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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2)

  “啊!”大伙又是一声惊呼!

  “是的,我和这个女鬼已经认识好长时间了,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而且委托我为她申怨报仇。她的死确实与郑二虎有关,是郑二虎强奸了她,她又把真相告诉了丈夫,并要求丈夫为她报仇血恨。谁知,她的丈夫是个窝囊废,既不敢得罪郑二虎,又不能原谅妻子的过失与不幸。陈秀鹃为了维护丈夫的师道尊严与锦绣前程,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纯洁忠贞,因此,她毅然决然地插住了里屋,上吊自尽。”

  众人一阵沉没、哀叹和悲愤,突然间,刘胜利从里屋猛的跑出,抱住了我的双腿,咯噔一下跪在我的面前,不禁失声痛哭,“爱妻啊,请你原谅我这小人吧,我不该那样鼠肚鸡肠,逼你走上了黄泉之路,我才是你的罪亏祸首啊!在这个淫乱的世界里,向你这样忠贞不二的妻子能有几个呀!天老爷,你为什么连这点包容心都不长给我呢?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连猪狗也不如啊?贤妻呀,你为什么把这件事情说给我听呢?”刘胜利的嚎啕痛哭,使大伙也无不掩面而泣,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不要哭了,我不是你的贤妻陈秀鹃,我是鄙校的一位普通老师郭中原。和你一样,我们当老师的最重要的是良心和忠诚,既然你的良心和正直被上帝换回,那么,你就应该和我一道,共同讨伐这个奸贼,为你死去的妻子报仇,为村里的百姓讨回公道,你才象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才不枉佩带了那么多的胸章和花环!”我诚恳地向他提出要求,眼里露出期待的目光。

  刘胜利默默地注视了我一番,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向我发起进攻,“郭中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我的妻子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会遇见到她,莫非你是在诈我不成?”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脸色凝重地对他讲,“刘老师,你怎么清醒一阵又犯糊涂了,这件事,只有你知她知天知地知,既然你都没有告诉我,难道还有别人吗?至于我怎么遇见她的,说起来,你应该惭愧才是。我知道你在我校建校时,你把死去的妻子偷偷地安葬到了地下,每年还给她烧纸上供,磕头作揖。可是这两年,自从你有了新欢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她送钱去了。她无钱可花,在阴曹地府已变成了乞丐,无奈之下,她才向我求援,你说我能不见她吗?”

  刘胜利双眼直直地盯着我,忽然伸出双手把我紧紧抱住,“郭老师,你是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你的话句句是真,你的良心也换回了我的真情。你就说吧,怎么给我的贤妻饿鬼报仇,我全听你的!”

  众人也都举起了拳头,“郭先生,你是个报打不平的英雄,你就写份告状书,我们给你按上手印,一起把这只恶虎拉下来!”

  在众人的一片呼喊声中,刘胜利的老婆再也不敢发威阻拦了。我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印盒,很快写好了状子,让大家在上面签字摁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包括刘胜利在内的七八个朋友纷纷签字按印,一场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初战告捷。我又重新置办了一桌酒席,把所有的朋友都集合在一起,大吃大喝了起来。我仿佛感到了一场伟大而激烈的战斗就要打响,有如此多豪侠义士的支持,我充满了无限的豪情壮志。

  回到学校,已是夜幕降临了。我买了些食物,喂起了那条可爱的白蛇。它活奔乱跳,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一面不停地卷着我的脖子。我知道,它今天一定高兴极了,因为我实现了向它的承诺,开始了为她平反昭雪的第一步。当然,我又何尝不高兴呢,所以,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舌头和它接吻,而它却调皮地躲开了我的嘴唇,就象害羞的女孩一样。我猛的惊醒,今天我喝的酒太多了,酒味是蛇最不愿意嗅到的,可恨我的无知糊涂。我急忙把它从怀里放到床的中央,胡乱洗刷了一番,就呼呼地入睡了,直到第二天大亮。

  我和学生刚吃完了早餐,只见校门口乱哄哄地闯进一大帮牛气十足的年青人来,为首的正是村支书郑二虎。他满脸杀气,大声嚷道,“哪位是姓郭的小子,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免得其他人跟着倒霉!”众喽罗也跟着一起吵嚷,“再不出来,爷们就用绳子把你捆走!”

