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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无痕(四)

  四

  

  有一种恰好叫缘分。

  

  没有凌乱的线索,没有太多的雕琢,天与地编织的情怀,在眉眼的交换间一点一点流动,汇聚成纯净的河流,流淌在清泽宁静的空气中。

  

  休眠的种子紧紧埋藏在心底,沉睡了千年的情感浮动在悄然的脆弱中。包裹着落雪一般无声的期待。

  

  微暖的气息在对视的瞬间缓缓的升温。复苏的种子渐渐萌发,抽枝发芽,打满了含苞待放的花苞,积聚着绽放青春的力量。那一刻,一切都刚刚好,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恰好的一瞬之间,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这不是相遇,而是一场心遇。引领凡青与若纯跑过12年传奇般的恋情。

  

  若纯站起身,准备去超市里买一瓶水。

  

  人工草地的球场上,男孩子的面容那么灿烂,奔跑的身影如同剑影。在摩擦与碰撞间一点点锋利起来。

  

  “若纯,小心。”白枫的声音。

  

  若纯还没有回过神,球场上的球就重重砸在她的身上,脚下一滑,又踩到一块石头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周围围上了一群男生,他们还在辩论是谁踢得球伤了人。若纯的头有点疼。

  

  “若纯,没事吧?”白枫从后面的观看区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你认识她,”陶寒的语气听不出感情。

  

  “当然,我同桌,”白枫伸手要去扶她。

  

  若纯挣扎着站起来,脚下疼得厉害,但她不想使难堪的气氛更加尴尬。只能勉强说:“没事,我一点点挪到医务室就好。”

  

  只迈了两步,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也没有办法啊。忍一忍吧。

  

  若纯隐约听见后面的女生小声议论着自己此刻的出丑,也勉强猜到那些踢球的男孩子脸上挂着过不去的表情。在如此多的目光中缓慢移动那么长的距离。若纯想,这未免太残酷了。

  

  一个高大的男孩安静地从后面走上来,挡住了若纯的去路。阳光下的倒影,若纯瘦小的身影被包裹在那个高大的阴影中,像是一个人的轮廓。

  

  若纯有些惊异地抬头去看他。

  

  那一刻,她第一次见到凡青。

  

  淡蓝的衬衫,像纯净的海水缓缓流动,温润得可以流淌出来。微微张开的衣领,隐约透出16岁的男生纤细的锁骨。边缘的阴影实是地恰到好处,在阳光下交接处的轮廓清冷而又细腻,轻轻挽到手臂中间的衣袖,自然地翻卷下垂,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肌肤。仿佛是跳动的蓝色的海波中隐匿的白浪。他消瘦的脸颊。清秀得没有半点污浊。像女孩子一样。干净,柔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经过雕琢。纯净地如同一汪甜美的山溪,缓缓地流淌在宁静的眉眼间。是静,也是净。仿佛是站在云端的天使,温婉到极致,纯净到极致。雪莲花一般,至美到不可接近。

  

  时空的回转在年轮的缝隙里一点点旋转。恍惚间梦境中的美丽也黯然到只能退去满身的浮华。有一种感觉很神奇,也很奇妙。若纯对他那么熟悉,他的目光,他的气质,他的温婉,甚至于他眉眼间的纯净,他都如此熟悉,就仿佛好多年前,他们早已见过,又仿佛好久好久,在失散的路上,又重新等回了对方漂摇的身影。是惊异,是感触,是感恩,也是一种莫名的心动。对有了千年的上古的心动,在一瞬间,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医务室太远了,我背你过去吧”凡青的声音漂散在空气里,没有回声。

  

  若纯恍惚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晰。此刻凡青已经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拉过她攥在一起的手。于是若纯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在凡青的背上。脸上的红晕在阳光的照射下蔓延开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人此时惊愕到无法喘息的表情。

  

  “凡青怎么可以背她啊,她怎么那么不知羞愧,那点小伤让人背。矫情”

  

  “可惜啊,才子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这要是我……

  

  “是你非把人家压死了。”

  

  “关你什么事啊,羡慕嫉妒恨啊你。”

  

  “羡慕你个头啊。”

  

  ……

  

  陶寒沉静的目光中稍稍有些惊异。望着旁边笑得无比灿烂的白枫,也不觉地笑起来。

  

  还没走到一半,路过那片幽静的林荫小路。若纯仿佛依旧感觉是在做梦,但一切却都如此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无法逃避。

  

  “我没事了,快放我下来吧,还有很长的路呢。”若纯望着天上炙热的太阳,轻轻地说。

  

  “没事,脚扭到了还坚持走路,那样不容易好的,再说,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应该做的。”

  

  同班同学?没有见过啊。若纯努力回想,但真的想不起来。

  

  “那你叫什么名字?”

  

  “凡青,你不是白枫的同桌吗?他没有说起过我?”

  

  “你,认识白枫?”若纯想起刚刚他和白枫站在一起。

  

  若纯听见凡青微微笑了一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何止是认识呢。”

  

  “啊”若纯心里有些乱。

  

  阳光透过夏日里斑驳的树叶,星星点点投射到行人的眼里。等着叶片纯粹的清凉的气息,融化进滚热的心绪中。

  

  然后是一阵沉默。

  

  奇怪的是,这种沉默没有尴尬,也没有焦灼,反而十分自然,自然到两个人的呼吸都无比平稳。

  

  就那样静静把脸颊靠在他的背上,随着他步伐与心跳的起伏,一起浮起落下,身体的节奏在每一次心动的瞬间掩盖住喜悦。凡青微微有些长的头发轻轻摩擦若纯的耳朵,纤细中透着淡淡的黄色,柔软到可以让人失去触觉,那种细腻,如同轻软的云。流淌出一片水的润滑。若纯似乎嗅到一种清新如落梅的味道,淡淡地从衬衣的领口中传来,清晰而又隐约,却可以让人迷醉在满地的落梅下。

  

  凡青看着若纯的脚包上纱布,扶她走回班级,班上正在午睡,吃饭时间已经过了。

  

  若纯叫住凡青,从包里掏出一个面包。递给凡青:“谢谢你,没有吃上饭,一定饿了。”

  

  凡青也没有推让,因为他看见旁边的白枫一直在冲他使眼色。不要把别的同学吵醒啊。

  

  回到座位,陶寒也没有睡,一脸的淡定,沉静地望着凡青微微有些发红的脸。

  

  陶寒嘴角动了一下,递过一张字条。“我和白枫商量好了,今后零用钱你负责了,我帮你写情书,10元一封,白枫帮你说好话,5元一次,就这样了。”

  

  凡青的脸刹时变得雪白,狠狠瞪了陶寒一眼。用笔在纸上添上大大的字迹,然后倒头睡去。

  

  “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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