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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莲深处》第十九章

  佛国灵源山。浓雾重锁,微雨稠零,环山石阶被微雨淋的滑滑的。石阶的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侧是如神斧劈斩的峭壁。靠近悬崖的铁索上,镶满大大小小的同心锁,有一对恋人手撑小花伞,正心无沉俯地镶着一把同心锁。

  亚伟眩惑地望了望那对恋人,他颌首冥思:“有多少恋人把爱情寄托在悬崖上,“天涯莫负情人愿,索道终残爱情魂!”他再望向那重叠海誓山盟的索道,如今锁已锈渍。“唉!我的爱情已折损在索道上,但愿刚才把爱情重锁悬崖的恋人不要成为终遗……!”

  他心中愁雾紧锁,郁肠百结,缓缓举步,沿着这条“残情夺爱”的索道攀援着,有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来接受神祗的审判!

  灵源寺。被浓重的雾气包围着,那如挚雾海中的楼宇,那如镶绝壁中的琼阁,就像传说中的天宫一样,蔓妙而不真实。寺内传出钟豉声和咪咪吗吗的诵经声,整个寺院有神圣不可浸犯的威严。

  亚伟拂了拂额头上的汗涔和微雨,沿着滑滑的石阶小心冀冀地攀援着,那段石阶就像漫长难攀的人身路,需要的走一身一世!终于,迈过了最后一道台阶!

  他喘了口气,手扶着护栏鸟瞰山下,烟雨重锁的半山腰,游人如蚁似的往山上坚难攀爬着,就像躲避人间瘟役,筋疲力尽而争先恐后。一时间,亚伟好像置身于虚无的空中楼阁,满世界都是无可耐何的虚无!他甩了甩头,甩掉那无可耐何的虚无,悬若尘粒地走向大雄宝殿。就像来接受佛主的惩罚,惩罚他立即下地狱!

  大殿中,佛像前坐着群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十六七岁的年龄,双目中闪动着率真而质朴的光芒,筒直就像个小仙童。亚伟心中低咕:“奇怪!谁家这么俊秀的孩子,舍得送到寺院当和尚!”他明白了。“如果不是佛门净地,那孩子眼中的率真和质朴早就不在了,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只会追女生,或者整夜泡在网吧和舞厅干坏事。”

  他的眼光从小和尚的身上移开,虞诚地环视祥祥如生的众佛:“您们能积善救世吗?您们能普度众生吗?您们能饶恕一切罪人,帮他们洗脱肮脏的罪恶吗?甚至,能容纳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吗?来帮一份罪恶剃度出家吗?我看你们也不能,罪恶就是罪恶,不但道德判不了它的罪,连佛主也不敢收。”他缓缓走到弥陀佛面前站住了。“您快乐吗?您没有烦恼吗?从您那慈祥的笑容里,就知道您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大佛,因为您抛下所有,还是您有一棵薄爱苍生的心,要么就是无念无欲,对,一定三者皆有,所以世人才把您奉为佛。”

  他自潮地笑了笑。“你这个罪人得立即走开!免得用罪恶之身挡住佛光普照,也不应该让你的罪恶污染佛门净地!”

  “阿弥陀佛!夏亚伟施主,您好啊……?”

  亚伟吓了一跳,他急忙转身,眼前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和尚。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大约有五秒钟,他认出来了,是无云大师!他紧走几步来到无云大师面前:无云大师!十年未见,您还是风光依旧啊?”

  无云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彼此!彼此!您也春风得志啊。十年没见了,我怕您早把我这个老和尚给忘记了呢,快到禅房中坐!快到禅房中坐!”

  旁晚,微雨渐停,薄雾轻绕。亚伟和无云大师缓缓而行,当他们走到灵源寺后山的索道旁,索道上曾经锁下他与梦喃‘情归同心‘的同心锁。亚伟蹲下身去,抚摸着那把同心锁,记忆深处浮现出梦喃巧笑嫣然的面颊。他眼帘中涌出二滴泪水,跌碎在同心锁上:“若知我负你……!何必共同心……!”

