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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学生(3)

  (三)

  

  开学第一天是不用上晚自修的,寝室里还是七个人,八个床铺只差一君未到,大家怀疑这家伙暑假时被车撞上天了或者另谋高就去了,反正都是往上走了。

  

  其实像恩来中学这种省二级重点,如果是家里特有钱的人是不稀罕的,因为有钱就不怕进不了一级重点的泽东中学、少奇中学、先念中学、尚昆中学或者年纪轻一点的泽民中学、锦涛中学。

  

  恩来中学招生虽然是五湖四海,但幸好本寝室里现有的七个人都是中国人,所以我们还能用普通话来表达和交流,剩下那厮看他的名字肯定也是同一个民族的,叫陆寅瑾,照我们当地方言会说成“绿阴茎”,后来阴茎给我们讲解他的名字是这样说的:“本人的名字集本地名人的名字于一体,我是陆游的后人,家父崇尚教育,所以取了著名教育家马寅初先生的名字中的‘寅’,因为当年家父是在鉴湖边认识家母的,为了纪念这段邂逅故又用了巾帼英雄秋瑾的一个‘瑾’字。”

  

  这年头做名人真好,真的是“赢得身前生后名”。名人放个屁也是名屁呐!只可惜屁一出屁眼便消散在空气中,不然的话也可以像爱因斯坦的大脑一样被保存起来作科研之用了。

  

  天贼热!寝室这会儿可开了空调,不过那空调马力不够足,吐出来的冷气都被我们吞进了肚子。

  

  突然,睡在我下铺的兄弟说要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他先做了自我介绍,他同鲁迅是正宗老乡,人也长得特有地方色彩,瘦得像霉干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叫周大力,他要我们以后叫他猴子好了。

  

  我说:“猴子怎么会叫大力呢,猩猩的力才叫大呢!”

  

  本来躺着抽云烟的钱鑫鑫误以为我在说他:“本人就是鑫鑫,不过也没什么力,比不上工地上的推土机。”

  

  “倪杨伟。”睡在钱鑫鑫对铺的突然说。

  

  “你才阳痿呢。”钱鑫鑫竟又误听,以为对面的在骂他。

  

  “我说我的名字叫杨伟,我没骂你。”对面的解释说。

  

  “噢,不好意思。”钱鑫鑫随便地道了一句歉。

  

  倪杨伟是湖北人,98年家遭不幸,他性格内向,不喜欢多说话,而且有洁癖。但他爹给他取了倪杨伟一名让大伙听着像“你阳痿”,而杨伟正是这样损人利己,别人吃亏自己长肥,他下面那物硕大无比,是一般东方男性不能奢望的,不过上帝毕竟是公平的,倪杨伟生理上沾了便宜,道德上却跟东条英机一般恶劣,最好是全世界的人类都成他的奴隶——男的去修长城,女的留下做性奴。与倪杨伟相反,杨利伟和杨卫损己利人(至少在名字上),于是上帝就在他们的事业上特别照顾了,杨利伟上了太空、杨卫做了浙江大学的校长。

  

  “我叫韩郁,郁闷的郁,本地人。”我简单介绍了自己。

  

  “呵呵,俺山东人,俺小名叫大狗,学名叫何其春。”杨伟下面的汉子说。

  

  “我的老家在西安,随父母来这里已经有两年了,中考没考好,所以来了恩来,我叫赵楚齐。以后请大家多多照顾啊。”钱鑫鑫下面那位人长得特老实,如果他不会说话,保证你会认为他是个兵俑。

  

  赵楚齐托托眼镜,继续看书。

  

  我以为这小子和我一样,便问他中考考了多少?

  

  一开始他没说,只是说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过了一会儿大家都不想提此事了,他却从自己的床上掏出一个笔记本并从中翻出一张纸,是中考分数单,钱鑫鑫接过一看吓得半死,分数单上的中考成绩比自己的还多出五十分,原来赵楚齐同志是本班的一号种子。

  

  睡在二号床的哥们开口就是个“娘希匹”,此君颇有老蒋的风范,毕竟自己和老蒋是同乡,都是奉化人氏,他叫陈名。

  

  我们刚各自介绍完,就听见了班主任的声音,钱鑫鑫打开靠床的窗户,把烟蒂和包在纸里的烟灰一齐扔下了楼,动作自然洒脱,看来他在娘胎里就有烟瘾的话不是吹出来的。

  

  班主任打开了寝室的门,但脑袋还嘻嘻哈哈朝着外面,“就这个寝室,哦哦,里面住的都是好学生。”

  

  我们在里面安静地听着班主任夸奖自己是好学生,各自都不胜荣幸。

  

  班主任进了寝室,手里拿着两盒“三枪”内裤。

  

  大伙以为学校要给学生分发内裤,心里顿生家庭般的温暖。后来证实内裤是给我们最后一位室友的,而且这位室友非常热衷于鲜红的内裤。

  

  “哦,对,是寅瑾吧,来来来,以后你就住1010。”班主任说。

  

  原来是我们最后一位室友,他好大的来头,班主任都给他当先锋部队。

  

  我们的室友被班主任拉进了寝室,此“阴茎”一副人模猪样,头发卷卷的,脸上的肉承蒙油光的抬举,酷似从猪身上刮下来的板油,然而青春痘分布图恰似成吉思汗的领土,乍一看,倒像是无数的核糖体附着在内质网上,加上爱穿鲜红的裤衩,使我们十分肯定明年属于他的本命年——猪年。所以按猪的审美观,他基本算得上是个帅哥。

  

  寅瑾戴着一付墨镜,这大黑天的还装什么傻逼,大家不明白,但又不好意思问,反正他晚上出门摔死我们也无罪。他摘了墨镜,寝室里的灯光差点把他的小眼睛刺瞎,他轻蔑地朝我们瞥了一眼,道:“就跟他们住一起?”

