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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月情仇录(第一卷 第十二节 雪山八薇 二)

  木从心听着这领头女子第一句话,似曾相识,却也无暇去回想到底谁曾说过。适才圈中借剑那人在这五个侍卫中排行第三,名叫刘锡同,他听得坤位领头女子这话,想她显然是对男子怨念极深,她又唤作玉面罗刹,这“玉面罗刹”之中的罗刹二字便当是对男子而言,而她适才却未令八剑齐上,而是许他借剑,若非如此,自己与老二李峰午此刻焉有命在?刘锡同虽身为大内侍卫,但他连同李峰午、宫承瑞等五人向来以堂堂正正自居,玉面罗刹适才无论是何心思,毕竟在可杀他二人之时留下了他二人性命,想到此处,刘锡同对着八薇中的离位女子道:“感念女侠适才借剑之德,这物什咱们眼下是用不到啦,这就奉还了你罢。”言罢将剑递还了那离位女子。

  此举一出,宫承瑞与其余二人并不诧异,李峰午点头认可,雪山八薇中除玉面罗刹外,其他七薇均是来自西域雪山,自小少与人接触,出山以来也是跟随玉面罗刹为白莲教效力,七薇武艺不弱,但见识却不及玉面罗刹远甚,此刻见刘锡同竟在大占优势之下奉还兵刃,无不诧异无比,有的在想莫不是这五人更有什么别的阴谋,有的在想这些男子也未必像玉面罗刹口中其他“天下的男子”一般,更有的居然想到了莫非是刘锡同对八薇中哪个一见钟情,乃至于如此?她七人疑惑之下一齐看向玉面罗刹,见她面无表情,似是胸有成竹,又似权衡不定,其实玉面罗刹此刻心中只有比她们更乱,这几个侍卫显然对她一贯坚信的男人无好人成见形成了巨大冲击,他们既是“天命不永”的康熙手下侍卫,又是男人,照理说应当十分不堪,可……方才刘锡同借剑,宫承瑞恰在刘锡同了断之时将其喝止,又趁势反围八薇,那时玉面罗刹心中所想,乃是刘锡同故意装出宁死不辱的侠士做派施展缓兵之计,诱得自己上当,因此刚刚自己虽处绝境,言语中却丝毫不留余地,哪料到突然刘锡同将剑奉还给了己方,难道是自己想错了?玉面罗刹越想越乱,终于还是二十年来的成见占了上风,她“唰”地挥动长剑在手,其余七薇见状也不再多想,便也掣剑在手,摆好阵势,玉面罗刹对宫承瑞道:“请罢,雪山八薇遇到男子,自然手下是不会软的,你们刚刚以将兵刃还了我们,算是尽了礼让女子之义,一会儿动起手来,手下不必再容让,请。”

  宫承瑞虽是其余四个侍卫的头领,但寻常在一起吃酒耍子,放马打猎,早似兄弟一般,他见刘锡同不欲占这个夹击之势的便宜来对付八个女子,心中也是豪气顿生,索性道:“且慢,我方才说了,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急这一时,在下想请八位放我这两位兄弟出来,咱们各凭真本领过招如何?”

