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订阅观点

 

乐园 (三十三)

  

  三十三

  好险!

  杨正伟前脚回,总局领导跟脚就到了。

  杨正伟早了解到,总局的这位领导,属于学者型,不仅是个专家型领导,而且是个文化型领导。他不仅写了很多业务专著,而且,也写了不少文化专著,还是一个画家、诗人。每年,省局都帮助发行和购买不少他的各种著作和专集。据说,他以前一直在海里做事,好不容易找了个外放的机会,就到总局来担任领导了,尽管担任副职,但是是正部级。而且,还听说,他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人。

  杨正伟丝毫不敢怠慢,自己一边往回赶,一边指示赵明全召开办公室、后勤服务等几个部门参加的专门会议,制订好接待方案。不仅让赵明全代表自己向分管的省领导进行了专门报告,而且和省领导敲定了出席接风晚宴的一应事宜。按照惯例,这都是必须的。杨正伟一下飞机,就审查接待方案。

  方案做得非常详细,细到几月几日,几点几分,到哪里接,送往哪儿去,入住哪里,到哪里就餐,点哪些菜,上哪几种酒,哪些人陪,坐哪个车……既具体又仔细,责任到人,还好操作。杨正伟知道大家对接待工作都非常老道,每次接待所制定的方案都会印制成精美的小册子发到来宾和相关工作人员的手中。各方面的接待人员都按照方案一一精心操作,步步尽心妥帖,确保能让领导满意。不过,周到的安排,精心的准备,也往往会造成过度服务,所以,整个过程总是颤颤惊惊,如履薄冰,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看领导的眼色行事。当然,还要随时按照领导意图对方案进行调整。不管怎么样,总的原则历来是,宁愿多准备,哪怕过度准备造成再大的人财物力财力的浪费,也在所不惜,只要不出纰漏,就谢天谢地!

  杨正伟审过方案后,就问,“这个安排,和领导的秘书沟通过了吧?”办公室赶忙报告,沟是沟通过了,不过,领导秘书说,领导这次不带他来而是带一个学生来,所以,秘书并不清楚领导的具体想法和意图。

  哦----

  杨正伟领着一班人,在贵宾室里老老实实地等待领导乘坐的飞机到来。飞机一降落,他们就乘坐机场的贵宾摆渡车前往停机坪,去登机迎接领导。可是,他们在飞机上却没有找到他。飞机上的乘客已经全部下完了,也没有领导的影子。杨正伟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到机场到处去找。大家分头找了半天,找遍了整个机场航站楼,也没有发现领导。

  原来,飞机停稳后,领导就和陪同的学生一起从连接飞机的廊桥上来到普通通道,并从普通通道出来了。而领导着了一身便装,牛仔裤、体恤衫、旅游鞋,还有一顶太阳帽,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谁也没有认出来。最后,还是领导看到着急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杨正伟,才远远地向他招手,这才总算找到了。

  杨正伟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跑过去,双手握着领导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总算接到领导了,总算接着领导了!”。

  把领导一接上车,杨正伟就马上向他汇报接待方案,并征求领导的意见。领导轻轻地一摆手,说,“搞那么复杂干吗呀?那样,我多难受呀!”

  领导干脆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

  他这次利用休假时间来,主要就是奔楚先梅来的。楚先梅已经是世界文化名人,不仅国内很多人在研究他,称他为国学大师,而且国际上也有不少汉学家在研究他。日本有一所大学还专门成立了楚先梅大师研究室。如今,通过研究楚先梅而获得硕士、博士学位的不在少数。自己这次来,就是来寻访楚先梅的足迹,不仅要研究他的生平和学术道路,还要感悟他的心路历程。

  领导对杨正伟说,“你们都甭陪着了,你们又不懂他,跟着也难受。有个车,有个人带带路就行了。如果找个带路的,还懂一点楚先梅,那就更好了。据说,他有个学生在你们这里,已经调走了是吧?”

  杨正伟没有做声。

  本来,按照领导意图办,那很简单,派个车,找个懂点楚先梅的人陪着去就行了,而且,那个童伟,也不是不能把他请出来带带路,作作陪。但是,完全按照领导的意图办,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别的不说,一路上吃喝拉撒怎么办,谁来照应?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带着贺小飞开个车跟着,一路上好安排生活,也不打搅他和学生的寻访和研究。至于,童伟,他给领导说,已经调出去多年了,而且,只在很小的时候跟楚先梅学过画几笔山水。领导一听,也说,“那就算了,那就算了。楚先梅是博大精深的,是大师!”

  晚宴时,分管的省领导准时到来,而总局领导却姗姗来迟,因为他和学生下飞机后就一头扎到“楚先梅纪念馆”去了。省领导一直等到8点半,才看到总局领导意犹未尽地一边和学生讨论着争论着一边在杨正伟等人的拥簇下步入餐厅。和省领导一见面,总局领导竟问,“你怎么来了?你懂楚先梅?”

  这一下,弄得杨正伟好不尴尬。两边都是自己的领导,而省领导是按照惯例应自己的请求以东道主的身份来为总局领导接风洗尘的,这么一问,省领导如何回答是好呢。杨正伟赶紧上前,说,“您大驾光临,省长专门设宴为您接风洗尘来了。对了,省长不仅十分重视文化建设,还非常关注楚先梅研究。”

  “哦,有缘有缘!”