  无云大师默默拉起亚伟,凄然道:“红尘莫虚度,千里共婵娟。好美的句子!可是,就在这美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苦楚和分离。唉!人世间的分分合合谁都无法下定论,不知多少人情定终身锁下同心锁,又有不知多少人负于同心锁,这就是多苦多难的世人演绎的爱情故事。每当我走过这里,都会为您们似擦这把同心锁,希望您们能白头皆老、永结同心。没想到我的希望只是变成了希望,您们还是分手了。阿弥陀佛!红尘继无缘,何必死相随,一切都是天定的,您就安心在此住下吧!阿弥陀佛!”

  灵源寺,矗立在灵源山的顶峰,被重峦叠翠的大小群山包围着。山上气候凉爽、风景迷人,终年四季漫雾轻漂,是旅游和避署的好地方。站在寺院的天台上,能低头看云海,抬头观日出,因此寺内从早到晚游客络绎不绝,香火十分旺盛。二年前当地政俯又投入巨资,从灵源台和玉屏峰之间架起爬山索道。一时间,灵源寺的游人更加多了起来,早晨鸡鸣就有人上山观日出,旁晚时又有人望云海。

  灵源寺当家老和尚一尘法师为人十分和善可亲,他薄捍群书,精通书法和武术,学问、人品、风度都很好,而且言谈诙谐幽默,是个处世严瑾,做风朴实的可爱老人。另外,一尘法师酷爱书法,特别是草书很有造诋,又习武成辟,是佛国灵源山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亚伟当初在灵源寺有一面佛缘,被一尘法师看出有慧跟的青年,欲意收为弟子,书法和武术都得到一尘法师的指点,若不是为了梦喃,说不定亚伟已成为悟道高深的佛家弟子。这次亚伟能安心地在灵源寺住下,一法法师当然高兴,把他待为上宾。闻鸡教亚伟习武,日落又教亚伟书法。寺内大小和尚对亚伟都很热情,又有无云大师终日相伴,他忧郁的心怀开始舒展,对往日不勘回首也变的微不足道了,甚至,有一刻的忘怀。

  只是,一个云雾轻飘,日出绚烂的早晨,把他的生活全部打乱,又把他抛入痛苦的深渊。

  清晨,亚伟被一阵鸟鸣惊醒了。“奇怪!昨晚还还细雨轻敲,今晨怎么会有鸟鸣,难到是妮喃的雨燕!”

  他睁开惺松的眼睛,房中有微微的白和朦胧的雾气,似月光、像暮色、如晨曦。他被眼前的雾气弄的神思恍惚了起来。他再仔看四周,分辩出室内的微亮是晨曦了。

  他仔地沈视那飘渺的雾气,似一帘轻纱绕曦而戏,又像袅袅炊烟在空中游荡。一时间,他有种醉卧雾中不知眠的感觉。“不对啊?这是一尘法师精心为他安排的禅房,怎么能会有晨雾呢?”

  他开始仔搜索雾气的源头,玻璃窗的反面有淋淋总总的雾痕,把窗玻璃弄得像块七巧板。玻璃窗边有一条窄窄的缝隙,正袅袅地向室内冒着雾气。“噢!找到了,是昨晚‘闲来无事静听雨‘时打开的。”

  这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敲门声。他暗自低咕:“没有脚步声,怎么会有敲门声呢?”他熟稔地披起晨褛,慢慢地打开了门。门外即没有人影,也没有人声,只有袅袅的浓雾和山野特有的泥土芬芳。他正想关拢门,突然,有只毛茸茸的手抚摸着他赤裸的脚面,他吓得一低头,一只小皱猴正轻轻触摸他的脚面。

  他惊喜地蹲下身去,抱起了小皱猴在嘴边吻了吻:“小东西!陶气被妈妈赶出来了,大清早就来敲门,是不是想到我这儿避难吗?”

  那小东西依偎在亚伟的臂弯里,好像听懂他的话似的。伸出舌头轻吻着他的面颊、鼻子、下吧、和嘴唇,亚伟被它吻的痒痒的,他情不自禁地拥紧了小皱猴。那小东西仍不安分,友善地搂住他的头,伸出前爪轻抚他的鼻子、眼睛、面颊和头发。

  亚伟乐不可支了:“早晨就遇到猴子的亲吻令人开心,佛门净地猴子都那么善良令人诧异!”

