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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他

 

包子似乎天生就是我命里的克星,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就准没好事。这一点是在上幼儿园他与小朋友疯闹时把一杯水不偏不倚地全泼在我身上时确定的。

而这仅仅是前兆,是我和包子拉力战似的生活的开始。包子并非他的名字一样敦厚老实,这一点是我和他相处N年的经验里感受最深切的一点。而这一点,我在小学就已经领教到了。他最擅长于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我就是他典型的迫害对象:当我一个人任劳任怨地做完教室的清洁时,包子则刚好从操场上大汗淋漓地下来,班主任恰好能目睹包子灰头土脸的模样,于是我的功劳全部为包子所有,包子自然而然地成了班上热爱劳动,热爱集体的楷模。我整个小学都在诧异这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包子总能如此幸运,只恨书上没有一万零一个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个中原由。

我的初中和高中都和包子在一个学校,这缘于我的极其勤奋和他的极度聪明。而他的极度聪明则让我心里极其不平衡。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靠着父母给的天生优势轻而易举地获得别人花了十倍的努力得来的成绩。包子的自以为是正是他聪明的产物,而这也为他今后的失利埋下了伏笔。

高中毕业那年,我顺利地考取了本市的重点大学,而原本被视为是冲刺清华,北大的包子却意外败北,与我同校。一方面我心里很高兴,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包子也有今天;另一方面我又无法接受与包子同校的残酷现实。原以为从此可以就此摆脱这个瘟神,没想到造化弄人,仿佛被下了魔咒一般,我和他好像永远都无法逃开彼此。

于是校园里经常有着这样一幕:我拿着书在前面猛跑,包子抱着一堆衣服在后面狂追。所以当其他新生还在观摩整个新校园时,我和包子已经整个跑了一遍,进而我们声名大噪,进而我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包子的女友。而对这一切我真是百口莫辩,包子却一脸奸笑。而这一幕仅仅是包子厚颜无耻地要求我帮他洗他那堆臭烘烘的衣服,我当然不愿意,这时候他就扬言要告诉我妈。(忘了交代了,我妈妈和包子他妈是死党,所以包子还没出娘胎就成了我的干哥哥。)进校时,我妈当着包子的面要我在生活上多照顾包子。她肯定不知道她那句客套话带给了她女儿多大的灾难,就这样我整个儿地沦为了包子的奴隶。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母命难违,我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继续充当着包子的“女友”的角色。就在我完全对我的大学生涯绝望时,剑出现了,他是那么温文尔雅,气度不凡他让我相信原来我也需要爱情,我也有那么多的感情需要释放。

我们就这样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而对于我和包子的事我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剑,我知道感情需要建立在诚实的基础之上,他似乎并不介意。和其他情侣一样,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逛街……在这一段日子里,我几乎把包子给忘了,完全沉浸在一种小女人的幸福中,同时也只有在剑面前我才会那么温柔,那么矜持和小心翼翼,感情这种东西真 是太神奇了。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包子没有来骚扰我,终于发现他还是有些识大体的,对于他的“不打扰”,我竟然还产生了几分感激之情。偶尔会和剑在校园里散步时碰见包子,剑友好地同他打招呼,他却不搭理便匆匆而过。这让心里颇感不快,索性不再理他,跟他打冷战。

包子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是挂的彩来的。这让我有些意外,倒并不是因为包子打架,只是我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包子伤成这样。要知道包子打架的水平和他的学习成绩是不分仲伯的。还没等我开口,包子就发话了:“你必须马上离开那小子。”包子用不可违抗的语气命令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面对他的霸道和不可一世,我很清楚地吐出三个子:“不可能。”包子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犀利,我从来都没有看到包子有过这种表情,着实有些害怕,但依我的脾气,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于是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包子忽然转身,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消失在我面前。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有一种胜利的喜悦,而此刻我却感到莫名的难过。我感觉包子好像真的会就这样忽然消失,这种感觉随着包子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明显。而我究竟又在怕些什么呢?

包子果然没有再来找我,这在我预料之中却又在情感之外,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生活中的热闹都是包子带来的。而现在忽然的安静实在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除了包子没有再来找我之外,我的生活又开始趋于平静。在剑的陪伴下,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剑的手臂被另一个女孩子挽着,就在我看见他的那一刻,他也看见了我,他尴尬地甩掉女孩的手向我走来,我发疯似的逃走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不是因为剑的花心,而是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的心里早就被另一个男孩子占据了,他就是包子。原以为失去剑我会活不下去,他就是我命里的那个人,然而那尴尬的一幕并没有让我太哀伤,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义的平静。我没有听剑的解释,也没有接受他苦苦的哀求,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到底需要什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包子会受伤,为什么他会那么地愤怒。我开始发疯似的想念包子,想念与他的点点滴滴。然而我的骄傲与矜持却不允许我去找他,于是我决定只要包子主动来找我,我就立刻原谅他——他到底还是没有来!

再见到他时是在医院,包子坐在白色的病榻上对着我笑得一脸灿烂,那微笑让我心疼——他的生命或许就会在这儿终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一定不会相信原本健康的包子此刻会虚弱得像个孩子……

包子到底还是走了,那样的匆忙,匆忙得没来得及听到我心里那句隐藏了好久的话。我伤心得没有力气去后悔,永远记得包子走的那天,天空异常的明媚,就像我在医院看见包子的那天一样,那天,包子对我灿烂地微笑……太阳真的太刺眼了,泪水就这样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擦擦眼泪,害怕包子会看见。

包子最终还是没忍心地让这份爱随着他的离去而被尘封,他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借此凭悼我们这份还没开始就夭折的爱情:

丫头,看这封信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哭啊!我会看不起你的。其实,说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嘻嘻,可笑吧?爱情这种东西也真是奇妙,会让一个人做出些奇怪的事,就像小时候我经常欺负你一样,看着你一副落败的样子,你一定以为我心里很高兴,其实我比你还难受,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情,所以认为越是欺负你,你就会越注意我。至少,惹你讨厌总比受你忽视强,你一定要骂我傻逼了,哎!谁教你天生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想些办法,还真难引起你的注意。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在高考填志愿前,我偷偷地打听了你填报的学校,所以我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想必不说你也知道。我不后悔,真的,从我知道自己的病时,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地走完最后一程。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除了爸妈之外,恐怕就只有你了,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的一次任性了。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快点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毫无牵挂,功成身退了。剑的出现,让我既欣喜又难受,看着你一脸的幸福,我真的决定放弃,因为那种笑容你从来都没有向别人展露过,包括我……可是那家伙太过分了,他居然……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今后再碰见好的, 就好好地去爱。我们这辈子是没机会了,我想可能是我们缘分还不够。人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如果真有这种轮回,我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即使只能走在你的身后,接受你的白眼,我也心甘情愿,因为这份幸福,别人是无法体会的。好好地继续你的生活吧!生命真的很脆弱,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直到下个轮回。

                              祝你幸福                      

                                     永远的包子

摩挲着依稀残存着包子体温的纸,我早已经泪眼滂沱。我好恨包子,恨他让我承受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我听说一个对世间仍有留恋的人在死后魂魄依然会留在爱人的周围,直到看到心爱的人又找到新的幸福,他就会化作一支水柱,喷涌而出,带着伤心和放心默默地离开。如果我的包子也这样地守护在我身边,我好想告诉他:“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这样爱我爱得这么辛苦,让我们交换位置,我来爱你——做我的孩子,被我宠爱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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