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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宝录(第七章 坠入深潭)

  洛城越往里走,越感觉里面奇寒无比,洞内也越来越狭窄。寒冷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享受,只不过道路难走,此时又不敢回头,只怕恶人跟着追了进来,只能等待师父师叔们来救自己。

  五毒教和地狱门众人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不免担心青城派的人下山来救洛城。遂坐上刚才那两条船,疾驰而去。

  七鬼一行人东走西窜的,两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山洞。洞口一片豁然,小路弯弯曲曲直通大道。虽然又累又饿,不过秘密总算到手,也不虚此行。

  青算子等几十人从青城山顶匆匆而下,在山脚边呼喊边网络搜索。因从来没人到过石洞中,到傍晚时分,一干人只能怏怏往回走。

  看青算子眼含泪花,卜算子走上前去惭愧地说道:“大师兄,都怪我,不然洛儿也不会生死未卜,怪我,怪我。……”

  青算子勉强笑笑,道:“生死有命,种因得果,因不因你起,无须自责。再说了,江湖飘飘渺渺,命也飘飘渺渺,谁能为自己做主?”

  说罢,便趋步走上上山的石阶。

  洛城独坐了一会,始终不敢往回走,怕白白丢了性命。前面是悬崖绝壁相连的小径,峭壁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只觉一股股寒气往上逼。适才隐约听到外面有呼喊声,想必是恶人还在外面。顾不了那许多,回头是死,只能硬着头皮爬过这悬崖峭壁,或许还有条活路。

  走到悬崖前,洛城不觉双脚有些发抖,要横着穿过这怪石林立的陡崖恐怕是九死一生。突出的石柱上常年积水,又湿又滑。平时自己跑出来玩断然也不敢跑到这么深的地方,恐怕是自己太喜欢这里,今日便要葬身于此。平时在山上甚是乏味,总是偷偷乱跑,假如今日命丧于此,不免觉得心生荒凉。疼爱自己的师父,长辈们,青山绿水的大好时光,心底总觉得恋恋不舍。

  来不及多想,再不过去只怕恶人很快就追到自己。小心翼翼地迈出左脚,脚尖伸进碗口大的石洞中,双手也抓住石块,虽然不是很滑,却被各得生疼。

  就这样卖力的一步一步横爬着,约摸走至一半。四肢甚是乏力,便停下来喘口气。他不敢往下看,便只向头顶瞧了瞧。不瞧不打紧,抬头一瞬间,只见一条青色巨蟒足有他的身体那么粗,吐着信子,盘旋在洞顶峭壁上,一圈又一圈,看不出长度几何。

  洛城“啊”了一声,四肢便软了下来。自由落体的方式栽入寒潭中。

  “啪!”潭水被砸开了一道口子,水花四溅,洞内巨声回响。

  像一块巨石砸于水面。洛城只觉天昏地暗,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整个身子炸裂开来,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洛城又看到了父母牵着自己的手,在长满油菜花的小路上蹦蹦跳跳。撒开父母的手,独自去追蝴蝶。只听见妈妈大声呼喊:“洛儿,慢点,别跑远了!快回来!”

  听闻此声,洛城便喊了一声妈妈。

  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只是幻觉,嘴还未喊出声来,已被潭水灌满,便急忙又闭上了嘴。

  沉入潭底,洛城躺在一块四方条石上。石块像一口棺椁,像是为这沉入潭中之人量身定做。

  意识清醒过来,便奋力向上游。

  忽然,两只大寒蟾往他左右两侧飞身而出,张着血盆大嘴要来抢食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寒蟾身形似成人,全身泛着青光,奇寒无比,与这寒潭相得益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约摸距洛城两尺远的时候,两只寒蟾忽地停顿在原地,似是人被点了穴道。转眼,一只寒蟾直落潭底,蹲在了方石左边,另一只寒蟾驮起洛城哗哗向上游。

