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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儿圆(13)

  火车一路向北,越来越冷,我们都穿着单衣。只有爸穿的制服有里子。我十三岁,最小的弟弟才四岁。她把能披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披上。行李、衣服都“快件”跟车走,要到北安才能取出来。到哈尔滨换车,上下车的人都有穿棉袄的了。妈怕把我们冻坏了,一直生气抱怨爸:“你在这呆好几年,你不知道这儿冷吗?你不知道给孩子大人得留出厚衣服吗?全打包邮走了!”爸也不放声,只把他的上衣脱下来包住了小弟弟。好不容易捱到了北安。下车没出车站,妈就让爸去把东西取出来,在站里就打开了邮包,抽出了衣服,让我们都穿上了。爸又雇了辆马车,把我们拉到了办事处。第二天又坐着来北安拉物资的大卡车一路颠簸几百里。满眼荒芜,好不容易看到有房子,不是,又见到房子,又不是……直到天黑才到了二道河农场。

  下了车,爸把我们领进了招待所。所谓的招待所,就是路边一座泥房子,只供晚上睡觉。爸去食堂买了几个馒头和咸菜,简单吃了点,我们就睡了。爸米基洛克在他的宿舍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爸领我们去食堂吃饭。饭后,来了几个人帮忙把东西郫县以水井房西面一栋泥房子的最西头,开门里面两家,我家住西山墙的一间。开里屋门,紧靠西山墙一铺炕,炕一直连着窗台,炕与两家之间的间壁墙只有一米半宽。外屋地有两米宽,有一个现成的锅台。这就是我的家。爸爸从供销社买了炕席、盖连和碗筷。又和妈一起去买了一口锅,几个盆,锅铲子、勺子,还有一口缸。木匠来家里量了锅的尺寸,两天后,锅盖做好了。陆续地又送来了两车麦桔。爸领回来小米面和油,我们在北大荒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二道河子农场依山傍水,在通往龙镇方向的路上要经过四道桥,周围四道岗、六道岗、老三站、三九六……还有鹿场等大片地区都属于二道河子的。六0年和龙镇合并,统称龙镇农场,二道河子场部被划分为龙镇农场三分场。

  三分场以办公室为中心,办公室的东而就是监舍监舍四周有围墙,围墙外有岗楼,有士兵轮流站岗。办公室的后面是营房,里面住着看押犯人的士兵,大约有一个连。营房两排共4栋房子,我们到那里玩过。

  这些犯人就在这里服刑。早上点完名,由管教带着在田地里劳作,有两名士兵拿着枪远远地看着。晚上由管教带回,点完名后回到监舍,等到刑期满了,就走出监舍,住到集体宿舍,或把家属接来。所以,农场主要由三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管教人员,这部分属于干部;一部分是在押人员;一部分就是刑满释放的就业人员。

  刑满人员就业后,工资一律32元。爸的32元养活我们六口人。好在当时物价便宜,小米6分钱一斤,一箩到底的面8人钱一斤,普通面一毛一斤,精粉一毛六一斤。所说的“一箩到底”就是现在的全麦粉, 麦麸不抽。豆油一人一月一斤,这和在旅顺一人一月一两油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菜更便宜,一两分钱一斤,有时还能买到一分钱几斤的。在这里竟能吃上白耐碱馒头,所以生活倒比在老家时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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