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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那些过往的女人(1-2)

  每个男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女人,有的相行一段而淡出视野,有的擦肩而过而却时常记起,有的相知相怜而刻骨铭心,有的惊鸿一瞥而又永远挥之不去。男人对女人的爱慕是天性的,如果我们对那些相逢的女人不产生性欲的企求,心地净清,那么所有情愫应该是纯洁而美好的。

  ——题记

  1

  我出生在鄂南边陲的一个小山村,正值中国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童年是我的奶奶陪伴我长大的,奶奶姓吴,名叫牡莲。细小的身体,细小的眼睛,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光溜紧凑,在脑后缠绕一个云髻,看上去很干脆利落。奶奶说话的腔调和走路的姿势都显得格外从容。奶奶说我小时候白白胖胖的,雪亮的眼睛,揪红的嘴唇,真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反正那时候农村家庭穷,没有留下照片,我只能权且相信奶奶所描述的那样。

  我的奶奶对我过于溺爱,什么事情都随着我转,我小时很顽劣,喜欢动脚动脚手、满口脏言,喜欢卧躺在村子里的石大门口的石槛上,进出大门的邻居谁只要拌着了我,我就要骂谁,当然,村子的人都是共一个祖宗的一大家人,大多数人是不太在意我的言行,有的长辈还故意多蹭我几下,让我多骂几句。可有少数气量小的大人,就不这样了,常常发气去我奶奶那里告状说,这么大的孩子了,老是喜欢骂人,家长不教,将来长大了有什么用?我的奶奶对前来告状的人总是笑脸赔不是,说崽伢子小,不懂事,长大了自然会好的。奶奶老是那样的话,告状人没趣,渐渐的就没人来告状了。奶奶事后也从没说过我。奶奶待人热情真诚,邻里有什么难事,她总是尽力帮人。奶奶很善良勤劳,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记事起就一直跟奶奶睡,直到上初中才分开睡。小时候没什么文化娱乐活动,唯一的是看电影,十里八邻的乡村放电影,我和小伙伴都是必须要去看的,常常是看完电影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到家,不管多晚,一进家门,奶奶准坐在堂屋里等我,夜宵或热在大锅里或用瓦壦煨在火炉边,她看着我吃完后,又给我端来洗脚盆。正如奶奶所说,我长大后就懂事了,虽然未能大富大贵大有作为,但我也成了一个独善其身的谦谦君子。在我参加工作后,常常抽空回来陪奶奶聊天,奶奶独爱吃桔子,每次回家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唯独不敢忘记给奶奶带桔子,在奶奶临终前,她嘴里还含着我为她剥下的一瓣桔子,微笑安祥地走的。奶奶过世已二十多年,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陪伴我成长的女人,我常常怀念我的奶奶,至今仍然佩服奶奶重身教、轻言教的人生智慧。

  我们村子很小,是我的老祖宗在清朝末年买下的,听说老祖宗是从江西迁过来的,经过一百多年开枝散叶,村子已有二百来人了。村子是土木结构,四合院形制的平瓦房,坐南朝北,屋后小山围环,门前对面有池塘,小溪,再远处就是嵬嵬的药姑山。

  像我一样上下年龄的小伙伴在村子里有九个,四女五男。细毛是四个女孩子中最喜欢我的,她比我大三岁多。当然,秀成、清香这两个女孩子也喜欢我,但没有细毛那样喜欢得纯粹和彻底。还有个叫望明的女孩比我小二岁,一般很少在一起玩。我们小时候的游戏分野外和屋场两大类,野外有河塘洗冷澡(游泳)、田里捉蛤蟆、黄鳝,小河里网鱼捞虾,山地里挖窑烧豆等等;屋场的有跳房、打板、捉羊、寻躲(躲猫猫)、过家家、抽地揪(螺旋)、推铁圈等等。我觉得我们那时候的童年比现在的孩子快乐多了,幸福多了。

  记忆最深的是我们男孩子和女孩子玩过家家,过家家完全是虚拟大人们的生活,用砖块砌个小灶,用瓦片当作锅碗瓣盆,挖个小坑当作水井,用树枝搭个小棚当作睡床,小伙伴还配对扮演夫妻,生火做饭,刷碗洗衣,生孩子、带孩子,大人们所有的生活情景尽在过家家中上演。我和细毛、清香、秀成都搭过戏,但我和细毛假扮夫妻的次数多得多。小时候农村柴火很匮乏,我们都要到很远的药姑山里去砍柴,我太胖了,有些笨拙,砍柴的速度比同伴慢一半,常常是同伴们的柴担都弄好了准备回家,我还只弄到一半,而且还没有缚捆好,因为我根本不会缚柴。秀成有时也帮我,但不是很热心。只有细毛每次都耐心的帮我,只要是和她一起去的,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她一定会帮我弄好一起回家。从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2

