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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曾经暗恋过的女孩儿(第二章)

“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爸爸是不是又做恶梦了”隔壁房间十二岁的儿子被N挣扎哀求的梦话吵醒,在门外敲门关心地问着。“没什么事,你去睡吧”擦拭着额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N对站在门外的儿子说,推门进来经过查看确定没事后儿子倒了一杯开水放在N的床头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睡下了。近段时间一直被睡眠困扰的N身着褪色棉质睡袍下床,在卧室靠窗的写字台前坐下,弯腰启动了放在写字台底下的主机电源开关,古董级电脑开机自检的间隙N疲惫的揉捏着阵阵抽搐般疼痛的额头燃起了香烟,袅绕的烟雾里仿佛再一次让他回到了梦境中的恐怖。

梦中N被生长在美国基尼夫亚州西部的一种苍蝇惊醒,这种苍蝇的特性是专门趁人类深度睡眠时用触角伺机撬开人的眼皮,以极快地速度在人眼皮与眼球之间的眼角缝隙里大量排卵。蝇卵生长前期依靠眼睛分泌出的淡黄色眼眵(俗称眼屎)为营养基,随时间推移迅速在眼睛里繁殖生长成为蝇蛆,据世界卫生组织声明;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有效的控制蝇蛆的进一步的转化,当蝇蛆幼虫虫体长达0.5com时,由于狭窄眼眶的空间容纳不下数量繁多的幼虫容身,随着眼皮的眨动活生生的蝇蛆会从眼眶里爬出或滚落,延期至最后随着眼眵分泌份量的不足,不能更大程度上充足的供给,蝇蛆慢慢向眼球以及肉体侵蚀,最终导致人体在蝇蛆的蚕食下走上死亡。此种苍蝇更让人头痛的是美国卫生防疫部门至今尚未找出消灭成虫和幼虫的方法。回忆着梦境中无厘头的惊悚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屏幕上写了一半的稿子,感受着故事主人公的青春少年事,剧烈的头痛跑到了九霄云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头天晚上喝剩的茶水,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我博弈的故事情节里。

下午的自习课上刘晨曦看着张雅妮拿着语文课本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在门外东屋山墙根的阴凉处坐下。他从破旧课桌柜桶里捧出那瓶令人看了直流哈喇子的紫红色桑葚,协同情意绵绵的情书左顾右盼着向埋头看书的张雅妮走了过去。

此时,在刘晨曦手里捧着的那还是交给张雅妮的一瓶普普通通的桑葚啊,这瓶紫红的桑葚倒像极了他自己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从教室到门外的屋山墙根不过八九十多米的距离,却让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当两人的距离相距五步之遥时刘晨曦的潜意识战胜了客观意识,仿如步入刑场的革命烈士般无所畏惧,说话时极力的让面部的表情堆满笑容强作洒脱的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张雅妮,为了表示昨天的谢意小小一点心意希望你能够接受”说着把装满桑葚的玻璃瓶连同信封交给了张雅妮,“这个是什么”?她惊愕的看着桑葚以外的信封迷惑的望着刘晨曦涨得通红的脸。单纯的花季少女哪里会理解深埋在面前这个腼腆男生心底那份对自己的暗恋,刘晨曦尴尬的搓着手心冒汗的双手故作镇定,最终以感谢信为借口搪塞了过去。同学之间如此客气的氛围,不免让平时调皮古怪的张雅妮心里顿时感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趁几个唧唧喳喳女孩子围张雅妮上来盯着满满一瓶桑葚眼睛里发出饿狼般绿光的空当里,刘晨曦风一般快速溜开了。下课的铃声竟然让这群馋嘴的丫头毫无察觉。

钢笔修理匠那张捆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的小木桌,被粗细的不一的各颜色笔迹掩盖了本来的样貌,台面上一个个的小木盒里码放着各种新旧钢笔的零配件。头发斑白的五十多岁老师傅透过老花镜破旧的镜片眯着眼睛,认真检查着学生们递到手里的每杆钢笔,经过他自制维修工具的一番修理和对各零部件的更换,一杆钢笔的寿命又在他手里得以延续。在他墨迹斑斑的劳工服上可以看出老手艺人生活的艰辛和收入的微薄。唉~在这个温饱刚刚得以解决的年代又何止是这样的手艺人,看看在麦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找食吃的农民,那被晒得黝黑的脊梁,不也一样在无声的诉说着基层劳苦人民黄连般的生活吗。

