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日记
引子：
公元3125年，地球上的资源被消耗殆尽，大气中的空气污染严重，酸雨已经成为各个地方的常态，当它洋洋洒洒的淋洗过着大地，浮雕和铜像变成了无面无衣的鬼一般的尸体，大理石建筑不复存在于这个城市中；二氧化碳的成份迅速增高，南极北极早已冰川裸露，成为人类安家旅游的圣地，而荷兰等一些地势较低的国家早已湮没在茫茫海洋中，与那海水化为一体；臭氧层空洞不止南极上空一处，早已扩散到各个人口密集的地方，皮肤癌取代心脏病成为人类第一杀手。
一
我和托尼被局长托马斯先生叫到办公室，局长大人坐在他的安乐椅上，目光只可以擦出火来，他像猫瞅着老鼠一样瞅着我们，随时准备把我们吞掉，只盯得我们的头皮阵阵发麻。我们忐忑不安的站在局长面前，因为在不久之前，我们偷偷动用了局长大人的私人宇宙飞船进行了一次环火星旅游，我们浑身打着寒颤默默向上天祈祷，希望局长大人不要一狠下心来，把我们发配到河外的某一个星系，让我们在那儿挖这一辈子的煤矿。
“最近在局里生活得可还好?工作是否还顺利。”局长缓缓开了金口，他的语气是那么亲切和自然，以至于让我们怀疑局长大人是否今天吃错药，把脑子吃坏了，抑或是昨天我们去祖宗的牌位烧香让祖宗显灵了。
正当我们惴惴不安的猜测着各种可能时，局长大人又一改此项模样，已不可置疑的语气发话了：“最近科学家梅森特领导的科研小组发现一棵被命名为NGBT1529的行星，它环绕的主横行于太阳类似，他与主恒星的距离也向我们地球与太阳那般完美，而最为重要的是，它大气的成分与地球类似并且表面覆盖着绿色的成分。”他顿了顿，又把期待的目光望向我们，“这次，你们的任务是前往该星球，详细地分析该星球的各项数据。”然后他指着旁边一位碧眼金发身材苗条的大美女对我们说：“这是你们此次任务的同伴。”我和托尼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并非我们的性取向有问题，若在平日里，有这么一个大美女相伴，我们定是求之不得。可现在我们是去遥远的星河考察。不是去旅游，这么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作陪，无疑会增加我们旅途的危险性。最后还是托尼先开口了：“莎娃小姐很美丽，然而……”
“莎娃小姐能力出众，有着丰富的航天经验。”不愧为我们多年的老上司，局长大人一下子明白了我们的意思，打断了托尼的话。
“NGBT1529星球距离我们这儿有多远？”托尼见不能改变局长大人的初衷，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三百万光年。”局长大人点燃一支烟，烟云袅袅，吐着烟圈，他的语气特别平静。
“三百万光年，等我们飞到那儿，只怕连骨灰都没有剩下。”我和托尼恨不得把局长大人狂扁一顿，只揍得他个鼻青脸肿。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原理，高速运动的物体所对应的时间流动会显著放缓，并且越接近光速它的放缓程度也就越大。航天科学小组新近研发了一辆太空飞船，它的速度非常接近光速，坐在这辆飞船上，我们只需要三年便可顺利抵达那颗星球。”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启程？”我和托尼望着局长用天文投相仪拉近的那颗闪烁着美丽的淡蓝色的光辉的星球。
“明天。”局长用简短的语气下达了一个刻不容缓的军令。
第二天，我们三人便登上了飞船，和我们一起上飞船还有另外几个朋友：十株水稻苗、十株麦苗、十株棉花苗、一对火鸡、一对鸽子、一对野兔。
当飞船缓慢开始启动时，看着眼前被水蓝色包裹的星球离我们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犹如一颗细小的宇宙尘埃，我们内心之中不禁涌起了丝丝怅然与留恋，我将要离开了这个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家园，家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语从此只能在睡梦之中回忆，炸酱面、北京烤鸭、豆浆这些都只能在记忆之中品尝。
二
宇宙之中是没有空气的真空，恒星的光芒无法发生散射，再加上飞船本身的速度并不比光慢多少。因而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当我们的飞船迎向恒星时，恒星的光芒直刺人眼，若不是戴着厚厚的太空镜我们的眼睛很可能被它灼伤；而当我们背离星球时，四周一片黑暗，我们眼中剩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色。而我们迎向恒星或者远离恒星是随机的、不可预知的，因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白天黑夜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飞船中有时鸡或者兔或者鸽因为生物钟混乱而精神混乱不堪，这时托尼便给他们注射镇定剂。我的生物钟也因此发生了严重的混乱，得了失眠症，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我却不能拥有丝毫的睡意，托尼给我开出的药一点儿也不见效。长时间缺乏睡眠，我的神经变得虚弱和衰竭，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了起来。