  欲至水面之时,这只寒蟾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再向上而是往右边的水中石壁上游。

  此时洛城已是被迫喝了不少潭水。只见那寒蟾猛的以头撞石壁,三次猛烈撞击之后,一道不规则的石门被撞开来。潭水不住的往里灌。

  洛城被寒蟾驮进另一洞中,洞口一直延伸至里面,黑漆漆,看不到尽头。

  游进一段,只见石洞上方有点点亮光。亮光所落之处是一些不规则石块砌成的石阶。原来是横洞腰上有竖洞,水只管朝下流,却上不去上面的洞中。

  寒蟾猛地把洛城从背上摔倒石阶上。转身便游了回去,与之前一只一样,蹲在方石右侧。

  洛城被重重摔在地上,一股水柱从口中喷射出来。肚子瞬间瘪了下去,平躺在石阶之下,“咳咳咳”几声之后,又有几口潭水陆续被挤出。

  过了一刻钟,洛城缓缓睁开眼睛,洞中甚是昏暗,几点亮光也是星星点点。

  捋了捋湿漉漉的发丝,只感觉身子甚是乏力。也不知自己在水潭中昏死了多久,此刻怕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吧。自己的极热之身遇到了千年寒潭,也不觉有了几分寒意。

  难道地狱也会有冷暖吗?洛城使劲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哇哇直叫。这才确信自己还活着,也不是在做梦。

  看下面石洞已被潭水灌满,洛城只能吃力地往乱石阶梯上爬去。

  向上爬了约摸三丈的路程,当他走完最后一块石阶之时,眼前出现了另一番景象:洞如庭院,幽暗宽敞,果树丛生,溪水潺潺。适才所见的点点星光正是来自地上散落的一件金色缕衣。难道这里还有人来过不成?

  洛城好生好奇,金子在黑夜里还真能发光!

  即使如此,洞内依然很是昏暗,他心里不免当心起来,若是再遇到什么巨蟒、鳄鱼之类的,这条小命恐怕是真的玩完了。越想越觉得害怕,便在地上胡乱摸索起来。

  片刻,他便找齐了木棍与干树。钻木取火!这是他之前常干的事。不一会便看见点点星火,他急忙取来干树叶放在火星子之上。火苗便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洞内一切明朗起来。还好此洞并不是全封闭的死洞,否则别说烧火,就连人也活不过半天,最终会因缺氧而死。

  洛城甚感疲乏,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便只想先休息一阵,再寻找出去之路。

  摘了一堆野果,又酸又涩,只因没有阳光照射。溪水又苦又涩,不知从哪个鬼地方流进来。

  饱食一顿野果之后,便隐隐有些困意。只是心里很不安,总不敢睡着。适才的巨蟒老是浮现在脑海里,只怕此地也会有那些个怪物。只不过那些怪物总是怕火的,洛城便再找些干柴来,洞内火光冲天。

  心里这才安稳了许多,便将目光投向那件金衣之上。金衣在杂草中只露出半截,洛城便拾起一根长木棍走过去拨开草丛。

  “啊”的一声,洛城便被草丛之物吓瘫跪在地上。手中木棍被吓落,草丛又覆盖回去,一切又恢复原样。

  草丛之中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具尸体,一具骷髅似是在打坐。适才所见衣物披在骷髅身上,下摆没被草丛盖住,漏出了半截。

  洛城连滚带爬回到火堆旁,烤了一会火,祛除了身上一部分寒意,却始终不敢再看对面的草丛。

  时间在慢慢流逝,这洞内除了他自己,似乎还多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早已没有生命,想起师兄们的那些鬼怪之说,洛城越来越觉得头皮发麻,汗毛不停地竖起。

  洛城转向草丛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磕了数个响头。口里念到:“打搅了,打搅了,是我不对,原谅我吧,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便忽地站起来,向洞内四周找出口。

  找了半天,未果。

  洞内突然阴风四起,树叶、草丛簌簌直响。

  洛城心想:肯定是厉鬼索命,既然活不成了,还不如赌上一把。

  随即再一次跪至草丛前,口中又是振振有词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前辈莫怪,我这就给你打扫居所,还要让你入土为安,莫怪莫怪……”

  阴风停,洛城左右张望,莫非这洞里真有古怪!未敢多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便开始拔起骷髅周围的杂草。

