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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梅花笺 宝刀护国

二十二、宝刀护国

市二招坐落在仙女峰山腰,一条长五十米的封闭空中走廊将椭圆形大餐厅兼会议室与客房部连接起来。客房部的后面是一个宽而不深的花园,靠山的一边是一个天然大溶洞,乘电动小艇渡过清澈如镜的水域便是一个硕大的舞厅。整个招待所内外,古树参天,竹海葱茏,步步鸟语花香,处处苍翠欲滴,环境幽雅宁静,是市里一处高档次的迎宾招待所。

散会后,辛刚跟着李玉芝来到了部领导下榻的房间。

“辛刚,舒部长今天留下来,一是参加刚才开的联谊会,再就是工作上的事与你单独谈谈。”坐定后,李玉芝点出了主题。

“舒部长,让我来!”辛刚见部长要拿开水瓶,急忙上前张罗洗杯倒水。

“辛刚,你们在华夫同志、玉芝同志的带领下,出色地完成了部里交给你们的任务,成绩巨大功不可没,你献出了亲弟弟,我们献出了华夫同志。”舒部长轻轻吹着杯中的茶叶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听玉芝同志介绍,你出生入死,几经磨难,多次完成了特殊使命。春节期间,你与华夫同志一起深入虎穴斗智斗勇,成功地击毙了敌特,揭开了千年仙女的神秘面纱,发现了千年的地下古城,这是个伟大的胜利,你立了头功。由于你的机智和出色地临场发挥,使得后期工作进展顺利,上官母女俩已在我们的掌控中,现在她们人归顺了,可心还没有归顺过来,她们明说了不让我们进驻她们的领地,如果我们没有做好工作强行进驻地下古城,那就会把一座活着的地下古城变成一座死城,那将是对历史的犯罪,对祖宗的不孝,对文化的亵渎。保护和传承文化遗产和发展经济同样重要,我们要解开神秘的上官氏谜底,弄清地下古城的年代和故事,让地下古城重新焕发出雄奇的英姿,赋予后人更厚实的心气和力量。从这点来讲,我们的任务只完成一半,余下的工作,可能好做,也可能是艰苦的漫长的。细节决定成败,我们大家都来做上官氏的转化工作,你辛刚是关键人物,你原来的工作方法和细节都做得不错,但规律告诉我们,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你不是圣人,将来有可能犯错误,我现在跟你提个醒,你受的教育和生活方式和上官氏不同,时间长了,你们将有诸多的不合。我知道你与上官鱼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你的婚姻是组织和事业强加给你的,你的爱被扼杀了,这是为了事业,为了国家利益,为了民族利益,为了这些你要向古代美人王昭君学习,抛开自己过去的感情和爱,与上官鱼建立真正的爱情。爱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使冰山溶化,使枯木复春。你辛刚在内部做工作,我们大家在外部鼎力协助。我相信,离她们提出请我们进驻地下古城的时间不远了,少一天时间就少一天风险,少一分担心。辛刚,你说呢?”

“舒部长,你单独找我谈话,本身就说明了工作的重要性,我全理解,我一定按部长的指示去做。其实,抛开过去的感情与鱼儿建立真正的爱情关系也不难,鱼儿长得好,又温柔纯真,没有哪一点不好。虽然我们一起生活过几个月,有所了解,还是被您说对了,我们是有些不和谐,不和谐我就去适应她们。在爱情上尽量放大她的美,在生活上,碰上不高兴的事把她当成三岁的孩子不就行了吗。”

