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郬杨镇的屈宗稷(五十三)(中篇小说)

  县民团廖团总带着两个贴身保镖离开民团团部后,冒着蒙蒙细雨坐上他的那辆老掉牙的跑起来有些发抖的美式吉普车,二十多分钟后来到县城边的一个挂着“龙居堂”匾额的四合院门口,廖团总叫一个保标下车前去敲门。

  两分钟后,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缝,探出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人问道:“谁呀?天都黑了,还有什么事要找舵爷吗?!”。

  廖团总的保标应答说:“我们是县民团的,我们廖团总在车上,要找你们总舵把子说话,快去通报一下!”。

  那听了是民团的人,急忙把门打开走出来说:“呃,是民团的人?!我这马上去叫总舵爷出来!”,说完之后立马一个转身就跑回去了。

  两三分钟后,一个穿着一身长马褂蓄着一嘴三须胡子,大概有六十来岁身体有些发福,手上端着一支水烟具的人走了出来,左右环顾了一下说:“廖团总在哪里?什么风把廖团总吹来了,快快请进!”。

  廖团总看到之后一面打开车门一面回答说:“曾舵爷,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儿来找你,没有打扰你吃晚饭的时间吧?!”“哪里哪里,你可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在你面前我岂敢言‘打扰’二字!快请进,快请进!”被廖团总称之为曾舵爷的人一边说一边急忙上前把廖团总迎进了“龙居堂”的屋内。

  “龙居堂”是芢塬县袍哥的香堂。一个占地大约三、四亩的四合院,进门的天井上方正对面是一个摆设着“天、地、君、亲、师”和一尊关云长的神龛。平时都是大门紧闭不对外人开放的。一般的小老百姓是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就是那一般的乡绅也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因为一旦是沾染到这个地方,也保不准到底是祸还是福。

  香堂上神龛的前面是一个既兼会客又有议事功能的厅堂。按照堂规所照,芢塬袍哥会对总舵把子只要不违背袍哥会的堂规,就可以终身担任总舵把子这个角色,而且可以居住在袍哥会的香堂里。当然,这只是允许总舵把子及其师爷和几个贴身的保镖,就是总舵把子的老婆与其他家室也是不得进入香堂内的。

  民团廖团总入坐后即对曾舵爷说:“舵爷,我廖某人今天来打扰您是因为有一件事需要舵爷你帮忙,我因为这几日新招了二十多个人马,而新买的武器装备还有几天才能收到,按照上边的要求和训示,对这些新招的人的训练又不能够推延。所以我想给舵爷您借上十来条枪和一百发子弹,先把这两天的训练应付一下,待我的东西到了之后即刻还给舵爷您。到时候子弹我就加倍偿还!舵爷您看可以吗?!”。

  曾舵爷听了之后那两只三角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短暂的诧异后,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说道:“唉呀呀,廖团总真会说笑话,我曾某人虽不识得多少字,可我能够带着兄弟们行走江湖上,都是靠的是一个‘义’字才有地盘,更不消说是对你吃公饭的廖团总了!只是我的兄弟们的行头没有廖团总那么好,加上来源又不是一个码头,所以还要请廖团总多大的包涵包涵哦!”。

  说完这话的曾舵爷把身后立着的师爷叫到跟前用左手在胸前画了一下说:“你马上下去叫人到后厅管库那里,取一百发子弹和二十号枪给廖团总拿上来!快去!”。

  师爷听了之后又看了一下曾舵爷扶在坐椅上的右手大拇指弯曲的暗号,明白了曾舵爷的意思立马就下去了。

  十多分钟后,师爷带着五个人走到了厅堂来到曾舵爷和那廖团总的面前说:“舵爷,按照你的吩咐把东西都拿来了!”。

  曾舵爷把手一挥说:“廖团总,你看,是让兄弟们把东西都放到车上去吗,还是?”。

  县民团的廖团总放下手中端着的盖碗茶,看了一下和师爷一起来的几个人背着的东西:四支老式的汉阳造,三支美式的卡宾枪,两支苏式的冲锋枪,还有一支三八大盖。一个口袋提着的东西大概就是子弹了!凭他的经验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十几年前的货了。关键的是口袋里的子弹还不知道是一些什么玩意,很有可能这十支枪都用不上这些个杂色子弹。廖团总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栽大了,关键时刻老天爷搞出了这么个纰漏!思前顾后想了一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先把明天的事情应付过去再说吧!于是脸上堆起笑意说道:“曾舵爷,那廖某人这就谢过了,待训练公干完事后就给舵爷还回哈!”。

  两个人相互言别后,曾舵爷和师爷带着几个兄弟把廖团总以及枪和子弹送到了车上之后,目送着廖团总的车消失在夜幕中后才哈哈大笑着关上门回到了香堂。

  而这个时候在民团与团丁们一起的李久安把放在地下室的十多箱手榴弹和二十多箱子弹以及一百多条枪从水中捞出来,搬到厨房搁置粮食的保管室后,李久安又叫几个团丁抬来一块军用帐篷把那些东西给罩了个严严实实,说是这样一来便于看守,防止丢失。二来可以防止又被漏雨淋湿了。大家都说这样最好,于是这才去食堂里吃饭喝酒去了。

