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订阅观点

 

王自亮专栏 | 山杏(小说)

山杏是张庄的一个姑娘,村子在黄河深滩里,荒凉僻寂,只有一条小路通外,却是晴天粉尘飞扬,呛人鼻眼,阴雨便如若泥潭,十天半月不能通行。

偏生这穷山恶水之地倒生得好姑娘,个个白脸修眉,腰身粗壮,山杏更是出挑得俊俏俏地惹人爱怜。山杏姑家在我村,她姑说媒,便嫁与马棒。马棒呆头呆脑,为人憨厚,却家境殷实。

喜事办得热热闹闹、排排场场,眼见得小两口拜了爹娘,入了洞房,河伯河婶眉眼都笑了,似乎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大孙儿。

老两口住西屋,西屋邻路,一只酒旗高高飞扬,屋内靠墙各摆一溜酒瓮,酒香扑鼻。

“哎,生下个孙儿,你说叫啥?”

“就叫酒荪吧。”河伯说。“咱卖酒,以酒养家。荪,香草也,其意也好。”河伯粗通文墨,说话常文绉绉的。

“去你个酒孙吧,多难听,经常酒呀酒的,天天喝还不烦,赶明儿叫恁孙儿尿你一壶。”河娘嗓门大。

次日,河伯端碗蹲路边吃饭,“呀,河叔,没整一壶啊。”

“哎,罢罢,守着也不能天天喝。”

“叫孙儿尿一壶呀!”河伯一愣,就笑了,“我打你个兔孙。”自此,尿一壶在小村传扬。河伯的名字倒没人叫了。见了面就有人笑:

河伯,没尿一壶呀?”

“好,去你家提壶吧。”众人便笑作一团。河伯却也不恼。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半年,媳妇儿肚子却仍是一马平川。老两口坐不住了,便不让马棒出去,只是在家将养。隔三岔五就问儿子:“咋样了?”

“啥?”

“还装,办事了没?”河婶问,闹得马棒满脸通红,抬脚就走,娘在后面骂,悠悠地撂下一句:办着呢。

又是半年过去了,村人便有风言风语,一些刻薄人更是议论纷纷:哼,尿一壶,我看还是叫他尿一头吧。河娘面子挂不住了。

终日摔盆打碗,指桑骂槐:“几辈子晦气,别人买个老母鸡都下蛋,偏生我买嘞只吃食不下蛋的货。”河伯拉她。她便越发生气,骂得更凶。

山杏自知理屈,只是呆在房里,不出声。末了一些人便劝两口做做检查。小两口去了县医院,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原因在马棒:那么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竟是无精症。河娘便一把扯了报告单,告诫家人谁也别声张。山杏胸口挺了起来,河娘的腰弯了下去,几日便生出白发。柱子又闷头打工去了。

不久,家里却来了一个小伙子,英英武武,膀大腰圆。河娘说是本家侄儿,常年在外走动,干木工,这几时得闲叫家做几组衣柜。干到天黑,小伙要去,河娘却说路远,三四十里,再说明早还要来,来回跑啥了?

小伙就在东厢一间空屋住下。几日下来,一家人便熟了。小伙勤快健谈,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说话时,就拿眼儿挑山杏,那眼儿亮亮的似有电,山杏就赶忙低了脸。

这日,山杏有些不适,早早睡下,夜里却忽听得有响动,一个黑影竟坐在了她身边,“谁?”她大惊欲起。

那人却按了她嘴。“是我!”原来竟是那小伙。

“你要弄啥。”

小伙不语,没头没脑地朝她身上拱将开来。

“快走,再这样我喊了。”

“哼哼,喊也白搭,你想吧,要有人我敢进你房。”山杏忽然想道,婆婆两人早早就去北庄看戏了。

山杏心中一痛。啪,甩了小伙一耳光,又蜷在床头呜呜地哭了。

很快,活计做完,小伙回去了。山杏便身软体乏,食欲不振,只一味偏酸。河娘便急急唤马棒来,三个月,做B超,竟是一胖小子。后孩子生下,白白胖胖一大男婴,一家人视若珍宝。

孩子办九后,客去人散,山杏叫来马棒:田马棒我问你,你是不是男子汉?马棒闷头不语。山杏狠狠地拍他一掌。俯被痛哭。“要么离婚,要么带我出去,我不能在这让人唾沫星淹死。”孩子满月后,两口即外出。孩子留在家里。一年后回来,山杏烫了头,两年回来,穿了超短裙。三年后,说话也变了腔调。

第四年上,两口又回来了,马棒瘸了一条腿。山杏跪河婶面前却大哭不止。说对不起家,对不起马棒。原来山杏在城里找了个男人,答应要跟她结婚,便闹着与马棒离婚,可有一日,男人却将她卖给别人,她掴了那人一掌,疯颠颠跑出来。一辆车朝她冲来,一个人影却扑上去,把她一把推开,原来,马棒一直跟着她。

一家人又齐心卖酒,酒馆生意越来越好,河伯依然醉酒,依然醉了要听戏,唯有河婶,终日沉默不语,不见孙儿想孙儿,抱得孙儿却又是眼泪哗哗不止。

王自亮,河南省长垣县人。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王自亮专栏 | 山杏  山杏  山杏词条  专栏  专栏词条  小说  小说词条  
心情

 【窗外】一

     《窗外》       一一群群掠窗而过的鸽子,拍打着翅膀呼啦啦的盘旋着,伴随着咕...(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