  遂握手,按主、宾座次入席。

  一入座,总局领导就对省领导说,楚先梅太博大精深了,过去接触的都是第二手资料,近距离一触摸,真是太温暖,太震撼了!同时,还夸奖“楚先梅纪念馆”的工作人员很不错,过了闭馆时间了,还一直陪着自己一起讨论个没完,让自己了解了很多资料未及的很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是那个馆长,简直就是个楚迷。省领导是从外省交流过来的,其实对楚先梅并不太了解,只知道本省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生前潦倒而死后受到热捧的人。于是,按礼节,举起酒杯来,表示对贵宾的欢迎。总局领导,却一摆手,说,“酒就不喝了,上饭吧。”服务员端上饭来,领导一看,也是宾馆饭店一律使用的那种小碗,便说,“这要吃多少碗才能吃饱呀,换个大碗吧!”服务员赶忙解释,只有这样的小碗,没有大碗,在宾馆饭店里盛饭都是用这样的小碗。领导便指着桌上一个盛菜的大碗说,“就用这种碗,给我来一碗。”服务员一脸不解地跑去用大菜碗给盛上一大碗饭来。领导高兴地把满桌的美味佳肴转过去,而把桌上的一碗辣椒炒肉丝转到自己面前,啪嗒啪嗒,一会儿,头都没抬就把一大碗饭吃了,再伸手扯一张纸巾擦擦嘴,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然后,起身就走了。

  杨正伟还什么都没有吃,只好起身,慌忙地对省领导拱拱手,以示失礼,便赶紧跟出去。还有几个接待陪同人员,也只好一起跟着出去。一眨眼工夫,杨正伟又和跟出去的几个人摇头晃脑、嘻嘻呵呵地回来了。并向省领导报告,客人已经回房间,关上门上网查资料去了。

  省领导很大度地笑一笑,举起酒杯对杨正伟说,“领导不洗尘,那就为你压压惊吧!”

  杨正伟苦笑一下,说,“我来敬您,感谢您的理解支持!”一仰脖子,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省领导又不无揶揄地对杨正伟说,“杨局长呀,你可要好好把总局领导陪好啊!”

  第二天,杨正伟让总局领导和学生坐在前面一辆越野车上,自己则和贺小飞开着车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往通羊县去。

  楚先梅差不多在通羊渡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不仅在通羊县博物馆工作了数年,而且在下面的乡村中学当了十几年老师。他的好多著作是在通羊著就的,而且那里找得到他的许多生活足迹。领导带着学生,在通羊寻访了整整一个星期,其中,在楚先梅教书的那个乡村中学就逗留了4天。临走,领导还流连忘返。

  杨正伟一路跟着,除了看到已经经过翻新的县博物馆和乡村中学依旧简陋不堪的房子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真搞不清领导和他的学生到底被那里的什么东西所吸引,到底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到底凭什么对那里那么感兴趣。最后,领导说,得赶回北京,马上整理撰写寻访心得,向文化周刊交稿付梓。于是,匆匆离开通羊,不进省城,从外围的高速公路直奔机场。

  杨正伟在前面带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总算赶上飞北京的那班飞机了。在机场稍稍等候了一下,就要登机了。这时,领导却突然说,不能登机,要立即返回省城。

  领导本来急着要赶回北京,可眼看着飞机起飞,飞去北京了,杨正伟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又陪领导回到了省城,并按照领导的吩咐,让司机把车一直开到“楚先梅纪念馆”。

  一下车,领导就吩咐,在“楚先梅纪念馆”挖土,挖楚先梅出生的那个房间的土,要挖一麻袋。可是,“楚先梅纪念馆”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哪能随便在那里挖土。但是,杨正伟又不便向领导说,挖不得,不许挖。而领导却一个劲要求,快、快、快!快把土挖回去,用快递寄出去!寄到哪里去?日本、韩国、美国、德国……寄给那里的汉学家,一共要30份,当天就一定要寄出去。领导告诉杨正伟,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寄出去?今天是楚先梅的生日!

  杨正伟一听,不禁又是满头大汗。天色已晚,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挖?怎么寄?杨正伟只好赶紧召来各路人马,一一分工:一路人马想方设法挖土;一路人马火速寻找并购买装土的锦盒;一路人马则联系快递公司,无论如何要在上半夜把土寄出去。最后,第一路人马通过疏通纪念馆的保安,趁着夜色在纪念馆的后院墙外挖了一麻袋土,交给第二路人马手忙脚乱地分装成30个锦盒,再由第三路人们请来一直等候在那里的快递员风快把装在锦盒里的土拉到快递公司去办理寄送手续……最后,总算在晚上十二点钟前把土向世界各国寄出去了。

  好在,领导没有也无法验证那土是不是在楚先梅出生的那个房间里挖的,要不然,这个任务简直就没法完成。

  杨正伟感到一身疲惫,他接待过无数次领导,唯这一次,出奇的简单,也莫名的累人!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乐园   乐园  乐园词条  乐园 词条  
小说连载

 尼采自述(49 宗教的作用)

 我们这样的自由者所理解的哲学家是负有重大责任的人,对人类良心的发展负有责任,他会利用宗教来培养和教育人,就像他利用当时的政治和经济条件一样。利用宗教来影响和控...(展开)

小说武侠

 龙惊江湖(78)

 “陆兄救我……”她故意将头扎进陆邪儿的怀里,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美人儿,莫怕!有为兄在此,绝不会让他人伤了你半根汗毛!”话罢,他甩过脸去,怒视着尚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