  全程眼睛半闭半睁,待杂草清理得差不多,眼前骷髅便清晰展现在眼前。洛城睁大眼睛盯着骷髅,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除去了一身皮囊,灵魂得以永生,留下的便只是一堆白骨。

  整具骷髅除了头颅全部被衣裤包裹,尤其是那件金长裳,布料甚好,没有一点破损模样。那人定是在临死前换上的崭新衣物。

  看状似女人,左手持剑,右手持羊皮卷。

  说到做到,洛城便在洞中找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开始挖起洞来。木棍刨土,甚是缓慢,三四时辰,方才成型。返回骨前,拜了再拜。口中叨念:“得罪了,老前辈,既然有缘,我便送你入土。”

  指了指那人手中之物又道:“不过老前辈,我得先把你手中之物取下,待会再归还,还望见谅。”

  欲伸手取,宝剑自然脱于骨掌,“哐当!”声音甚是清脆。随即羊皮卷掉落下来,撒开于地。

  拾起书卷,上书道:吾自知命不久矣,身上之毒未解,又不能逃出此处。若遇得有缘人,望将此书带至青城派。

  下一段又书道:吾儿洛城,娘于青城山下日夜盼你,念你,无奈,却不能见你。如若见到此信,娘已不在人世,此生愧对吾儿。望你快乐长大。

  若无能力,便做个平凡之人,娶妻生子,种地打猎,健康快乐。若你有盖世之能,望你惩奸除恶,报效国家,安抚万民。使天下母亲不再经受与孩子的分离之苦。

  吾儿切记!

  第三段书道:有缘人,望你将此书与吾手中薄命剑交于吾儿——青城派弟子洛城。将有《挪心大法》、《剑魔心法》相赠。若能带吾儿来见一面,便再赠绝于武林的天齿寒光剑。此剑埋于湖底石棺中,寒蟾守护,有薄命剑在身,寒蟾自不为难。

  落款:洛红颜,绝笔。

  洛城看罢,眼泪簌簌而下。原来自己日夜想念的母亲竟然独自一人守在这寒潭之中。母亲的模样早已记不起来,只记得那时武林中人都称她作武林第一美女。

  洛城每每问起父母去哪里了,青城派的老一辈都只字不提,这其中势必有原因。等出了这里,定当要问个水落石出。

  跪在母亲面前,良久,良久……

  稍事收起悲痛心情,便将那封羊皮书信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拾起薄命剑紧紧握在手中。

  双膝所跪石块下面正是洛红颜平生说得《挪心大法》和《剑魔心法》。洛城小心翼翼取出两本书来。

  捧着两本书,似是摸到了母亲的脸庞。洛城大喊三声:“娘、娘、娘——”随即变成了啜泣声,喃喃道:“娘啊,请您放心,我定要将害你之人碎尸万段,孩儿虽无盖世之能,却也要尽力杀绝世上二人,望您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孩儿……”

  从此,洛城便以野果充饥,在母亲面前日夜苦练挪心大法与剑魔心法。

  三个月转眼即过。因有青城剑法的功底,加之洛城终身的天资聪颖和勤学苦练,次二法便叫他早早悟透。

  将薄命剑背于背上,跪于母亲前面。眼泪不自觉又流了下来。

  “娘,孩儿不负期望,已练成挪心大法,功力大大增加。灵巧多变的魔剑也练成,既然您不愿再涉及世间的恩恩怨怨,孩儿就送你入土为安。孩儿日后必经常来看你。”

  说完,再向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叩首毕,骷髅便垮啦一声散落下来,变成一堆白骨。

  洛城仰天长啸一声:“娘——”呆坐半天,便将母亲安葬。将《挪心大法》和《剑魔心法》埋在母亲的墓旁。

  陪在母亲墓碑旁一整天,洛城便沿原路返回。凭借三个月的内功修行,顺着潭水留下来的方向逆流而上。游至寒潭边,一提起,便跃上了岸。走出洞外,已是深夜。

  此次坠入寒潭,遇到了自己的母亲,洛城五味杂陈,或许从此便有个想念之处,可是一想到母亲永远与猛兽为伴,心中不觉凄苦。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母亲为何会沦落至此,只怕这将是自己需要去弄清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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