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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芷汀岚(第二十七章 出鞘)

  第五章 出鞘

  夕阳的余晖落在秋草枯黄的沙洲上,黑色的旧渔船在岸边随着潮汐轻轻摇晃。河边的广播准时响起,悠悠的歌声在河面回荡。

  夏末的夜来香依旧在秋风中,花叶凌乱。光着脚丫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细嫩的沙,柔软舒适。

  一个人在黑暗中走过长长的滨河小道,寒冷的河风扑面而来。河中心的灯塔被点亮,淡黄色的灯光在水中晃晃悠悠。沿着河边台阶走到河边,静静地坐在水边。将打火机的火焰调到最大,轻轻按下,淡蓝色的火苗“呼”地一声窜了出来。

  防水彩纸折叠的许愿船,一艘艘放入河面,一盒盒铁盒彩烛,点亮后放入许愿船里。微弱的烛光在风中忽明忽暗,随着流水渐渐漂远。

  因为有断不了的回忆,才会一次次故地重游。莘熏只身去过的地方,都是故地不重游。

  巷弄口有一家包子店,莘熏时常会骑着脚踏车去包子铺买两个菜包。有时候特别馋肉吃,就会换成两个肉馅儿包子,肉香软,汤汁浓郁。

  早市的时候,会有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河鱼。渔民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卖鱼一边拆网。新鲜的藕,带着淤泥。两小段猪排,藕切成块,煲汤,汤汁清甜,藕断丝连。而她,并不喜欢拖泥带水。

  可藕断丝连,一不小心就演绎成了拖泥带水。

  在云岭,脑海里时常会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心非告诉她,也许是从前的记忆碎片。而遇到咅更后,画面就更多了,只是,她依然想不起从前的咅更。

  只是看恪米和他们孩子的照片后,有点遗憾:他的幸福,已经与她无关。

  莘熏给咅更留过一本未送出的手写诗集,记录着两个人的年少与青涩青春。内容与爱情无关,咅更拒绝她之后,在咅更面前,她绝口不提爱。一个人的爱,不算完整的爱,因此也算不上是爱情。

  《最美的回忆》:鱼儿在失去水后的风里哭泣/干渴的沙漠用干燥/堆砌一座干涸的城堡/用来纪念鱼儿流过的眼泪/

  这是她用情最深的一首诗,简短,干练,锥心泣血。讽刺的是,这竟然是这本诗集里唯一一首不是写给咅更的诗,而是自己悲苦上半生的真实写照。

  咅更来的时候,莘熏正坐在办公桌边偷吃麻辣螃蟹。她叼着一个大蟹钳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呸呸呸!”她吐掉嘴里的蟹壳和蟹肉渣渣,“哪里来的阴魂不散的家伙,这里是门诊,探望病人请到住院部。”

  “莘熏!”咅更走了出去,又推门而入,“你属易燃易爆品啊,火气忒大!还真吃上螃蟹了?”

  “这螃蟹不是蒸着吃,难道还是煮着吃?”莘熏起身去洗手台洗了洗手,顺便站在窗边默思一下言兮桐搬走的那盆风信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能耐啊,学会了珠胎暗结。”咅更绕着她转了三圈,盯着她肚子看了半天。

  “咳咳咳!”她突然像被辣椒呛着了,眼泪毫无征兆地蹦了出来,啼笑皆非地说,“大清早的,说什么梦话?”

  “几个月了?胃口这么大?”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肚子。

  “你见过孕妇吃螃蟹的吗?”莘熏懒得理他,“啪”地一声把他的手打回去了,“来看我笑话的吧!”

  “不是,不是,来喝醋的!”

  “出门左转,有家小卖部,自己买去。”她低下头整理资料,“你以为我很闲啊?”

  “有零钱没?”