有时我会在喝着果汁时、手不经意的抖动着，被子之中的果汁完全甩落了出来，飞到飞船各处，在空气中悬浮着、或者黏附在船身或者仪器上，弥漫着整个船舱。在这时，莎娃会耐心的用吸尘器一点点的把那些水滴吸回来；小鸡长成公鸡，发出的鸣叫惹得我阵阵心烦，我会抄起桌子上的东西砸了过去，骂道：“死鸡，再吵，我就拿一个锅，把你煮了、炖了。”这时，莎娃会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我砸出去的东西。幽默地说：“炖了之后，你就少了一个骂友和你一同骂架了。”
莎娃给我订好钟表的时间，当钟表隔一次转到十的时候，她便提醒我该睡觉了。
“十月的时候，当凛冽的寒风飘荡在西伯利亚空旷、宁静的时候，苹果开始熟透，散发着甜甜的香味，粉嫩嫩的，一口咬下去，清脆的响声便从齿缝之间冒了出来……”她给我讲她那儿的风俗人情，还有发生在她那美丽的家乡的美丽的故事。
有时，那些美丽的故事也会变成俄罗斯民谣，虽然我丝毫不能听懂歌声所表达的意思，但那温柔祥和的语调经常能够使我安然入睡。我的睡眠渐渐变好了。
然而此时莎娃的负担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因为此时，由于长时间远离他的家乡，托尼患上了严重的思想病，他像一个中风瘫痪的病人那样无力地虚弱地躺在床上，而当他神智比较清醒的时候他便在那儿喃喃自语：“你们没有看到过我家乡的四月，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青青的梅子开始泛黄……”我向来只有被别人照顾的份，丝毫没有把照顾别人的经验，一时间手足无措。
莎娃用温水慢慢给他擦着脸，给他讲着我们身边的故事：“稻子和麦谷开始繁殖了，野兔生出了可爱的兔宝宝……”有时她也会拉着优雅的小提琴给他听，琴声宛若潺潺流水流过小石、徐徐微风吹过树林。而当他开始说话时，莎娃耐心的听着他一遍又一遍讲着家乡独特的风景，待讲得口渴时，给他递上一杯温水。
托尼渐渐从病中好转了起来，我们三年的航程也渐渐走到了尽头。
这时我发现我看莎娃的目光逐渐火热了起来，每天当我有着空闲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她微笑着给我讲着发生在她那美丽的家乡的美丽故事，还有那温柔悦耳的俄罗斯民谣，我每天最希望的便是她喊我入床睡觉的声音，因为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之音。
可是，同样看莎娃目光火热的还有托尼。
当莎娃从床上睡醒时，我和托尼几乎心有灵犀的同时向那儿望去，面含微笑地说：“睡醒了呀！睡得还好吧？”然后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满是尴尬。
莎娃睁开朦胧的睡眼，宛若初荷绽开了花苞，一挽她那有些散乱披在肩上金黄色的头发美丽极了。我的思绪又飘飞到了老远：“我和托尼的友谊可以追溯到中学时代，那时我们是老师眼中的毒草，同学们眼中的奇葩，逃课是我们的专项，我们可没有傻到把大把美好的青春光阴献给死气沉沉的课本。我们在炎热的夏天用滚烫的热水洗澡，寒冷的冬天在冰河里游泳，不带氧气瓶攀爬各个高山，差点儿没把自己的小命搭在比利斯山脉上……后来呀，我们通过近乎变态的体能测试，考入了国立航空航天大学、顺利进入国家的航天局，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现在喔！”
托尼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我们很快无言地达成了默契：“我们都深爱着莎娃，而这辆飞船太过狭小，无论你站在哪个角度都可以将全舱一览无余。不管莎娃接受我们其中的哪一个，和这一个过分亲昵的举动都是对另外一个无言的深深的伤害，也会伤害到我们珍贵的友谊。因此我们暂时把这份爱藏在心中，都与莎娃保持一段模糊的距离。
我们三人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照顾那些朋友身上，待到我们抵达目的地时，我们朋友的家族得到了扩张，水稻、麦种变成了二十来株，火鸡变成了八只、家兔变成了四只、鸽子变成了十只，看着这个其乐融融的大家族，我们充满了欣慰与满足。
三
我们终于接近这颗星球了，它同样大部分表面被海洋所占据，绿色植被像地毯一样铺盖在它的大部分表面，远远看上去，如同蓝色的水晶球上镶嵌着绿色的珍珠。
终于，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着陆了。
我们着陆的地方是一块绿色的大草原，当我们从舱种走出来时，微风如少女的吻一般亲吻在我们脸上，同样吻着那些绿油油的草儿，远远望上去，她们更像是穿着绿色裙摆的舞女。
我和托尼激动得彼此紧紧的拥抱着，热泪流在彼此的肩上，三年了，我们终于尝到了脚底踏在结结实实的土地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婴儿渴望着母亲的怀抱一般，它是那般的温暖和真切。