  师生们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回避和逃走,而是镇定地从人群中走出来,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郑二虎一伙强徒,沉着说道,“在下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你小子说得到轻巧。你聚众闹事,污蔑本支书的大好名声,还想上告公堂,拉你大爷下马,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快快把上告你老爷的状子交出来!”郑二虎果然来着不善,气焰嚣张。

  “是啊,你小子识相点,就把那张臭纸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不然我们哥们把你打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要一根绳子把你捆到县衙,告你个污蔑父母官之罪,你小子也不用在我们的地盘上呆下去了!”众帮手如狼似虎,杀气腾腾。

  “好啊,原来你们是要夺状子的,我明人不做暗事,实话告诉你们,那状子确是我写得,上面列举了你郑二虎仗势欺人,鱼肉乡民的大量罪状。你郑二虎不要以为这片土地上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个人的进退得失算得了什么,我要得是讨回正义,替天行道。我也明确告诉你,你休想让我把状子交出来,这是我的权利,你要是心里无鬼,咱们还是法庭上见面吧!”我理志气壮,没有半点的退缩。

  “好哇,你小子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小的们,给我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徒,把他的衣服剥下来,把那状子给我夺回来!”郑二虎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众喽罗一哄而上,拳打脚踢,将我围在了中央。我的头部和身体多处受伤。几个胆大一点的学生上来挡驾,也被这些呆徒个个打翻在地。校长和几个老师前来劝阻,也被打的鼻青脸肿,纷纷溃退。幸运的是,我写的那张状子藏在了宿舍,并没有被他们搜了出来。

  郑二虎气急败坏地喝令,“小的们,给我踹开他的房门,翻箱倒柜底朝天,也要把那状子搜出来!”

  众喽罗又一起冲向我的宿舍门口,不由分说地踹开了原本就糟透了的房门。我心急如火,拼命地呼喊,“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们就不怕老天爷报应吗!”

  然而,凶残的郑二虎雇佣军还是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屋里。正在我担心那状子被找出来的时候,那条温顺的白蛇突然象发了疯似的扑向了郑二虎一伙。它上下翻飞,左右腾挪,把郑二虎一帮咬得嗷嗷大叫,呼救不得,遍体鳞伤。凶残无比的郑家军象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落荒而逃了。

  我紧禁地抱起了它,眼泪不止地流了下去。没有它的发威,今早这一场战斗必败无疑,而失败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它温柔地舔着我脸上的伤痕,仿佛在说,你是好样的,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斗倒那个恶徒,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也许是太累了,我自己打开了凉水,在澡池里洗欲了起来。此时,它象一个温顺的女孩,给我浑身上下搓摸了起来。虽然觉得它身上有些凉意,但疲劳了一上午的我,很快就觉得神情气爽了起来。

  中午,趁人们熟睡的时候,我偷偷向校长请了假,慌称是到区医院看病疗伤,实际上悄悄拿上了状子,去到了区检察院。

  检察院赵忠院长看到了我的状子后,大为惊讶。这么多年的事了,怎么现在才有人控告。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是死者的什么人?为何现在才来投诉?”

