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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路

  世上有千千万万条的路,你必须选择一条终生无悔的路。

  ——题记

  (一)

  陈浩用沉重的脚步,拖着疲惫的身体,熟练地在后大门左侧第四个栅栏上翻越进来,学生宿舍就在围墙的南面。

  陈浩不喜欢这个宿舍,不是因为它熄灯的时间很早,周一到周五都是在九点半就不打个招呼、那灯霎地就熄了,只有在周六和周日有点开恩,能坚持到十点半。各宿舍里开着特色派对,有吉他弹唱着陈升的“北京的一夜”;有吃货们大快朵颐着鸡腿鸭翅的;也有把班上小惠和阿娇拿来意淫的,淫声浪语直接过渡到熄灯后撸管的哼哼声。

  陈浩不喜欢的是浴室里的水忽冷忽热,而且是冬天冷,夏天热的节奏,更不喜欢的是那个眯缝眼的门卫。原来再晚回来也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进来,只要有一包烟的名片,门就为他打开了。现在不行了,香烟一包已经不入那个眯缝着的小眼。陈浩有天发现,那小眼里面绿豆似的瞳仁很像耗子的绿豆眼,里面发出的贪婪也没有区别。自从那次从超市带回了两瓶茅台,眯缝着的小眼一亮,就非得等陈浩贡上一瓶茅台酒才开的门,好像说见者有份似的,妈的,天上掉馅饼就是砸他的。

  男生宿舍就在前面拐角处,往北八十米处是女生宿舍,中间有一片开阔地,上面砌了一个大花坛,外面用马赛克贴着,里面一圈是小叶女贞,很久没有人修剪了,有点蓬乱,像几个月没剪头的熊孩子。里面有些花草,中间是一株高大的悬铃木,在这个夏季遮荫蔽日。

  陈浩很累,走到花坛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听到花坛里面有动静,侧耳细听,是那种A片里床戏发出的声响,声音是在那棵悬玲木下面发出的,一定是两个偷吃禁果的小情侣,急不可耐的在“啪啪”。陈浩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是午夜了,一点零八分。陈浩不敢有动静,屏住呼吸,静听动态。

  很快,“啪啪”结束后,一个男生说:“你放心,我老爸说只要帮他们头找回来那个玉观音,那个科长的位置就是老爸的,到了那时候,我老爸也是个官了。”

  “吹吧,你,反正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老爸。什么玉观音那么重要?”

  “不知道,就听老爸说这个玉观音,只有头和他知道,是放在他办公室一个保险箱里的。”

  听到这里,陈浩更不敢出大气了,一阵午夜的凉风吹来,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个破玉观音,被陈浩给了眯缝眼。

  (二)

  陈浩心里想: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要出事,会出点儿什么事来?可别像二叔,二叔把我领上了这条路,可别让我也落下他的这个下场,被人打断了一条腿。他死犟,非说是自己走道跌摔的,鬼才信呢,可是说多了,他自己真的信了,也没人和他较真了,反正腿是断了,这是事实。

  可是他会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说这断了条腿,可是还比大哥活的长。这话不假,我父亲好手好腿的,上房拾漏,脚上踩到瓦上一摊鸟粪,人往下一滑,跌倒时后背着地,一口气没上来,还没还过神来,人就没了。二叔自从腿断了以后,一不出门,二不干活,屁事没有,有他活的。

  二叔现在是咱村子里最富裕的,像二叔这样营生的,在村子里还有好几户,占了全村的四分之一,都不同程度的小康了,二叔是最典型的一个,三层小洋楼,粉墙黛瓦,通明透亮,一个大院落,沿围墙种了一排向日葵,西墙根有一个鸡舍,养着一只红冠大花公鸡,昂首挺胸地领着八只生蛋的母鸡,两条黄狗看家护院。在院落中间,请工程队打了口机井,只要一按那手柄,清凉的井水就汩汩地流淌出来。就像把山涧泉水引进了自家,是夏天孩子们嬉戏的好地儿。

  二叔看着一群光屁股蛋的孩子们在哗哗流淌的水里嬉闹着,被孩子们撩向空中的水,变成了许多晶莹剔透的珍珠,再洒向孩子们满头满脸的,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那还是小的时候,有次二叔在和几个小伙伴们戏水的时候,跟着找来的母亲将他的衣服拿了回去,他只好在一群孩子中间光着屁股跑回家,还给小翠看见了,那时他已经十二岁了,回家红着脸和母亲急。母亲是在县城一个有钱人家帮工,做保姆的,每天要买菜烧饭打扫卫生,晚饭后,一家人看电视的,玩游戏的,抽烟喝茶的,她这时还得将一大包衣服拿去洗,有时要洗到深夜。他见不得儿子这样不爱惜衣服,扔在乱草丛里。从那时起,二叔就立志要做个有钱人。