  “还真想买啊?”她也被他逗乐了,“出门右转,有家饺子店,那里的醋免费蘸。”

  门关上了,脚步声在门外越走越远,直至足音消失。

  累一整天,终于下班了。莘熏换好衣服,摇着车钥匙,哼着小调调走出门诊楼。

  “看来心情不错啊!”咅更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眯着眼睛凶狠地看着她。

  “哪里又来一阴魂不散的?”莘熏定睛一看,那祸害又来了,“看看你,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怎么,这里有金子入账?”

  “你有火儿直接冲我发!”咅更被她搪塞得骨头疼,大老爷们眼泪汪汪的,窝火,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别横着骂,竖着剜,这骂人不带脏的,你指哪家桑骂哪家槐?”

  “有吗?”她微笑着露八颗齐整的牙齿,“这几年植树节,也没见谁家种桑植槐的。我找哪家树骂去?要不你养个啄木鸟,啄个树洞出来让我发泄发泄?”

  他绕着她转了两圈,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也没见大啊!”故作牙疼状地吸气,若有所思地问,“啥时候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万一要是中彩票了呢?”

  “哪来的傻想头?”她也低头盯着肚子看,“大了么?难道我气受多了胀气给胀的?”

  他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开她最近的朋友圈动态,上面赫然有一张大肚子笨笨熊的照片,摘下熊帽帽,分明就是莘熏的脸。

  “你解释一下,那个大肚子熊熊是怎么回事?”

  她凑过去盯了盯,有些脸红有些狼狈:“那个,那个,是我去兼职给婚纱店发传单的工作服,太热,摘帽子透透气,手抖拍了一张。”

  “那下面评论是什么意思?什么‘莘姐姐有熊宝宝了’,什么‘莘姐姐孕肚肚超萌萌哒’……”

  莘熏啼笑皆非地摁着他的脑门:“你跟笨熊熊一个样,我跟你们有代沟。那评论一看就知道是调侃,你还信。”

  “昨儿个晚上,我可是从头到脚把你想了一遍,一直在想孩子的爸爸是谁。”

  咅更松了一口气,“看着你的肚子……”

  “把心好好放回你肚子里,安心吧!”莘熏笑了笑,“回去吧!我走了。”说完打开车门,坐进去,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左手撑着脑袋,单手握方向盘。十分困倦,眼眶却湿了。

  其实,咅更一直在找莘熏。

  “莘熏,你爱不爱我?”咅更不停地问莘熏。

  莘熏流着眼泪说:“不爱。”

  陪在莘熏身边三年后,咅更突然问她:“莘熏,这个世界你觉得谁好?”

  蒙在鼓里的莘熏看了看偌戕家,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非常好,尽管她有时看自己的时候是笑里藏刀,让她不寒而栗。

  “偌家人很好啊。”

  咅更通过莘熏身边的人,找到了偌奢。莘熏失忆后,偌奢神通广大,光环强大地通过人脉来到了咅更身边,成为咅更的助理。一夜醉生梦死,躺在身边的人不是莘熏,而是偌奢。从头到尾,莘熏都全程耳闻。

  “莘熏,有些东西,给了她,就不能给你了。”咅更在莘熏的世界里消失了。偌奢其实是莘熏的同学,这件事情只是莘熏暂时忘了而已。

  一个人的生活,咅更离开后的那个冬天,莘熏的世界变得孤寂。她时常会被关在出租屋外,身无分文地在街头乱逛,坐在屋外花坛边抹眼泪。

  洗澡的时候,忘了从卧房带钥匙去浴室,被关在外头。光着脚丫,穿着拖鞋等家人开门。等烦了,穿着拖鞋出门了。走着走着,拖鞋后跟掉了,光着脚丫走了一整条街,躺在公园里睡觉,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开始学画画,学素描,画涂鸦,买书,像从前般如饥似渴地阅读。没有过去,没有回忆,也没有记忆力。咅更,已经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偌奢偷偷找到了莘熏,四处散布谣言诽谤莘熏。其中,传得最汹涌的是术予库,连宝宝都传出来了。咅更对莘熏异常凶狠,狠到莘熏一脸懵逼:最熟悉的陌生人?哪里来一怪蜀黍?莫名其妙!