  忽然,有几只大猴子从浓雾中跑来了,它们围着亚伟叽叽歪歪地叫着、喜戏着。有两只大胆的猴子抓住他晨褛的下罢,友善地盯着他。

  亚伟更加乐不可支了,他热情地把那群猴子迎进禅房内,那群猴子就像遇到老朋友,不客气地在他床上、书桌上、衣厨内坐了下来,严然是一群小客人。还有一只猴妈妈,拿起他没吃完的糕点,慢慢地爵着。

  亚伟开心的像个大孩子:“小东西!饿了吗?到我这儿共产来了。”他放下小皱猴打开了素厨,把里面的糕点尽数搬出,一一分发给小客人。“来!不要闹革命了,我这儿有桂花糕、芝麻酥、水果糖,你们尽情地共产吧!”

  那些小客人不客气,接过糕点,不紧不慢的爵着。亚伟抱起椅子中的小皱猴,拿起桂花糕细致地喂着它。那小皱猴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握住拿桂花糕的手,不急不续地爵着,乖巧的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有只猴子似乎吃饱了,它敏捷地跃上书桌,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亚伟惊喜地抚摸着它的头:“小东西!口喝了吗?我给你们倒茶去。”他取出几只茶杯畜满了茶。“小客人!喝茶喽……!你们自己端好吗?”

  那群猴子很听话似的跃上书桌,端起茶杯慢慢地嗫嚅着。有两只猴子共饮一杯,很有礼貌地递来递去。亚伟惊叹:“小动物都能和谐相处,人为什么自私的你欺我骗呢?”

  有只大猴子好像茶足饭饱了,它放下茶杯,跃然攀上亚伟的肩膀,还亲妮地搂着他脖子,向其它的猴子眦牙裂嘴扮鬼脸。亚伟醒了过来,他歪头看了看肩膀上的猴子,惊喜地把怀中的小皱猴搂到嘴边:“调皮捣蛋的小东西们!我好羡慕你们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哇!”

  天色完全亮了起来,室内的雾气从窗子的缝隙缓缓地向外飘着。亚伟抱起小皱猴走向窗前,他缓缓地打开了窗子,嗬!一窗迷幻的雪景尽收眼底。他受惊似地搂紧小皱猴,惊奇地低嚷:“这是什么季节,怎么会出现雪景呢?”

  远山近影白茫茫一片,皑皑白雪在晨曦的照耀下发出绚灿的光芒。靠东方,两座突起的雪峰把跃跃欲出的旭日夹在中间,雪峰的下面,是雪涛起伏的雪浪,就像一群羊群,争先恐后地奔跑着。几只小猴子好像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瞪视窗外。

  太阳渐渐地露出一点点脸,一缕嫣红的光晕染亮了茫茫雪山,点缀起一抹金黄色。亚伟鸟瞰窗下,他又吓了一跳,怎么雪还会蠕动呢,就见那雪慢慢地蠕动着,又不像雪,似雪非雪、似雾非雾、似云非云、还隐隐若现几枝松枝。他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雪山是‘幻境‘,雾谒才是‘真实’!

  太阳完全露了出来,嫣红的光晕照耀着满山苍蓊,雾谒飘飘渺渺地升腾到淡蓝色的天空中,群山幽谷逐渐呈现了出来。亚伟惊叹:“我抛却了尘间凡俗,却得到了超脱人间的仙境!”

  亚伟脱下晨褛换上便服:“小东西!你们大清早往我房间中跑,目的是诱旨我看仙境啊?现在仙境跑掉了,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谢谢你们的仙境!谢谢你们的不俗!跟我到后山练剑去吧,你们的老爷爷还在那儿等我呢!”说完,他关上房门,带着那群猴子嬉戏着向后山走去……

  突然一线天悬崖的方向一阵大乱,接着有人喊:“有人要落涯了……!”

