打工,要知道自己当初带一个都没时间呢。

  

  “不嘞,我们四个人四个地方”

  

  “四个地方?”老独他们几个人都张着有点惊神色看着大男孩的爸爸。

  

  “我在宁波,她(指他爱人)在岳阳,儿子放我姐姐家带,在长沙上幼儿园,她(指了指小女孩)给我妈带在临湘。”

  

  “真不容易!”老独和月亮听湖几乎同时感叹。

  

  “喂,你好!哦,我正休假呢,那个仓库的事,我要小张他们处理了呀”我们正说着,那小爸爸的年轻人突然接一个电话,那咬嘴咬舌的江浙话却实说得不咱的,但话里老独猜他可能是个工头之类的角色,当然工资也可能不菲。不然养得起三个人,还有一个放在长沙的幼儿园。

  

  “你们这是到那里?”老独见他打完电话,又发问了,对心理学特爱好的老独,探求陌生人的身份和状态已成了他的嗜好之一。

  

  “平时我们四个人难得一起,特意请假,到桂林去散心”

  

  “你们是到?是骑车的?”小爸爸把那张小脸张得园将起来,眼睛里闪着一丝聪明。

  

  “是呀,我们坐车到南宁,再骑车到中越边境”每对外人说起这,老独总是神色自豪,一点儿也不低调。后来在德天丫丫吹嘘从湖南骑车到广西的牛皮,默默被驴踢的故事。这当然是后话。暂且不表。

  

  “太厉害了,要多久?”

  

  “半个月吧!”

  

  这时男孩样的爸爸又接电话了,这电话太长,大慨是讨论什么幼儿园开学的学费问题,说是太贵了之类。

  

  一个空间,就象一个舞台,节目总是一个接一个地上。

  

  这不,穿着列车员制服的小伙子,胳膊肘儿托着一叠报刊杂志,花花绿绿的封页格外显目。

  

  “最新奇闻,古今笑话,休闲消遣,便宜只花十元十元十元呀”

  

  这小伙子长得蛮清秀,口音又是个南方人,但个子却有着山东大汉的架式。一边摇着手臂上的堆起来的杂志,一边向坐在老独对面的泳儿低下身来么喝着,老独想这堆在手上的东西,稀奇啦,摇晃厉害,但不垮落下来,小伙子只怕是看得泳儿长得漂亮才来套近乎吧,为何走过我身旁不向我么喝呢。

  

  果不其然,那小伙子用最逗人喜爱的那种象做生意又象调口味的混合表情对着泳儿。

  

  “小姐,便宜,只要十元”不标准的普通话。

  

  “多少?”泳儿仰着三口百惠式的笑脸,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没听清楚,接着再问。

  

  “十元!”小伙子来劲了,生意在她的笑容下快要成功了。

  

  “拿几本先看看”小伙子十分大方的从臂弯里抽出几本,就直往泳儿手上递。泳儿随手翻得哗哗响,估计只看了几个带有艺术夸张的标题,就朝挨着她站着小伙子问。

  

  “一炮元卖不卖?”泳儿的笑容带有画家笔下那种少女的天真感,小伙子一时愣住了,“一炮?”显然他从来还没有经历过这等事,可能也不知一炮指何意。惊愕的神色瞬息掠过随即在小伙子脸上消逝,真可谓老道的生意人,这叫卖的生意虽小,同各种人打交道惯,知道如何快速反应,如何维护生意的价格。脸上再现一本正经。

  

  “一炮不卖!”

  

  “哈哈!哈……”哈哈声,象个连番炮似的在车箱里炸开。

  

  “十元就卖”小伙子连不理会笑声,还是一本正经,但脸色有点难看,一丝不易觉察的皱眉,眼睛睁睁地望着泳儿。

  

  笑声仍然,又编炮似的响声不断。

  

  “嘿!小伙子,一炮就是十元”老独看到玩笑大了,只好收场解围。

  

  “好!给,十元!”泳儿脸上挂着不太好意思的开心,毕竟在外普通话这玩意儿说得不好,一急或一疏忽就会方言冲口而出,就象坐飞机越过重洋后倒不过时差样。

  

  “哦好呢”小伙子脸上立刻又变回了刚才的笑容可掬。生意终于成了。

  

  “给你一炮!”不知何人还接着再放一句,那小伙子真也是的,生意成了心情也随之大变。

  

  “一炮就一炮”这炮击又引起一场硝烟,但小伙子很快就越过泳儿,走到另一卧铺位上,还是那种南国普通话

  

  “十元十元!便宜啦!”

  

  车箱是个小世界确实不假,但这么清闲的热闹倒是老独今天特有的感觉。以往要么是闹哄哄,气味交混而充塞的世界,要么是冷清得如荒漠般的世界。因之多少年了老独出外都只坐飞机。只是近两年骑行外出去才恢复坐火车。

  

  刚才只注意到老独铺位的隔壁有几个湖北人,大抵是武汉腔,对湖北老独虽没在那里生活过,但双亲都是湖北监利县人氏,理所当然是湖北人,见湖北的自然亲三分,而对武汉人更是另重三分,因为他喜欢武汉话的粗哑中的男性力量,而自己又天生的讲得特地道,一般人难以区分。也不知是何缘故,老独自认是天生的缘份。

  

