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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

    终于回到故乡了,下了车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故乡的清新空气。感觉一身都是那么轻松,那么怯意。

    故乡依旧还是那么美丽,初春的新绿披盖了整个山坡。金黄的菜花一片连着一片布满了山头,清波荡漾的河流装满了春水,岸边的风景全都倒映在水里,上下连成一片。夕阳的余辉洒落在河面,在春风的微抚下,泛动着万点金光。

     偶尔有一只机动船行过,劈开的浪花直扑岸边,翻起浪潮阵阵。

     故乡!我又回来了!

     儿时的故乡也是这么美丽动人,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多小洋楼,那时外出打工的人也没有这么多。到处都是暄闹的人群。那时的人们似乎特别好逗,常常在我出门的时候被它们笑得灰头土脸。特别是那个赤脚医生李叔叔还朋有院里的刘大爷,这两人一见到我就会话说过没完,常拿我来取笑。有时我不服气就回家告诉母亲,可母亲却笑盈盈的告诉我,那是他们喜欢我才逗我,要我不能骂人。而那些笑话我人好象还很多,干妈就有一分。

    其实干妈就是我舅妈,她人长着一个圆圆的脸蛋,嘴角有一颗特大的黑痣,一条长长的辫子拖在背后。走路的时候身子一摆一摆,两脚的跨步频率特快,一眨眼就能走得老远。

   一想这些浓浓的乡情,我就忍不住微笑,离家几年了,这些浓浓的乡情一直都是我意志的支柱,无论有多苦有多难,一想支到这些我就会精神十足。然而这次回乡,我心里却隐隐藏着失落。因为我在外面经商失败了,在电话里母亲好生劝说,说我还年轻,一切可以从头再来,说爸特想我,让我回家住些日子也好让他们看看。于是我收拾好行囊回到久别的故乡。

    刚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苍颜白发的老头,坐在院门口的池塘边,嘴里“叭哒叭哒”的吸着旱烟。久经风霜雕蚀的肌肤布满了层层皱纹,他就是在我儿时笑话我的刘大爷。


    一见到我就笑了,嘴边的皱纹立刻掀起纹浪阵阵:“哟!小开回来了呀!”我笑着问了好,他的又掀起一阵纹浪:“好好好。听说你在外面找了不少钱,以后可别忘了刘大爷啊!”从那一张一翕的嘴里清楚的看到那仅有两颗牙齿已经让烟熏得又黑又黄了。可他还是那么健谈。

     “大爷你老不是骂我吗。我不是失败了,逃回来了,还望你指点呢!”

     “那会啊。你小哥儿一定会出人头地的。”那竹枝似的手拿着烟筒轻抖着烟灰。脸上的波浪一直都没有平静过。

      当我刚拐过墙角的时候,我分明清楚的听到老家又说话了:“年轻人找不到钱,怎么好意思回家里来哟。别人家的一闺女都抱财归家。这一个大男人却要回家要钱,真是报应啊!”我站住了,心里剌痛阵阵,那刘大爷的话好象无数把尖刀穿过了我心脏,我没有力气抬脚,只觉得好生对不住母亲。正在这个时候,妈妈看到了我,她立刻迎了出来,帮我接过行李,嘴里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回屋吧,你爸好想你!”一边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一边把茶水送到我嘴边。我心里更加难受。母亲干黄的脸已经布满面了苍老的痕迹,皱纹无情的落在了额头,青黄的头发泛着根根白丝。一双老手长满了厚厚的茧,背也微驼了。我要她先坐下,她却先拍了拍我的头要我先坐了。

    吃过晚饭,我坐在母亲身边,父亲独自坐在一旁抽烟,母亲没有责备我的不是,只是告诉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苍老,感觉年岁越来越不饶人了,干活的时候越来越力来从心,尤其是去年还一不小心摔坏了骨头。其实她很不想做活,但是苦于我还没有成家立业,她始终放心不下,听着这些我心里越发自责,越觉得内疚,自己早过了而立之年,非但没有为母亲分忧,反而拖累她不少。我心里好苦,可是眼泪不敢流出眼眶,我怕母亲也伤心。

    面对妈妈的话语我无言以对,那晚的风也吹过不停,西北风呼啸着扑过窗户,却吹进我的心里,我的心在夜风中不停的颤抖,我不停的问自己,我该怎么办?那个夜晚,好长!好长!