“哎,辛刚,你这话我爱听!”李玉芝接过话说道。“你这种处事原则很好,但鱼儿不是三岁小孩,她有女人共同的弱点,疑心重。华夫同志生前曾与我说我们这个组就是红楼梦中的一群人,你辛刚像贾宝玉,我像王夫人,花雨像袭人,我回他你像贾政啰,他说贾政是个伪君子,他直说他最喜欢辛刚,贾母最疼爱宝玉,他自己就像贾母。我说还有黛玉和宝钗两个主要角色,他说不好说,按相貌气质蓝华、梁祝都像而又都不像。他还说,我们这个小组除了团结向上、朝气蓬勃外,还有一种其他团队没有的一种亲和力、凝聚力和战斗力。年轻人彼此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爱让他们展示出了自己的聪明才华,爱让他们撞击出了年轻人的直觉和灵感。他在这里生活得充实幸福开心愉快。可不是吗?我们的工作是这样的浪漫新奇,生活在这一群俊男美女中,谁都能感觉到团队的温馨醇香。我们的华夫同志怪得很,他自己作风正派,但他希望他的队员们都相互爱恋,尽早成双成对。在这里我说话辛刚别见怪啊,从大家的眼神里,我发现美女们个个喜欢你,看得出你也喜欢她们。可不能有这种思想啊,你这一辈子不能把鱼儿当成三岁小孩,要当成自己的妻子,你这一生只爱她一人,不能分心。鱼儿是个个性极强的人,如果她吃你的醋自杀身亡你就会成为历史罪人。”


“注意一下就行了,我们相信辛刚同志的品德和觉悟。”舒部长插话缓和着气氛。

“舒部长,我还有几句话。辛刚,你在湖北学习时是不是认了一个姓黄的师妹。”

“她叫黄巧香,是我的点穴师傅的独生女儿,我是经过华组长同意后才拜师学艺的。”

“她昨天来找到花雨打听过你,我让花雨回绝了,说你调走了,我想这个黄巧香对你产生了感情,你要警惕,为了这边的工作再不要同她来往了。”

“姑妈,听你的,再不与她来往了。”

“辛刚,你原来的华组长是那样的一种方式爱你,你现在的李组长兼姑妈是这样的一种方式爱你,我为什么要认你这个干侄子,因为我自私,我像大家一样喜欢你,爱你。我不愿意旁人分享我的爱,别的场合我不讲,当着舒部长的面讲是表示我的真心坦诚。”

“好!”舒部长拍着手站了起来,辛刚和李玉芝也同时站了起来。“有了你们姑侄俩的这番忠诚和坦荡,何愁上官母女思想不转化。辛刚,刚才都是组织在对你提出要求,你对组织有什么话要讲就直讲,时间不早了,你得早些回去。”

“舒部长,我当知青时有两个梦想,一是当兵,二是上个大学。当兵现在是不可能了,如果一号工程竣工时我还不到三十岁,请组织安排一段时间我到高中复读考个大学。”辛刚直言不讳地说。

“上大学,好事,我答应你。”

辛刚双手握着部长伸过来的手。“谢谢部长,为了我的大学梦,我要全速加油!”

李玉芝把手加在上面无比激动地说:“为了辛刚的大学梦,为了一号工程的竣工美梦,加油!”

市文化馆文博股多年收集珍藏的文物运进老宅里来了,有民间收来的古石雕,有出土的青铜器、陶器陶俑;还有一把刀和刀柄为全铁铸的关羽大刀,那是从市土产废品收购站里淘得来的,大刀全身锈迹斑斑,重一百五十八斤,很少一个人拿得起,更不说耍了;还有传说中仙女用过的铜镜和剪刀。藏品陈列在大厅后两边的四个厢房里,搁置藏品的木架、玻璃橱窗、玻璃台桌早已按房间大小物品多少设计做好。古钱币、古书信笺、小件古玩等放在玻璃台桌里,瓷器、铜器放在玻璃橱柜,其他藏品分门别类各置其所。

官园的房间在后花园旁,里面家具被褥用品已添置一新,厨房新购置了液化气灶和液化气罐,旁边的卫生间已安上了液化气洗澡莲蓬头。

这天晚上,李玉芝来到老宅内博物馆会客室兼会议室。

“鱼儿,你看谁来了。”辛刚欣喜地喊道。

“啊,姑妈!”鱼儿像只花蝴蝶一下子扑到李玉芝怀里。

“鱼儿,让姑妈好好看看!”李玉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慢慢推开她,握着她的双手,“哟,我们的鱼儿这身打扮越发俊了!”

“姑妈,我都来了这么多时候总没看见您,把我都想死了!”