果园里果树上酸涩的苹果蒜辫子(便于储存连同蒜茎整理成辫子状的大蒜)般悬挂在压弯的枝头,被树冠堵得密密实实的果园透不过一丝凉风。看守果园的大黄狗蹲卧在果树下潮湿的地面上半眯着眼睛,恶心的哈喇子顺着悠长的舌头不时的滴嗒在胸前。顺风倒草庵里的木床上刘文合同紧紧地攥着张雅妮纤长细腻的双手,深情的凝视着她紧贴肌肤的碎花长裙,微微隆起的乳房仿若含苞待放的邹菊般在碎花长裙里随着急促的呼吸清越起伏,迎风弥漫的少女体香让刘文合禁不住伸手轻拂风起飘扬的长发。被刘文合从背后轻拥着的张雅妮羞涩的转过脸,迎合着他探寻过来的双唇,让发烫的脸庞私享着炙热双唇俘虏过的每个张扬开来的毛孔,意乱情迷中他的双手穿越崇山峻岭向她的内衣伸去… …。

在爱的田野里没有红玫瑰见证的纯真爱情,任由其在完全原始的自然状态下茁壮发芽,忽略了现代都市情侣之间海枯石烂的海誓山盟,没有夹心巧克力宠爱的时空里延续着他们柏拉图式的爱情。

整理好衣服的张雅妮用五指梳理着蓬乱的头发,享受着自给的那份指尖穿越发间的体贴,看着刘文和嘴边略显茸毛的胡须,让她这个花季少女打开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潘多拉魔盒。她再三假想着说出内心矛盾后刘文合的过激反应的后果,最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煎熬向刘文合道出了刘晨曦对自己的爱恋,一直沉侵在温柔乡里的刘文合惊讶的看着她,看着她轻启朱唇中娓娓道出的那些让他一时无语的说辞,粘稠的空气固体般凝结在一起。他低着头踢踩着床边上的一棵无名野草,心事重重的小情侣无声并排坐着,小木床随着两人吊在半空中不停地摆动双脚发出“唧唧嘎嘎”的声音,像是在为他们的岌岌可危的爱情发出的痛苦哀嚎。

“雪糕,奶糕~~”“膨化雪糕~ ~”刘晨曦踩着自己家的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外,其它随处叽嘎作声的破自行车,利用周末带着用甲胺磷农药硬胶箱支撑、蛇皮袋包装、麦秸秆填充的自制雪糕箱子在村庄与地头间欢快的叫卖。家境贫寒的孩子在得不到家人资金支持的情况下,半个月前就在用捡田间地头的废旧塑料薄膜、搜落家里角落废品的方式为自己的这次小买卖做着准备。周末时间里同龄人玩耍的时候,他选择了和邻居家比自己大一岁的刘世俊一起开始了他们人生中首次的经商。麦子成熟的季节忙着收割的村民每每听到生产小路上的叫卖声,都会停下手中一时半会儿忙不完的活计,从身上掏出三两毛钱到小贩的冰糕箱前买上几块儿,趁着吃雪糕的间隙蹲在地头的树荫下休息一阵儿,补充体内流失水分的同时给身体的五脏六腑降一下温。

“卖冰糕哩,买冰糕哩别走”一个头戴草帽的中年妇女在麦地的另一头边喊边走了过来。刘晨曦下了自行车推到了路旁扎稳了支架,整理着箱子顶上用作隔热的一张小棉被褥。“多少钱一块儿”走到跟前的妇女摘下头顶的草帽梳理着被汗水黏贴在前额的刘海儿,手中的草帽不停地扇着风,刘晨曦吃力的用口水滋润了一下因不停叫卖干涩的喉咙说:”五分钱一块儿”妇女停下手中摇得让人眼睛发晕的草帽,打量着眼前这个买雪糕的小屁孩儿,还价问“一毛钱三块儿中啵”?此时的刘晨曦已把刚才在路上邻居男孩儿传授给他的“刚开始卖一毛、中途卖五分、本钱赚回来后再把融化的一毛钱三块儿处理掉”的生意经忘到了九霄云外的爪哇国。他看着和自己讨价还价的那张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苦笑着说:“大姐我都没跟你乱要,一毛钱三块儿不卖”说着就用力的扯着篐在箱子边上用来密封箱口的旧单车内胎,妇女看着小屁孩儿不卑不亢的阵势,唧唧歪歪的从挽着裤腿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团被汗水浸湿而又皱巴巴的零钱,抽出一张一毛一张两毛的纸币递给了刘晨曦,接到钱后把六块雪糕分两次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在了妇女伸过来的草帽里。重新篐好了箱子,拿起放在自行车菜篮里一瓶事先装好的地下井水,眯着眼睛猛喝了几口后合上了瓶盖,篮球运动员灌篮一样投回了篮子里,踏上自行车开始了新一轮的叫卖。

熟悉的村庄、外婆的味道,很快刘晨曦不知疲惫的叫卖声荡漾在了这个住着自己外婆的村庄里,为了避免碰到外婆家左右邻里熟人时的尴尬,他选择了相离外婆家较远的一条街道。农忙的季节村里,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偶尔几个冲出圈的家畜在路上悠闲的晃悠着,艰难的驾驭着整个村庄的怏然生气。

