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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陈贵使贼害苟三 义盗窃银捐衙门

  

  第七十五回陈贵使贼害苟三义盗窃银捐衙门

  汉子还在犹豫,徐苟三忙朝他做了个跑的手势。那汉子方才省悟,来不及叩头谢恩,像只铳打慌的免子,转眼跑出大堂。

  陈财主见傅知县将那汉子放了,气得差点昏了过去。经同去的家丁搀扶住,才没有跌倒。他巍巍抖抖地指着外面,张口结舌地道:“大、大人,难道、难道草民的树,就白白地被……被砍了不成?”徐苟三道:“陈员外,穷乡亲们砍你的几棵树,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这些灾民们却是救命之恩。陈员外如果不顾乡亲们的死活,要是惹怒了他们,恐怕不只是砍你的几棵树,怕是连你的粮仓都要抢光,说不定性命都难保。你想想,这人能抓吗?”陈财主无言以对,叹了口气,不得不由众人搀扶着悻悻地走出大堂。

  回到家里,陈财主一肚子气没处出,拿了拐杖不是敲盆打罐,便是拿那些下人出气。陈贵一看就知道老家伙上衙门告状,同样是抱着火盆亲嘴——碰了一鼻子灰,不由道:“爸,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都不是那可恶的徐苟三从中作梗才弄成这样?不除掉那小杂种,实难平这心头之恨,嗨!”

  陈财主道:“你说的一点不差。可是,当初你还没罢官的时候都没能把他怎样。如今他是师爷,我们反成了他管束之下的百姓,而且他在知县大人面前是言听计从。常言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我们又能奈得他何?”

  这时,门口过来个要饭的。陈财主此刻心里正烦,朝那花子斥道:“去去去,穷光蛋,饿死也活该!”几个下人也狗仗人势过去驱赶花子。不想陈贵见到那花子,双眼一亮,忙喝住下人,将花子请了进来。

  这花子是谁?正是来自绣林的神偷贼鼠头。几天前,贼鼠头在竟陵街头窃得高石头的铜钱,不想被徐苟三设计逮住,呆了几天的牢房,刚刚放出来。他身上分文无有,只得讨几口饭吃了好有力气赶路。傅知县审篮子的那天陈贵也在场,因此认得。

  陈贵忙命人端出好酒好菜款待贼鼠头。这贼鼠头在牢房里饿了几天,腹内的油水早已耗尽,真像是从饿牢时里逃出来的死囚,也不用筷,双手伸进盘子里连汤带水抓了就吃。他狼吞虎咽了一阵,看见坐在对面的陈贵,于是道:“这位爷,你为什么要款待我?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拿酒肉给我吃吧?”陈贵道:“你说的一点不差。”贼鼠头道:“我是个直肠子。你有什么吩咐,请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去!”陈贵道:“你知道抓你的那人是谁吗?”贼鼠头道:“是谁?”陈贵道:“就是歪拐得出了名的歪才徐苟三!”

  贼鼠头一听“徐苟三”三个字,不觉倒抽了口凉气,说道:“难怪,蹲牢子的时候我就在想,谁有这样大的能耐抓我贼鼠头?你不知道,在绣林的那么多年,我可是从来没有失过手的,不想这回却栽在他的手里……那天只怪我太小看了他,要是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也就没事了。偏偏鬼使神差,要留下来看他审什么篮子……”说罢端起酒碗一阵狂饮。饮过几碗,接着嚎啕大哭。陈贵忙劝道:“好汉不必自责。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为虑’?既然他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贼鼠头道:“他在衙门干事,在下一介草民,又非本地人,能奈他何?”陈贵道:“条条道路通长安,有的是办法,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贼鼠头道:“请大爷明示……”陈贵见时机成熟,忙附在贼鼠头耳边嘀咕了一阵,直说得贼鼠头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贼鼠头将桌子一拍,连声叫道:“好,今天就动手,看他能把老子怎样!”