  

  “是的是的,八个人挤是挤了点,不过全国的高中校园都这样。”班主任解释。

  

  这时从阴茎后面杀出一个人,严厉地说:“你以为这里是家里啊,陆老师,以后你要把寅瑾给我严加管教。”细瞧此人,面慈目善,脖子已经被下巴的肉兼并,脸青青的,好似伊利大草原,但可以看出他早上应该刮得很干净,脸上的油快流了下来,可能是汗,他的头发很短,却又用摩丝定了型,像发情的野猪竖起来的黑猪毛,他娘给了他一张笑脸,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但在这条“一线天”里分明透露出跟便便一样的东西,黄黄的,是钱呀,整体形象,极有海纳百川的体魄,一眼就看得出他是从政府部门走出来的。天生的官相,人中的极品!

  

  “是是是,那是。”班主任点头哈腰。不过那官儿没有扔骨头给他。

  

  “老爸,来恩来已经是委屈我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寅瑾欲回头出寝室。

  

  “怎么委屈你了,要知道我也不是恩来中学毕业的吗,我现在的成就就是从恩来打下基础的。”官儿教导他。

  

  门口一君一听此话,好似有人拿钱砸人,而他要做那被钱砸的受害者,他迅速接过话茬,众人一看那人竟是校长,都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差点要列队行礼。校长说:“是啊是啊,当年陆书记是我校的尖子生,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带头去做的呀,如今恩来中学要以书记为荣啊……”

  

  “是啊是啊,”班主任抢了话,“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说句实话,班主任比李宗盛、周华健之辈唱得好听多了,不过大家没有给他鼓掌,校长在一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他给活吞了,只是班主任将来要成为恩来中学的圣斗士,不然早就摘了他的“顶戴”,一脚踢出太阳系。

  

  校书记从后面钻了出来,我们的书记大人长得特像李登辉,一瞧这模样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是啊是啊,没有谁能够随随便便成功,我们恩来中学虽然是二级重点,但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不会比他们泽东中学差的,虎父无犬子嘛,寅瑾以后也一定大有作为,哈哈。”校书记对自己的话感觉很满意,不过他用错了一个比喻,应该是“犬父生犬子”。

  

  校书记从后面钻出来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寝室外面还有一大批学校领导,我靠,我当时就想啊,这“阴茎”好大的龟头,英国的哈里王子去伊拉克服役也没这般劳师动众,现在就差一班电视台的记者了,中国的政府官老爷们真应该像我校的领导多学习学习啊,不然那些红军老革命、抗美老战士就能得到人间的关怀了。

  

  陆寅瑾同学最终还是委屈了自己,在1010寝室住了下来,做了我们的室友,这是我们七人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

  

  学校安排从第二天起就开始军训,时间为半个月,地点在恩来中学的篮球场。

  

  第二天大家尚在睡梦中,学校的大广播里就传出韩红的《天亮了》,后来这首《天亮了》陪我走过了我在恩来中学的每一个清晨,以至于我每次在电视里见到韩红大姐都会导致时间观念的错误。

  

  前一天晚上大家得到消息,明早起床后直接到篮球场集合,我们听到《天亮了》后先花了两分钟时间把自己的眼睛睁开,然后起床穿好那套和被褥一起领来的军训服装。

  

  接着上厕所,无奈厕所只有一个蹲坑,不过男生毕竟没有女生麻烦,如果不怕难为情的话,小解这种事一个蹲坑可以同时供一到四位同胞使用,只要对面那位不要憋得太急,把童子尿撒进对方的裤裆里面。

  

  班级的一号种子赵楚齐已经提早起床洗刷完毕,现在已去了篮球场。

  

  钱鑫鑫因为经常抽烟,所以牙齿较黄,但今天需要给教官一个好的影响,刷牙的时间自然要长了些。

  

  倪杨伟一人占去一个水龙头,幸好本地不缺水,不过像杨伟这样用水的话,恩来中学迟早要变成撒哈拉。倪杨伟用我们六个人的用水量来清洗了他那张脸,众人看着他,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他早已习惯,杨伟不慌不忙瞧着他雪白的毛巾,上面似乎有一丁点儿小灰点,他又使劲搓洗了一番,直至毛巾上的灰点不见,杨伟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瞧了瞧墙上挂毛巾的地方已经挂着我们的毛巾,他摇摇头(看不出幅度的摇头)把毛巾折叠好放进脸盆,最后转身把脸盆放到寝室唯一的一张写字桌上。

  

  众人轻吁了一口气,都叹服倪杨伟内功深厚。

  

  临走时我们发现陆寅瑾还躺在床上睡觉,大概昨晚手淫过度,现在身体特虚弱,陈名走到床边叫他说要迟到了,寅瑾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养身体,以备晚上之用。

  

  陈名轻声说:“娘希匹,我们先走。”

  

  我们一齐下十楼,周大力手里拿着“蒙牛”的奶片,一片一片往嘴里送,这小子从小补钙,无奈上帝不可怜他,也有可能是他补钙过度,适得其反,反正他给潘长江当了弟弟,这是事实!