  玉面罗刹此时是真的不知所以了,方才刘锡同还剑,使得她们剑阵弱点得以弥补,已是大大地留情了,此刻他五人却连这个夹击之势的便宜也不愿意占了?玉面罗刹从刘锡同方才挥剑动作已料知他武功底细与自己相当,其余四人想来也不会差太多,因此设若放了刘锡同、李峰午二人出去,那么八卦剑阵中心腹之患已去,八薇以八对五,即或平阵相抗,赢面也占了七七八八,更别说他五人当中已有一人受伤,除了内外夹攻,玉面罗刹实在想不出这五人还有甚么取胜的法子?又或者这个宫承瑞实则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哼,雪山八薇又何必领他这个情?玉面罗刹说道:“那也不必!”言罢向艮位、乾位、巽位女子使个眼色,留这三人对付李峰午、刘锡同二人,而她与其余四薇一齐转身,应对宫承瑞等三人。玉面罗刹挥剑直取宫承瑞,招式凌厉狠辣,宫承瑞虽身在皇宫,但醉心于武学,除了当值以及皇帝委派差事,便是于大内藏书处翻看各类武学典籍,因此于各派武艺所知甚广,寻常人在他面前动手,只消微有动向,他便能判断这人的招式去向,但玉面罗刹这一手他却没看出个所以然,似是中宫直取,正大光明,但又似蕴藏着几个阴毒后手,防不胜防,他心中暗赞声好,侧身沉肩避过,他艺高人胆大,趁势右手前探,顺着对手长剑剑脊滑上,欲取对方左肩,玉面罗刹更不含糊,长剑微转,剑脊变为剑刃,横削宫承瑞右手手掌,宫承瑞却不闪躲,右手跟着对方长剑一起偏转,这样玉面罗刹仍是剑脊对着宫承瑞手掌,即便击中,也伤不得对手,她便举剑上挑,欲刺对手前心要害,宫承瑞急向后纵,八薇八卦剑阵成圈,圈子原本可大可小,此时有另两个大内侍卫手持倭刀正与其余四薇斗得不相上下,八薇在内外受敌之下,宫承瑞料玉面罗刹必定不能脱出剑阵,独自向前追击,因此他这一纵只纵后五六尺,哪料他后纵,那剑尖送的更快,慌忙之中疾又再次后纵,才脱开利剑穿心之厄,但剑刃已在他胸前衣物上划开一道口子!原来玉面罗刹在他后纵之时就地转身,一个铁板桥由直立出剑转而为后仰出剑,攻击距离陡长六七尺,玉面罗刹一击不中,也不贪攻,随即起身拿好架势,剑尖仍是指向宫承瑞。

  玉面罗刹与宫承瑞这几攻几守,只一瞬间之事,木从心在背光隐蔽处只看着,惊心动魄,却也似身在局中一般,尤其是看到玉面罗刹剑刺敌手,出手之快,下手之狠,木从心竟有那剑是冲自己而来的感觉,不由得后背发凉。木从心于诸般杂学也略懂一些,当下便觉奇怪:玉面罗刹处在“坤”位,坤者,柔顺和静,厚载之功;静守安顺,妄动招损,化为招式,也当厚重敦谨,凝重意胜,玉面罗刹却为何逆其道而行,招招岿巍摧折,毫无坤象气概?倒是其余七薇,乾位似天之邈,震位如雷之威,巽位似风之疾,坎位似水之灵,离位侵略如火,艮位如压顶之泰山,兑位如缠绵之淤泽,各各严守卦中气象。其实《易》之大道,岂可以片面解读之?木从心不过只读过几部经,便去印证高手之行径,自然是难以索解了。其实玉面罗刹此举是想试试宫承瑞到人品如何,坤者,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用到此处,正可解为,玉面罗刹与宫承瑞武艺在伯仲之间,设若宫承瑞是君子,则必定有惊无险,玉面罗刹不能伤他。

  此时,宫承瑞却不敢再托大不使兵刃,他手持倭刀与玉面罗刹又已动上了手,二人都是以快打快,这次玉面罗刹走的却是正大光明的路子,虽然宫承瑞仍是不识得她的剑法,但可感到,玉面罗刹路数已完全变了,设若方才招招以奇胜,式式暗藏凶险,攻敌之意想不到,那么此时便是阵阵以正合,手手合乎武道,攻向敌之明明可以预料却难以招架。他二人功力相当,刀剑使到一半便往往被对方逼回,因此二人均是极少将一招使到底,偶尔刀剑相交溅出点点火星,旋即回复,只余刀剑挥出带起的阵阵风声。转眼间二人已拆到百余招,但从二人出手之迅捷,招数之有力,仍可感到他二人后劲十足,胜负非片刻可分。

  木从心转而去观看其余十一人混战,圈外是四薇对战两名侍卫,圈内是两名侍卫对战三薇,但木从心观完宫玉二人招式后,再观余下几人对战,便觉余人出手无力,招式绵软,比之宫玉二人差着三四分火候,许多时候,只要一方快得一分便能致胜,或者偏得几寸即可占优,但这良机却总被放过,又观得几招,木从心已看出与刘锡同、李峰午对阵的三薇渐处下风,刘锡同虽受伤,但只是枚石子擦面而过,留下一道血痕,相较之下,倒是从塔上摔下,腿上疼痛,步法不如之前迅捷灵动,更影响他武艺发挥,但他处在剑阵内部,本也没什么腾挪余地,其实与未受伤也别无二致,因此三薇败象渐露。这迹象其实换作旁人也看不出来,然而木从心此刻眼力之锐已远非常人可比,可是美中不足,不知是脑力与眼力比相形见绌,还是蛊丸侵蚀了脑髓,木从心渐觉脑子不够用,他至此才将因果串联在一起,原来前日所见,大闹赌场那人乃是朝廷的一个王爷,瞧圈外两名侍卫身手,当是那天随他一起两位,他几个大闹绿林盟属下赌场之后,王爷为白莲教所擒,押在延祥寺!但不知白莲教与绿林盟又有什么瓜葛?

