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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盐亨》

    四十集电视连续剧《盐亨》,借秦、王、李、梅四个盐商大户人家的成败兴衰与悲欢离合,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四川盐业的一段超常发展的历史。

          超常,言下之意,即为非正常,非正常之果自然应该来源于非正常之因!四川盐业那段超常的发展,似乎也是如此……异军突起且迅猛壮大的太平天国造成了清廷的盐路阻断和盐税无收而不得不下令“川盐济楚”,四川盐业因此而迎来这段千载难逢的发展时机。川盐济楚虽然只有二十六年,但这段超常的发展时期,却足以使四川大部分盐场完成了由作坊向近代工矿的转化……一个以私人资本为主体的近代工矿群在远离海岸的内陆地区悄然形成,并且相当规模,令世人惊讶!

          素来奉行无论大小盐商均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而处事比较内敛的盐商大户秦日朗(王绘春饰)曾对同为盐商大户却锋芒毕露的王正云(黄文豪饰)告诫道:“万事不能做得太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然而,争强好胜、风头正旺的王正云却置若罔闻。虽因水厘一案身陷大牢生死未卜,最终在秦家的大力相助、盘管家和牟师爷的八方斡旋之下才得以侥幸胜出,但因盘管家的善于审时度势,王正云不仅没有因此案丧命反而在牢中就接到圣旨获得二品顶戴花翎,这更是让王正云的气势不可阻挡;后来的扳倒盘永顺解救他的女婿寒石出狱,更让他认定钱能通神;因此,当新任丁总督上奏朝廷实行“官运商销”时,利令智昏的王正云竟与总督打起了京控官司,短暂的胜利换来的却是他数年有家不能回的亡命生涯。虽然最终在儿子永仕和牟师爷数年如一日的斡旋之下终得以回家,但却令忠心耿耿的牟师爷身心俱疲地倒在了向他报喜的路上再也没能起来,也令他当初为融资而开创的股份制经营方式遭到夭折,更令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家业从辉煌走向衰败!好在,这一切的变故终于使得王正云彻底地醒悟:真正让他多次在危难中得以解救的并不是他以为的能通神的银子,而是人……是他一直以来对管家和师爷的无限信任对身边丫环的怜惜,才赢得他们从心底里对他的爱戴与忠心……多次令他转危为安;好在,感恩于对自己寄于厚望的风水先生,即便家业已是今不如昔,但王正云仍然决定与秦日朗一道从自己做起,为保护好富井的盐脉、为子孙万代造福而按照风水先生留下的嘱咐封闭盐井!

          从秦日朗当初为抑制王正云的膨胀而为李友堂(王伯昭饰)搭线找合作伙伴,从秦日朗在水厘一案中为救王正云不惜重金打造金佛,从秦日朗为阻止赵八爷阴谋侵占李家财产所作的防范与谋略,以及秦日朗作为盐商纲总会干事为盐商的生存所做的一切努力,甚至包括对知县陆玑(徐涛饰)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中,都可以看出:无论别人怎样做,作为盐商应该“同舟共济”的倡导者,这个秦老爷的的确确不愧是盐商们的主心骨……盐商的领军人物!


          王正云曾怒向陆玑:“官场里的小人无非两种:要银子的固然卑鄙;想帽子的更是令人不齿呀!银子是白的,帽顶是红的!陆大人可曾知道:这红顶子是用什么染的吗?是人头溅出的血!”王正云在这里所说的官场里的小人,在牛羊看来,应该都是贪官才是!只不过,通常人们口里或眼里的贪官,大都指的是贪钱,而不是指贪官帽或者说贪权!

          陆玑是个清官……因为他不贪银子,虽然久旱逢甘露般的仕途他走得是磕磕绊绊并不如意,但陈师爷却断言陆玑不会“弃官而去”,其理由却并不是师爷当初所看重的陆玑的人品,而是因为“人一旦做了官就会上瘾”!陈师爷真的说中了!陆玑岂止不会弃官而去,甚至为了重新做官而不惜以别人的性命作为要挟……结果却让自己丢掉了性命!如果说,当初陆玑是为报答前任总督骆大人的知遇之恩的心切而不惜把梅贞卿为保自家盐井贿赂太平军头目一案做大终致梅家惨遭满门抄斩,还能够跟为朝廷做事巴得上边;私自将死囚调包以巴结惠王爷而为日后自己的升官铺平道路,也还能够跟为朝廷多做事牵强附会得上的话,那么,在自己的官职被新任丁总督罢免之后,在得知惠王爷早已去世的情况下,却不惜以要挟为名逼迫从不问政事的王爷的年轻的遗孀梅静去为他要官,这就再也不能够让牛羊把陆玑当做是一个清官看待了!做官上了瘾的陆玑已经不再是一个清官,而是一个贪官,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贪官……他贪的不是银子,而是官帽!贪银子的贪官,固然令人可憎;而不贪银子只贪官帽的贪官,似乎更加令人可怕!

