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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代英为亡妻守义10年 挚爱真情感动妻妹再嫁

  一、与沈葆秀的第一段旧式婚姻 产生挚爱真情

 

  1895年8月12日,恽代英生于湖北省武昌一个书香世家,而恽代英的祖籍是江苏省常州市小河镇石桥恽家村,因为恽代英的爷爷恽元复是赫赫有名的湖广总督张之洞的高级幕僚,所以恽家才在湖北武昌定居下来。

 

  1913年,恽代英入私立武昌中华大学预科一班读书,1915年秋,中华大学预科毕业后,恽代英转入该校本科就读,在选择专业时,恽代英的父亲想让儿子读理工科,因为恽代英数理化底子差,后来选择了学习哲学。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恽代英具有强烈反封建礼教的意识,他主张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而他自己的婚姻恰恰是由他父母议定、媒人撮合的旧式婚姻。

 

  沈云驹是江苏苏州人,是武昌官钱局的职员,因为恽沈两家是江苏同乡,所以来往甚密,沈云驹的二女儿沈宝秀是他几个女儿中最好看、最聪明的一个,虽然没有正式上过学,但在家中受到了私塾老师的细心指点,琴、棋、书、画都有领会,还懂得一些诗文,沈云驹把这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沈云驹早就知晓恽代英的才学,在媒人的说合下,他同意了把爱女许配给恽代英。对于这门亲事,恽代英的母亲是非常满意的,她在世时就曾经议论过让儿子恽代英尽快结婚。这门旧婚姻自然激起了恽代英的一番抗争,但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母亲伤心的眼泪,被迫答应下来。不久恽代英的母亲就去世了,恽代英为母亲守孝两年,两年后,恽代英的大哥突然疯癫了,恽家也开始为恽代英的婚事焦急起来。终于在1915年10月,恽代英与沈宝秀完婚,新婚之夜,恽代英闷闷不乐地走进洞房,二人初次见面,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恽代英问:“听说你叫沈宝秀,是哪三个字啊?” 新娘子痛快地抽出桌上笔筒里的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沈宝秀”,恽代英看后,思考一会说:“我想把你名字中间的这个‘宝’字改成另一个同音的‘葆’字,你觉得怎样?” 新娘子听后,没有笑,而且一本正经地说:“好啊!”因为过去不认识,为了增加相互了解,恽代英介绍说:“我们家里原有7口人,有父亲、继母、兄弟4个、小妹,现在加上你,就是8口了。我大哥疯了,被关在进门一边的小房子里;一个弟弟还小,在上学;还有一个弟弟也有病。因此你一进门就有一副沉重的担子,真是委屈你了。关于我自己,我有好几本日记摆在案头,你可以随时去翻翻。”恽代英见新娘子已有倦意,说道:“你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接着谈!” 恽代英离开新房,回到书房,点上灯,记下了当天的日记,然后熄灯独自在书房内睡眠。在恽代英看来两个陌生人首先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就这样二人分开居住持续了很长时间。

 

  按习俗婚后第三天沈葆秀回门,一见到母亲向母亲哭诉,沈母也十分惊诧,觉得恽代英此举不可理喻,但她仍教导女儿说:“他是读书人,先相处一段时间,彼此了解了就好了。”果真时间一长,随着了解的加深,二人终于产生了真挚的爱情。

 

 

 二、妻子沈葆秀死于生产 恽代英改号为“永鳏痴郎”

 

  1918年2月,恽代英、沈葆秀夫妇满怀期待的宝宝即将出世,产期快到时,恽代英提出应把妻子送到医院去生产,而那时人们的思想特别守旧,恽代英的亲属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的说:“女人家生孩子不能见生人。”有的说:“生要生在自己家里,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面对家人的竭力阻挠,恽代英也只好把妻子留在家里生产。

 

  2月22日傍晚,沈葆秀的腹部开始出现阵痛,恽代英的内兄沈伯文和岳母闻讯先后赶到恽家。阵痛一直持续到23日凌晨,沈葆秀的身子平躺着,这时血往上涌,沈母连忙端来痰盂,沈葆秀吐了半痰盂血,其中还夹有血块。

 

  就这样,沈葆秀在昏昏沉沉、半昏迷状态中又挨到25日,阵痛再次发作,几个接生婆一听到喊声,就一起拥进了房间,这些接生婆对站在一旁的恽代英说:“这样老躺着,当然生不下来,一抱下床,马上就生了。”就这样恽代英糊里糊涂地将妻子抱下了床,孩子果然生了下来,是个男孩,但胞衣却下不来。见状,接生婆们又用土办法让沈葆秀呕吐,她们先用头发在沈葆秀的喉头搔划,而后又用烟袋让她吹呛。没过多久,胞衣也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一个接生婆给沈葆秀送来一碗稀饭,其实是一碗白蜡,说是为了给沈葆秀安神,沈葆秀吃完后,提出再吃一碗。此时,站在一边的接生婆对恽代英大喊道:“她气色不对,你快抓脉!”不久,沈葆秀晕了过去。接生婆个个大惊失色,不停地拍打沈葆秀的额头、面颊等部位,只见沈葆秀的眼睛朝恽代英的方向疲倦地望了一眼,便永远地合上了。

 

  恽代英几乎昏厥!他的岳父沈云驹闻讯赶来时,恽代英跨上前去扑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自责是他误了妻子,并向岳父、岳母发誓永不再娶。他还在亡妻灵位前庄严保证:为了死去的她,他将“守身如玉”,“使此心古井不波”,“吾愿吾托身为女子,与汝为妇,亦一尝怀孕分娩之苦,以赎此生之罪”。 他还为儿子取名“秀生”,即是妻子葆秀所生之意,但后来儿子也夭折了。