  他们的谈话粗俗得过分了,议论什么二奶之类的,这边床铺上一安静下来,那边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直朝老独的耳里冲。那上车就讲到现在不停的长脸高个,头发已经稀疏得数得清,大半都是白得不太纯净的细发,脸一半被窗外的昏光照着,似麻子的点点已抚平了不少,背光的一半,麻子似的疙瘩加上阴影,象老树上的瘤块,极为难看。真是丑人多作怪,此时的他,飞唾四射,脸上一张一缩,极富情感,又极其丑陋,不知那些同伴为何不提醒于他,还一个劲的笑得前爷后倒的,尤其那个装束颇为秀雅,脸面颇有姿色,身材颇为高挑性感的女子,更是狂笑不已。老独不解为何如此,一刹间把对女子的好感降到最低点。细听一会,便知那五十开外的高个麻脸男子讲的是现在包养二奶不如嫖娼实惠,嫖娼不如一夜情实惠,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嫖娼和一夜情的故事,手舞足蹈,眉飞色舞。话说回来,老独还真不得不佩服他讲故事胡侃乱弹,活色生香的本事。

  

  老独甚至于为自己家乡有这样的败类而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无可奈何,转而一阵无聊袭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窗内的灯光,照着如影的人们,上车后的兴奋期已过,一个个不是在看书,就是倒在铺上睡了,有的酣声如打雷,有的如车鸣,在火车的那单调重复的压过列轨的声音中,一起一伏。这竟是世上最富有感染力的催眠曲,连老独这样的夜猫子都眨下了眼皮,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老独在梦里做了些古七八怪的事,尤其是那平时都很难想的离他三十多年的考试。做完这最后一个梦,天就有点微亮了打开手电一看表,已是五点半了。而此梦竟有清楚又模糊的呈现着,梦中的自己又恍惚是别人:

  

  这是一个灰蒙、雾尘的空间,四遭倒伏着横七竖八的人体,他突然惊了,考试还在进行,可手中的作文一个字没写,他一着急,推开那没有桌子的平面上堆得乱本八糟的纸张,寻找着自己开考前写的纸墨。声音突然又好象一直在嘈杂地响着,人也仿佛老是在蠢蠢欲动似的,不要吵,要考试呀,写作文呢,他不知是在叫还是在心里想。

  

  他转到对面,一股脑地推开纸张、方便面及一些吃的花花绿绿的零食,找到自己那几张象是世界历史的笔记纸张,又象是平时看些文章随意的写得密密麻麻和特有的斜形字。可是写什么呢?不是命题作文,反倒不知如何下手,更谈不上如何立意布局。可这是考试,马上要结束了,这……如何是好!

  

  “特立独行,侠骨柔肠”他不知脑子里冒出这两个成语。“世人中伟人常常是特立独行的;这在于思想的超前,划时代意义,才能领引群体走未来,不迷失方向,顺应历史之潮流而动。江湖中奇人往往是侠骨柔肠之士;这在于行为的忠烈,体人群之善恶,对善之柔情无比,处恶之铁骨铮铮。”

  

  好句,一时欣赏高声朗读,不料将自己惊醒,原来窗前已经透亮。他似乎还想继续写下去,可怎么也写不下去了。只有梦中的焦急还在影响着他。

  

  想起这梦做得也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突然老独象是灵光闪现,莫非是暗示这次广西骑行有着不同凡响的考试,真的那特立独行,侠骨柔肠,不正是老独网名独行侠的最好注释?!想到此,老独一时激动起来,再也没有丝毫睡意了,于是赶忙漱洗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老独一身轻松,精神气爽,心情冲动着要把梦中的情景写下来。于是在大家的喧闹中仍然一门心思在小本本上写。

  

  话分两头讲,这边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因,竟在月亮的带动下翻起单杠双杠来。老独估计是说要练什么瑜伽,因为月亮曾当过瑜珈教练,老独在未来之前,就吵着同月亮练瑜伽,可月亮模棱两可,含糊其词。这不他们在车上开练基本功,就没喊这边关注写作的老独。

  

  只见听湖站在两铺架的中间,两手反抓,背朝坐窗外,双脚使劲的往上撑,可身子象直铁丝硬是拉不弯。

  

  “不对,不对!手要这样反握”月亮作了个示范,把手掌伸开向外抓住床沿。

  

  听湖照样抓着,还是翻不过来,一用劲就势一倒竟摔个跟头。

  

  “哈哈,也算,也算!”稀稀拉拉地响起掌声。

  

  “我来看看。”泳儿兴致蛮高,连着翻几下,不比听湖好,翻一下不成,翻一下又摔倒落地,月亮扳着泳儿的身子,一用劲一推竟真的翻过来了。

  

  “唉呀,太好了,我翻好了!”泳儿小孩子气的笑容和女性嗲地的笑声似乎可以穿透车箱,一直传到窗外的空间。

  

  下一个是鱼少言,他真是不言不语的就双手抓着床沿,也没待月亮去指点,一个劲的翻,不两回,就扑腾一声翻成了,且姿势有点优美,在老独看来有点专业味道。

  

  “独哥!你来啵!”听湖在喊。

  

  “不行,不行!我老了,身子骨僵硬,翻不过来”老独少有的真心说自己老了。

  

  “可以的罗,没事,你真的可以呢”月亮也在旁捣鼓。可终究老独还是没干这两下。听湖没有翻得十分利落,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兴趣未尽,一个劲地要再来。

  

  然而,南宁站到了。于是赶紧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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