托尼走了过去，想和早已激动得泪流满面的莎娃拥抱，突然它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瑟瑟地收回环抱的双手改为为握手。
我们首先得建造属于自己的新居。我们找到了一些比较高大的乔木，用强烈的激光刀把他们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的，然后用木钉把他们固定好，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树块的个头老大，莎娃搬动时很费力，我和托尼本来不想让她干，但莎娃坚持着，她认为她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证明她不是一个累赘，我和托尼互相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去阻止她。然而这个工作对她来说，太不轻松，豆大的汗珠从她雪白的脸、脖子上滚了下来，直到把她的衣襟完全湿透，她的脚步艰难地腾挪着。突然，一下子没支持住，树块从她手上跌落下来，把她的脚砸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托尼忧心忡忡的想过去帮她包扎一下，然而却在动的瞬间僵在了那儿。因为我离莎娃更近，我早已飞快地赶到莎娃面前，撕下一大块衣服，给莎娃小心地包扎了起来。托尼呆呆的望着我，第一次，我从他的眼光之中读出了怨恨和不满，还有令我不寒而栗的生疏感。
我们很快在这个新家上安置了下来，我们的分工很明确，托尼负责修复降落时受损的飞船，并且用他那独有的敏锐的头脑来收集能源；莎娃负责照顾我们两个大男人和那些朋友的日常生活起居；而我则负责征集这颗这颗星球上的大气成分、水源、矿产、物种等各类数据。
当然，食物一直以来都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巨大的问题，在飞船上生活的那些日子，我们自然不可能像小资产阶级那样啃着火鸡、面包，优雅地切着牛肉、羊肉，怡然自得地品着咖啡牛奶。事实上，我们的食物全部来自基因重组的细菌，这些细菌代谢形成类似肉类的蛋白质和类似青菜的纤维。我觉得它们的口味不比不蘸酱的挪威三文鱼好多少，在飞船上的日子，我比任何一个人更深刻地领悟了有的人是为了活着而吃饭这句活的伟大含义，强忍着呕吐感进食那些细菌代谢物。
这颗星球上的物种进化程度不是很高，很少有高等的陆生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
为了改善伙食，我和托尼不得不下水抓鱼，大多时候抓到的是一种身材匀称、体表泛着白色细小鳞片的鱼，有点像鲈鱼，它的味道比较好，因为在我们能经常抓到这种鱼的那几天，莎娃的胃口好多了，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一种类似香蕉的水果可以吃，当然我们并没有以身犯险，把自己当试验品尝试水果的那种无私精神。因为我们随身携带的医药很少，万一一，个不小心，中了毒，就等于永远地把自己留在了这颗星球上事实上，我们很不人道地把一种类似田鼠的动物抓来，做我们的实验品。
每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温顺地躺在这宁静而又祥和的土地上时，我便带着我的测量仪器和数据记录电脑离开了居住地。每当经过那条清澈的河流时，我都忍不住向河的一方望了一眼。因为那儿有一个人比我起得更早，她在河边洗着衣服，朝霞如同圣洁的佛光一般披在她的脸上，我觉得她更像是悄然飘临人间，给人间带来温馨和幸福的天使。
我们来到这颗星球地第一个圣诞节很快便来了。
这天我早早收工回到了我们共同的家。近门之处，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莎娃让我们闭上眼睛，带她吩咐我们睁开眼睛之时，我们便在餐桌上看到一只肥肥的烤火鸡和三块烤面包。
莎娃非常兴奋地告诉我们：“天转暖了，母鸡开始孵蛋了，不久我们便有了一个小鸡群，麦种已经开始撒入田间，当叶子开始凋零的时候，我们便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面包。”
转眼间，小鸡从蛋壳中蹦了出来变成了大腹便便的母鸡或者引吭高鸣的公鸡，我们开始收割田间发黄的麦种。
一天傍晚，我把莎娃叫道她经常洗衣服的那个地方，用我一个月以来用收集松油制作的竹筒蜡烛为她点燃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此外用竹子做成萧给他吹生日歌，用精致的小贝壳给他编成项链。因为一次不经意间，我发现莎娃记事本上的扉页写着：“9月29日，叔叔送给莎娃。”9月29日不是任何节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为它作出解释——莎娃的生日。