  亚伟一惊,本能地循声望去,就见一线天悬崖旁围了好多人。他飞奔跑近一看,吓得他额头上冒出了汗涔。一线天悬崖上旁,一棵斜伸的小松树上,悬挂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右手抓住一只小皱猴的前爪,正用力往下拉,松树的枝桠不胜重负地发出啪啪的响声……

  亚伟分开众人,不顾危险的飞身一跃,身子悬在树上,小心冀冀地向小男孩攀去。

  松枝突然发出一声脆的响声,缓缓向悬崖下倒去。小男孩失去重心,慢慢放掉小皱猴,吓得双手紧抱树干闭上了眼睛……

  小皱猴挣拖开小男孩后,敏捷地撺到另一枝树干上,睁大眼睛恐惧地望着那摇摇欲坠的小男孩。

  一切在瞬间发生,悬崖上观的人群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亚伟向前一纵身,一个倒挂金钟,双脚挂在旁边的树枝上,又一个海底捞月,稳稳地接住了那向下坠落的小男孩。忽然,他悬挂的那枝松树枝发出清脆一声响断裂开,缓缓向悬崖下坠去……

  亚伟抱着那小男孩悬在半空中,感觉到身子慢慢向下坠去,也吓得心一惊,向上跃以经不可能了,他惊恐万俱盯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众人眼睁睁看着二条性命就要坠殆悬崖。突然,一尘法师声起人至:“亚伟!我来救你……!”他一抖僧袍钩住另一枝树枝,身子猛然用力,整个人脱离地面悬在树枝上,又闪电般抖出僧袍的袖子,去倦断裂的树枝,可是,还是晚了一点,树枝已脱离树干,缓缓向悬崖下坠去……

  “师傅……!接住孩子……!”亚伟浑身一用力,把小男孩平空抛向一尘法师。

  一尘法师一抖僧袍,已稳稳接住那小男孩。

  在众目睽睽下,亚伟迅速坠入万仗悬崖……

  一尘法师吓得一闭眼:“阿弥陀佛!一命休也……!”他在睁眼的时候,悬崖下传来振耳欲聋的响声,一尘法师飞身下树,伤痛地拥紧了小男孩,二滴泪水跌在僧袍中。

  悬崖上的人被眼前惊人的一幕吓傻了,个个错愕地张大了嘴,惊讶地瞪视悬崖下。那几只猴子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迅速向悬崖下跑去……

  小男孩的父母从魂飞魄散中醒过来,女的尖叫着冲向一尘法师,一看就知道小学没毕业,却鬼使神差地当上亿万富翁的那种人。她抢过了一尘法师手中的小男孩,歇斯底里地骂道:“你这个老和尚!为什么吓了我的孩子,我要和你拼命……!”

  那男的伸手拉住恼怒的像利鬼一样的女子:“我们不要跟这老和尚说不清,到法院和他论理去!”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尘法师一眼。“唉呀!老婆,你看我们的宝贝是不是吓傻了,这怎么得了,赶紧上医院……!”

  那女子愤怒地打了男的一耳光:“你这个万恶的绝户鬼!咒骂儿子傻了,你好找那个小妖精是不是,就是儿子死了,还有老娘继承你王八糕子骗来的亿万家产,休想便宜那个小妖精……!”她恶狠狠地瞪了一尘法师一眼。“还有你这老和尚!等着到法院吃官司吧,老娘可是合法公民,法律会保互我人身权益的!我要向你索陪,没钱你等着卖佛主吧!”她推了一下男的。“你这个老绝户,愣着等着穿你老爸的孝服,快打电话给懒律师,叫他马上递诉状!”

  男的很听话地拿出手机,边走边拨号码,引得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那对连佛主都想勒索的男女,议论纷纷地走开了。

  一尘法师泪水扑簌簌滚落面颊,一时间为亚伟突遭厄运而流泪,为人世间深陷罪恶中的人们而流泪。他忽然一跺脚,飞奔着向悬崖下跑去。

  一线天悬崖下,亚伟被埋在深深的枯叶中,只露出一只因下坠而上扬的手。周围平坦的枯叶深陷了一大片,一群猴子惨然地围坐在亚伟身旁,凄惨地叫着……

  一线天悬崖因地势险要、古藤密攀,形成天然的保互网,地上的枯叶从古董积到今,已有几十公尺厚,枯叶下不知埋藏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坠涯动物的残骸。因有天然保互网和厚厚的枯叶,亚伟才落了个全尸。