  

  我们边下楼边瞧着周大力补钙,这家伙小气程度比他家乡的霉干菜的身材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他发现了我们的眼神,他竟说“蒙牛”的味道不好,所以自己吃了,以后买“光明”的,那时才给哥们分享,于是我们就一直等待他买光明,可惜此事到我离开恩来中学时都未曾实现,其实那时我们不如盼望“蒙牛”早点给“伊利”挤垮实在一点!

  

  我们来到篮球场上时顿时大吃一惊,那些教官和恩来中学的人民教师已经全部到齐,但是像我们这些当事人却只有赵楚齐这个傻冒孑然一身,对着清晨阳光照射下自己的影子成两人。

  

  我们迅速来到自己班的集合之处,教官喊口令叫我们从高个到矮个排整齐,而我们的队伍却比国民党的军队还垃圾,那教官也是过来人,所以并没有责骂大家,于是我们继续国民党军队的作风,有的男同学开始宽衣解扣,接下来准备调戏旁边的黄花闺女;而黄花闺女们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所以都把自己身上的衣扣扣得严严实实。

  

  太阳这老东西起得就比我们早,而且此刻已经完全爬出山头,伸了个懒腰,准备打算把国民党的军队和黄花闺女们一块当早餐吃掉。

  

  当太阳和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一样时(八九点钟时的太阳),那些人民教师却已跑得不见人影,现在他们正在教师餐厅的立式空调下享受美味的早餐。

  

  教官一个劲地喊着:“起步走,一二一。”

  

  一开始时我们大家都以为军训可以玩玩真枪,扔扔手榴弹,再开始军事演习,地点最好是在台湾海峡,然后还吓得陈水扁下了台,国民党和民进党开始狗咬狗,最后大陆坐收渔翁之利,把小台湾给收复了。当时我们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台湾被我们收复后,军委主席胡锦涛同志在人民大会堂里面给大家颁发了奖,军功记个二等功就够了,奖金也只要能买上辆奇瑞QQ就差不多,不过像我们这些有功之臣应当免征养路费什么杂七杂八的税,毕竟这年头养车比养二奶还花钱,那会儿我和钱鑫鑫淡泊名利,偷偷地离开了颁奖晚会,后来新华社的记者找到了我和钱鑫鑫,把我俩的事迹在《人民日报》上像长篇小说一样连载了一月有余,再后来我和钱鑫鑫成了这一年度“感动中国”的获奖者。

  

  本来接下去的故事是全中国的女孩子都非我和钱鑫鑫不嫁,更夸张的是布什的那对双胞胎女儿芭芭拉和詹娜一同甩了她们的男朋友,从美国跑到中国来嫁给了我和钱鑫鑫,于是全中国女孩子集体跳钱塘江自杀,美国因为和我国结了亲家,就联合起来把日本、德国、俄罗斯统统地给拾掇了……

  

  可是现在我们统统地被太阳公公给拾掇了。

  

  我们真的还是孩子,想法天真得还像是刚从娘胎里出来一样。

  

  直到军训结束,我们学到的就是:原地踏步走、起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原来我们的两百块钱,人家就是教我们学走路,早知如此学校到不如组织我们去长征好了,这还不用花钱的呀。

  

  一到下午时,全世界的热似乎都跑到了恩来中学,女生几乎全军覆没,无奈我们这群男生还要装男子汉,死也不肯吃软饭,硬是和太阳过不去,全中国的高中男生怕是没恩来中学的男生一样傻了。

  

  不过傻人有傻福,我早说过了这句话了。政委站在阴凉的司令台上见我们宁死不屈,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他不想把祖国这群以后可以潜入敌后方搞间谍工作的人才给扼杀了,于是决定把自己的地盘和我们一起分享。

  

  教官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继续晒太阳,我们得到命令,像一性饥渴者看见美女般扑向了政委的司令台。

  

  但此刻另外37个班他娘的就是不肯发扬一下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而这些教官似乎就是一个排里出来的师兄弟,大家都没谦让,大家都不肯做后下手者,结果僧多粥少,美女只有一个而性饥渴者却比非洲难民还众。

  

  政委一见来势,吓得直叫我们撤退,不然自己像夜郎大的那块地盘必定难保。

  

  这时的我们已如美国在伊拉克的军队,不是说撤就能撤的,而政委的命令顿时也如伪满洲国时溥仪皇帝说的话,我们先把命令给践踏到脚底下,再去抢夺他的司令台。

  

  我班人马的双腿不负所望,抢占地盘第一名,不过政委没有颁发奖状给我们,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酷似一个没有钓上鱼的爱斯基摩人。

  

  我们知道情况不妙,教官借故拉屎去走了,而现在大家既然已经到了遮阴之处,于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下一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令台只容得下十多个班级的人数,另外那些不幸的后下手者照样得享受日光浴。钱鑫鑫说我们大家都当上总统了。

  

  我不解。

  

  他说:“你小子没瞧见外面吗?”