“姑妈这段时间家里有事走不开,这不一有空我就来了吗。”

“我母亲也在这里,她叫上官园,刚哥,快去请母亲来,就说姑妈来了。”辛刚走后,上官鱼请李玉芝坐好献茶后接着说:“刚哥说,这老宅马上要成为博物馆了,我和母亲都要在这里工作了。”

“好哇!我今晚来就是来贺喜的。”

随着一阵脚步声,上官园迈进了门槛。

“姑妈,这是我母亲。”一进门辛刚忙着介绍。

“亲家妹子!”李玉芝起身热情地伸出右手。

“姑妈来了,我常听到鱼儿念叨你。”听了辛刚常讲的礼仪,上官园也伸出了右手。

官园,高挑的个子,除了讲的本地方言外一点都不土气,她穿着得体,相貌端庄,在李玉芝眼中,她像一个华侨贵夫人,更像一个离开了舞台的芭蕾舞演员。

双方坐定后,李玉芝欠了欠身子说:“亲家,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的话也不藏着掖着。接到刚儿的报告,政府已答应安排你们母女在新成立的市博物馆工作,明天就要举行简短的开馆仪式,市长和有关单位领导也来参加,这个博物馆就交给你们一家人了,辛刚任馆长,你任副馆长,鱼儿为馆员,明天的开馆典礼你们都得参加。从这个月起,你们母女俩就是国家的正式工作人员了。”李玉芝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喏,这是你们的户口本,这是粮油供应本,这是医疗证。”她一件一件地交给上官园,接着又拿出来三个中式信封。“这里面是一些票证,布票哇,肉票哇都在里面;这两个信封里是你跟鱼儿的这个月的工资。”信封一一交给上官园手中。

官园和鱼儿一件件细看着,她们的粮本上定量是一人一个月三十二斤,油每人每月四两;医疗证上的相片照得好看,上面还压着钢印。

“亲家,鱼儿,把你们的工资袋打开看看。”李玉芝提醒着。

“姑妈,我袋里是五十八块钱。”上官园点完钱后说。

“我这个袋里是四十八块钱。”鱼儿拿着钱说,“姑妈,我没做什么事就拿钱啦。”

“明天开馆后就有事做了啰!”李玉芝应道。

“我比鱼儿的多十块钱是咋回事?”上官园问道。

“母亲是副馆长,当官的自然要高一些啰。”辛刚帮着回答。

“你这个馆长工资还要高些吧?”上官园望着辛刚问道。

“他跟鱼儿的一样,也是四十八块。”李玉芝答道。

“正馆长比副馆长低,这是为啥?”上官园又问。

“他还年轻,工资只能慢慢涨。”李玉芝解释着。“来,在这个工资册上签个字。”

签完字后,上官园将钱票收好,郑重地说:“我这些钱不能随便用,政府给我们置衣被花了那么多钱,我得攒起来还给政府。”

“亲家,政府用的钱不用还,你记得这份情就行了。”

“我可还不起这个情啦!”

“政府不是一个人,你钱还给谁?你只要记住政府的好就行了。亲家,我今晚主要是来贺喜的,我们政府喜迎你们两位仙女来到人间参加工作,这事只有我们一家人心知肚明,政府里只有几个人知道,对外是保密的,要让大家知道麻烦就大了。”

“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清楚。姑妈,政府的好我记住了,以后我会报答的。”上官园诚恳地说。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春姑娘用那温暖的纤手抚摸着大地,抚摸着万物生灵。

上午十点差一刻,辛刚领着上官母女将裹着红绸的博物馆牌子挂好,十点差一分,辛刚点燃了铺在地上的爆竹,爆竹停轿车到,宾主八人站在老宅大门两边,市文化局长主持宣布博物馆成立,市长揭牌。市长与辛刚握手后握着上官园的手,他柔和的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二秒,亲切地说道:“上官园同志,我是市长,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

从没有经过这种场面,二十多年了没有让男人拉过自己的手,上官园颤抖着声音羞怯地说:“市长,政府待我们太好了,没困难……都好。”市长爽朗地笑着点着头。

市长的手伸过来了,上官鱼脸上燃烧着红霞,她睁着杏仁大眼慌着伸出两手正准备去抓,市长已把她的右手握住了,市长慈祥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描着,说:“上官鱼同志,我是市长,在这里生活习惯吗?”

