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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

  汝河与稻河交汇处,坐落着一个古老的村庄。从高空看,形状犹如男人们骚臭的大腿夹着令人恶心的生殖器。大概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人们辛勤劳动繁衍生息,总之听说历史很悠久。人口不多,可是生活的人都比较有思想和头脑。邻里长短妯俚恩怨,如演出一台台精彩的戏剧。吵吵闹闹打打骂骂,他们才感觉生活美好。

 

  村里保留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重姓氏、攀家族,麻和马氏占了大部分人口。马氏爷们亲戚多,打起架来人多势重。然而麻氏也不可忽视爷们,也是一大片,麻仁当村长死了就是一辈子了。麻仁的三弟麻财在南方做了老板,钞票大把大把的甩。他年轻时属于二流子,不干活吃喝玩乐扑克麻将,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到别人家做客大五大六的吃喝,人家都说这小子贪吃贪喝。后来发了财,据说天上飞的地下走的都吃过了,如今都说他能吃能喝是条龙。

 

  麻仁年轻时,高个子白白的简直成了古代美男子潘安。娶媳妇自然是媒人踢烂了门槛,黄毛丫头们也纷纷投之桃李以表爱慕之情。可他呢?自命不凡凭仗俊模样挑三拣四,像鸡蛋里挑骨头。就这样浪费了几年黄金岁月。眼看着弟弟们都结婚了,侄儿都叫大伯了。麻仁娘万般着急之下一狠下心来,为儿子娶了一个丑陋异常独眼龙的媳妇。刚过门几天,两口子打打闹闹,似乎上演了几番不冷不热的戏。后来平平稳稳的过起日子来,听说黑妮容貌差。但是有心眼能说会道,把麻仁牢牢的领导住了。

 

  麻仁做村长的长期岁月中,也不是一帆风顺风平浪静。马杰老是窥视村长的宝座,有事没事找茬子。老婆身体弱死的早,撇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马荣成家立业,活的像个人。小儿子马光就迥然不同了,体形五大三粗凶神恶刹。几百户人家老老少少,几乎被他骂过了一遍。三天两头打架斗殴,成了家常便饭。头不知道被打破了几次,也说不清到底吃亏还是赚便宜。总之,犹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臭了没人理十里八方臭名昭著,搞的人人皆恨。

 

  有次单身父子俩,扮演了一场闹剧。冬天清晨冷马杰躺在被窝,下达命令指使儿子起床做饭。每过半小时,叫几声催催。马光缩着头盘蛐在床铺上,眯着眼拖延到中午。结果两个人都没饭吃,马杰大发雷霆骂道:“龟儿子,不死你才怪。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现在还养你。妈的滚蛋,滚的越远越好!”小子憋了一肚气尿了一泡后,恼怒的吼:“说的是屁话,野鸭子叫唤—呱呱呱,谁听你那熊套。”爷儿俩不分上下对骂起来,早已把亲情血缘关系抛在云霄之外。脏话乱伦之语,像排击炮弹来回地打发。最后小子逐步占了下风,无奈之下拎起斧头劈来。马杰倒机灵躲开,一蹦一跳操起菜刀嚷嚷地砍过来。眼看着杀红了眼,小子心虚跑了。

 

  马杰也四处活动,想捞一官半职干干。他特别讨厌麻仁,你妈的无德无才偏偏让做东家。最近村委选举换届,各路人马蠢蠢欲动拉帮结派。退下去的干部们也拿起上等烟到村里走动走动,逢上人群散散烟。面对新老政权接替,麻仁也花费心思尽量保持村长的位子。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马杰,又有傻儿子助威,势力还是不容忽视的。最后两股势力斗争,由暗处发展到明处。两人刀刃相见打的死去活来,双方被送往医院抢救。麻仁头部受伤七处,伤口极深;马杰腹部挨了一刀,肺差点被捅破。就这样事情过去了,最终麻仁仍然稳坐钓鱼台,继续操纵村里大小事务。

 