  

  我说:“苦了他们了,可惜政委不是大乘佛教,无力普度众生啊。”

  

  “我们现在可比陈水扁好多了。”

  

  我一想也是啊,那些后下手者虽然没有占到地盘,但司令台下都是草坪,不像篮球场是用水泥浇成的,被太阳一晒你直接在地上煎个荷包蛋也绝对没啥问题,这些哥们都围坐在草坪上和教官们有说有笑,心中激动的感情比过静坐在阿扁办公室外面的台湾群众。

  

  “嗨,鑫鑫,你今天‘施明德’了吗?”我边学台湾同胞,边想施明德这厮可真是厉害,当年还因“美丽岛事件”被蒋经国判了个无期徒刑,后来出来竟弄了个民进党主席干干,如今更加不得了,摇身一变就成了台湾人民的精神领袖了。

  

  “等会儿‘陈水扁’要我们好看了,还‘施明德’个屁啊。”钱鑫鑫思想深刻,把施明德都看成是个屁了,其实精神和屁的确是一码事——无形的、一个人的东西,却可影响到他人。

  

  这天我们抢占到地盘的班级统统被延长半个小时的训练时间,教官跟着受罪,以至于我们罪上加罪——沿操场蛙跳两圈(恩来中学资金雄厚,连操场也不同一般,六百米一圈的),顿时操场上青蛙无数,于是全世界的农药厂一夜之间关门大吉。

  

  我们班有一家伙,人高马大,此君姓熊,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后来大家都叫他熊老板,熊老板家里是开当铺的,当铺在我心中是个什么概念我不甚明白,但你每每看古装戏,肯定能发现妓院、赌场、当铺此类场所,诸如当今社会的医院、法院、学院这些欺诈劳动人民血汗钱最厉害的地方。此人未老先衰,已是银发苍苍,当时大家就问他啊,恩来中学不是老年中学,熊老板你为啥来这里?

  

  这小子悟性极高,听出来是我们在揶揄他,于是他就拿出随身带的身份证给我们解释说:“其实我跟你们是一个年龄啊,我小的时候,一个红桃K公司的销售部经理拉了两车的红桃K到我家的当铺来当掉,家父是个生意人,把那两车的红桃K按市场价的10%给砍了下来,心中以为这次发大财了,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红桃K猖狂一时,到家父手里有这东西时,却不到数月没了市场,红桃K这补品不比人参灵芝能够久藏,家父自认倒霉,但又不忍心将手里的货施舍于他人,于是家里老少都拿红桃K当农夫山泉喝,过了两年终于将它们喝完……”

  

  众人感叹他从小就这么好的营养,周大力是从小补钙,而他却是钙、铁、锌、维生素ABCDE都给补全了。

  

  熊老板他老人家接着说:“这几年脑白金闹得厉害……”

  

  我们大家以为他老爹又用10%的市场价杀了两车脑白金到当铺,于是赶紧讨好他,说什么同学一场,就拿20%的市场价买给我们吧,到过年时我们也可以孝敬孝敬长辈,这年头爷爷奶奶点名就要脑白金。

  

  他说:“没有。”

  

  我们以为别人比咱们下手快,抢完了,他家已经没货。

  

  他却说:“我爸见我这模样,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啊,”他指指自己的头发,“更不想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于是就给我补脑白金。”

  

  大家见没脑白金可以买,都骂他是个傻逼。

  

  后来我听人家说,脑白金这东西含有一种物质叫什么褪黑素,不知道是哪个专家检测出来,不过熊老板您放心,褪黑素不是您老人家满头银丝的祸首,这东西专跟“伟哥”过不去,它影响人类的性腺。无奈脑白金的宣传材料中声称:脑白金作为当代杰出科技成果之一,功能确切,长期服用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宣传严重地误导了全中国同胞。最要命的是误导了熊老板他老爹,如果熊老板长期服用脑白金,即使找到了女朋友,熊老板的性功能也早已衰竭。

  

  其实影响性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是爷爷奶奶点名要的东西,爷爷奶奶都已过花甲之年,应该不会再过性生活。

  

  但实在令人后怕的是,这脑白金的广告词比过文革时的《毛泽东语录》,足实影响了一代中国人,我那小侄儿来到人世后开口说的第一句完整的人话不是“爸爸好,妈妈好”,而是“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我倒,原来这东西直接影响到了祖国的下一代,中国的教育部应该多像脑白金的市场部学习学习了,不然爱国主义教育就不会如此的形而上了。

  

  话说回来,此刻军训当头烈日流火,熊老板他老爹做了一辈子的剥削阶级,不过生个儿子却慷慨无比,熊老板这厮利用他那头银丝把晒向他的太阳都给反射回了大自然。

  

  众男生羡慕不已,只恨自己从小没红桃K喝,于是集体合唱:“我没那种命啊!……”

  

  军训半月陆寅瑾都在寝室里,他累了睡,睡累了起来玩游戏机,游戏玩腻了就到厕所打飞机,这厮雄性激素旺盛,体外射精两米多远,无奈学校设计厕所蹲坑时没有考虑到男生还有这号习惯,即使考虑到,也没有办法照顾到陆寅瑾这种人才,要是照顾到那就要把蹲坑设计成浴缸了。于是久而久之,厕所的挡板上便留下了陆寅瑾无数的后代,如果从法律的角度上讲,陆寅瑾就算有几万条命也该枪决完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笑话:

  

  甲和乙聚在一起,甲说:“我是一个杀手,已经结果了几十个人的性命。”

  

  乙说:“你这也算杀手,我一晚上都要扼杀掉几十万条人的生命。”

  

  甲愕然道:“那当年日军南京大屠杀不只要派你一人去就能摆平了嘛?”