上官鱼不知所措,她慌不择辞:“市长叔,这里好……”

听见上官鱼称自己市长叔,市长大笑起来,为了缓解尴尬局面,市长收拢着笑意,松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上官同志,今后要比现在更好,这里将是人间天堂。”

跟在市长后面握手的人,都是几个参加联席会的人。

市长站在大门口,大手一挥,说:“走,咱们进去瞧瞧。”

市长跟着辛刚在博物馆内转了一个圈出来上车离去,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市博物馆成立仪式就结束了。

上车前,李玉芝把一份博物馆的人事任命的红头文件交给了辛刚。

十点半,市博物馆接待了他们开馆后的第一批客人,他们是市实验小学六年级的五个班的全体师生。

辛刚在门口迎接,上官园在门口的桌子上负责登记收费,上官鱼带领学生参观。辛刚发现蓝华、梁祝也扮着老师夹在学生中间,上午十一点四十分参观完毕。门票收入三十六元六毛。

“这工作真轻松,就让学生看了看,这一上午就净挣了三十多块,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上官鱼坐在厨房外餐桌旁说着。

“这是政府安排的,钱当然好赚啰。”上官园择着菜附和着。

“下午还有十个班的学生,时间要长些,五点钟收班没问题。”辛刚忙着淘米煮饭。

“刚儿,就这点东西,看了一遍别人再不会来看了。”

“母亲,那也没关系,开博物馆不是用来赚钱的,我们的工资是由市财政发的。”

“不工作不挣钱拿工资哪有那个理呀?”

“母亲,咱们的工作多得很,今后咱们就去街上、乡下去收集文物。博物馆就是专门收藏古东西的,有年头的东西都可以展出给人看。”

“刚哥,文物和博物是一个意思还是两个意思?”上官鱼问道。

“文物就是文化价值高的老古董,像商周的青铜器呀,唐代的唐三彩呀,明朝的宣德香炉呀,清朝官窑瓷器呀,有年头的名字字画呀,都是相当值钱的文物。博物两个字单独用的少,一般是指博物馆啦、博物院啦三个字联用。北京的故宫博物院里就有成千上万的文物,里面的珍宝馆是专门用来展出金银珠宝和珍贵文物的,一张门票就要好几块。”辛刚插着电饭煲插头应着。

“哎哟,不得了,那一天要收多少钱啦?”上官鱼扳着手指算着。

“你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多珍贵,光那一套金编钟就可以把我们朱仙镇买下。”辛刚也没有到过北京故宫博物院,他是听见别人讲的。

“刚儿,我们博物馆是要增加一些新文物,不然别人看厌了就不会再来了。”

“母亲,今天才开始呢,以后咱们从长计议,慢慢来。”

晚饭后盘点,全天共收门票费一百零八块八毛,工作是如此顺意,生活是这般美好,前途一片光明。在办公室里,辛刚主持着一个小小的总结会。

“母亲,鱼儿,今天开张大吉,第一天我们就进了一百多块,大家都尽心了,干得不错。领导讲了,咱们是新成立的博物馆,用钱的地方多,这门票收入就作为我们的办公费用。我们来分个工,母亲当出纳管钱,鱼儿当会计管账,我们公事公办,这样钱账分开就避免了公款私用的嫌疑。”

“那我们的工资有保障吗?”上官园问。

“门票收入和工资没有关系,我们是事业单位,工资由市财政发,将来老了不能做事了就退休,退休了还领工资。”

“要是遇上天灾人祸,比方旱灾水灾呀,打仗呀,兵荒马乱的政府没有粮食没有钱还会管咱们吗?”上官园继续问道。

“当然管我们,现在我们国家日渐强盛,人民安居乐业,我们工作人员的工资是绝对有保证的。”