  一尘法师飞奔到悬崖下,看到的就是这副惨景。古藤网被亚伟撞出一个大天窗,树枝也被撞断一大片,残断的枝条在空中摇晃着,有几根枝条还带着鲜血,其状惨不忍睹。他肝胆俱裂,强忍着楚痛把亚伟从枯叶中抱出,被他身上的伤吓得悚目心惊。就见亚伟全身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被树枝撕成一条一条的,断臂低垂,断腿迤逦,腹部被树枝划了道大口子,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衣服。胸腔内斜插一根树枝,殷红的鲜血顺着树枝潺潺流出。后脑鲜血淋漓,把脖子下的衣服都染红了。脊锥上也插了根树枝,把背部的衣服斜撑在身上。

  一尘法师含泪把亚伟平放到枯叶上,他伸出颤抖的手,合上了亚伟惊恐万状的眼睛,又撕开他的衣服,把流血的伤口草草地包扎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探了探亚伟的鼻息,呼吸全无。他不信认地把了把脉搏,奇迹出现了,亚伟的脉搏还微微地跳动着。“他还活着!”,一尘法师抱起亚伟,迅速向悬崖上跑去。那群猴子发出一阵凄惨般的鸣叫,纷纷尾随着一尘法师向悬崖上跑去……

  悬崖上还有不少围观的人群,众人看到一个老和尚抱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冲上悬崖,吓得纷纷避让。一尘法师飞身跃上悬崖,健步如飞地向禅房中跑去……

  一线天巨石拐弯处,无云大师正领着一群僧人往这边跑,迎面碰到一尘法师抱着血肉模糊亚伟,他吓得大惊失色,竟愣愣地看着一尘法师不动了。

  一尘法师大喊:“无云大师!快……!亚伟还活着!快把禅房门打开……!神像后面有还魂丹,快把还魂丹取出来……!”

  无云大师反应过来,他拼命跑进禅房取出还魂丹。反身就往门外跑:“还魂丹!师付……!还魂丹……!”他在禅房台阶上把还魂丹塞入亚伟的口中。

  一尘法师奔进禅房,轻轻把亚伟放到床上,回身迅速取出佛门止血药,很仔细地撕开他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细致地把流血的伤口一一止住。然后,发动内功轻轻在亚伟胸部按摩着:“无云大师……!快……快通知仁慈医院……!让他们派人来救亚伟……!”

  感谢通迅技术发达,让灵源寺通上了电话,无云大师电话通知了仁慈医院。不大一会儿,仁慈医院派了医护人员赶到了,一阵忙碌,众人抬着担架拼命向山下跑去……

  玉屏峰索道口,亚伟被几个医护抬着出了索道,后面跟着一尘法师和七八个小和尚。众人簇拥着亚伟上了停在索道口的救护车上,救护车风驰电挚般向山下驰去……

  仁慈医院,座落在风光秀丽的玉屏峰下一块平坦的山坡上,是一尘法师亲手创建的。那时亚伟和梦喃从台湾来灵源寺拜佛,捐赠了一笔善款,一尘法师就用这笔善款筹建了这所医院,目的是行善积德,施舍给山里穷苦人和大大小小庙中僧人尼姑治病的。收费也相当低兼。后来灵源山成立了佛教协会,一尘法师就把仁慈医院捐赠给佛教协会。随着灵源山旅游业兴起,仁慈医院又得到社会各界的支持,添置了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所以,仁慈医院设备和技术都是一流的。

  若大的会诊室,聚集着国内知名医学专家,他们很快拿出了亚伟治疗方案,著名脑外科专家何爱楠语重心长的说:“一尘老法师,在一线天悬崖上跌涯的人,生还的希望几乎是不可能,能有一丝气息以经是最大的奇迹了,但愿我们能把这种奇迹廷续下去。跟据验伤报告,病人的脑下垂有很多滞血,脑干又受到严重破坏,脊锥折断,脾脏破裂,胸中有异物插入,四肢粉碎性骨折,神经系统也受到严重损伤,这种病人就是能保住性命,下半身也要在病床上度过。说完,他领着众专家走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中的护士忙忙碌碌地奔跑着,一会儿血桨和生理卤水,一会儿钳子、纱布,一会儿痒气、血压计。护士忙的团团转,专家急的满头大汗。无云大师带领守护在手术室门口,众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讫求佛主保佑亚伟平安……!”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亚伟被两个护士推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眼睑微微眯着,脸色苍白瞧脆,严然是一具没有表情的僵尸!