  

  乙说:“哈哈,我一晚上打飞机数次,难道我的那几泡精液中就没有几十万条人的生命在里头?”

  

  所以,按照法律“一命抵一命”的说法,有手淫习惯的陆寅瑾就应该毙掉无数次了。但从伦理道德上讲,陆寅瑾只须被洗厕所的大妈劈头劈脑骂得不成人形,陆“阴茎”的精液射在厕所的挡板上,那些精子一到挡板上像是在子宫里面找到了卵子,突然形成受精卵,死都分不开它们。那大妈起初用稀硫酸洗刷那物,无奈厕所挡板上的铁质物都已经和硫酸制成了氢气,可那精液的痕迹却丝毫未伤,大妈一气之下,拿来浓硫酸把厕所挡板给炭化了,于是大妈推翻了煤要几十万年才能形成的结论,为人类创造了新能源,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获诺贝尔奖的中国籍公民。

  

  如今这社会认钱不认人,社会主义好,好就好在这里,陆寅瑾生在社会主义,成长在社会主义,当然死也要死在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决定不可能在寅瑾的有生之年里另投门派,第一,共产党是绝对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垃圾,虽然它的腐败程度可以同和珅朝媲美,但共产党在国内是没有对手的,这就等于全班就你一个人,那么第一名是你,倒数第一名也是你,没有了竞争,自然也就不用抓贪官,而且共产党没有卖官的现象(七品以下的官除外——那不叫官),所以说社会主义不好,你也要说好,干嘛和社会过不去呢,要不你去做鲁宾逊。二来,中国的领导人再笨也不会笨到再去做大跃进的愚蠢戏法,所以共产主义社会我们还是少幻想,整天和我的同学陆寅瑾一样,银行是不可能每月往你的卡里打进去两千块钱的。

  

  是的,陆寅瑾每月的生活费是两千钱块,无奈他老爸是本县的副书记(寅瑾提起他爸的官时从来不带“副”,可见陆副书记在五星级大酒店请上级领导吃两个月的饭都没有儿子给自己的官升得快),细细一算,一县级副书记,官不过从六品,每月基本工资顶多也就三千,他娘的,儿子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的书记就只能够喝喝西北风,吃吃空气咯,人民的好干部,国家的好党员啊——焦裕禄起死、孔繁森还魂、任长霞再生后变性。

  

  恩来中学有四个食堂,比过一般的大学院校,外加一个小餐厅,这小餐厅如果要挂星级的话,应该是有颗星星的饭店,饭店是被校长的大舅子承包过去的,这位国舅大概深爱俄国文学,把果戈里《死魂灵》中的泼溜希金学得像模像样,恨不能用自己的体毛烧成小炒拿出来骗人钱财,而那小炒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炒,当今中国怕是没有比这更为真实的东西了,一盘糖醋排骨且不说它的味道如何,就它那材料,可以说是路边野狗啃过后的骨头捡回来,再捏上一大把面粉,而它盘中的数量去面对海派官老爷包的二奶个数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其实像我们这种穷学生是无权谈学校小餐厅的,就像文盲应该站在政治之外一样(此比喻在当今中国社会已不适用——列宁时代用的,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大伙都当家做主人了),就拿我自己来说,在恩来中学的学生生涯中也就去了一次小餐厅,这是后话。

  

  小餐厅往往是被学生用来聚餐或请客的,但像陆寅瑾这样的官宦子弟又另当别论,陆副书记在开学时就给儿子的“校园一卡通”中打进去一万块钱,所以陆寅瑾想吃多少野狗啃过的骨头都可以了。

  

  军训的日子,我们每天晒日头,本地虽不比重庆那边的天气严重,但我们毕竟是花朵,而这花朵还不是凡。高的《向日葵》这种类型的,几天下来不但被晒成NBA里面打球的那伙人(姚和另几个白人是个别现象),还差点被蒸发成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下面躺着的法老,在此等条件下“走路”过后自然茶饭不思,中午训练完后回寝室,看着陆寅瑾穿着红裤衩,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嫉妒得我们真想把他剥皮剁肉蒸成包子再拿去喂狗。

  

  钱鑫鑫说喂狗太可惜,倒不如把这小子劈成几份,喜欢清蒸的就清蒸,不过需要多蒸一会儿;要红烧的就红烧,炒的时候火候要足;想烧烤的,就多备些火炭。

  

  正当我们在构思怎么吃陆寅瑾时,这小子在床上对着手机嚷道:“喂,两份糖排,一份青椒牛柳,再拿两听红牛。”

  

  小餐厅那头记完这些后,问还要些什么。

  