  他脑中思索,眼中却看着场内战况,果不其然,圈内方才还是李、刘合对三薇,渐渐地李峰午得势,需艮位、乾位二薇一齐招架,剩余巽位女子一人,无人从旁照应,数招之间便险招迭逢,若非刘锡同顾念方才八薇留情之德,手下一直留着地步,巽位女子恐已亡于刀下。而刘锡同所盼,乃是八薇之中有人自行投降,但他的对手甚是强项,不似会开口投降之人。刘锡同所想落空,此番拼斗并非他自己一人之事,此刻主动权操于己手,若不趁势进击,迫得八薇投降,只恐更有变数,想到这,他看准对手长剑来势,将内力运之于兵刃之上,刀剑相碰,巽位女子手中长剑被震飞,跟着刘锡同以倭刀指住这女子要害,制住了她。八卦剑阵中一象已去,此阵可说已破!宫承瑞与玉面罗刹在外斗得虽如疾风骤雨,但眼中时刻关注着余人战况,宫承瑞数次见到己方差得几分便能取胜,可就是无暇前去补招,玉面罗刹也数次见到七薇难支,也不敢前去照应,此刻胜负已盼,宫承瑞固是欣慰,玉面罗刹脸上怏怏,内心深处反觉松了一口气,他二人并未战到比拼内力的地步,又非深仇大恨,因此胜负既已分明,便各自罢手不斗。

  宫承瑞远远看去似是不以物喜,他自己或也未察觉,嘴角绽出一丝笑意,玉面罗刹沉吟不语,目视对面乾位女子,乾位女子会意,面上笑嘻嘻地,道:“宫大侠与诸位,不愧是康熙皇帝身边儿的人,这可叫咱们姐妹自愧不如了。”乾象,本当勇猛精进,败而不馁,可这乾位女子却嘻嘻哈哈,以八敌五,败而毫无惭色。宫承瑞谦道:“不敢,雪山八薇如此本领,我几兄弟不过占了形势之利,这才承让,还望几位以此等身手多行造福百姓之事…”

  “嗯~宫头领所言极是!”乾位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散发着天真无邪,忽闪忽闪地看着五个大内侍卫,却不言语,也无任何表示。宫承瑞看看她,又看看玉面罗刹,又看向延祥宝塔——囚禁王爷的地方,那姿态明明白白,乃是要八薇放脱王爷,八薇却毫无表示,不知是她们不通世故还是佯作不知。半饷,宫承瑞终于忍无可忍,怏怏道:“还请八位女侠示下,我们王爷可是被几位请到塔中作客,果真如此,我们王爷俗务缠身,还请八位依着约定,容我们先行接王爷金驾归去,日后再行叨扰!”

  玉面罗刹道:“约定,什么约定,宫头领这话,可教小女子不明白了。”说完她环视了七薇一眼,咯咯笑道:“你们谁曾私下与这几位爷台定什么约定了?快快站了出来!”大内侍卫面面相觑,七薇见首领如此做派,无不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装出不知所云的样子,同时佯作认真回想,这才摇了摇头。玉面罗刹又道:“众位姐妹,咱们虽是女流,可也当千金一诺,咱们——说过——的言语可不能有半句失信于人。”她几个一唱一和,倒是煞有介事。

  宫承瑞听到此处,才知自己被哄骗了,饶是他终日在朝廷办差,棱角早平,且修炼得城府极深,息怒不形于色,这时却再也忍受不住,要发泄,雪山八薇所言,却也叫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只一张脸气成酱紫色,胸脯起伏不定,拳头握紧又松开,指节挤压,发出啪啪的声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玉面罗刹,玉面罗刹毕竟是女子,见宫承瑞目光愤怒无伦,凶光闪烁,还是有些怯意,于是转脸看着自己人。