“那不一定,前些年连续几年旱灾,人都没有吃的,只能吃树皮草根,饿死不少人,前些年搞什么运动,街上到处贴着大字报,街上随便打枪,捉着人戴高帽游街,这群人跟那群人打架,乱七八糟政府都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票,像什么世道。”上官园说出了多年心中的疑虑。

“啊,母亲说的是‘文化大革命’啦,那是毛主席发动的运动,号召人民起来向走资派作斗争,人民起来了就收不住了,搞起派性斗争,你这一派斗我那一派,但是军队没有动,工作人员的工资还是有的。现在好了,‘文化大革命’结束了,社会安定团结了,再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了。”辛刚心想,怪,母亲怎么尽挑社会阴暗面的事讲。

“刚儿,现在是好些了,但以后会不会变就难说。我们的上官老祖宗讲过,世道不会永远太平,总是一阵子好一阵子乱,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有时是外面的人打进来,有时又是里面的人互相残杀,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没完没了,历朝历代总是如此。改朝换代老百姓总是遭殃,我们上官老祖宗看透了,我活了五十年也看到了,我的父亲就是改朝换代时逃走的。哪个朝代都不像现在有钱买不到东西,吃的穿的都要票证,这些年算是把我们苦死了。”

官园的话越说越远,讲大道理她很难接受,辛刚耐心地解释着。“母亲,吃的穿的凭票证就是保证全国每个人都有吃有穿,国家实行统购统销,粮食就不会被少数有钱的人囤起来,到了饥荒缺粮的时候,老百姓也买得起,您跟鱼儿不在街上没有报上居民户口,也就没有评上粮食供应。”

“刚儿,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历朝历代都是有钱就买得着东西,哪晓得这世道变了。”

“母亲,有句话还是跟您实说好了,姑妈是政府派来专门保护我们家的。为了怕坏人钻空子,她已派了两个女的装扮成僧尼在您的尼姑庵里住下了,如果有坏人破坏,我们就把他抓起来。姑妈托我向您保证,不经过您的允许,决不进您的家去打扰上官前辈。”

“进不进去是迟早的事,那里也没啥东西,姑妈和政府对我们好图的是啥?不就想里面的宝贝吗?刚儿你也进去过,除了一些破木屋子啥都没有。”上官园动了动身子长叹了一口气。“刚儿,我这一辈子就靠你了。你跟姑妈讲,她帮我看管那个家,我感谢她。几时你开着车,我带你进去搬几样老东西出来,也让大家瞧瞧,那才真叫作文物,没得两块钱一张票我还不让人看。刚儿,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们把你当成上官家族的人了。我们上官家族的族规是宁可自己死也不出卖家族的人。”

“请母亲相信我,上次我到您家门口是追坏人到的,我都没进屋,我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

“幸好你懂进别人的屋就是贼这个道理,不然你也不会有今天。这都是命,苍天让我又堂堂正正地回到这个老屋,看样子我要在自己的老屋里养老归终了。”

“母亲,这栋老宅是你的老屋?”辛刚追着上官园的话问道。

“我就是在这老屋里出生的,这栋老宅是我父亲的。他姓张,解放前夕,他跟着我弟弟走了,至今没有音信。”

“母亲,这栋老宅是我们家的,怎么从来都没有听您讲过。”上官鱼问。

“母亲,您是在这屋里出生的,那祖母就是这家的媳妇,您能不能把这些事讲给我们听听?”辛刚请求道。

“是啊,讲给我们听听。”上官鱼也跟着说。

幸福的童年,难忘的青少年,艰辛的成年。三十年里,美丽强硬的外壳包藏着一个可怜痛苦的灵魂。往事不堪回首,上官园彻底放下了她那高傲的仙女架子,她要倾诉,她要展示。当一个人衣食无靠困难重重前途渺茫时,他能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当这个人温饱无忧又有一个温馨的家时,他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起来。蛮荒地上的野草,无论地旱天灾都要展示自己的风采,人也一样,富贵也好,卑贱也罢,都要与人交往,都要呐喊吟唱,要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位置,要向天下宣布自己是组成这世界的一部分。

官园的话匣子打开了。

据我母亲讲,我父亲是一位护国军旅长,袁大总统称帝不成倒台后,那一年他三十二岁,乘着战事的空隙时间,他带着卫兵拴子回家探亲。父亲回家心切,他们日夜兼程,那天深夜月黑风高,就要到家了,父亲远远听见一个女子在不停地高声叫喊:“放开我,我是仙女,如果你们胆敢无礼,天神决不会让你们好死!”