          生活,离不开儿女之情,《盐亨》,同样没能少了关于儿女之情的笔墨……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也无法不让人为这般的儿女之情耿耿于怀!在那个年代,至少,对大户人家而言,缔结儿女亲家……当然是指迎娶元配,是要有所讲究的……讲究个门当户对,这样做的目的或是为了所谓的体面,亦或是出于扩充两家势力的考虑而采取的强强联合。这样的婚姻自然就很少涉及到婚姻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情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念之盛行或许就是那个年代的女子一种无奈的认命或者慰藉吧。然而,对于男子,却似乎还有机会弥补这一遗憾,那就是纳妾!纳妾,是可以不讲究的,主要以满足老爷的实际需要……当然,美貌,是纳妾的首先。如果还能善良,还能有点才华,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所以,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嫁入大户,通常都只能微居妾身……除非元配谢世方才有机会转正。

          如此这般的情势必注定了柳青(沈傲君饰)与重林(朱亚文饰)这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虽然柳青的父亲柳师傅因身怀修井的绝技得到盐商们的普遍尊敬并兼着李家的管家,而柳青本人也完全继承了父亲的绝活在父亲离去之后也被盐商们恭称为井神,然而,她毕竟是工匠的女儿!虽然李家像曾经少不了她的父亲那样少不了她,但却并不能因此就允许她作为少奶奶存在于李家。所以,尽管重林的母亲深知他们两人情投意合,也花言巧语使尽手段生生地拆散了他们俩……柳青最终成了李家老爷的姨太太!万般无奈的重林愤而离家出走从此不知音讯!

          倘若……婚后的柳青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会……慢慢淡薄对重林的那份感情!可是不幸的柳青,因为李家老爷早年迷恋于鸦片早被鸦片掏空了身子,连做母亲的资格也一同被残酷地剥夺了!然而柳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便如此,她对李家仍然忠心不二,尽自己的所能为李家尽心打点一切!重林出走后,虽然李家李家老爷的严禁之下从此闭口不提及重林,可心里甚苦的柳青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老爷太太思念自己那唯一儿子的苦!但是,在柳青为重林修井后,两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的短短几句话,终于让柳青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存在的位置!她开始着手准备一切!她要把自己的绝活传给重林的儿子和雪雁的儿子……让这个技术不至于因自己的离去而失传,因此她把父亲传授给她的修井技术整理写成了一本书;在秦、王两家老家都不在的情况下挺身而出,用自己纲总和井神的名义召集盐商们共同捍卫富井的盐业;特别是在窥视李家财产已久的赵八爷的威逼利诱下毫不妥协,为保住李家的财产即便被人破坏名声也在所不惜。一切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柳青用自己的永远离去换来了重林的回归!在那样的年代,重情重义的柳青,似乎就只能存在于重林的心里!

          相比之下,梅静、妙红和栀子三位女子的命运,似乎要比柳青来得幸运……梅静,做梦也想不到父亲梅一脉竟能在梅家被灭门之前凭借自己精湛的医术为女儿争取到了一个求生的机会!不仅如此,因御医献宝,牢记父亲临终嘱咐的梅静遵从福晋的安排,竟使得王爷血脉得以延续,受到王爷福晋的特别喜爱而成了王府的侧福晋,从此性命无忧衣锦足食;妙红,虽因家变成了青楼女子,然而因抚得一手好琴而被秦老爷视为知音,为其赎身,善解人意倾心服侍老爷的妙红最终得到元配夫人的欣然首肯而获得名分;栀子,因体贴到位心底纯朴而被王老爷怜惜因此得罪了受到老爷冷落的姨太太,为平息纷争被太太赶出了王家门,却因其名字的特别再受到酷爱栀子花的新任总督吴棠的怜惜而被收房。且梅静和栀子最终都得以了却自己曾经的情愫!