  此刻乌云又至,却是缓缓压向弯月,木从心看不清宫承瑞表情,风声呜咽,只听宫承瑞一字一顿地道:“如此说来,人是不放的了?”玉面罗刹方才在他目光逼视下回身不敢面对,自觉输了宫承瑞一筹,此刻若再说出放人的话,那便成了自己屈服于大内侍卫的威慑而放脱奸王了,玉面罗刹岂是胆小懦弱之人?于是她昂然道:“不放!”宫承瑞气极,也不顾对手正背对自己,也不顾对手身为女子,大喝一声,一招大九天手向玉面罗刹后心击去,他这一掌蓄足了内力,玉面罗刹听到背后掌风,这一掌端的既迅且狠,仓促间别说腾挪闪躲,连运气护体也已不及,一口鲜血喷出,哼也没哼一声,伏地不知生死。宫承瑞盛怒之下正欲补上几招,结果这个竟敢戏耍自己的人,忽然身后两剑、身前两剑刷刷刺到,四薇抢上护持,原来宫承瑞一击之下,将玉面罗刹击入了八薇组成的剑阵中,他也由坤位缺口抢入剑阵之中,意图行凶,而七薇中三人见事较慢,一时不及反应,因此只有四薇四剑向宫承瑞刺到,虽只四剑,却笼罩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情急之下,毕竟是性命要紧,着地翻滚,逃出剑阵,刘、李二人也趁乱逃出,七薇齐发一声喊,满含悲痛,欲与几人拼个你死我活。木从心侠义之心作祟,本欲从藏身之处冲出相救玉面罗刹,但宫承瑞背上被划破两道长长的口子,凉风一吹,已是从盛怒中冷静下来,宫承瑞顿感惭愧,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瓷瓶,走到兑位女子旁,道:“这是大内疗伤圣药,请让她服下,或能保得性命。”兑位女子恨恨地接过药瓶,抱起玉面罗刹,她已知觉全无,鼻息也是断断续续,兑位女子将药丸倒出,从玉面罗刹嘴角塞进去,然后将她架起,乾位与离位女子过来相助,将玉面罗刹背入一座客舍,良久方归。

  宫承瑞道:“在下行事鲁莽,误伤了贵方人物,还请各位女侠多多劳心,照顾与她,她若能得以复原,或能稍减我心中愧疚,如若不然,宫某当还她一条性命。”刘锡同、李峰午与其余两名侍卫听他说得在情在理,己方错手在先,又当着七薇的面,均无一言半句能劝,只能默默叹惜。七薇听了他的话,有的颇为不屑一顾,有的觉得假仁假义,更有的呵斥叫骂,宫承瑞默然领受,过了一会儿,场面略略平静了些,他正色道:“宫某与四位兄弟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这次护送王爷外出公干,须得保得他周全,方才宫某出手偷袭,已是不义,不义之后,万不能再添不忠二字,这点心思,万望各位女侠成全!”言罢深深一揖,但脸上表情甚是坚定,此时气氛紧张之际,双方形势所迫,均不能退让,大战一场,七薇势必死伤殆尽,而宫承瑞一行此时无地利之便,也必损失惨重,木从心与双方均无恩无怨,但毕竟不愿袖手,该怎生化解这场争斗才好?论武功名望?那是一点也谈不上的,与宫承瑞等攀交情?宫承瑞身份敏感,岂敢与十三司这等特务组织来往?况且官场壁垒森严,最讲究个身份对等,莫说这五人是康熙身边侍卫里一等一的人物,即或是寻常侍卫三等虾,又怎能瞧得起一介十三司的小卒?此时,他可真一筹莫展了——自己往常闲时喜读野史,每每读到有名不见经传之人奇遇迭逢,俾成一代绝顶高手,或称霸武林,或逍遥江湖,或造福苍生,均是心痒难搔,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或能成其中之一——但此时不过面临个十几人的场面,何以就彷徨无计了?想到此处,一股不服之气涌上心头,有无料理局面之计尚在其次,此刻义之所在,最要紧的是敢于站出去,若你木从心连这点勇气都没,即或日后真有武功盖世的一日,那也不过是个武功盖世的废物罢了,废物便是废物,与武功深浅却是无关!想到此处,他昂然走出,初次为与己无干之事出头,木从心干咳两声,将宫承瑞一行与七薇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同时化解心中起伏的心潮,定一定澎湃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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