莎娃显得特别高兴，因为这是四年来第一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并为她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她的脸上闪烁出晶莹的泪花，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隔着莎娃那张兴奋地脸，我清楚地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寒光射在我的身上，抬头一望，托尼正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冷冷地注视着我们，冷得我全身发毛。
那一刻我知道了自己行为的卑鄙，我背叛了友谊，背叛了自己默许的承诺。
但我也有我的无奈，长期照顾两个大男人外加一大堆动物、植物，莎娃真的很辛苦，并且积劳成疾。虽然她一向很坚强，不愿意成为我们的累赘，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依旧每天把欢声笑语带给我们，她的笑容宛若丁香花那般绽放在空气中。但是她每天夜间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出卖了她，每天半夜我醒来，听到那声音觉得如同暮晨的钟鼓那般沉重。她需要的是，一个人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的、实实在在的关怀和照顾，帮她分担一点她的劳累。而不是两个自作聪明的大男人为了所谓的男人之间的友谊，设一道模模糊糊的墙，把她隔离到篱墙之外。冷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点点地虚弱下去。
托尼很生气，晚上当莎娃入睡时，他悄悄喊醒我，把我叫道河边的那个熟悉的地方。然后一把把我掀翻在地，一拳打到我的脸上，我当然也不会示弱，回敬了他一拳，我们在草地上厮打在了一起，不断翻滚着。
打累了，我们各自都是鼻青脸肿，浑身都是於痕地躺在草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尽快返回地球吧，在那儿，让她做出选择吧！”托尼说了一句，走开了。
四
我们把返回地球的决定告诉了莎娃，莎娃却是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这颗星球，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喜欢这儿自然纯朴的生活，喜欢这儿新鲜清洁的空气，喜欢这儿没有污染空灵的流水。再说，田间橙黄的麦种还等着他去收割，野兔、火鸡、还有那下肚已被喂得肥肥的鸽子等着她去照顾。
我和托尼反复商量着，最后艰难的做出了我们唯一选择的决定，我和托尼先回到地球，带我们重新返回地球时，便是让莎娃作出选择，我们其中一个人给她永远的呵护与照顾的时候。
当然，在临走之前我们必须完成一些事。我们首先将房屋翻修一新，确保雨天不会有漏水淋湿莎娃。到山上搜集足够多的柴火，它的分量足以让夏娃度过六个温暖的冬天。
我和托尼踏上了返回地球的航程，临行前，我们照例只和莎娃握手。飞船启动了，我久久回望着这颗水蓝色的星球，它闪烁着如同玛瑙般的淡蓝色的光辉，这颗星球之上同样有着一个眼波之中闪烁着迷人的淡蓝色的光芒，一肩金黄色头发随风飘扬的可爱又迷人的女子。
返回地球的旅程并不让人觉得愉快，因为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之间便有了一道厚厚的隔膜。有时我们甚至害怕于彼此见面、除了必要的言语之外不想与对方有着任何交流。我们甚至故意避开彼此，因为我们害怕见到对方的眼神，那其中闪烁的是怀疑和惶惑不安。
我们不得不让自己整天忙碌着，因为一旦闲适下来，看到托尼，我就忍不住想起以前我们一同经历的岁月。先到我们在撒哈拉沙漠旅行迷路时，他把最后一口水坚持让给我；想到我被教官罚10万米时，他默默站在我身旁，和我一起跑着；想到在我失去初恋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是他冒雨陪我到酒吧，听着我那语无伦次的倾诉，陪我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啤酒……
而我们现在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我将永远失去这段纯洁而又无比珍贵的友谊。
某一天，我还在睡梦之中，突然被飞船上的警报声吵醒，往舱外一看，一款巨大的陨石碎片朝着飞船飞了过来。我急忙感到操控室，托尼正在那儿吃力地猛地拔动着方向盘，显然由于那块爆炸而来的陨石碎片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就无法完全躲避，我来到托尼身边，使劲吃奶的劲帮他。
当那颗巨大的陨石碎片从距离我们非常近的距离与我们的飞船擦肩而过时，我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庆幸自己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不料此时飞船的控制舱、实验舱、休息舱所有的警报都响了起来。我们没能向好莱坞电影中的主人公有着主角光环那般幸运，一颗细小的陨石在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颗大陨石上时，出其不意的攻入舱内。待我和托尼发现并弥补这个漏洞时，已经太迟了，舱内的氧气、氮气、二氧化碳等成分迅速外溢，流入到真空之中，剩下的气体元素根本无法实现包括我们两个成年人在内的小生物圈的正常运转。
