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璺痕(八)

  

  8

  唐广设的欢迎宴会,于傍晚六时正式开始。当宾主都坐上桌后,他端起酒杯,说道:“我代表个人和家庭对笔夫和苏小姐的大架光临,尤其是对北川的美女媳妇苏小姐表示最热烈欢迎。来,大家举杯,干!”大家纷纷响应,举起了酒杯。按照当地风俗习惯,前三杯酒由主人说话,客人只能接受不便推辞。

  “这第二杯酒呢,我代表北川分行班子对笔夫多年给予的鼎立支持,表示由衷的感谢。”吃了一口菜,唐广端起了第二杯酒,“同时,也对苏小姐首次回婆家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北川人杰地灵,欢迎苏小姐常回家看看。干!”大家又干掉了第二杯酒。

  唐广没有留下喘吸的机会,紧接着端起了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所表示的意思是,通过十八年的艰苦努力,笔夫一步一步地从北川这个经济社会不发达的西部地区,走进了人人向往的北京城,是北川的骄傲,更是北川银行的骄傲,因此祝他一路走好,并在今后多多关照北川银行。这杯酒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位优秀女人的支持。苏小姐,笔夫老弟就全靠你支持和帮助了。他功成名就时的军功章上有你的风采,所以我预祝你们一路顺风,恩爱有加。来,干!”

  从开场白中,笔夫觉得唐广成熟了。但在苏小姐眼里,精彩之词是官场套话,叫人感觉不到真诚,决定把看法表达出来。发现苏小姐要为难唐广,笔夫忙耳语道:“别太不给人家面子了,明白吗?”

  苏小姐只好放弃最初的想法。笔夫示意苏小姐端起酒杯后,对唐广说道:“按照习惯,我应该称呼你唐行长,但觉得今天这样称呼不太合适,因为我们是因私回来拜年的,所以只谈私人感情,不谈公事。自打进银行时,我俩就在一块共事,鉴于此,我们回敬两杯。第一杯,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第二杯,感谢多年的朋友情,希望比过去发展得更好。”喝完第一杯,笔夫接着回敬,“于红也回家过年了,要请我们去做客,但不便赴约,还希望你代为解释一下。目前,她在蓉城房地产公司干副总经理,挺不错,日子过得也马马虎虎。”

  唐广愕然了,他没有想到笔夫会提起于红。虽然和她之间的事情早已结束,但得知她的现状后,唐广的表情仍旧复杂了,仰起脖子,“滋溜”一声,他喝干了那杯酒……

  农历一九九一年十一月的一天,于红让她丈夫邓刚的表哥唐广将婚宴请柬转送给了笔夫。那天黄昏,当笔夫将请帖放在夏茜面时,夏茜觉得不需要理睬,决定不去参加。她说:“这分明是在故意侮辱我们,你明白吗?”

  “我看未必。”笔夫为于红开拓,“虽然和她之间发生过不愉快,但邀请参加婚宴也合情合理。”

  夏茜并不这么认为:“对,这不假,但为何让唐广送请柬?”

  “也许这只是巧合。”笔夫猜测着说,“小茜,我们不应该计较这些小事情。”

  “你可以不计较,因为是她的初恋情人。”夏茜抱怨道,“而我呢?做不到。笔夫,要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是同学,而是情敌了,我就那么掉份儿,随便找个什么人邀请都要去?好像不参加她的婚宴就要低人一等似的?哼!”

  “何必这样自寻烦恼呢,小茜?”笔夫不想吵架,“虽然那个时候住在我家,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清白的。”

  “也许是这样。”夏茜说,“但我毕竟出生于名门,地位还没有低到让人转请的份儿上,所以,你可以接受屈辱,但我不。”

  没有办法说服夏茜,笔夫只好缄默不语。想了想,觉得自己总是低三下四地劝慰甚至是祈求也不是个事儿,便改变了态度,强硬地说:“于红要怎么做你才能够接受?用八抬花轿来抬么?”

  夏茜一下子火了,瞪大了眼睛:“喂,笔夫,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在帮于红说话,成了我的对立面?”

  “不是我在帮她说话,而是你太过于敏感。”笔夫解释道,“我们早就没有一点关系了,凭什么还要帮她说话?只是觉得你在大做文章,没有那个必要。小茜,这样做,你不觉得累吗?”

  “累,特累!”夏茜反驳道,“而且还累得很无聊!”说完,她拿起搁在床上的挂包,气冲冲地出了笔夫的单身宿舍,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要去,你自己去,本小姐不去!”