是仙女在叫喊,真的有仙女吗?父亲早就听说家乡朱仙镇的仙女峰上有仙女,仙女的故事也不止听过一次,女子自称仙女是假,但半夜三更女子遭劫是真,这事得管。父亲策马上前走近一看,只见四个歹徒牵着一个戏装女子,人虽被五花大绑,但她还在不停地扭着身子反抗着叫喊着,她就是我母亲。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了,眼前的一切一目了然,父亲看到,戏装女子不但美如天仙,且胆量过人,而对着四个歹徒一点都不畏惧。

父亲从马上跳下来,用马鞭指着歹徒叱道:“大胆蟊贼,竟敢在深更半夜强抢民女,还不给我松绑放人。”

四个歹徒见两人拦路挑战,便熟练地散开亮出大刀将我父亲和拴子围在中间,正欲施展淫威,但见我父亲和拴子神情镇定,军帽后没有常见的大辫子,手中还有快枪,嚣张气焰顿时泄去一半。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歹徒装腔作势地说:“你们是哪路神仙?敢说半夜出来不是发财的?”

“睁开你的狗眼瞧一瞧,这是我们的护国军旅长,还不执行命令松绑放人。”拴子提着手枪厉声喝道。

“哦!护国军老爷,失敬失敬。”摸清了底细,络腮胡子把提起的大刀放下来,摇头晃脑地说:“我们也是替县衙门办差的,这个女子自称是仙女,其实就是一个谋财害命的妖女,县里悬赏三千大洋捉拿她。这不,我们捕了半年今晚才得手。”

“谁是妖女?谁谋财害命?放狗屁!你们到镇上访一访,我谋过谁家的财?害过哪家的命?”我母亲扭着身子气愤得发抖,她大声怒吼着。

我父亲用马鞭指着络腮胡子,冷笑道:“替县里办差?看你们这些人的德性,哪一点像个办差的人?活活的一群地痞流氓,还不快点松绑放人。”

络腮胡子见谎言戳穿,仍旧狡辩着,说:“护国军老爷,不错,我们不是县里办差的人,但县里悬赏三千大洋拿人不假,我们不管你们是真护国军还是假护国军,半夜三更出来,不是为财就是为人,你要想英雄救美,咱们兄弟也不能白忙乎,打七折,你出二千大洋这美人归你。”

“休得啰唆,赶快松绑放人!”拴子吼着同时扳开了手枪保险。

“咳,还真是强盗遇上打劫的。”络腮胡子把腰一拍,说,“你们有枪老子也有枪,四个对两个,我们不怕你。”说着把刀一亮。

“当”的一声,拴子的枪射出的子弹正打在刀面上,大刀的钢性好,子弹没穿过刀身反弹出来,正好击中另一个歹徒的脸,那歹徒即刻丢刀双手捂着脸蹲在地痛苦嚎叫起来,络腮胡子手中的刀也震落在地,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时,腰间的那把老式砸鸡头撸子短枪已被拴子缴了去。

“四个对两人。”拴子冷笑着说“老子一个对四个。”

络腮胡子清醒过来了,他定神一看,我父亲手中的马鞭已换成了手枪,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根本不是护国军的对手。他叭的一下跪在地上求饶着:“护国军老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下次决不再干这事了,饶了我们吧。”

另外两个歹徒也丢刀跪下了,拴子捡起络腮胡子的大刀耍了一个刀花,然后挥起朝着丢在地上的三把大刀砍去,刀起刀断,手中的刀却完好无缺,再看刀身,子弹只在它上面撞了一个印记。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刀,他又耍了一个刀花加抡劈动作,收刀后说道:“是谁绑的还不给老子松绑放人。”