  这天午后,徐苟三得空,从衙门回来,行到自家门口,已是黄昏,只见大哥徐苟大刚刚替他家犁过地回来。徐苟三从徐苟大手里接过牛绳,感激地道:“大哥,有劳了,进屋去我们哥俩好好地喝两盅如何?”徐苟大道:“三弟不用了,自家兄弟还客套什么?你嫂嫂早将饭菜烧好,等我回去呢,还是改天再喝吧!”

  徐苟大走后,徐苟三将牛牵到牛棚,拴好出来,吩咐锡银银说:“娘子,今天家里来了贵客,你多做几个菜,将酒也温一温,我们今天要痛痛快快地喝他个够!”锡银银道:“大哥犁完地回去了,你又独自一人回来,哪来的什么贵客?”徐苟三道:“要你弄你就只管弄好了,菜熟酒温了客人自然会到!”锡银银到厨房里去做菜,他则端把凳子往牛棚门口一坐,手持蒲扇摇起了二郎胯子。

  不一会,菜做好端了出来。锡银银道:“你说的客人为什么现在还没来?”这时,徐苟三才走到牛棚门口,朝里叫道:“喂,这位哥儿,徐某酒菜已经摆好,你出来吧!”

  开始时无人应声,他叫了半天,牛棚内才走出个人来,约三十上下年纪,生得勾勾眼,削尖鼻,五短身材精瘦矮小,正是前天刚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贼鼠头。这贼鼠头因受陈贵的指使,特来盗窃徐苟三家的耕牛的。尽管他扒在牛肚皮上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还是被徐苟三发现。徐苟三没有惊动他,却让锡银银温酒做菜。

  徐苟三将贼鼠头请到酒桌前,也不打话,连干了三杯。见徐苟三一声不吭,贼鼠头不知他瓶里装的什么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道:“徐先生、徐老爷,是在下该死,再次冒犯虎威,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在下这回吧!”徐苟三道:“呃,说哪的话?你是徐某请来的客人,就别见外了,请坐,喝酒,来,干!你从锈林来这里,不容易呵,我们今天一定要痛痛快快来个不醉不散,干!”

  贼鼠头无奈,不得不重新回到桌上,端起酒杯同徐苟三对饮起来。酒过三巡,徐苟三道:“我也去过你们绣林。那回是上屠员外家当私塾先生,曾教学童们念过一篇《猫啸》,你说怪不怪?还真把耗子给吓跑了。那回屠员外家墙壁被耗子打了洞,连一口针也没丢,这事你听说过吗?”其实,那天在屠员外家打洞被屠正山背诵《猫啸》吓跑的正是他。见徐苟三问得紧,贼鼠头不得不尴尬地道:“听说过、听说过……”

  徐苟三又饮了几杯,说道:“上次审篮子的事就不用说了。我们这里也有个神偷,叫夜猫儿,你认识么?”贼鼠头道:“虽未见过面,但是神交、神交,凭手段在下该叫他师傅才对……”徐苟三道;“哦,他跌粪坑的事你听说过吗?”贼鼠道:“听说了……”

  徐苟三道:“你明白么,为什么没让你跌粪坑?因你是受人指使的。你是外乡人,不知道这个陈贵。他早先在京城做官,只因为非作歹,被朝廷削职为民。回来后奇货屯居,趁机发国难财。如今是大灾之年,他家是大米白面、肉酒肉饭,而穷乡亲们却连糠菜都没得吃的。为了活命,不得不上他家的榆树园剥些树皮充饥。即使这样,他也不让穷乡邻们去剥,还将他们拉了见官,徐某为这些穷乡亲们说了几句公道话,因此得罪了他,于是他便怀恨在心。以往他曾多次设计坑害徐某,这回又唆使你来窃取徐某的东西。这等人说的话你也相信,他这不是明摆着让你做坏事去闯鬼门关吗?你想想,要是乡亲们知道你是陈贵派来的,会把你怎样,我不说你也该明白!”