  笔夫气得把拿在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扔,瘫软地坐在一把凳子上,喘着粗气。他这才觉得自己和夏茜之间爱得并不轻松,越来越难以达成共识了。他后悔因为莽撞而占有了夏茜,如果不是那样,可以提出分手。他也渐渐地感觉到于红的好处,尤其是她对自己的宽容,然而清醒已经晚了。在反思中,他慢慢地冷静了,又突然觉得念叨于红的好荒唐可笑,甚至是无比可耻,认为应该做的不是想念于红的好,而应该站在夏茜的立场上想想她的难过,尽量地搞好关系,于是,站起来,出门追夏茜去了……

  第二天下午,于红打电话到笔夫的办公室,请求在结婚前见最后一次面。笔夫感到不可思议,本想拒绝,但还是答应了,他问:“在哪儿见呢?”

  于红在电话里说道:“凤凰山公园的红军亭。”

  凤凰山公园的红军亭,是当年红四方面军在北川活动时建立的一个军事用途的亭榭。现代的年轻人都乐于到那儿谈情说爱,希望爱情更加牢靠,爱人更加忠贞不渝。笔夫觉得有些不妥,可于红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了,他只好赴约。

  尽管北川的初冬并不太冷,但这个黄昏仍然给人一种凉嗖嗖的感觉。接了电话后,笔夫就在思考应不应该给送一件礼物,但直到下班时都没有做出决定,因此,上山时,他两手空空。平心而论,他很内疚,有点怕见于红,甚至希望她从此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平时里,他故意躲避着,而她却在有意走向自己。在走进红军亭时,于红已经在摄摄发抖了,显然等待的时间不短。见了笔夫,她脸上绽出了笑容,眼泪也扑漱漱地流了下来:“笔夫,我相信你会来的,我相信!”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笔夫忙把外套脱下来,不由分说地披在于红身上,“喜欢他吗?”

  “我没有选择。”于红答非所问,“二十二号,你和小茜一定得来,好吗?”

  “合适吗?”笔夫说出了顾虑,“我们不想影响你的好日子。”

  “不,一定得来,我要看见你们。”于红矜持道,“你和小茜挺合适,我祝福你们。”

  发现于红还在哆嗦,他说,“我们下山,好吗?最近,你不能感冒,不能生病。”

  于红没有反对,站起来,挽着笔夫的胳膊,摸黑着下山。途中,她掏出了一千元钱来:“笔夫,最后一次支援你家了,收下吧,千万别拒绝,这是最后一次。”

  “谢谢你,红儿,我不能再接受你的支持。”笔夫欲哭无泪,自尊受到了伤害,觉得自己太无能了,需要一个女人无休止地援助,“红儿,我哥哥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家里还能够支撑。你结婚,要置嫁妆呐。按理该给你送礼物,可是我的确……红儿,今后,我会有钱的,会报答你的。”

  “今后再说吧。”于红说,“别倔强,请收下,好吗?真的是最后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执拗不过,也的确非常需要支持,笔夫收下了。在块走出山林时,他们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于红感觉不再那么冷了,要将衣服还给他,但笔夫坚持着要她披上,只好又把衣服穿上,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红儿,能回答一个问题吗?”笔夫问道。

  “问吧。”于红低垂着眼光。

  “为什么要嫁给唐广的表弟邓刚?”笔夫问。

  “他追求过我。”于红说,“认为他人不错,就……”

  原来,在发现夏茜爱上了笔夫后,唐广便开始追求于红。也许是冲动,也许是出于对笔夫背叛的回击,于红贸然答应了,两个人囫囵地建立了恋爱关系。不久,于红草率地把身子献给了唐广,意想不到的是,得到后,唐广便慢慢地疏远她。个中的原因,出自于两个人的初夜。那是一个气温较高的仲夏之夜,唐广邀请于红在一家馆子吃过晚饭后,两个人来到了位于翠屏路中段的人民电影院看电影。在忽明忽暗的电影院里,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拽到一起,唐广不时拿波光盈盈的眼光看于红,于红也总含情脉脉地回应着,两颗年轻的心怦怦地跳跃着。出于生理上的悸动,唐广把于红的手拉到自己的私密区,于红没有反抗,而且还不时把唐广的手拉到自己的私密区,就这样,两个人反反复复地感受着对方强大生物电流的快感。电影结束后,他们意犹未尽,不愿意再分开,手牵着手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继续感受着肢体触摸时无声胜有声的对话。唐广说:“我那里有饼,你饿吗?”

