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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小小鸟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哼着歌曲,独自在山野上空飞翔。我的伙伴呢?自从人类SAME宇宙防御系统部署在我们世代繁衍生息的这片山区,我的伙伴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有的飞着飞着,一头就从天上栽了下去;有的明明前面是一棵大树,也会一头直接撞树上去;还有的会突然调转方向,攻击自己的同伴。我的孩子和爱人竟然浑身羽毛脱落,痛苦万状地死在了家门前……SAME宇宙防御系统巨大的锅状抛物面,同伴一旦飞过它的领空,瞬间就会变成一团火苗化为灰烬。还有分散在各处的高高矗立的巨型烟囱样东西,迷彩样的外表,会让我们误以为进入了森林。每天晚上,这里就会有一束一束耀眼的光柱直刺苍穹,好像把天空戳了无数个洞。曾经在这里零零散散生活的人类也不知迁到哪去了,偶尔会见到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行器轰隆隆地在山谷里盘旋,从里面下来一群戴着面具,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类,提着各种仪器,忙碌半天,又乘上飞行器离开了。我又饥饿,心里又恐惧,不得不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栖息地,独自去寻找食物,去寻找一个能让我生存的空间。

  终于看到前方一片黄灿灿的油菜地,我用翅膀擦了擦眼睛。没错,油菜花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眼前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从地上到天空,像是笼罩着一层光雾,浓郁的香气蒸腾起来,丝丝缕缕地向我飘来,我兴奋地用力扇了几下翅膀。按照经验,油菜地里有我喜欢吃的大青虫,那肥嫩的肌肉,不但富含蛋白质,还有丰富的维生素,既可以补充我的体力,还可以让我踏踏实实地睡一觉。这样想着,我已经落到了油菜枝上。

  这枝很粗壮,我稳稳当当地踩在了上面,晃都没晃一下。这儿的油菜变化太大了,都长得树苗似的,豆荚结得像念珠,一串一串。我在油菜杆之间跳来跳去,可是不要说大青虫,连个蚊子,飞蝇的影子都没有。我心里想,先啄开一个豆荚先充充饥吧。我找到一个垂在泥土上的豆荚,用两只爪子踩住,瞅准缝隙啄了下去。豆荚发出咚咚的声响,我看了一下,上面连个痕迹都没留下,我的长嘴已经麻木了。我只好靠在一棵油菜杆上恢复一下体力,曾经的大青虫都到哪去了呢?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我和爱人在油菜地里欢呼跳跃,细嫩的油菜茎叶被我们碰折了、掉落了,豆荚也开裂了,米粒似的纷纷顺着茎叶滚落下来。藏在叶片下的小青虫无处遁迹,被我们叼在嘴里,带上了天空,它们吓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当孩子们看到我们带给他们的美味,一个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们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等着我们把大青虫送进他们的嗉囊。我们一趟趟地油菜地和巢穴之间往返,享受着清新的空气,体验着育儿的幸福,那蓝蓝的天空,茂盛的树木,金黄的油菜花就是我们的导航。等孩子们吃饱了,一个个在窝里平静下来,我和爱人总算可以一起共进午餐了。我们又去找了几条大青虫,准备了一些油菜籽,还用叶片接了一些没有蒸发掉的露珠。我们把食物放在半截树桩上,共同享受着已经忽略很久的温馨和浪漫。看着爱人油光的翎羽已经有点发暗,我挑了最大的一条小青虫衔到了他嘴边……

  突然,我的脚上上一阵剧痛,我的梦也惊醒了。我抿了下嘴边的口水,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大虫子正在啃食着我的趾甲。他挥舞着两根筷子一样的触角,撬动着我的身子,圆嘟嘟的身子像一根香肠。这不是大青虫吗?怎么变成了大黑虫?本来他是我的食物,怎么我成了他的食物?我抬起脚,用力甩了几下,总算摆脱了他的魔口,再一扇翅膀,飞出了油菜地。

  天空很诡异,蓝色的天幕上,阳光雾蒙蒙地,好像被过滤了,有时还会划出几道闪电。我拼命地向前方飞去,又回到了我们一家人曾经生活的家里。家已经千疮百孔,孩子们早就不知去向。还记得孩子们翅膀上刚刚长出了羽毛,他们个个跃跃欲试,要离开拥挤的小家。他们跌跌撞撞地爬出小巢,胡乱地拍着翅膀,笨拙地落在长满杂草的地上。不小心就会一个趔趄,但他们还是努力地试飞,终于可以飞到树枝上,然后飞到一个树枝,再飞到另一个树枝,最后又飞到了巢里。

  一阵风吹过,紧接着晴空突然响起了霹雳,雨水顺势噼噼啪啪地砸在了树枝上。我孤单地蜷缩在破旧的巢里,脚上一阵钻心地痛。回头看去,刚才被咬的趾甲已经乌黑,我用嘴巴啄了一下,用劲把变黑的趾甲和肉剔除了,眼泪混着雨水夺眶而出。等雨停了,我看到前面的油菜地又闪耀着光芒,我挣扎着哼着歌又努力向那片金黄色飞去。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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