 

  不久,恽代英把妻子的遗照放大了一张,并在遗像上,挥笔题下了一首七言诗,抒发他的思念之情:

 

  郎君爱唱女权论,幸福都拼付爱神。

 

  常饮寸心如古井,不妨人笑未亡人。

 

  横风吹断平生愿,死去已看物序更。

 

  我自修身俟夭寿,且将同穴慰卿卿。

 

  同年4月初,沈葆秀被埋葬在珞珈山后谷岭,每到星期天,恽代英便会带着日记本,倚在妻子的茔头,一边读着日记,一边手抚萋草,暗自垂泪,他多次在心里默默表达要为妻子守心、守身,“他日同穴”。在妻子的坟前,他还毅然决然地改号为“永鳏痴郎”,后来还刻了一块玉石图章,上镌篆文“葆秀忠仆”四字,以表达对亡妻的忠诚。恽代英想念妻子想得几乎发了疯,恽家长辈们也开始担心起来,因为他的大哥已经疯了,他的三弟的神经也不大正常。

 

  就这样恽代英为亡妻守义整整10年,期间,许多亲戚、朋友纷纷劝他,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开导他,让他再娶,对此,他断然回绝道:“女子丧夫,须守寡终身,男子丧妻,就可以转眼即忘之,而另结新欢,这是何等的不平等,何等的罪过!”

 

    三、照顾沈家10年,妹妹沈葆英再嫁恽代英

 

  妻子去世后,恽代英诚实地履行着自己对妻子许下的诺言,经常抽空到沈家,帮沈葆秀的弟妹们补习功课,批改作业,沈葆英是沈葆秀的四妹,沈葆秀去世时,沈葆英才12岁。沈葆英的英文不好,恽代英就很耐心教她,还常给沈葆英讲地理和历史知识。

 

  1921年,17岁的沈葆英考进湖北女子师范学校,恽代英就按期把自己主编的《中国青年》寄给她。在恽代英的帮助和引导下,1924年,沈葆英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大革命时期,恽代英在皖、川、沪、粤等地频繁活动,他和四妹沈葆英之间始终保持着通信联系,恽代英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也深深打动了沈葆英的芳心。在广州黄埔军校任政治主任教官时,有一天,恽代英突然收到沈葆英从武汉寄来的一封信,信中没有使用一个情字,恽代英却读出了其中深深的爱意,而且这种爱又使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1926年秋天,北伐军占领了武汉,恽代英回到武昌,担任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总教官。这时,22岁的沈葆英已从湖北省立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在省立第一小学教书。恰恰就在这时,恽代英应省立第一小学校长、共产党员王觉新的邀请,来到这个学校演讲,沈葆英也站在教师的行列中欢迎恽代英。讲演完毕后,恽代英、沈葆英两人前去凭吊沈葆秀。

 

  站在被荒草覆盖的沈葆秀墓前,恽代英脱下军帽,深深鞠了一躬,并低声说道:“葆秀,我和四妹来看你了。葆秀啊,你离开人世已有10年了,我为你守义也守了10年。古人强迫女人为死去的丈夫守节,我坚决反对。而今我为你守义,是心甘情愿。如今四妹也已长大成人,我们二人有着共同的理想,希望你九泉之下,同意我们完婚。”

 

  1927年1月16日,32岁的恽代英和22岁的沈葆英在武昌德胜桥恽宅举行婚礼,至此,“永鳏痴郎”的恽代英终于结束了十年独身生涯。马日事变发生后,国民党叛变革命,开始屠杀共产党员。恽代英遭国民党通缉,被迫离开武汉。在恽代英走后不久,机警的沈葆英也脱下旗袍,换了件长衫,戴顶礼帽,把头发盘在里面,穿上男装,在江边搭上一艘小船,顺江北上。下船后,又步行了几十里崎岖的小路,来到了汉阳乡下一个远亲家里避难。就在沈葆英离家后不久,敌人就开始搜查沈葆英的房间,当时沈葆英用过的洗脸盆里的水还是温热的。

 

  恽代英自离开武汉后,先后参加了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起义失败后,恽代英到了香港,秘密从事党的地下工作。1928年春天,沈葆英从汉口乘船到上海,在上海换海轮到了香港,夫妻在香港团聚。当时香港的环境非常复杂,帝国主义、国民党特务到处横行,他们的住处是租老百姓房子的二楼,恽代英有时在自己家里召开会议,开会时,沈葆英便在楼下放哨。

 

  1929年,恽代英和沈葆英来到上海从事地下斗争,恽代英担任党中央宣传部秘书长。因与主持中央工作的李立三在政见上的分歧很大,恽代英离开了中央领导机关,到沪东区担任区委书记。1930年5月6日下午,恽代英到上海杨树浦韬朋路附近的老怡和纱厂门前等待接头的同志,突然遭到英国巡捕拦路搜查并逮捕。1931年4月29日,恽代英英勇就义。

 

  1932年,日军炮轰上海,沈葆英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后辗转上海、武昌、江西、江苏等地寻找党组织。1938年,沈葆英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找到周恩来,随后重新回到了党的怀抱。此后,沈葆英主要从事儿童保育工作,1982年离休。离休后的沈葆英致力于恽代英的研究与宣传工作。1989年6月12日,沈葆英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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