  其实,李久安心里是这样想的,那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淋淋的枪支弹药,用那军用帐篷捂着,就是捂上个十天八天水分也是极不容易蒸发掉的,更不消说是明天早上水就凉干的了,这样就可以更加完美地保证这批东西使用不上了!所以才看似有理由的好办法,实际上是为了保证任务的完成。

  不一会儿,民团的廖团总带着几个兄弟们回到了县民团。看到廖团总进来了后大家都站立了起来,李久安放下手里端着的碗快步迎上前去满脸着急的样子小声问道:“团总,事情搞定了吧?!这边的那些东西都已经搬到厨房搁置粮食的地方了。为了防止丢失确保安全,我叫兄弟们用帐篷把那些‘家伙’全罩起来了!团总你去看看吗?!”。廖团总听了之后说:“放好东西就可以了,我也跑了一圈也累了!”“哦,对了,团总,那事情搞定了吧?!”李久安悄悄问道。廖团总叹了一口气说:“搞是搞定了,但是,但是你知道就行了,那些东西可能只有作作样子,派不上真正的用场!”。看到李久安满脸疑惑的样子,廖团总压低声音说:“尽是些‘杂粮’!”“团总,‘杂粮’就‘杂粮’吧!我想明天也不会真的有什么事的,你说呢?!”李久安明白了廖团总说的‘杂粮’就是借来的那些东西很可能是凑齐的,不一定打得响!说完这话之后看似不开心的样子的李久安,转过身跑去叫伙房的师傅给廖团总单独搞几个菜去了,不过心里却很是激动得想要大声呐喊!

  坐下后夹着菜抿着酒的廖团总把李久安叫到身旁小声地说:“你去车上看看那些东西,然后回来给我说一下!”。

  李久安“啪”的一个立正说:“是”。转过身马上就跑了出去!

  一会儿,李久安就跑了回来,低头给廖团总报告道:“团总,果然如你所说,都是一些老套筒,那些子弹也是各种型号的!”。

  “管球得他的,先拿来把明天的事应付过去了再说。我想明天也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你说呢?!”廖团总一边喝着酒一边笑嘻嘻地说。

  “我想也是这样,况且我们不是还有几支枪可以用吗?应该没有问题!”李久安回答说。

  廖团总点了点头就只管自己喝酒吃肉了。而李久安的心里却一直高兴得快掩藏不住,于是借口再去看看那些从水里捞出来的东西安全问题,就离开了廖团总。

  就在李久安在县民团那里高兴的时候,而在郬杨镇白鹤林屈宗稷的杨高翔此时此刻看着那稀稀疏疏飘着的小雨,心情还是非常的担忧。但是脸上却不能有半点的流露。

  杨高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估计屈宗稷还在堂屋里与黎熙一起商量明天如何安排接待省党部曾扩情主任的秘书韩安佩。

  这个时候的屈宗稷,因为既不想得罪那个韩秘书,又不想让孙思远和陶居恩以及杨红巧他们觉得自己在巴结韩安佩。所以屈宗稷把黎熙叫来一起说这件事。

  黎熙不知道屈宗稷的真实意图,自以为是屈宗稷信任自己要与他商量如何接待好韩秘书。几经商量,屈宗稷最后对黎熙说:“黎干事长,我看这样,首先是明天不要说那韩秘书是做什么的,如果有人问起他,就说他是省城里一家银行的会计。而对韩秘书则说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才这样介绍的。再就是你一直都要陪着他,他走哪去你都要跟着。知道吗?待会儿我把小陈叫来,给他说明天就负责跟着我,如果我要叫你说什么事时,就由小陈来找你!”。

  黎熙听后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于是两个人才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去了。

  屈宗稷的父母和家里雇请的两个人,还在帮助请的厨子师傅洗菜,屈宗稷的母亲不住地说自己的腰好痛,屈宗稷的父亲则不停地对老伴说让她自己回房去歇息了,明天早上好早一点起来做事。

  屈宗稷回到房间,看到杨高翔还没有睡,看到杨高翔脸上好像有点忧郁的样子,走到杨高翔面前非常温情地问道:“高翔,有什么事吗,你像有些心事一样?!”。

  杨高翔看了一下屈宗稷后说:“我在想我们结婚,可我的父母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要是他们能够参加我们的婚礼,那该有多好!”。说完这话后的杨高翔眼睛里沁满了泪花。

  屈宗稷见了后弯下身子把杨高翔的头拥在怀里,深情地对杨高翔说:“高翔,让你伤感了!我相信父母他们一定是安全健康的,只是交通消息不便才没有联系上的!等将来有一天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们会加倍的孝心去孝敬他们,你说是吧?!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了吧!明天居恩、思远和红巧他们来了后,还有很多话要给他们说呢!”。

  杨高翔听了屈宗稷的话后,收住快要掉下来的泪花,微微笑了一下后说:“好的!还有,宗稷,明天你可要提醒我,我想问一下他们两个好久办喜事!”“好的,我想也应该快了吧!”。

  安顿好杨高翔后,屈宗稷这才回到黎熙住的房间,两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后,才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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