  陆寅瑾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给我快点,就要这些,高一1010寝室。”

  

  小餐厅的国舅深知陆寅瑾是位爷,一是财神爷,二是不容易伺候的爷,于是亲自出马,不到十分钟时间这国舅已经到1010寝室门口了,众人佩服他惊人的速度,同时又为贝克勒(长跑之王)捏了把汗,要是国舅去参加2008年奥运,贝克勒不就没戏了嘛。

  

  国舅不愧为泼溜希金,也符合泼溜希金“打补丁的”这称号,衣服的胸前和领口闪闪发光,我敢跟你打赌,国舅肯定会把他的衣服熬出一层油,再用这油给陆寅瑾来炒他的那份青椒牛柳。

  

  国舅手里拎着陆寅瑾的午餐,那份午餐的分量差点垂垮了他的双臂,他像个快死的艾滋病人,真是杀猪的没肉吃,开鞋庄的没鞋穿,中国饭店的老板“精干”成这样怕是也就他一人了!

  

  众人看着他都不敢靠近,生怕他呼出的二氧化碳也携带着病毒。

  

  “把卡刷过后给我送回来。”陆寅瑾没问自己的午餐要多少钱,而是直接把一卡通递给了国舅。

  

  “好好好……”国舅的客气程度比过裕泰大茶馆的王利发,接过一卡通,像野狗接到一根肉骨头似的乖乖地走了。

  

  陆寅瑾坐在床上像个日本人一样啃他的糖醋排骨,这时就差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躺着,不然陆寅瑾就可以把食物撒在美女的乳房和私处上,享受一顿正宗的人体宴。

  

  陆寅瑾早跟我们说过他比我们大一岁,我们应该把当作大哥一样看,大家有幸成了陆副书记的二三四五六七八……儿子,心里自然高兴,寅瑾继续说:“我年龄比你们大,自然学历也要比你们高,因为我初中读了四年,四年自然就是个本科生了。”他说这话时心里特自豪,因为他的小弟们都是大专学历。

  

  我们点点头,细细一算,那陆寅瑾现在不就是在读研了吗,研究生的生活自然是过得比猪还爽!

  

  我们军训有两种人是不用参加的,一种是高一的留级生,另一种是残疾人或身体不适有医院证明的,陆寅瑾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无奈他已经是恩来中学的在读硕士生。

  

  陆寅瑾的食物来源不是餐餐都吃国舅家的,除了有时躺在床上懒得坐起来吃饭时,他就闭着眼睛啃啃薯片充饥,不过奇怪的是他有时也会吃食堂,其实我们要是知道皇帝老儿有时也会去逛逛妓院的话,这陆寅瑾吃食堂也就不奇怪了,这叫做食人间烟火,当然他不是亲自出马,于是陈名这厮便成了陆寅瑾的马前卒。

  

  我们心里都暗骂陈名这小子没出息。

  

  陈名给他主人从食堂买来的食物除了鸡腿就是大排,我们都惊叹陆寅瑾怎么就不吃五谷,难道他是前朝遗老,不食共产党的粟,后来他自己感叹说:“多少年了,我都不知道五谷是何物!”

  

  军训半个月发生在陆寅瑾身上还有一件事,那天是9月11日,“9。11事件”五周年纪念日。

  

  这天美国人民沉浸在悲痛的回忆中,而我国人民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希望恐怖分子把白宫都给一块儿炸了,可这天不知是哪个关注时事的教官向政委提议来一次防恐演习。正中午时,刺耳的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这会儿大家刚好冲了凉躺在床上小睡,钱鑫鑫敲了一下床板怒骂道:“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钱鑫鑫话音未落,楼下教官的紧急口哨便吹响,还没命似的喊叫:“集合集合。”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从床上跳起来往楼下冲,到了楼下,发现很多同学都只穿了一条内裤,我们不清楚女生那边的情况,想必教官肯定是饱足了眼福。教官提着嗓子向我们怒吼:“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9。11,看看你们都什么样子,要是恐怖分子真来了,你们还有命吗?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我们想想不对头,要是恐怖分子真来了,你们这些教官还会在这里朝着我们嚎叫,早不知逃哪里去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都集中在一起,要是刚好被炸中目标,伤亡不是要比各自逃生的概率还要厉害!

  

  “立正。”教官喊,“静立半个小时。”

  

  “噢——”我们立刻起哄。

  

  “加十分钟。”我们一听教官坚硬的语气,都只能忍气吞声,不敢透一口大气,大家在心里默默发誓,军训完后一定要群殴这个狗娘养的教官

  

  教官得意地看着我们,“你们闹啊,看你们有多大的胆,再有一点响动就再加十分钟。”

  

  我们目视前方,有时偷偷瞧一眼教官,看着他草绿色的短袖军装慢慢渗出汗水直到整个人像是刚洗过澡一般,本来我们静立,教官也应陪在我们旁边的,可在这里毕竟他们是老大,他们想咋样就咋样,于是十多个教官只剩下两个监督我们,而其他的都以检查寝室情况为理由上了寝室楼。我们毕竟还是孩子,又没有什么激进的思想,于是即使只剩两个教官,我们也不敢像陈胜、吴广那样起来反抗。

  