  于红并不饿,心里明白唐广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此时想得到什么,于是,撒谎道:“嗯,想吃。”

  两个人便手拉着手,像一对快乐的小鸟,飞进了单身宿舍里。唐广很方便地找来一封饼子,给了于红一个,自己也拿着一个,把于红抱在身上吃了起来。仅仅吃了几口,唐广便扔了手中的饼子,把于红的脸搬过来,疯狂地亲吻了起来。于红没有反对,也顺手把饼子丢在了凳子上,激情澎湃地回应着。当唐广把她放倒在床上时,她没有反抗,而是非常配合地把裤袜往下退,最终融为了一体。激情消退之后,于红才感到害羞,赶紧穿好裙子,快速地去了厕所。当返回时,发现唐广一脸颓唐地坐在凳子上,耷拉着头,以为他也害羞了,于是,小声地说:“唐广,我走了。”

  “嗯。”唐广依然低垂着头,“你走吧。”

  她独自出了门,心想唐广会像往日一样,跟出来,送自己回家。然而,在门外的过道上等了一会儿后,仍不见唐广出来,便自己离开了。一阵阵带着热气的夜风撩起了她的黑色长发,她逐渐地清醒了,并感觉到了不祥之兆。唐广刚才的表情与以前判若两样,这是为什么呢?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突然,想起去厕所打扫身体卫生时,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红”,于是蹙紧了眉头,问自己:“都说第一次会见红,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见到红呢?难道唐广是因为这事不高兴?”于是,她加快了速度。回家后,在闺房里,她用一张洁白的卫生纸再次擦下身,希望能看到女儿红,可失望了,没有一点红。她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为女儿红焦急得一夜未能合眼。她清楚,和唐广是第一次,但又不明白女儿红去了哪儿?

  第二天,她心烦意乱极了,一直为女儿红而焦躁不安,如坐针毡。希望唐广给她电话,但没有,直到下班都没有音讯,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似的。无奈,下班后,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唐广的单身宿舍。这时,她的心凉了,唐广形同路人一样陌生,甚至还很麻木,激动一夜之间便荡然无存了。

  “唐广,为什么占有了我之后,你就如此地冷漠?”她忍无可忍地质问道,“难道男人们都是这样对待女人的,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唐广无精打睬地坐在一个凳子上,脸上也明显地堆砌着一种痛苦。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没有看见女儿红,以为我不是处女,而是一个女人,对吗?”于红很伤心地说出了唐广的心里话,“你真的在乎那一点点红吗?不过,除了你,我没有和其他男人发生过性关系,即便以前住在笔家,他也没有碰过我。昨天晚上和你是第一次,我是处女,处女!请你相信我的清白!”

  “那……”唐广本想问她的女儿红到哪里去了,但觉得难以启齿,便停止了。

  “不知道,不知道!”于红吼叫起来,泪流满面地申辩,“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唐广害怕了,心也软了,站起来,向于红道歉:“对不起,红儿,也许……”

  “也许什么?”于红愤怒地看着他,“你说呀?”

  唐广一把将于红抱住,两个头相互搭在对方的肩头,小声地说:“也许是方法不对,所以……”

  唐广提醒了于红,也安慰了她。她希望是这样,因此不再激动和愤怒了,小声地说:“也许是吧。”过了一会儿,求乞道:“唐广,我们再来一次,好吗?我求求你,让我证明给你看。”

  唐广感到哗然,松开手,抽直于红的身子,直愣愣地看着她:“红儿,你是在赌气,对吗?其实,你多虑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爱你,明白吗?在知道我们是校友后,那种感情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只因为以前你和笔夫在一起,才没有表露出感情来。红儿,相信我,好吗?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的女儿红,可以吗?”

  在唐广的一再告饶下,于红原谅了他,两个人重归于好了,唐广也答应了给于红再次证明清白的机会。结束后,她没有匆忙地去厕所打扫身体卫生,而是大声地命令唐广检查自己的女儿红,她很有信心,因为在媾合时感到了疼痛,而昨天晚上却没有。她气愤地对唐广说:“你看啦,看啦!”

  唐广被羞红了脸,草率地看了一眼,便把眼光转移开去。“有吗?有吗?”她依然大声地问道,“快告诉我呀?!”