托尼看着我，一脸的平静与淡漠，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他的声音低沉得让我害怕：“二十八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像喜欢莎娃那样喜欢着一个女孩。那段我躺在床上，她无微不至照顾我、听着我不厌其烦地说着对家乡思念的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日子，从来都没有一个待我如此地亲切和温柔。可是，因为你，你是我做好的朋友，因为你同样爱着她，怕伤害到你，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过主动接近她，可是我没想到你，我最亲最爱的兄弟，竟然背着我去讨好她的心。”
“可是我们是同时认识她的，都有权利去追她，而她选择谁，是她自己的事，所以一切都是公平的。”托尼的脸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让我感到十分害怕，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道。
“公平？当我默守着彼此无言的承诺时，你却暗中讨好莎娃，试图偷去她的心，我亲爱的兄弟，你能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说地公平吗？”托尼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极度的扭曲。
“她需要一个人的照顾，不管最终那个人是你还是我。”我大声喊着，想以此来稍微减弱心中的恐惧。
“她的的确确需要一个人照顾，在我们两个人之中作出选择。可是万一，万一你已经死去，那她是不是不用选择了，因为我成为了唯一和最好的选择。”他脸上洋溢出来的冰冷得如同雪地梅花那般惨淡的笑容。
说着，他拿着一个短短的注射筒慢慢朝我走近。
“你会在沉睡之中毫无痛苦的死去。”他把尖尖的针头对准我，一步又一步缓慢朝我走近，他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之中的魔鬼，每一字、每一个词都让我毛骨悚然。尽管大气圈已无法正常循环维持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我们可能因为缺氧、或者缺食而慢慢痛苦的死去。但我从来都未想到过死亡，坚信我们能够活着回去，因为我深爱着莎娃，不想就这样死去，想陪着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
于是我拿起实验桌上的一把刀，胡乱地挥舞着，试图不让托尼靠近。然而他像根本就没有看到我的刀一样，依旧慢慢走近，尖尖、明晃晃的针头离我越来越近。
我颤抖着拿起那把刀向他捅去，想让她躲一下，离我远一点，因为那颗针头真的已经很接近我的身体。
他并没有躲，而是将他的身体直接往刀上迎了上去，我的刀插入他的腹中，而他的针也扎入了我的身体之中，我清晰地看着鲜血涓涓不断的从他的身体中涌出，然后双眼一阵朦胧……
五
待我慢慢醒来之时，周围只剩下一片血迹，我突然脑海闪现出无数个影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我顺着血迹走去，打开了飞船的主显示屏。
托尼正捂着伤口，满脸苍白，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让我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熟悉、他的声音还是如很久以前那样随意而亲切：“不要试图找我，因为当你醒来之时，我的身体已经被告诉循环试验处分解为各种有机物和元素，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你，让你能够安全生活在这个小生物圈。这次到底是你没有打赢我，我赢回了一局。你这臭小子，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我闹得这么生分，飞船的这一年多来，你很少和我说话，让我实在憋得难受。总想着你会忍不住，先拉下面子来，找我说话，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比我还能忍、比我还倔，硬是这么久没认真和我说一次话。好了，你确实比我会哄女孩子开心，这次我就把机会让给你了。现在没人和你竞争，你可要好好对待莎娃额，别让他生病、别让她伤心，不然夜里做恶梦可别怪我哟！”
然来，这份友谊从来就没有远离过我，我的双眼模糊了，隐约只听到一个水珠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