  我们班的教官也上了寝室楼,他和(五)班的教官负责检查十层的寝室情况,说是检查,其实他俩也就是在阴凉的走廊上闲逛,突然他们走到1010寝室门口,寝室里传出清脆的声响,我们班的教官从寝室的门洞(恩来中学的学生寝室门都掏有一个鸭蛋般大小的洞孔)朝寝室内看去,他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人,教官甚是气愤,狠敲铁门,“开门,里面的给我开门。”

  

  但不管教官怎样咆哮,里面的就是不给他开门。

  

  教官一气之下,破门而入,教官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听说他还参加过98抗洪救灾,所以力道非凡,他的“破门而入”自然远超过我开学时的那次,1010寝室的门真的被他给破了,事后我们还能在这寝室铁门上找出一个人印。

  

  室内那人正是陆书记家的公子,他见有人进来,放下正在啃的薯片,还没等教官开口,陆寅瑾就说了:“干嘛呀,闯人家私宅啊,要是在美国,我就一枪崩了你。”

  

  教官一听此话,傻了眼,本想把陆寅瑾从床上拖下来,但此刻他却不知怎得忍住了心头的怒火,他是不认识陆寅瑾这号人物的,也不清楚他的家底如何,教官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也是你该知道的啊?”陆寅瑾轻蔑地说,但他在说出此话时就后悔,他觉得应该是把自己的名字给教官解释一下更加适合。

  

  “你……”教官说不出话来。

  

  “这学生好像还没来军训过啊?”另一个教官说。

  

  “你给我从床上下来。”教官怒吼道。

  

  陆寅瑾看看势头有些不对,他并没有从床上下来,只是从刚才躺着的姿势下欠了欠身子坐了起来。

  

  “这学生太不像话了。”(五)班教官说。

  

  我们班的教官心中的火山终于爆发,他抓住陆寅瑾的一只肥蹄,硬是活活把他从床上拉到了床下。

  

  寅瑾没有心理准备,刚才的惊险动作确实让他吓破了胆,“你你……”这会儿轮到他说不出话来。

  

  我们看见陆寅瑾时,他是被教官像死猪一样拖着下来的,他嘴里一直嘀咕着一句话:“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我们寝室的人看到这场面,心里都暗暗得意,看来这回是非狗咬狗不可了,但事后大家并没有去打听我们的教官有没有被送去军事法庭审判。

  

  军训几天后,我们的队列中几乎不见女性同胞,后来有男生打听到原来女同胞们集体例假,人类只有到了绝境时才会为生存而出绝招,于是咱们的祖先学会了走路,学会了用火驱逐野兽,无怪乎女生们用此妙计,我们男生只有眼睁睁看着卫生巾厂的老板暴富,恨不能说自己昨晚遗精,并以此为理由向教官请假。

  

  军训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教官们到各班的教室里和新生们度过最后一个美丽的夜晚,恩来中学的晚上是美丽的,就像没穿衣服的古希腊美女海伦,教官们都依依不舍。

  

  高中的校园是禁止喝酒的,于是我们以茶代酒,其实是以矿泉水代之,表示了自己对教官两周来的教导的感激,虽然我们走路走得仍然不是很好,国民党军队的遗风尤存,但是我们的教官心很热,他是个党员,女生们都恨不得嫁给他,只是自己年龄尚不符合条件,教官这人对女生就更不用说了,就像对自己的娘一样,每次女生有一点小毛病都亲自问长问短,女生例假,恨自己不是学医的,不然就可以朝女生那地方望闻问切了。训练时,教官对女生也总是手把手的教导——即使我们学的走路,和手没有多大的关系。

  

  军训期间,教官们沾尽人间的便宜,偶尔有几个“防狼”意识稍微强一点的女生躲我们的教官比躲我们这群最容易犯罪的男生还厉害,虽然自己长得没有董洁、刘亦菲这样的水灵灵,但毕竟也是个黄花闺女啊,男生是国民党,而那教官可是共产党啊,如果自己被欺负了,这委屈可向谁去倾诉?

  

  于是,每每教官借天热要同学们脱衣服凉快凉快时,女生们必仔细检查自己的扣子有没有扣严实了。

  

  人总是在快胜利的时候,容易放松自己的警惕性。在我们为自己教官的欢送会上,女生虽然没有穿得像吊带或晚礼装这么暴露,但现在毕竟是夏天,有几个黄花闺女穿着无袖汗衫或裙子,还硬是挤到教官面前,要他签个名留念一下。

  

  教官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出了这个门,再进这家店就要等到明年新生军训了,送上门来的便宜不沾白不沾,于是双眼像两枚钉子死死钉在来签名的女生身上,差点把自己的名字画成了女生那两只还未发育完全的乳房。

  

  女生们看着教官签的名,都怀疑这教官是不是刚从学前教育班毕业的,画两个圆圈都没阿Q画得好看。

  

  当时,大家都相安无事,即使是受害人也都乐癫癫地围着教官,那个想嫁给教官的念头依然荡漾在心间,只是我们男生都改变了自己的理想,打算高三毕业不去念大学了,都到部队去当兵,退伍后来恩来中学当教官

  