    第二天早晨,风停了,我打开门站在门口,望着昏暗的天空,天上的乌云依旧没有被吹散,密密麻麻的布满天空。太阳被摭得严严实实,偶尔有几丝光线穿过层云,却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昏黄。丝毫感觉不到初春的气息。风经过一夜的肆虐好象也精疲力尽了,连一点晨风都没有,树木都好象被风刮走了精神一样,无精打采的垂着枝头,呆呆的立在空气里。只上枝上的点点新绿还泛着一丝春意。

     天底下,安安静静的,原本喧哗的小孩也不知所踪,连活泼的鸟儿也懒得出巢,偶尔会有一声长鸣从远方传来,却也驱不散沉闷的气氛,反而成了“鸟鸣山更幽”的悲凉。

    可今天我不能闲着,因为今天是我家请客的日子,吃过早饭我就同母亲忙开了,没有多久就看到一个走路一摆一摆的身影,两脚依旧健步如飞,那是干妈来了。我乐兹兹的喊了她,她却低沉着脸回答了一声就直径进屋去了。

   客人们三三两两的来了,有乡亲地邻,也有亲朋好友,虽然见了我免不了要招呼一声,可明显的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那丝不屑,好象我欠了他们的钱没有还一样。见了我就躲开了。

     正当我从院门口出去洗菜的时候,听到一对熟悉的声音,那是赤脚医生李叔叔同刘大爷的对话。只听到李叔叔扯大嗓门说:“听说你们院的李开回去来了?”

    “是的,今天他家请客,你不是正要去吗?”刘大爷依旧“叭哒叭哒”的抽着烟。

      “谁给你说我要去的?我是准备去我泰山家。”他叔叔干吼着,脸也有些发红。

      “骗人!你昨天不是正从那进而回来吗?昨天我还看你背了一只大公鸡呢!前几天还问小开妈什么时候请客,今天却装作不知道!”刘大爷一点不留情面。

     “你一准是记错了,今天的东西是我要带回家的。”他叔叔满脸通红,“听说李开做生意亏了他妈不少钱?”

     “是啊!捡来的孩子就是不中用。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别家的就是别家的。”刘大爷长长的吐了一口烟。

     忽然李叔叔住口了,疆硬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李开!洗菜啊?”然后飞一样的逃走了。刘大爷干咳几下,红着脸问我来了多少客人。我心如刀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觉得头昏昏噩噩的。

    吃过了午饭,我精神还是晃乎,母亲看苗头不对,就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把我听到的,都告诉了他,只见母亲热泪直流,苍老的脸上泪痕闪烁,我的泪也跟着流了出

来 。

     母亲抽噎着说:“儿子,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的确是你捡回来的孩子,但我跟你爸一直都没有讨厌过你,把你当亲生孩子一样。”母亲说不下去了。

    我脑袋一阵轰鸣,我感觉六神无主,但有一点我知道,我一直站在母亲的身边,我扶着母亲说:“妈!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把我带大的,是你让我念书,教我做人,给我讲故事,给我讲做人的道理,二十几年来,是你一手把我拉扯大的,你不是我妈谁才是?我不会管什么亲生不亲生的,我会好好的孝顺你跟爸爸。你就是我唯一的妈妈。我依旧是你的儿子。”母亲哭得更厉害了,但是听起来很舒心,我告诉我自己我要更好的孝顺她。

     是啊!从我刚懂事那会儿,我就一直围在母亲身边,那时爸爸在外地工作,家里有我,姐姐和妈妈,妈妈很能干,一个主内主外,所有的活都一个人包了,我和姐姐偶尔打打杂,但也会坏事,可妈妈总是很少打骂我们。

    初秋的夜晚,天气还是那么炎热,但是月亮会很准时的挂在天空,把大地照得明亮。妈妈总是闲不住,会坐在院里做活,我和姐姐总会围在她身边一会儿打闹,一会儿嬉戏,有时会坐在妈妈的大腿上撒娇,那会妈妈会一手教我们干活,一边给我们讲着故事。

    恬静的夜晚里充满了雅气的欢笑,也留下了妈妈的教诲,那些美好的时光,总是伴着我们过完童年的时代。是幸福的,更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位好母亲,亲情早就胜过了血缘,是不是亲生的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我引以为荣的妈妈。知道了真相只能让我更加尊重她。

     那天夜里,我同妈妈谈了很久,妈妈很欣慰我的态度,我只说这是事实,你就是我妈妈。

   妈妈也觉查到了亲朋对我的冷漠,她告诉我,她要让我外出打工找工作,因为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但还是拗不过她,她告诉我,人生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敢面对失败的后果,这两天的经历是人生中最主要的驿站。要记住不管以后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家中的亲人,她永远是我的后盾。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送我上路了,故乡的青山依旧,只是少了几分乡情的恬密,却多一份真挚的亲情,来到故乡是匆匆的,没有想到离开也是这么匆匆,还带走了沉重的情怀。本来打算归根故土,没想到这里只成了我匆匆的驿站,但有一点我会记住,母亲永远是我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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