“护国军大爷,是我俩绑的,这就松绑。”两名歹徒对了一下眼神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我母亲身上的绳索解开了,她摸了摸肩膀,揉了揉脖子,活动了一下双手,对着站在面前的歹徒一人扇了两耳光,又走到络腮胡子面前朝胸踢了两脚,然后回到拴子面前鞠躬谢道:“感谢兵哥哥的救命之恩……”没等我母亲说完拴子就阻拦着,说:“要谢得谢我们的旅长,前三天,我跟旅长到庙里游玩,旅长抽得一签,住持方丈念完签语解签说,你这次回家探亲,途中必遇一女子等你搭救,只需带一卫兵同行。这是天意,快去谢我们的旅长吧。”

母亲走到父亲的面前两膝刚触地就被父亲双手掺起来,两人近在咫尺,对方的气息都嗅得出来。父亲相貌堂堂魁梧倜傥,母亲美貌艳丽国色天香,两人相见恨晚。拴子看在眼里,为了不让歹徒们看出,他岔开着问道:“旅长,这几个家伙怎么发落?”

世态炎凉官匪一家,为了一女子县衙竟悬赏三千大洋,交官无用。父亲答道:“拴子,你看着办吧。”

“站着干什么,你们不是会捆人吗,来,给老子把他绑起来。”旅长不愿处理,拴子用刀指着络腮胡子,对拿着绳子的歹徒吩咐着。“这是你俩将功赎罪的好机会,捆得好从轻发落。”

受伤的歹徒还在地上呻吟着,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递了过去,说:“这是云南白药,用好酒洗了伤口敷上。”

“谢谢护国军老爷!谢谢活菩萨!”歹徒头如鸡啄米,千恩万谢地双手接过纸包。

月亮在云里钻来钻去,拴子见父亲向他歪了一下头,便大声宣布着:“听好了,你们半夜强抢民女本应交官治罪,但你们与县官早有勾搭,本该一枪一个崩了完事,念你们抢人没杀人,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你们三个胁从就算了。你,你说是割舌头还是割耳朵?”

络腮胡子吓得跪在地上求饶着:“护国军大爷,你就打我一顿吧,那把大刀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一把宝刀,就送给大爷护国用吧!”

“宝刀护国,这话说得好,快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滚!”

随着拴子的一声吼,四个歹徒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幕里。

月亮在云层里出来了,她把莹白的光辉洒向大地,整个旷野仿佛是用银水喷洒而成。

“多谢军爷救命之恩!”刚才没有讲出的话被拴子岔开了,母亲跟父亲鞠躬致谢着。

“别提多谢二字,除暴安良也是我们护国军的一项责任。”父亲客气的应道,接着好奇地问道:“他们绑架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我是仙女,为什么怕他们?我有多得很的办法杀死他们,今晚我是下凡来相亲的,结果中了那个衣冠禽兽的奸计,再碰上那狗东西非要把他碎尸万段不可。”母亲歇了一口气,她抑制了激动的情绪,说,“还真巧,我这次下来相亲还真应验了我仙母的签语。”

“应验签语,还记得签语吗?说来听听。”拴子兴趣十足追着问道。

“记得,是四句打油诗,第一句是:月黑风高行路愁。”

“哦,这句是讲黑夜走路不安全。”拴子解释着。

“第二句是:山高水长难不休。”

“这句是说人生漫长,困难、险情、灾难总是少不了的。”

“第三句是:天兵天将从天降。”

“旅长,这句不是应在我俩身上吗?”

“第四句是:千里姻缘前世修。”

“旅长,这不是应在说你与仙女的缘分吗?从兵营到朱仙镇正好是一千里。”

“仙女姐姐,你莫听他胡拉乱扯,你家住何方?我们送你回家吧。”父亲移开话题,一本正经地说。

“军爷,我才二十一岁,叫我姐我受当不起。”

父亲哈哈大笑,说:“仙女是看不出老少的,一百岁都年轻漂亮,你看戏中天仙配里,董永称七仙女不是开口一个大姐,闭口一个大姐吗?”