  那时农村没有幼儿园,我五岁就直接上了小学一年级,我的启蒙老师叫李安龙,是一个刚结婚的少妇,中等身材,长得红美花色,长长的辫子拖到了屁股上。她对学生都很好,对我也不错,记得那时买不起写字本,只好买白纸自己装订本子,年纪太小不会裁纸装订,用家里的菜刀裁纸,裁出的纸,边边像锯齿,没有钉书机,求我奶奶用针线缝了边。拿到学校写字像本牛肉簿。安龙老师看到后,对我说,你个崽伢这么硕丽,一个写字本却丑得要命。今后你买了白纸交给我,我帮你订本子。这样我的写字本都由李安龙老师帮我订,她帮我订得整整齐齐,写字本里还帮我夹了一张有格子的写字纸,透过白纸可以看格子,就像商店里买的写字本一样。我心里好感谢安龙老师。

  教我数学的也是一个女老师,她还没结婚,名叫吴小薇,长得精细小巧,脸上透着青春的光亮。她爸爸是公社的书记,所以她气质与农村女孩不同,像城里老师。小薇老师很有亲和力,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她对我特别好,经常把叫到她房间里开小灶,有一次,还给了我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当时我们农村只有桃、李、枣、犁四样果树,桃树李树稍多一些,枣树梨树还很少。苹果根本没有听说过,接过小薇老师给的苹果,双手捧起就大啃起来,啃得汁水直流。小伟老师很文艺,教我们学生唱歌跳舞,在一次六一庆祝活动中,我被小薇老师选中成为学校舞蹈表演成员,我记得在六一全村文艺会演时,我们跳的舞蹈是《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我奶奶、爸妈都现场看到了,回家说我舞蹈跳得好,让我心里美美了好久。

  农村小学房屋条件很简陋,窗户没有玻璃,只是用油纸糊上。有一天傍晚,小薇老师在自己的房间洗澡,有个叫猪婆的捣蛋学生,偷偷潜到她的窗户下,用手指在窗户油纸上戮了个小眼,拿一只眼睛往里看。陈校长正好下班回家撞见了,揪着猪婆的耳朵拖下了窗台,大声地斥责道:“这么晚了还不回,你扒在老师的窗台上看什么?”。猪婆是在学校出了名的楞头刺头,他也不怕校长,满不在乎地说:“我没看到什么,只望见了小薇老师的白屁股。”一句这样石破天惊的话,差点把陈校长弄笑了,不过校长刚要笑却立刻忍回去了,换成严厉的表情说:“你这个臭猪婆,两天不被你爷爷用大棍头抽,你就皮?。你再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老子明天就开除你!”。

  猪婆扒窗户看小薇老师洗澡的事,在学校里传开了,我担心小薇老师不好意思,我也恨猪婆的无耻行径。可是,我观察小薇老师,她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总是平静如常,脸上还是那充满温暖的微笑。见到猪婆也是一样的微笑,只不过微笑里好像多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读小学时,我的小姑高中毕业,来杨部小学当民办老师了,小姑是爷爷老来得女,小名秋瓜,大名秋员。爷爷很宠爱她,在农村人家一般不送女儿读书的,像小姑能读完高中,在当地已是很少见的了。小姑身段修美,柳眉杏眼,写得一手好文章,所以顺理成章成了小学老师。小姑教的是低年级语文,没有带我的课,当时她正在和村支部副书记吴亚洲谈恋爱,火热着,没有空关心我的事,很少过问我的学习。不过,自从小姑到学校当老师后,我在学校的一举一动和成绩的好坏,家里面都一清二楚。开始我有些纳闷,后来一想知道一切都是拜托我的小姑所赐。这样,我在学校的情况就变得十分透明了,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循规蹈矩的做人了。

  读小学四年级时,坐在我座位前面的是两位女生,一个叫红茴,瘦小苗条,容貌姣美。另一个是月巧,面色菜青,手脚如槁。一脑壳癞子,不时一挠头,癞屑像雪花一样纷飞,坐在后面的我经常饱受飞雪侵袭,不堪其苦。月巧没有她的名字巧,你不能说让她不挠头,谁说了跟谁急。人的适应性很强,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红茴和月巧是同一个村子的,可她却大不相同,她燕语莺声,善解人意。我很喜欢她,主要原因是她隔三差五从家里带东西给我吃,桃子李儿、茴块蚕豆,有时还带个咸鸭蛋。那个年月吃的东西可稀罕了,所以至今我对那个美味还记忆犹新,特别是咸鸭蛋的滋味,此生以后就再也没有体味过了。

  红茴和月巧都没有跟我一起上五年级,不知是留级了还是缀学了,此后一直未打过照面。我上了五年级,班上有个女生叫胡霞鸽,和我的名字共一个“鸽”字。对了,我叫刘明鸽,是我二大爷起的,他读过几年私塾,在村里也算是个识文断字的人,二大爷说,孩子生得骨格清奇,两眼擦亮,又性情温顺像鸽子一样可爱,就叫明鸽吧。二大爷一锤定音,我的名字就这样响亮叫开了。胡霞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每次考试前两名总是她包揽了。她不仅成绩好,人也长得俊俏,皮肤雪白,举止雅致。她爸爸在邻近公社的代销社当营业员,所以她的穿着比大多数同学好得多。因为和她名字共个字,小名都叫鸽伢。所以我就比别人更关注她一些,有事没事喜欢多看她几眼,但是还是不敢面对面的去和她说话。同学可能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经常打笑我,鸭婆、国麻子和全陀子这几个小子还在教室和唱:两只鸽子、两只鸽子,飞得高、飞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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