  欢送会快结束时,男生和那些被轻薄了的女生眼泪汪汪唱起了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以表达自己的对教官的心声,“……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可以永远啊/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女生们唱完了整首歌,而我们男生只唱了那句“怀念着伤害我们的”,于是在众男生眼前出现一幅蓝景,某年某月的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在恩来中学附近的某条小巷里,一具血肉模糊的无名男尸被人挖去双眼,脑袋插进了狗屎里面,在他的私处还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杀此色狼,为民除害”,人民群众拍手称快,而那些中国警察们都去抓刘德华和刘若英了,前段时间刚抓了葛优和李冰冰,一鼓作气,没有时间料理此事,于是这具尸体被暴晒两周,变成了木乃伊,出口买给了欧洲的有钱人。

  

  军训结束的那个清晨,连老天爷都舍不得教官们走,以后就没得晒我们咯,于是伤心得流泪痛哭,天空下起了毛毛雨,下了一会儿觉得礼不够重,幸好憋了这么多天,膀胱里面有的是量,于是毛毛雨就变成了滂沱大雨。

  

  早上就是阅兵式,恩来中学毕竟有三十八个班级,那些长官们还要回去搓麻将呢,所以我们也沾了光,检阅的地点自然不可能是台湾海峡,恩来中学操场上的跑道被老天爷的尿一淋,就成了沼泽,我们这些本应该去赶阿扁下台的精兵差点要在跑道上铺树枝柳条学红军过沼泽地。

  

  我们的走路仪式还没有开始,司令台上已经放好了奖状,哪个班级走路好的结果已事前出来,本班因为早先已获过抢司令台第一名,所以这次得了第九名,可惜比赛只取前八名,所以我们班只能名落孙山。

  

  班主任因为是年段长,所以司令台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座,他来到政委旁边,看政委面前的奖状,放在最上面的是本班邻居(三)班,他们得了第一,前三名自然都是尖子生班的,班主任本来以为自己是学校的正三品官位,政委不可能不给面子,即使没前三也应该是第四名,然而当他翻完最下面的奖状都没有发现自己班的,于是他对政委说:“嗨嗨,政委同志,你是不是还藏着奖状啊?”班主任当时以为政委把特等奖的奖状藏起来了。

  

  政委早已被我班主任的无礼气歪了,朝他狠狠地白了一眼,骂道:“他娘的,你是哪路的,要是老子有枪早就一枪毙了你。”

  

  班主任本可以骗政委说自己个新四军,我们是一路的,无奈他尚未投笔从戎,还是个地道的秀才,所以班主任遇到政委,有理也说不清。班主任翻翻眼皮,悻悻然走开了。

  

  检阅仪式开始,司令台上的八路军长官们都各自聊着天,我们走路是在形式,他们摆在那里也只是个形式,由于训练时我们没有纠正国民党军队的作风,加上现在走在泥泞的跑道上,鞋上沾满了烂泥,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差点去挖自己耐克阿迪鞋底上沾着的泥巴,这时的我们就更像那群逃往台湾岛时的国民党余部了。

  

  我们这群新中国的孩子,生长在蓝天下,生长在和平年代,在人世间已经活了十七个年头,如果说咱们是两岁学会走路,那么我们已走了十五年的路,我的同学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想若干年后成为李嘉诚,那百分之一的IQ不及格,不说他了,是的,人活着就这一个目的——钱,其他的狗屁理想没钱都不行,但我们都不知道李嘉诚十五岁的时候,走路是怎么走的?

  

  走过司令台面前时,我们喊:“保卫祖国,建设明天。”

  

  司令台上的首长大概已经习惯学生的国民党军队作风,傻呵呵地说:“同学们辛苦了。”

  

  于是我们说:“首长辛苦了。”

  

  台上其他领导都朝着我们傻笑、傻点头、傻鼓掌。

  

  我们的队伍就和古惑仔去打群架时的模样没啥区别,往往前面一个班的同学还想在司令台前多露会自己的脸,后面那个班就恨不得把他们给合并了,叫喊着民进党“四大天狗”中其中一条秃头狗苏贞昌的竞选口号“冲冲冲”,于是这一大批郭子干和前面这批爱炫耀的“吕秀莲”就在首长面前一起出丑,不过领导们还是一个劲地傻笑,害得那两个班的同学都以为首长是在嘲笑他们,不过结果下来那两个班都有名次,因为这已经是事实,即使他们一起把首长揍了也是一样的结果。这真是一场“伟大的进军”。

  

  本来我们走完路,露完脸后,还要像待战的士兵一样列队等首长离开,但此刻大家都想着晚上在家里老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思想更加涣散了,半个月的训练根本没有提高半点警惕度和纪律性,如果把这时的我们放到二战后期的广岛去,也同样会跟广岛市民一样看着美国人的原子弹朝着自己的脸丢下来,心里还默默地数着原子弹砸到自己脸上的时间,直到第43秒钟时,原子弹落地开花,幸亏那时只有“胖子”献了身,“小男孩”当场阳痿。

  

  军训轰轰烈烈地结束了,我们风也过,雨也走,太阳也晒了,国民党军队的作风依然普遍,花两百块钱学走路我们也认了,我们自己的青春无怨无悔。

  

  班主任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班为什么没名次,其实那几个得名次的班级的当家人都是主任级以上的校领导呐!你一个小小的年段长算个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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