  众人稀哩哗啦地奔过来,无云大师和七八个僧人双手合十,虞诚地念着阿弥陀佛,讫求你佛保亚伟平安。一尘法师拉住院亚伟的手:“亚伟……!天可怜见……!我佛慈悲……!总算保佑你化险为夷!阿弥陀佛……”

  何爱楠走出了手术室,他边脱口罩边说:“手术算是很成功,总算为病人抢回一条命,只是,他今后将变成没有表情的植物人。虽然我们创造医学史上一个奇迹,救活了他的性命,但没有救活他的思想,很遣撼!”

  一尘法师抬起眼来:“谢谢你们救活了亚伟的生命,我佛慈悲……,会保佑你一身平安的,阿弥陀佛……!”

  夏凡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中,她骇然地注视着窗外。倾盆大雨疯狂般地肆虐着黑暗;夏家那若大的花园、挺拔的楼阁、幽暗的窗棂都笼罩在狂风聚雨中。

  一个闪电划破夜空,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夏凡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突然,电话铃声急聚地响了起来,夏凡迅速抓起电话:“喂!您好!这是夏公馆,您是那位……”

  电话中传来无云大师的声音:“您是夏太太吗?夏亚伟坠涯受伤,伤势很严重,现在在仁慈医院,请您马上过来!”

  夏凡愣住了,电话的听筒嘎然跌落在地毯上。紫琼和皑雪双双扑过来:“妈妈!妈妈!怎么了……!怎么了……!有哥哥的消息吗?”

  夏凡瘫软在沙发中,有气无力地说:“亚……亚……伟……伟……他坠……坠涯……了……”说完,两滴泪水流出眼帘,跌碎在地毯上。

  聚雨倾盆,闪电轰鸣,紫琼驾驶车子驰出夏家院落,后面是皑雪紧拥着已成泪人的夏凡。车子风驰电挚般在滂沱大雨中急驰着,就像受惊的小鹿,向灵源山的方向驰去……

  晨曦微露,热浪袭人,狂热的风扑簌簌地吹着路边苍蓊的树木,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宽坦的公路上出现一辆风驰电挚般的小跑车,皑雪紧紧搂住惊恐万状的夏凡,她的眼神落莫而不安。紫琼脸上戴着宽边眼镜,双手沉稳地握车子方向盘,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向仁慈医院驰来……

  车子狂奔时卷起的狂风吹的路边野草沙沙响。小跑车眨眼间驰进仁慈医院内,皑雪缓缓扶着夏凡下了车,紫琼随手关上车门,急步上前扶着夏凡,缓缓走向危重病房……

  危重病房内,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唯一不是白色的,就是窗台上的一盆孤零零的郁金香。亚伟静静地躺在白色世界中,他白纱壤身,双手双脚和都被固定在床上,只露出毫无表情的双眼和两只浮仲的手。无云大师侧站在窗前,脸色惶惑不安的。护士站在病床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像面对一尊神祗!

  皑雪缓缓推开病房的门,立即触到亚伟那毫无表情的面颊,她抛下夏凡,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哥……哥……!谁允许你残忍受伤的!谁允许你残忍地把自己抛到万劫不复的地狱中!我的天哪……!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筒直是扼杀自己的生命!扼杀我和妈妈的生命,扼杀我与紫琼的生命!我怎么能原谅你的受伤,永远也不能!你要知道,你的受伤是全家的世界的未日。我求你饶了我们吧?收回你的体无完夫,归还全家一个健康的亚伟!我也知道你最疼我,不允许我受到一丁点伤害,可是,你的受伤就是我最大的伤害。如果你长眠不醒,我永生几世都不会原谅你,我会对你恨之入骨……!