  二叔说:“盗亦有道,偷是私物,盗是公物,劫是匪行不可造次,偷盗不易贪,攫取己用即可,不可成群结伙,不可好大喜功。”

  有一回,在一户人家客厅的鞋柜里拿到一万元,知道那是打发小蟊贼的,没有继续探究,拿了转身就走。过几天再去,还是老地方,还是一万元。更加证实这家人有难言之隐的钱财藏着,二叔没有动,还是只拿了那鞋柜里的一万元走人。至于写字楼和政府机关里的小金库和私房钱,那是有多少拿多少,不拿白不拿。

  陈浩的父亲很不理会二叔,父亲是个小学教师,中规中矩是他恪守的信条,当然看不上二叔,说他是露水带灯花,老嫩一把抓,偷鸡摸狗、软硬叼憨。可是人家二叔不硬是将儿子,我那个堂弟送进了县重点中学一中吗!哪像我们这个收容站似的职高……

  父亲的离去,让陈浩更加地消沉下去,也更加佩服二叔,跟着二叔亦步亦趋,走到了今天。

  (三)

  悄悄地回到宿舍,陈浩在厕所里冲凉,见到起夜的江淮,

  “陈浩,才回来?究竟干啥去了,这么深更半夜的,做贼啊。”这话陈浩听得一楞,难道……

  “江淮你可别乱说,我不是说过吗,我的堂弟在县一中,想我去看看他。”

  ”骗谁哪,看堂弟能有这么积极吗?“

  ”那也不尽然,不是他们班上有个女生喜欢我吗?”

  “这倒像个人话,唉,怎么样,漂亮吗?奶子可有阿娇大?赶明儿让你堂弟给我也介绍一个,那县一中可都是才子佳人啊。”

  “那当然咯,比小惠阿娇漂亮多了,去了就馋死你。”

  “瞧把你美的!”

  躺在床上,陈浩想着那个玉观音的事,阿弥陀佛,可别出事啊。

  几天后,学校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眯缝眼死了,在门房旁边的花坛里,被早起晨跑的同学发现的。死得很惨,是被人掐死的,脸像个紫茄子,眼珠子蹬得要蹦出来。陈浩知道是为了那个玉观音,不敢再在学校逗留了。和老师说是家里有事,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就悄悄地溜出了学校。也不敢回家,跑到邻县,到处流窜,给人家洗碗端盘子,也扛建材,水泥黄沙石膏粉,那些手艺暂时不敢用了,就这样鬼混了几年。

  有一天晚上,陈浩经过一个小区,习惯性的对小区的环境有针对性地观察,踩点的时候会用得着,忽然有只手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一下,把陈浩吓了一跳。

  “谁?”

  “别慌么,我看你贼眉鼠眼的,也是和我一样的干活?”

  “你是干什么的?”

  “贴小广告的啊,难道你不是?”

  “贴个小广告也这么紧张?”

  “他不是有做假证的广告吗,有治安会抓,所以才像做贼的。”

  “做假证?”陈浩来了兴致。

  要不是遇上这个贵人,陈浩是很难改变命运的。

  凭着一张营销专科的文凭,陈浩摇身一变,进了一家广告公司。一米七八的身高,浓眉大眼,直鼻方脸。这样的坯子一经拾掇,整个一帅哥出现了。每天挤电梯,进出写字楼,也注意自己的谈吐和行为举止了。

  (四)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ohyeah,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陈浩那天心情很好,一面走一面哼唱着这首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老板挺喜欢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交代部门经理手把手教他一些业务常识,聪明的陈浩学得很快,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些广告业务的策划、洽谈和下定单的这些程序。

  那天,小周把陈浩叫到老总的办公室里,陈浩不知什么事,踹踹不安地来到老总办公室。

  只见老总笑眯眯地说:“小陈来啦,坐,坐下说。”从桌上的听子里掐出一颗烟——陈浩看了看那听子,不知道什么牌子——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来,抽颗烟,别紧张。”陈浩躬身去接过烟,用桌上的打火机点上,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次抽烟,是在二叔家,烟,是他从二叔手上接过来的,还是二叔给点上火的,走的时候,二叔将那包才拆的烟让陈浩带上,从那次起陈浩就算个烟民了。只是在学校不敢大明大白地抽,离开学校这几年,陈浩成熟了,烟民的资格也随之成熟了。

  “谢谢汪总,不知汪总找我……”

  “哦,也没什么,你的实习期三个月就快到了,听下面反映你表现不错,我们公司本着用人制度双向选择的原则,经研究决定,可以接受你继续留在公司工作,你也可以选择走和留,你如果考虑清楚了,愿意留下,今天就可以去人事部填上一份表格。就正式成为本公司的员工,享受正式员工同等待遇。”陈浩心里一阵惊喜,立刻答应下来。

  “感谢汪总对我的器重。我一定好好努力,做出成绩。”

  “小陈啊,有女朋友没有哇?”