母亲即刻笑着应道:“军爷真是马上统千军,马下护百姓,这天上地下人间百态无不通晓啊,我可不是那不老的仙女,我真的才二十一岁。”

“好得很,我们旅长才三十出头,般配得很。”

“拴子听令,再要多嘴关禁闭三天。”

“旅长,这里不是兵营也不是战场,你的命令我不服从。”

“好个拴子,看我怎么整你。”父亲心不由衷地说着,他转向我母亲说,“仙女妹妹,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旅长,你急什么,仙女妹妹你说,那签语里的四句诗是不是临时编出来的?”

“兵哥哥,我可没有那个能耐,一下子就编出既顺意又顺口的四句诗来?”

“旅长,这可是天意啊,你这次回家探亲是成婚的,仙女妹妹今晚出来也是相亲的,签语里的四句诗又应验这好,我看旅长与仙女妹妹这段姻缘是绝对跑不掉的。”

“兵哥哥说的不假,我们仙女就是守天规。”母亲决心已定,大胆敞开了心扉。

“这救了人就要人家以身相许,这太不仁义了吧。”

“军爷不相信我是仙女吧?”

“相信相信,说真话,仙女妹妹不但矫健美艳,且心气高洁胆识过人,凡间是找不出这种女子的,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这不成了吗,这就是真正的天仙配。”拴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仙女妹妹,我叫张云鹤,今年三十二岁,长你十一岁,且家里已经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这次回家就是完婚的,我们之间虽有缘分,但家父甚严,这事要从长计议。”

“云鹤哥,我叫上官云儿,岁数大一点我乐意,现在都共和了,自己的婚事自己作主,我愿跟你马上返回军营成婚,这不就两全其美吗?”

“哎呀呀!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呀,旅长叫张云鹤,仙妹叫上官云儿,两朵云碰在一起正好行云雨之事,可惜这儿没有旅店。”拴子越说越邪。

“拴子,你嘴怎么这臭啊,自己撑嘴。”

拴子象征性地打了自己两嘴巴,兴致犹旺,他像一位神机妙算的白胡子大师,昂着头摆着手踱着方步食指指天振振有词地说:“我们旅长在护国战争中屡建奇功人人皆知,我看这样。”他转过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就说军长念你这次护国有功,又一表人才,他亲自作主把自己的亲妹妹许配给你,你又不能不答应,我们就把上官妹妹当成军长妹妹带回家,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况且令尊又是个开明绅士,有军长那头压着,他还敢与你娶二房。”

“多谢兵哥哥的好主意。”

“拴子的点子还真不错。”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马上下聘礼拜天地成婚,等会儿回家好直接入洞房。”拴子催着。

“云儿,我马背袋里有些银元,少了不行多了你不好拿,这两根金条权作聘礼。”父亲从腰间拿出两根金条。

母亲双手接过聘礼收好后从腰间掏出一枚银元大小的玉佩。“云鹤哥,这是我的信物,无论你在天涯海角,见它如见我。”

“花好月圆,拜天地啰!”拴子唱道。

父亲选好朝家的方向,母亲跟着肩并着肩。

拴子见我父母站好了,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唱道:“两朵云聚巧姻缘,月老为媒天仙配。今晚是张云鹤和上官云儿的大喜日子。”拴子嘴里念着鞭炮声,一会儿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牵入洞房!好了,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家进洞房了。”

“拴子,我招你来时只知道你会打架,还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伶俐。”

“旅长,我一个叫花子,哪家红白喜事,满月做寿都是我讨赏钱的好时机,民情风俗见得多,再说跟上你这多年也学了不少见识。”

“回去后就去带一个连,不嫌小吧。”

“旅长成家了,我就放心去当连长了。”

天上的月儿在笑着,远方的雄鸡在叫着,幸福的人儿偎依在马背上摇着。

“云鹤哥,你看我这身仙女的打扮不像军长的妹妹,到家后只能从后门进屋,不能让家人看见了。”

“那好说,我家过去为了防止土匪抢劫,老爷子从外地找人挖了一条秘密地道,只有他与我两人知道,今晚就从地道进屋。”

“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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