  皑雪擦了擦泪水,轻轻抱起亚伟的头:当你不辞而别后,我是多么的‘痛心疾首’,我是多么的歉疚和自责,发誓有一天捉住你,一定要亲手解剖你,亲眼看看你那棵心中到底隐藏多少私欲。可是,没等我解剖你,你却自行残楚的‘体无完肤’!我们把亲情全部给了你,还不能换得你的‘飘泊无期’,这样对我公平吗?你这个惨无人道的大恶人!甚至,不给我一点道歉的机会,不给妈妈一点爱你的机会,不给紫琼一点应得的疼爱!我最可悲,你带给我的却是‘苦思冥想’和郁落的歉疚。我是个不识人间忧愁的小妹妹,你却残忍地把我带进歉疚的海洋中。后来,我打开你给梦喃的情书,老天!我无法相信,人间还有‘情可渝海’的感情,世上还有‘海沽石烂’的爱情!梦喃何幸,拥有了这份感情,梦喃何不幸,失却了这份爱情。我由‘恨之入骨’变成了‘惜之落泪’,我可怜你们伟大的爱情!也许,人类最在的悲哀就是不肯接受别人的‘可怜’!或者,我是个任性的小妹妹,要找回你那可怜的爱情送给你。我要用‘刻骨铭心’的爱情拴住你,我要用‘美轮美换’的亲情稳定你,我要用有诗、有梦、有歌、有爱的生活囚禁你一身一世!正当我与紫琼密谋要找回梦喃,把她捆在地狱里,把你捉回来,关在地牢中,却传来你坠涯爱伤的厄运。你的受伤是我么的可恶!你的逃走是多么的残忍!假若你有点同情心的话,就请你立即醒来,接受我和紫琼的可怜,接受你用一身几世追随的爱情!假若你是个君子,不要长眠不醒,就不要逃走!你欠全家的太多,欠我的太多,我们全家都向你讨债来了。假若你是个男子汉,就不要抛弃全家而去,我们虽恨你,却也需要你。惹你生气,打你耳光,咬伤你手臂的皑雪就在眼前,我求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被歉疚伤害的心魂俱焚的我啊……?”说完,摇晃着亚伟的头,泪水把他的面颊弄得濡湿一片。

  夏凡挣扎着扑到亚伟的病床前:“亚伟……!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叫我以后可怎么活啊……?为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你把自己弄丢二年,妈妈能原谅你,可为了一份解脱与追寻,你却伤得体无完肤,让妈妈怎么能原谅你……!”

  亚伟依然倘有反应,他目光痴呆,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就像一首没有表情和灵魂的僵尸!

  病房中的人全被夏家母女悲痛的哭诉吓傻了,远全溶入这场空前灾难的悲哀中。一个护士紧搂住不停挣扎的紫琼,有个皑雪已经够乱了,紫琼再冲过去,岂不天下大乱!无云大师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都念不清楚了,就相咪咪吗吗的念天书。

  特别护士拼命拉住夏凡,泪流满面地哀求道:“夏太太!夏小姐!我求您们啦!夏先生还没脱离危险期,您们不能这样子啦……!这样会吓着夏先生的,我求您们啦……!我求你们啦……!阿弥陀佛!您们这是帮助死亡……!”

  这时病区医生跑来了,特别护士长跑来了。一群护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争先恐后往病房中跑。护士长合身抱起瘫软的皑雪,天下大乱般地喊:“小姐……!小姐……!你不能这个样子嘛!病人刚从鬼门关中逃出来,他还没脱离危险……!我的天哪,你们这是在犯罪……!”

  皑雪含泪看着护士长:“你刚才说什么嘛!哥哥怎么会从鬼门关中逃出来,他没有那么严重吧?鬼门关属于地俯,哥哥却在人间!我不能容忍你谈到鬼门关,他只受了点伤,一定会康复的……!”

  病区医生慌不择言的接口:“他确确实实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病人从一线天悬崖上摔下来,全身几乎都是伤;他双臂全断了,双脚也全折了,脾脏裂了,骨髓神经都受了伤,最麻烦的是大脑也坏了,他成了没有思想没有表情的植物人!”

