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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的夜晚

瘟疫的夜晚(小说)

这是个夏日的夜晚,昏沉沉的雾霾笼罩在镇配种站上空,空气似乎都是凝滞的慵懒的,到处乱窜的聒噪着的蚊子、漆黑的发霉的夜色、匆匆过往的清风……这是一个瘟疫的夜晚。

饲养员老张,此时正闷坐在猪栏圈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锅子犯愁呢:它已经不吃不喝整整两天了,明天该咋办?哦,忘了告诉大家:配种站的种猪病了。

种猪不吃不喝三天的坏消息首先传到兽医赵初旺的耳朵里,他对此的第一反应就是兴奋:你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么?我将是我们A市B县C镇第一例猪流感的发现者,我赵初旺必将因祸得福而载入史册,这将是我们赵家自赵匡胤以来最大的荣耀和资本,足以功盖千秋、庇荫万世。想到这里,他不由兴奋的将案桌上的那杯假茅台一饮而尽。

说起这瓶假茅台,他就不觉得暗暗发笑。那可是两盒子阿司匹林的战果:村里李四低保户,一直头痛多年,也没钱医治,于是乎找到赵初旺寻求帮忙,赵兽医于是欺负李四没文化,将囤积在家的兽用阿司匹林当进口药作价“低价”卖给了他。李四自然没钱付账,将去年年底县上扶贫办发送的年货美酒送给了他。

正美美地打着自己小算盘呢,忽然他一拍屁股:“我怎么这么彪呢!”是啊!怎么能这么猪脑子呢。要是汇报猪流感了,作为密切接触者的兽医岂不是要第一时间接受隔离?要是被隔离了……媳妇大花、还有小花……每每温存事毕,媳妇大花总是嗔怒着表扬他“强壮的公狗”,而他也每每回敬她“发情的大花”,玩笑中那强人自然就思绪飞到小花身上:你说她们姐妹尽管产地一样,怎么出产中小的却比大的强呢?具体强在哪里,他似乎又一时难以说得清楚,而此时的脑际中只有小花那张暧昧的脸色、勾魂的眼神

“瞎想什么呢?!”媳妇一拐肘捣在后背上,将那温馨的回忆擂到爪哇国里去了。

“睡觉!”强人边说边坏笑着顺势扳过大花肥硕的腰肢……而心思不由得又飞往小花的身上,就这样反复在现实和梦想对比,在大花和小花姐妹间转换。

夜色如呆滞的神情的河水,秽浊的恣意四处漫延、流淌,氤氲着这个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镇上的屠户王有福正美滋滋地享受着“配种站种猪‘大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消息,他因为贪杯更加涨红的脸上越发显示出亢奋的激情,而赌徒一般赤红的眼睛喷射出贪婪逼人的寒光,他将烟蒂狠狠地掷到地上,“我操!你个木头疙瘩张猪倌。上次那种猪生病时候我就告诉你,半瓶乙硫磷就发送它了,我会给你半个月的工钱,半个月的工钱啊!可以给你那病蔫蔫的婆娘抓两个月的中药、可以解决你娃一年的本子书笔的花销……你这个三斧头砍不开的木头疙瘩,却硬是给‘大黑’一起同吃同住给伺候老爹一样生生从黄泉路上把它拉了回来。”

还有那个兽医赵赵畜生,本来说好的事,一针毙命,事后给你抽成200块,你小子却非要给我五五开,每人二百五!什么鸟人啊!我不愿意二百五就愿意不当大头当小头——超级“冤大头”啊!我操你老婆。

一想到赵兽医的老婆大花,王屠户就吃了大麻一样极度亢奋,那老娘们太骚了:买我肉时候,竟然借机用那鼓鼓的奶牛一样的大奶子蹭我,只叫我心里痒痒的,哪会再看见赵畜生出去喝酒风流,我就带二斤肉筋慰问大花去。

王屠户美滋滋的想着,不觉沙发上倒了,陷入了梦想,一会儿那欢快的呼噜声表明:这个病着的夜晚,他真的有福了。

夜色象病着的缓缓的河流,慢吞吞流淌进小镇的每个街道、胡同,再折回配种站

而也就在此时,在配种站第一行政长官李仕人李站长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李仕人因循并牢记祖上的教诲,优则从仕,出人头地。于是本来师范毕业教书的他,却硬是“投笔配种”,几乎花光了他老爷子所有的积蓄,又攀上了老丈人三大爷家小舅子的丈母娘的外甥女的三妯娌的前丈夫——县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才得以改行,并谋取了镇配种站站长这一副股级要职。

而即便这样一个看似很低,在古代吏治中压根就没有的职级也备受很多人觊觎,尤其是他的副手——镇上张副镇长的小舅子刘明仁刘副站长,别看这个刘副站长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实际上这小子坏着呢,到处诋毁他李仕人不是人,不仁不义、不把他这副站长放在眼里、不把他当人看……这次大黑患病事件,那小子是否会借此造势去镇政府大院那里告我疏于管理的黑状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事情不只是镇政府这边这么简单,大黑是谁啊?还能是谁,不就是一只种猪么?不对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种猪,它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只种猪的概念!知道么?三年前,当大黑还是小黑的时候,省电视广告节目中常做性保健品广告的那个半老徐娘的双栖影星来镇上踏青,曾深情的轻吻了小黑的猪光光(猪嘴唇——作者特解),并款款的合影一张,另陪同的别民生县长顿生敬意,立刻猪圈前给大影星并小黑再近距离亲密一次。此镜头当晚作为县电视台的头条新闻首先播出,震动B县。而后来发生的匪夷所思一幕更是为乡里巷陌所传颂:别县长在以后的一次来镇上考察途中特意前来看望小黑,并深吻影星曾经亲吻小黑的那个部位。

想到这里,李站长的心情就象掉进了六月里的冰窖,水火两重天。究竟该如何应对这一危局?又如何变危局成优势,转守为攻,在这次大黑得病事件立于不败之地呢?李站长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一一剖解,力争第一时间理出个头绪。他狠狠拍拍几近光秃的脑门子气气地想:难道头发少,点子也少?

或许震动引发思维的闸门,他那思绪一下子潮涌般一股脑儿喷发出来:什么美人计、离间计、瞒天过海……当所有这些念头和计策静心梳理一遍以后,似乎又觉得都不妥切、不缜密、不具操作性。

或许因循事物的发展,因势利导……?李站长近似死鱼的小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阵灵光:对啊!他一拍大腿,刘明仁的具体分工不是分管大黑么?赶明就带他去给别县长登门汇报情况,挑选县第一人民医院最好的内科大夫前来为大黑会诊,如果它能起死回生,我这站长自然功不可没,即便它寿限已到,不合适宜的就此瞪眼了伸腿了不吧嗒嘴了……也是副站长分管工作不利对大黑照顾不周所致,进而以此为由排挤他出配种站,岂不也是坏事变好事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长吁一口气:刘明仁啊!刘明仁,你不仁我也不义!给我斗,嘿嘿,你还嫩点。

“我本是散淡的人啊…….”李站长不管夜已深沉,竟然忘情的扮相了一把诸葛孔明。

随着配种站李站长家的灯光熄灭,整个配种站、整个小镇都寂静了下来,只有郁闷的晚风走来,轻轻摇曳着大杨树上懒散的叶片,为这猪瘟引发的瘟疫夜晚扇凉,连只管血腥不问口风的蚊子也似乎感觉得出,这个夏夜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涂鸦于09年6月22日夜

                又匆修改于23日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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