  唐广背对着她,像霜打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没有回答。她扯了一节卫生纸,揩自己的胯下,然后举到眼前仔细地看。可她失望了,几秒钟后,气愤至极地将卫生纸扔在床下。她起了床,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唐广的单身宿舍。

  “不可能,不可能……”回家的路上,她不停地念叨着,不停地流着泪。

  如果说第一次是囫囵吞枣的话,那么第二次则是全神贯注,但依然没有发现于红的“女儿红”,唐广便认定笔夫抛弃于红的原因是已经占有了她,喜新厌旧了。

  于红也不明白自己的“女儿红”躲在了哪里,很明白自己和笔夫没有越轨之举。她无法再向唐广做解释,即便是解释也很苍白无力。于红对唐广失去了信心,并产生了一种要报复的罪恶心态,因为是他第一个占有了自己的女儿身。她的这一举动,被唐广的表弟邓刚发现了,或许是出于好心劝告,他频频与于红接触,漫漫地对于红产生了不同一般朋友的感觉。其实,于红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但事已至此,她认为嫁给爱的人和嫁给不爱的人已经没有区别了。相处半年后,他们办了结婚手续……

  在听了这段辛酸诉说后,笔夫沉重了,他说:“是我害了你,红儿。”

  “嗯。”于红也这样认为,“记住,是你害了我。可千万不能再去害小茜,明白吗?我知道她父母的脾性,得罪了,你会吃亏的,有可能毁了一生的前途。不管怎么对我,我还是祝愿你过得好。小茜是一个非常重情谊的好女孩儿,也非常爱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会维护你,所以,笔夫,你千万好好待小茜。任何女孩都一样,被一个男孩伤透了心,会报复的。尤其是小茜这种女孩,一旦报复,会更厉害。我怕你受到伤害,默认了背叛,也默认了小茜对我的背叛。你家暂时不能失去你的作用,如果没有你,你哥哥和弟弟都将会失去前途。今天约你,真正想说的就是这些,我不愿意你被毁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不要泄气。男儿当有万里雪飘的胸景,当有破千里冰封的壮举。”

  也许是为了纪念什么,或许是为了忘却什么,或许是为了报复什么吧。在于红结婚的那天清晨,夏波要求笔夫和女儿夏茜到民政局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夏茜感到非常意外:“爸,怎么今天去?”

  “今天去,又怎么了?”夏波不允许商量地说,“你和笔夫都住一块儿了,你们不嫌难堪,我还得要脸吧?民政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手续拿去就办,一会儿的功夫。”说完,夏波就出门上班去了。

  看着笔夫,夏茜撅着嘴,说:“我们去吧,好吗?”

  如此情形,笔夫只好点头同意了。在去民政局的路上,他心事重重,缺少结婚登记的喜悦。“你有点不高兴?”见笔夫闷闷不乐,夏茜问道,她说,“其实,我也觉得今天登记不太合适,但……”

  “没什么,小茜,我会好好爱你的,一定要对我有信心,行吗?”

  “嗯。”夏茜回答,一种辛酸,从她的内心里流了出来。

  办理整套手续的过程中,民政局那位年龄约四十五岁的女士并没有过多询问什么。办完手续时,她一手把一张结婚证交给笔夫,一手把另一张结婚证交给夏茜,问道:“什么时候办婚宴?一定得请我喝一顿喜酒,啊?告诉你爸爸和妈妈,千万别忘了我。”

  夏茜点了点头:“当然。”笔夫一言没发,把自己那张沉甸甸的结婚证揣进了衣兜儿里……

  “来,再敬你们夫妇一杯。”不知已经给笔夫和苏小姐敬了多少杯酒,唐广又举起了酒杯,“笔夫老弟,应该说,你这辈子是非常丰富多彩的,爱情得意,事业也辉煌。说实话,虽然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但你扛住了一切,所以,打心眼里,我敬佩你。不嫌弃老兄,就将这杯酒饮下?”不待笔夫有一丝反映,他便“嗞溜”一下,将那杯酒吞下了肚。

  笔夫也只好吞掉了那杯酒。见唐广今天有意识要灌醉笔夫,苏小姐便行动了,她举起自己手中的橙汁饮料:“这样吧,刚才都是你们男人在说话,现在也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见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她看着唐广,道:“我只敬你三杯。第一杯,表达的意思是,我虽不是北川人,但能做北川媳妇,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第二杯,今天,第一次认识和笔夫曾经一块战斗过的朋友,我感到很荣幸。第三杯,我和笔夫将到北京去发展,有机会,各位请到家里做客。我建议,看在笔夫的面子上,也看在我的面子上,请大家三杯并作一杯,一口干掉,如何?”