  皑雪感到天旋地转,身子直直向病床上倒去,护士长本能的把抱住皑雪,总算没有伤着亚伟。她花容失色地喊:“小……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不好了,一个伤的四枝俱断,一个吓得昏迷不醒。医生!医生!快来救这位小姐啊……!”

  医生也吓坏了,她急忙与护士长把皑雪抬出病房,放到长椅上,捏人中、盘双腿、捶后背的忙成一团……

  那个流泪的小护士连推带地拉拉出了夏凡:“夏太太!夏太太!我求求您了,出去吧,出去吧,夏先生一定会没事的,老祖奶奶!我只求您一次,您别为难我了嘛……!”

  另一个护士也揪出不断挣扎的紫琼,迅速关上了病房的门。

  一阵手忙脚乱后,皑雪慢慢醒了过来,她痴呆呆地疑病房门,形同白痴!

  夏凡泪已流干,痛也哭尽,依偎在小护士的怀中安静了许多。走廊中有一刻的静谧,病区医生轻轻放下皑雪,无耐地凝视众人有二秒钟,然后,心情郁闷地走入病房中。

  紫琼擦了擦泪水,轻轻从小护士手中接过夏凡,掺扶着她坐在长椅中。又捧起皑雪的脸,替她擦去了满脸泪痕,哽咽着说:“皑雪姐!你别难过了,哥哥的受伤对全家都不公平。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了,如果上帝没有自杀的话,她一定会保佑哥哥,还他一个暂新的开始!”她痛苦地拥住皑雪。“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来丞救哥哥的生命!”

  皑雪投入紫琼的怀抱,她抽噎着说:“命运怎么会这样残忍?它折磨的哥哥体无完肤,也不痛惜我们的支离破碎。自从遇到哥哥后,他是多么的呵护我,不允许我受到任何伤害。是哥哥和全家给了我最珍贵的亲情,我好感动,我好感谢,我好幸福!在我忧郁的时候,他殷勤的像个‘大傻瓜’来安慰我,在我无助的时候,他可怜的像个‘哲学家’来开导我,在我苦恼的时候,可以像对待大狗熊那样对他发脾气,在我快乐的时候,能像拉‘应声虫’一样拉他参加。你知道吗,我现在多么需要他!如果能代替他受伤,我都愿意代替他受伤,如果能‘未卜先知’,我一定会把他关在地牢中,阻止这场灾难!”

  紫琼拥紧了皑雪,感动、酸楚、寂郁、谬落一齐涌上心头,她哽咽着说:“假若受伤可以替换,我已先夺你而替之,假若‘四肢俱断’可以更改,我也为他的‘四肢俱断’来更改我的生命,假若能‘未卜先知’,世界上有善心的人都会阻止这场‘灾难’!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也不能替换即成的‘灾难’!可是,我们能于即成的灾难抗衡!哥哥只是生命受到威胁,并没有生命将息,我们为何不去努力丞救他的生命呢?皑雪姐!有个‘生死未卜’的哥哥需要我们来丞救,还有个痛苦的母亲需要我们来呵护。哥哥未来的命运就把握在你我手中,他健康或死亡、或痛苦或快乐,就在你我一念之间,我相信能战胜灾难!”

  皑雪缓缓站起身来,她抬手轻柔地擦了擦拭夏凡面颊上的泪水:“妈妈,您不要为即成的灾难而伤痛欲绝了,虽然您有个‘生死未卜’的儿子躺在病房中,可还有二个女儿依然健康地陪伴您。以前的两个女儿需要您宠着、爱着、呵护着。而现在,她们已经长大,有能力平息即成的灾难。妈妈!我答应您,就是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把您优秀的儿子唤醒……!”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无云大师缓缓走出来,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夏太太不毕过份悲伤,一切都是天意,亚伟该遭此一劫,我佛慈悲,会保佑他度此劫难。一尘师傅派我来恭迎夏太太和二位千金。阿弥陀佛……!”

  夏凡忙答:大师别客气,您就是无云大师吧,我代全家先谢过大师了。皑雪!紫琼!他就是你们哥哥常念到的无云大师,快来谢谢我佛大师救了你哥哥伯性命。

  皑雪和紫琼上前羞涩地谢过无去大师。母女三人跟随无云大师向揽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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