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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第七章 最后的港湾 1 造反有理(4)每个人都有他的结局)

  在芒西夫人去世前不久,曾经同波伏瓦有着亲密关系的纳塔丽也在美国去世。

  自从上次纳塔丽来巴黎后,波伏瓦同她通过一段时间的信,由于纳塔丽的无礼,她们的通信中断,波伏瓦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她的一些消息:她同原先的丈夫离了婚,又同一个搞物理学的结了婚,那人叫贝迪埃。后来他们有了一个男孩。纳塔丽把儿子当成宝贝,对前夫所生的女儿却十分粗暴专横,使小姑娘深受刺激。经精神病医生建议,小女孩交由她父亲抚养。

  1960年,纳塔丽给波伏瓦写了信,还寄了一张照片。信中说她刚生的一个孩子死了。照片是她同儿子的合影,她仍然很漂亮,但原先的特点不再存在了,显示出一张典型美国式的脸:表情冷酷。波伏瓦回了一张友好的便条,她们的通信联系再次中断。

  以后波伏瓦从一位认识的精神病医生那里得知,纳塔丽具有明显的精神症状,她的童年悲惨遭遇、没有国籍、博拉之死、同第一个丈夫离异、……都给她极大的打击,在她的精神生活中留下永不能磨灭的印记。

  1967年4月,波伏瓦收到纳塔丽的一份电报,说她在巴黎,要波伏瓦给她打电话。波伏瓦拨通电话时,接的人嗓音粗得如同男子,她没有听出那就是纳塔丽。波伏瓦问她是否感冒了,回答说是没有。

  原来纳塔丽是陪同丈夫贝埃迪去莫斯科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路过巴黎。她给波伏瓦的印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显得神经质,行为举止十分粗俗,这里仍然有着年轻时的种种放任不羁,但一点也不显得可爱。

  一年后,她和丈夫来到巴黎,呆了十天,也是路过。波伏瓦同她见了三、四次面。这次她 的行为举止显得正常了些,但浑身都是病痛。她仍有一些让人尴尬的举动,如她与丈夫在大街练习对打,如在大街上合影留念时把波伏瓦举起来满地转,让人哭笑不得。

  纳塔丽回到美国后,她们没有通信。11月,贝迪埃来信说,纳塔丽因病去世。一个月后,波伏瓦收到一个包裹,是纳塔丽在生病前两天寄来的,这是美国制作的圣诞节蛋糕,得预先订购。面对着死者最后的礼物,波伏瓦呆坐了很长时间,无法理清此时的心情。

  

  好朋友中也不是都变得难以相处或者变了形的。

  现在同波伏瓦友谊关系最长的要数斯特芬了,这个在扎扎家帮工的波兰大学生。战争期间她同丈夫杰拉西去了美国,住在纽约。1947年波伏瓦去美国时来到他们家。当波伏瓦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激动得从躺着的沙发上滚了下来。她们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

  以后还有两次波伏瓦去芝加哥路过纽约,同她短暂相会。这以后斯特芬迁往一个小城,她们的联系中断。1965年斯特芬去奥地利探望母亲,路过巴黎,不巧波伏瓦正好在苏联,她们未能见面。

  《被毁的女人》出版时,波伏瓦给她寄了一本签了名的书,她回信表示感谢,并说将于1969年春来巴黎呆一段时间。

  斯特芬终于来了!她住在小叔子那里,她们约好在波伏瓦住处见面。已经有20年没见面了,波伏瓦心中惴惴不安:斯特芬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原来的样子?完全变了一个人?

  正揣测间,门铃响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小老太婆站在波伏瓦面前;但波伏瓦仍然认出了斯特芬:蓝眼睛、粉红的皮肤、鼻子、颧骨、充满笑意的大嘴巴。波伏瓦惊叫道:“你没有变!”

  斯特芬满脸都是泪水,她们相互拥抱亲吻。她对波伏瓦说:“你多么高啊!”她变得萎缩了,比波伏瓦矮了一个头。她患了严重关节炎,离了拐杖就不能走。斯特芬指着自己的头和腰风趣地说:“从这儿到这儿,我才25岁!”又从腰指到脚,说:“从这儿到这儿,我已经100岁了!”

  她们互诉别来之情。斯特芬谈到丈夫杰拉西的情况,谈到她引以为自豪的儿子,还有她一直热爱的教师工作。她当了20多年教师,学生都很喜欢和尊重她。现在她喜欢住在小叔子家,也是因为他有3个二、三十岁的孩子,全是左派战士,她经常听他们谈论“五月风暴”的冒险生活。

  斯特芬在巴黎期间,波伏瓦经常去看她,有时萨特同波伏瓦一起去。她们慢慢散步在拉斯帕伊大道上,在附近咖啡馆吃午饭。她们好象从没有分开过一样,观点和兴趣几乎是完全一致的。斯特芬对新事物的浓厚兴趣和年轻人般的活力让波伏瓦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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