          再相比之下,四娘,应该称得上是那个年代最幸运的女子……能够与自己心仪的人终成眷属!离家出走的重林,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曾住客店的小镇,陷入绝境的他被好心的店主孙氏夫妇强留并从此以兄弟相称。重林的辛劳朴实与聪明能干使得对他一见钟情的四娘更是对他心生爱慕,四娘的善良与体贴令因情所伤的重林动了恻隐之心而不再离开,四娘的善解人意终于打动了重林的心!虽然重林仍没能完全从情困中解脱出来,但四娘正在用自己的真心与坚定慢慢地修复着重林内心的那道伤痕……虽然离去的柳青已经永远定格在了重林的心底!   

                                                   剧中掠影

    * 秦日朗的有的放矢:“你和李家合伙,我秦某仅仅是一个中间人!既然你们两边都信得过我,老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秦老爷请讲!”“李老爷他目不识丁,又为鸦片所困,论心计,他绝非是你赵八爷的对手!”“秦老爷,您这话……”“话已然说开,你也知道……我秦日朗是个直性子!赵八爷是闯荡商海的,江湖险恶用些手段,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如果跟李家合伙的事情一旦成了,赵八爷,江湖上那套东西,可千万别用在李家!更别用在李老爷的身上!”“秦老爷,你把赵某我看成什么人了?”“赵八爷,扬州那个地方我没去过,但我听说了……那边都是大江大河!不过,我们釜溪河虽浅,阴沟里翻船的事,在富井可是常有发生啊!”

          * 陆玑与陈师爷与的对话:“来任知县之前,陈师爷曾给我指两条道……或同流合污或井水不犯河水!”“是啊,若同流合污,大人便可以发财;若井水不犯河水,大人就可以安心地做官!”“可在陆某看来,若想发财不如回家做个小买卖;若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坐这个位置!”“大人,您做人的信条令人钦佩!不过……”“……,在本官看来,既为知县,就不能被那些盐商们呼来唤去的!他们既然不把我这个知县放在眼里,我陆某也绝不会正眼瞧他们!”

           ……“陈师爷真的忍心扔下陆某?”“哀莫大于心死!我早就厌了!……,当初追随陆大人来到富井,除了看中陆大人的人品,对朝廷也没有完全灰心!可是水厘一案,陈某对朝廷已不抱半分幻想!身为男儿,既不能报国,就当退而求其次……赚些小钱,既养家糊口,也为将来留条后路!”“……,陈师爷跟陆某来到富井后悔吗?”“我空手而来,空手而去,可我无怨无悔!”

          * 惠王爷道:“俗话说:真人隐于市!往往抛头露面的人里边,有真本事的倒没几个!治病如治国,神医似良相!在本王看来,神医也好,良相也罢,均可遇而不可求!”

          * 秦日朗道:“这个生意场上虚张声势的事还少吗?一边拼命吆喝,放的全是空箭;一边死命擂鼓,图的就是个热闹;真正被镇住的,就是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哪!”

          * 陆玑道:“既然防不胜防,还不如不防!”

          * 陆玑怒斥道:“学不会撒谎可别在官场上混!”

          * 秦日朗对陆玑说的一番意味深长的话:“陆大人,您言重了!不是我秦日朗恭维你,如果陆大人亲民如父的话,百年之后富井这地方没人会记得我秦日朗是谁,而都会称颂你陆大人!”“秦老爷……是在宽陆某的心吧?”“……,今儿秦某想向陆大人讨教一下:是诸葛亮聪明,还是司马懿聪明?”“若请秦老爷指教,如何?”“那秦某就浅薄一回?在世人的眼里,要比智慧,谁也不能与诸葛亮相比!但是在我看来,他俩半斤对八两!”“此话怎讲?”“……,陆大人,若是司马懿率军杀进城去,其结果不言而喻……要么诸葛亮被俘,要么诸葛亮死于非命!若是诸葛亮死了,而司马懿凯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接下来……接下来司马懿就离死不远了!”“……,那么秦某斗胆试问一下:如果多少年之后,盐和盐商在陆大人手里统统被消灭了,陆大人是不是在庆幸之余,也会感到若有所失呢?……,陆大人,贪官和酷吏皆为商民之大不幸!陆大人的前任贾大人虽非酷吏但他却是一个贪官!而陆大人为官清廉……不贪,可某些做法乃酷吏所为!陆大人,秦某我绝没有贬低之意!斗胆出言,只是希望陆大人刚柔并济,早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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