  大家表示给苏小姐面子,换成了大酒杯,服务员依次将三小杯酒到入了在座各位的杯中。苏小姐一口将自己的一大杯饮料喝干,站着,等待大家响应。

  大家只好吞下杯中的酒。三杯酒下肚后,都感觉到了头晕。苏小姐却不依不饶,她把脸转向唐广,挑战道:“唐行长,我这个丑媳妇初次回来,你这位北川的地头蛇是否该表示一下鼓励?”

  “厉害。”唐广顺水推舟地说,“还是刚才的规矩?”

  “你说呢?”苏小姐用激将法反问,“不过给我写一张欠条,下次还三杯酒也行。”唐广无言以对,只好将三杯酒吞下。

  笔夫和苏小姐回到宾馆房间后不久,唐广便醉醺醺地跌了进来要叙叙旧,苏小姐只好回自己房间去了。

  “应该说,对于红我是有愧的,你也有愧,我们都有愧。”唐广负罪地说道,“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好吗?当初你真没动她的身子?”

  “喂,你喝高了,该回家了。”笔夫不愿和他谈论于红,“我也有点累了,等会儿,还要去接女儿回宾馆。”

  “让我司机去接。”唐广回答,“真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真相。你难道对于红一点都不关心?要知道,在与我表弟闹离婚时,她说只喜欢过你。唉,十多年来,我表弟……”

  十多年时间,于红之所以不能用心去爱另一个男人,是因为没有能够从初恋中走出来,对笔夫的爱已经刻骨铭心了,这就是女人的感情!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爱情,投入的是全部,而不是部分。笔夫虽然没有占有于红的身子,但实际上占有了她的生命,她不会再为另一个男人激动,相反,会一直无意识地为真爱的男人而激动。尽管这个男人一而在再而三地伤害她,也不会真正地去恨。只要勇敢地站出来说一声“我错了”,她就会焕发出生命的光芒。而眼前的男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还没了解女人为何物时,便贸然地闯了进去,甚至以为只要占有了身体,就会完全获得女人。尽管和于红早就没有关系了,说实话,他依然放心不下,因此笔夫才没有责怪他,而是同情了。笔夫想:什么是情殇?应该说这就是吧!

  “其实和我表弟结婚,于红是在报复你,”唐广满嘴喷着酒气地说,“所以,这必然铸就她和我表弟婚姻的悲剧,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不能为她做什么才是我最痛心的,因为,以前她帮助我和我们家。”笔夫忏悔道,“那么,你这个表哥是否考虑过应该给他们做点什么?”

  “我?”唐广张大了嘴,“怀疑我对于红做了什么?或者说伤害过她?这十多年来,你一直看不起我,就因为这种猜疑?”

  “你的紧张不就表达了一种真实么?”笔夫揭穿道,“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给我提供的信息是你一定干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要知道,你和我共事过多年,你想什么,从行为举止中,我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过去了的事,我不愿意再提起。”

  “这么说,一切你都知道?而且早就知道?”唐广追问道。

  “准确地说,十五年前就知道。对于红来说,我是罪魁祸首,而你却捅了她致命一刀。如果说我的背叛使她受到了打击,那么你的所作所为让她彻底失去了对爱情的信心。”笔夫旁敲侧击道。

  “这么说,后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与这有关?是报复我?”唐广问,“为什么,在到了省分行后,你不对我下手?报复我?因为,这时,你更有条件?”

  “因为,我再不是孩子了。”笔夫解释,“而且更明白一个道理,害人若害己。你不这样认为吗?为什么,你一直信任自己爱的人?而且也对我耿耿于怀?这种游戏有必要继续玩下去么?于红没有说过假话,相反你却在撒谎。”

  唐广感到无地自容,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不一会儿,烟雾便塞满了整个房间。“嘟嘟嘟”一阵敲门声响起。笔夫打开房门,发现苏小姐站在门外。她生气地说道:“该去接女儿了!?”

  唐广这才站起身来:“噢,时间不早了,就不再陪了,我也该回去了。祝晚安。”不多一会儿,他便消失在了楼道里。

  “虚伪!”苏小姐挖苦道,“笔夫,和这种人打交道,真是难受得要命。你不觉得吗?”

  笔夫没有回答,看着苏小姐,他苦涩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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