  麻诚人老实,不爱张扬。年初走腊月二十几回家,一年在家仅几天。麻仁有事没事去二弟家,对弟媳更是有求必应。无论什么活,自告奋勇奔赴在第一线。张菊嫁给麻诚,别人说:“真他妈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欣长身材高低起伏,弄的村里老少爷们都不安分起来。都盼望和她说说话,拉拉家常。满足后似乎沾了风流气,顿时感觉高大几倍。小伙子看到年过三旬风韵犹存的妇人,更是激情满怀充满炽烈的欲火。老年人也思索着年轻点就好了,与那年娘们缠绵一把足以死而无憾。说来她爱俏,从新媳妇到家庭主妇都花枝招展的装扮。嘴巴甜一笑酒窝就凸出来,“来家坐坐”似乎成了招人的口头禅。她与大叔子眉来眼去,据说是鬼混了一阵子。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都收敛了一些。可是留下了后遗症:一方面男人们谈起女人来最多的是张菊,在男人心目中大红大紫了数十年,深刻影响了几辈人;另一方面女人们教育不规矩的女少年,“浪吧!骚的像张菊,勾引大叔子 。小蹄子不害羞。”

 

  马荣一家四口,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夫妻恩爱,不必说纤绳上荡悠悠。她对两个儿子放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口里担心被融化。只是对奶奶不多说话,逢上人群微笑低头搀扶着胡氏老太太。要是人走远了,立刻变换一副死猪似的脸。老太太呆在马荣家里几日,似乎家庭氛围不对劲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家仿佛遭霜打了,话语少了,笑声也没了。吃过晚饭后电视一关,一家四口躺在床上说悄悄话:“这个老不死的,整天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快了,眼都瞎了耳朵聋了,活不长了。”

 

  胡氏太太丈夫死的早,家里穷也没钱为了二儿子娶媳妇。可是马义没有丝毫怨言,年轻是做苦力活,下煤井、上砖窑,挣点钱为娘买点糖糕、油条等好吃的。回家几天,打扫院前屋内。替娘洗洗脏衣服,凉干后叠整齐放回衣柜里,而后又踏上远方的打工之路。一年夏天老太太得了偏瘫,一天到晚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离床铺一尺远,就能闻到刺鼻的屎尿味儿。开始一段时间,马杰还过来看看。不出半月就不露头儿了,马光更是深恶痛绝。他心中满是怨恨,把她扔在院前的猪圈里。马义得知母亲病重的消息后 ,寄回了四千元给侄子,并且反复吩咐:“给奶奶买药打针,再买点好吃的。”马荣说:“好!好!好!叔,放心吧!我一定伺候好奶奶。”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深夜,马荣家着火了。猪圈里大火噼里啪啦 的燃烧着,滚滚黑烟有一人多高。邻居小黑听见哼唧哭声,高喊:“着火了,快救火啊!”邻居们纷纷赶到把火扑灭,老太太被转移到安全处。马荣才睡腥腥地打着哈欠,挺挺了腰板扣上衣服上最后的扣子:“奶奶,这、这、这怎么着火了呢?他妈的 ,哪个不安好心的放的火。我操他十八辈。”

 

  马义听说大火险些要了老娘的命 ,匆匆忙忙的赶回家。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横在走廊的板铺上,深陷的死鱼眼噙着泪花。来回左右摇着头嘟囔着呓语,马义顿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流下来。后来听见打骂声呵斥声,一直闹到深夜午时。第二天马义背走了老娘,嘴角残留着血迹。据说昨晚叔侄大打出手。两个月后他去县城买药,被一辆运货车撞死,老太太也不知道哪月哪日离开了人世。

 

  时光流逝,转眼间又迎来了新年佳节。席大的雪花扬扬洒洒飘满了天空,房顶屋角都被厚厚的雪覆盖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从远处望,形状犹如龌龊肮脏生殖器村子,裹上了一层洁白的装饰品 ,骚味儿似乎少了点。路上黑色的污泥披上了白色的外衣,经过皮鞋踩过后略显暗青色。麻财开着轿车回家,买几条红塔山和五粮液。人有钱了财大气粗,宴请了爷们喝酒,也请了马杰。客厅的恭维声、吆喝声、猜拳声、喝茶声,又不知道哪个人的放屁声,又有电视里《抬花轿》的声,还有张菊式女人的嬉笑声……院前高大的白杨树上,两只喜鹊嬉闹着飞来飞去。过年了,它们也高兴啊!啊啊哇哇的叫着,得意忘形起来。一不小心摇掉了树枝上厚重的冰雪。“啪”的一声落在水泥地上,它们惊恐的飞走了。麻财的屋内仍然被喧闹、被欢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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