  “我不认识死者,也不是死者的任何亲戚朋友,迟迟来告状,只是为了讨回公道,还死者一个清白。”我坦然说道。

  “你既不是她的亲友,也未曾见过她一面,何以了解她的死因?莫不是你挟私报仇,置他人与死地不成?”赵检察长机敏地盯着我,眼睛好似一把利剑。

  “检察长大人,我和郑二虎没有任何工作和私人关系方面的往来,怎能谈的上挟私报复。置他人于死地。的确,死者已经去了好多年了,我又是个陌生人,没有资格替她诉说怨情。然而,这人命关天的事,岂能因时间的远逝而一笔勾销?再说,这天下不平之事,理应天下人管之,难道我这外乡人就没有权利指控郑二虎的罪行?”我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没有半点的胆却和懦弱,倒增加了几分自信和豪情。

  “那你是如何知道陈秀鹃是被郑二虎强奸而自杀的呢?法律最讲的是证据,俗话说,擒贼凭桩,捉奸凭双,就凭你这几个人的手印是不能完全说明问题的。”赵检察长的语气似乎缓和了几分。

  “其实,检察长大人是应该明白的,这七八个摁手印的人都不是傻子,如果他们不知情的话,如果他们不是良心的回归,他们愿意为一个死人去得罪称霸一方的村支书吗?郑二虎的残忍凶暴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即使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摸他的屁股,难道这些人的手印就是胡乱涂摸的吗?再说,如果这张纸不重要,为什么郑二虎还要带着一帮人大闹学校,索要状子,这不说明他心里一定有鬼吗?”我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给赵检察长。

  赵检察长仿佛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到,“怪不得有人说县里有个赵德龙,养着村里一条虎,看来,这也确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啊!”他突然动情地说道,“小伙子,你是好样的,就凭你这一身正气,我一定要把这件案子追查到底。你先回去静心教书,不要声张,过几天我会通知你。法网恢恢,疏而不露,你要相信法律的尊严!”

  我激动地握住了赵检察长的手,“有你这样的清官,死着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了。”随后我十分满意地回到了学校。

  晚上,我用陈秀鹃教给我的方法唤出了她。他深情地向我走来,我们相偎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等到鸡叫三遍的时候,她突然说出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亲爱的,我俩很快在阳间结婚的,你就恭候佳音吧。”

  后面的一段时间里,校园里向湖水一般的平静,郑二虎再也没有带着那帮人来搅扰打闹,师生们也没有看到任何闹鬼的现象,反倒是增添了对郑二虎一伙的恶感。他们深深地相信,郭中原这位老师虽然有点邪门,但做的事都是光明正大的。就连校长也找我谈话,鼓励我不要屈服权势,坚持斗争下去,这样,对学校生员的恢复也是有决定意义的。

  在社会舆论的支持下,我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和勇气,在恶势力面前,决不妥协和动摇,为屈死的冤魂报仇,为学校的重新壮大而作出贡献。

  没有多久,赵德龙副县长的贪污受贿案被省里通报了出来,这位不可一肆的长官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区公安局又逮捕了郑二虎的长子联华土地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郑小龙。郑二虎这匹害群之马也终于被送上了法庭。根据人民群众的揭发和我提供的大量证词证物,他终于承认了强奸陈秀鹃的罪行,几罪合一,这位老虎屁股摸不得的村支书被判除了无期徒刑,人民群众无不拍手称快,放烟花鞭炮庆祝。

  那一天,郑二虎的女儿郑冬梅得知自己的高考落帮后也无心活下去,自行了结。这位二十岁不到的漂亮女子就此结束了年轻的生命。然而,就在埋葬她的一刻之际,她突然顶开了厚厚的棺材盖,把人们吓得四处乱跑。她口口声声说,她叫陈秀鹃,是郑二虎强奸了她,而她的丈夫又不能宽容她,才自行了结。如今真相大白,阎王爷又把她送了回来。她已有了真正的丈夫,那就是替她报打不平的郭中原老师。

  我和郑冬梅很少相见,那天,她突然跑进了我的宿舍,紧紧地抱着我说,“亲爱的郭先生,我们可以结婚了。”她的语气和动作与我的墓室女朋友一模一样,我方知阴差阳错的来历。我们相爱一年后就正实结婚了。

  不久以后,我就成了这所学校的校长。学校里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出现闹鬼的现象,那条白蛇也不知去了何处。学校的生员也日渐增多,很快恢复了惜日的辉煌,也极大地带动了这所贫困村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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