  遇到咅更后,莘熏的病开始好转。她也已经知道咅更身边已经有了偌奢,而偌奢是她的同学,无深交,看到彼此能够认出来而已,甚至都没说过话。

  她是透过咅更的怪异行径,顺藤摸瓜摸到偌奢在陷害自己。气急败坏的莘熏在微信上有过回击,结果不知情的咅更被偌奢挑唆,对莘熏出手了。从没有想过自己偷偷爱过的人,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进入她的生命:相爱相杀。生存环境和人文环境的恶化,莘熏离开了雁栖浦,来到了云岭。反正她也不记得咅更,咅更也不会是自己的。

  “即便认识从前的那个你又如何,你不懂从前的那个我,现在的这个我,跟你无关,你不用懂的。”

  ——莘熏

  一个周末夜晚,一觉醒来后失眠。偷偷打开恪米的QQ相册,输入七年前他给过的密码。里面是他的全家福,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而让她心灰意冷的是他们的孩子,一个一岁半的小男孩。她抱着孩童,恪米站在她身边,揽着她纤细的腰,一脸羞涩地笑容。

  再次登入QQ的时候,发现恪米的空间对她已经限制访问了。后来,他换了个号,重新加好友。莘熏始终不明白恪米为何要找她,明明是两个陌生的人,即便从前认识又如何,早就时过境迁了。

  恪米在她心里已经死了,他空间里的照片,她每一张都保留了一份,缩小后打印成大头贴。翻开随身携带的日记本,用固体胶将所有大头贴贴了上去。合上日记本,仿佛关上了一扇墓门。

  莘熏只是偌奢的一枚棋,一枚让咅更死心并收心的棋子而已。所有的谣言,咅更都是照单全收,她肆无忌惮,他信,他纵,他伤,而莘熏就是不解释,也没法解释。看不透,不记得,也没有记忆力。伤狠了也只是抬头看着静静地想着他,脑海里耳朵边响起偌奢咬牙切齿的“祝福”,那种祝福,与咒骂无异。憋着一肚子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道德的爱,未曾起贪念,更不会贪心。是的,曾经爱过,也曾拥有过。谁都会变,爱过,痛过,伤过,被羞辱过,得不到便放手,谁都一样。

  咅更就像铅灰色天空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阴暗中的绿色苔藓。一根根纤细的苔藓,细如发丝的钦羡,在不解忧愁的眼眶里流露。这个浑浊的世界,有几个人能够笑容明亮,有几个人能一如往昔。

  被偌奢陷害,被咅更狠狠地伤害后,莘熏将偌奢的照片放大了,贴在卫生间的马桶对面。植葉每天早晨坐在马桶上,扭曲着脸庞盯着咅更的像便秘,拎着裤子大声喊:“莘姐姐,你又忘记在纸盒里放纸了。”

  莘熏便拿出两张打印着偌戕家照片的A4纸,捏着鼻子递进去:“省着点用哈,折好。照片主人追究起来,我不负法律责任。”

  有的时候莘熏在厨房做早餐,喊几她没听到,他便拎着裤子静静地看着咅更清澈的眼睛,一脸的小认真。在橱柜里扯两页书,揉一揉擦屁股。擦完跑到厨房找莘熏抱怨一声:“那纸可真硬,擦得屁股生疼。”

  后来她在卫生间装了一个飞镖盘,飞镖盘上贴着偌奢的照片,马桶边放了一盒飞镖。植葉每次便秘的时候,一边玩飞镖一边排便,通常偌奢面目全非的时候,也就排泄完了。

  植葉开始提意见了:“每次都同一张脸,热锅炒隔夜馊饭,无趣无味还馊气熏天。”

  莘熏于是打印了厚厚一叠照片,偌姓人轮番上靶:一三五偌奢,二四六偌戕家。于是,植葉每天开始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晨便和扔飞镖的日子。鉴于他良好的配合与表现,莘熏特意给他奖励:一盒桂花香味的厕所除臭剂。植葉每次出卫生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每天都有过中秋节的喜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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