  “呵呵,还没有。”

  “好好工作,会有女孩子看上你的,一个帅哥么,好好把握哦。”

  “……”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谁明白我……”陈浩继续哼唱着。

  忽然,隐约听到乐声响起,不错,就是这首海阔天空。陈浩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女孩在他身后一米的距离处,将MP3里的这首歌播放出的。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短发,圆脸,五官清修,中等身材。“你……”“你什么你,你喜欢的歌,我就不能喜欢啦?”“能、能,就是挺巧的。”“巧什么巧?”“就是、就是这首歌,我喜欢你也喜欢。”

  “嘻嘻。”

  “你笑什么?”

  “还有巧的呢。”

  “还有什么巧的?”

  “你像我哥。”说完,女孩扭头莞尔一笑。

  “哦,这样啊,那我要说更巧的是你也像我妹。”

  “没正经的,哪又这么巧,你就编吧。”

  “好,我不编,巧的是缘份让我们走到一起。”

  “谁和你走到一起啊,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五)

  两个天涯沦落人,走到了一起,也不是如潘晓兰说他的那样,自作多情。陈浩懂得把妹的诀窍,不能太正经,不能不正经,倒是有点假不正经才是最好的节奏。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

  晓兰也不是如她自己所说,谁和你走到一起啊!她一眼看到这个身材个头和走路的姿势都很像自己哥哥的人,就先入为主地有了几分好感,紧走几步,赶上去后又听到他在哼唱海阔天空这首哥哥特别喜欢的歌,就先声夺人地喜欢上这个人了,赶紧地从MP3里调出这首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放大音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让陈浩听见。

  陈浩在宿舍里听男生谈女生的太多,那些理论是:女孩爱听好听的,但不能太直白的,女孩爱听夸她的,但是要婉转的,太直白不婉转,会让女孩情何以堪。所以开始的时候,女孩说出的话基本上是言不由衷的反话。陈浩知道不能怕挫折,要有越挫越勇的耐心,才能赢得女孩的芳心。

  爱情像一股强大的春潮,带给两个年青人无尽的快乐。

  在晓兰的眼里,陈浩就连相貌都有几分像自己的哥哥了。晓兰摸摸他的鼻子,捏捏他的耳朵,然后安静地小兽似的趴伏在陈浩那满足后还在剧烈起伏的的胸膛上。

  “这个枕头不错。”晓兰自言自语地说。

  “没有这个柔软。”陈浩一只手搂着晓兰丝绸般光滑的脊背,另一只手伸过去抚摸着小兰的乳房,轻轻揉捏着。

  “馋鬼,还想要啊?”

  “男人要不馋,女人就会馋。”

  “好,你说我馋,我就馋,不要还亏了呢。”说着一下就翻身骑在了陈浩的身上,薄薄的单子从她的身上滑落下,露出了雪白的纤腰和紧致的小圆臀,晓兰呵呵地笑着就上了陈浩陈浩心里窃喜,一句话激起了晓兰的性趣,自己当了现成皇帝,坐享其成了,双手抱着晓兰的屁股给她鼓励,给她助力。

  晓兰的动作像起伏的海浪。胸前有节奏地翻飞着两朵雪白浪花,嘤嘤吟吟的深入浅出,十几分钟的激烈悦动后,“啊”的一声娇喘,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剧烈震颤着,晓兰这时贴紧陈浩一动不动……当这一切结束后,晓兰喘着粗气,香汗淋漓。整个人软瘫在陈浩身上,陈浩满怀地紧紧搂抱着晓兰,让她从高潮的顶峰慢慢地退去,知道她还在回味中体会快感,像大地震后的余震,晓兰的身体有节律地巍巍颤颤着,慢慢地安静下来,兴奋地羞红着脸说:“真爽!”给了陈浩一个深深的湿吻,好像是回报,累得她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晓兰,你说我像你哥哥,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不行。”

  “为什么?”

  “他,他已经不在了。”

  “这是怎么啦?看来你很伤心。”

  “一年前撇下我走了。”

  “为什么呀?”

  “我哥原来在帝都酒店做领班,是他把我带来的,交给一个做保健品的人,那人说我长得面善,有亲和力,就安排我在他的公司做促销小姐。有一天我哥来看我,我看见一个熟人交给他一枚玉观音,说是先放他那保管,不久会来取,结果三个多月没来取,整个人就消失了,怎么也联系不上。后来,我哥有一次赌钱输了,就用这个玉观音抵押,谁知道,三天后,我哥出了个车祸,被一辆疾驰的小车当场撞死了。”说着,晓兰已经眼圈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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