刘文合反复摆弄着的半截传送带自制的鞭子,不时的抽打在胡同两侧的老土墙上,扬起的尘土中另一个留有流氓长发的地痞逞能不屑的说:“除非他今天不是走这条路,否则等着他的绝不会是好酒,只能是对付豺狼的柴刀”流氓青年嬉皮笑脸的套用着戏里的台词。刘文合着急的不止一次将头探到胡同外,向他们早已踩好的刘晨曦必经的路口眺望。“告诉你哈,帮你打他这次你是答应送我一本《铁道游击队》连环画的哈,别到时再反悔哦”流氓青年拍打着探头向外眺望的刘文合,再次确认着他这次“劳动”的报酬,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刘文合一动不动,也无暇顾及被拍打生疼的肩膀,流氓青年得意的讪笑着傲慢的说“不过,再借你几个胆谅你也不敢”

“冰糕 奶糕  ~膨化雪糕~”吱嘎乱叫自行车上刘晨曦边喊边往这边行进,对于自身所处的险境却没有丝毫的察觉。十米、五米摇摇欲坠的自行车缓慢的行驶过来,树梢的知了屏住了呼吸,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气氛。“他妈哩个B,叫你个狗熊浪,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个赖种”急红眼的两个人没等刘晨曦到了他们跟前就像两条穷凶恶极的野狗一样冲了过去,一脚就把刘晨曦从那辆老纺车般的自行车上踹了下来。两人扬起手中的鞭子交替着向翻倒在地的刘晨曦抽打起来,边打边还不解恨的骂着。“咋咧,我咋咧恁打我”?蜷缩一团的刘晨曦在地上透过抱着头的臂弯猪嚎般的询问着这突如其来的殴打,“咋咧?你问问你自己吧,别他妈哩个B没事天天发浪,再让我知道你找张雅妮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着又不解恨的在刘晨曦的肚子上狠狠的踢了两脚。临末的这两脚让刘晨曦像虾一样佝偻起了身子,脸部的五官因疼痛扭曲在了一起,极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的嗷嗷直叫。看着躺在地上爬不起身的刘晨曦,地痞向满是泥土的刘晨曦身上连吐了两口唾沫后,两人才扬长而去。

几只觅食的老母鸡不识相的在刘晨曦蜷缩一团的身边咕咕直叫着,啄食着路面上拉麦车遗漏的麦籽儿,对躺在地上的刘晨曦视若无人。

“噢。。。 。。。妈也”过了半天恢复知觉的刘晨曦呲牙咧嘴的倒吸着冷气艰难的坐了起来,痛苦的揉捏着疼痛的肚子,颤颤巍巍的扶起倒在地上的车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洒落一地已开始融化的冰糕,脚步踉跄的推着掉链的自行车艰难的向前迈着。“他凭啥打我?我不是还没和张雅妮怎么样呢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咩,我偏要继续追下去”这个倔犟的青年不服输的心里暗暗的打定主意。

在麦地里忙碌一饷回家吃午饭的庄稼人,不时回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满身泥土的青年,心里生出居多猜疑,甚至几个好事的居然还走向前去试图询问,也被刘晨曦低头沉默的形态无言拒绝了。

早过了放学的时间,空旷的校园里只剩下教室后墙根儿卖连环画的小贩,还在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挂了一墙的连环画。刘文合一直蹲在地上的连环画摊前迟疑不决着,在那里磨磨蹭蹭的胡乱翻看着摆放在一块雨淋布上的画册。“要吗?看看要买哪本”收拾墙面连环画的小贩转过身来整理着手中两摞参差不齐的连环画问。刘文合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向这边走来,唯唯诺诺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两个鸡蛋怯怯的问小贩“我用这两个鸡蛋够换这本《铁道游击队》啵”?小贩接过鸡蛋在手里掂量着,口中念念有词的计算着还不忘翻看着画册封底的定价,“中吧,换给你”讲完小贩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鸡蛋。刘文合翻看着拿在手中的连环画内页,欣喜的向校门走去。至此他为了能够兑现许下的承诺重重的吁了口气,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家走去。

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在了洁白的床单上,刺鼻消毒水味儿的病房里,寂静的气氛连输液管里滴嗒药液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刘晨曦斜靠在床头微闭双眼,右臂打着石膏、头部缠着纱布,仿佛一下子像蔫了的瘟鸡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儿。病房墙壁上的时钟告诉我们已经到了晚饭时刻,走廊里吵杂的脚步声和餐盒的撞击声催促着医院里该要打饭的陪同亲属。刘晨曦被门外的噪音吵醒,吃力睁开被打的黑紫的双眼,看着玻璃上映出自己病恹恹的样子,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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