  贼鼠头顿时如梦初醒,重新跪拜于地,不住地叩头道:“在下该死,误听谗言。徐先生大人大量不记小人之过,放了在下在下一定改过自新!”徐苟三忙将他扶起来,说道:“要是徐某记你的仇的话,不是早把你抓起来了?来,我们还是先喝酒、先喝酒!”贼鼠头感激不尽,重新回到桌上,道:“徐先生有所不知。那陈贵派在下来这里,不光只是为窃取先生的东西。他是要在下将东西窃出去之后,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先生。”徐苟三笑道:“痴人说梦,不值一谈。如今你能明白事理,知错就改,徐某很高兴。你不是把夜猫儿当师傅看待吗?如今夜猫儿虽仍以盗窃为生,不过他盗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刁财恶棍们的钱财,盗来后接济那些家里揭不开锅的穷乡邻,可谓义盗,当为尔等盗者楷模……”贼鼠头道:“先生说得极是!在下无以回报,决定再去陈府一趟,将他家的金银财宝盗些出来,由徐先生发落如何?”

  “不用了!”就在这时,梁上跳下一人,对二人道:“陈贵一家已被叶某用熏香麻翻。眼下就是将他家的金银财宝用车载船装也无人拦阻。”二人定眼一看,原来是夜猫儿。贼鼠头一见到夜猫儿,真的像老鼠见了猫,赶紧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夜猫儿道:“算你小子机灵,弯转得快。要不然,枥拐早敲到头上了。徐大爷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为师都敬他三分,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来算计他,简直是胡闹!你真要拜叶某为师,就是叶某手下的弟子了,切切记住,从今往后,连徐先生家的半个子儿也不许动。否则,帮规不容!”贼鼠头道:“徒儿知道了,徒儿一定记住师傅的话,堂堂正正做人,做个好贼、义贼……”夜猫儿道:“好了,起来吧!装金银的车就在外面,车上装的全是陈贵为官时贪的赃银,快推进来由徐先生发落!”

  徐苟三道:“且慢,我看不如这样,是否还请二位到陈府走一趟,将陈老儿的印章取来一用?”不到一个时辰,夜猫儿复往陈府将印章取来,道:“徐先生放心,陈老儿的印章现已拿到……”徐苟三当即以陈财主的口气写了封信,并盖上陈财主的印章,对二人道:“有劳二位,再辛苦一趟,索性好事做到底,将这车金银推到县衙,作为赈灾之用。有人问起,就说是陈老员让送来的如何?”夜猫儿从徐苟三手中接过信交给贼鼠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将那车金银推到竟陵县衙,算是将功补过,去吧!”

  再说陈贵迷迷糊糊的,忽然被家丁摇醒。他一个骨碌爬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跑到后面库房一看,只见几只盛金银的箱子不翼而飞,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的金子、我的银子……”

  第二天清晨,陈贵匆匆忙忙来到竟陵县衙,击响了惊堂鼓。傅知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升堂,传击鼓之人。陈贵来到堂上,见大堂中央放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装着几只箱子。陈贵觉得眼熟,过去一看,果然是自家的箱子。傅知县见陈贵只管朝那箱子打量,半天不语,不由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陈贵,你击鼓告状,上得堂来,又半天不语是何道理?”陈贵忙跪在地上道:“禀大人,在下家里昨夜失盗,不知失盗之物为何在这里,想是大人已替在下将盗贼抓获?在下多谢大人了!”

  昨夜发生的事傅知县一点也不知道,忙问道:“钱班头,这箱子、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钱班头道:“回老爷的话,这箱子是一个汉子昨天夜里送来的,说是陈湾老爷拿来赈灾的灾银。因夜半更深,不便向老爷通禀,所以将此车放在大堂上。”陈贵忙道:“在下并没有派人送银赈灾,这是贼人故意坑害在下,望大人替在下作主,将失盗之银还给在下!”

  正是:使盗未成反被盗,令人千载笑陈贵。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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