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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虽千万人吾往矣

金庸的第一篇小说是《白马啸西风》,就故事而言,这部短篇相比金庸的其他作品,并不出彩,但胜在留下了一个好结尾。

有一件事却是他不能解答的,因为包罗万有的「可兰经」上也没有答案;如果你深深爱著的人,却深深的爱上了别人,有什么办法?

白马带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

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白马啸西风》

当时看完觉得这个女子很有意思,在所接触的武侠小说当中,似还没有女子敢如此大胆任性的说出自己心底最想说的话,也没有那个女子有这个实力。

这个印象一直保留到五年后看《倚天屠龙记》才慢慢放下,在第三十四章《新妇素手裂红裳》中,张无忌与周芷若大婚,赵敏来阻止,所发生的一幕,让我久久难忘。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几句话跟张教主说,说毕便去,容日再行叨扰。”

杨逍道:“赵姑娘有甚么话,待行礼之后再说不迟。”

赵敏道:“行礼之后,已经迟了。”

赵敏向范遥道:“苦大师,人家要对我动手,你帮不帮我?”

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赵敏道:“我偏要勉强。”——《倚天屠龙记》

一句“我偏要勉强”与李文秀的“我偏不喜欢”如出一辙,但比起李文秀自言自语,惆怅满怀,赵敏则多了几分勇气在。

作为一个蒙古郡主,她只身前来峨眉山——所要面对的敌人是明教、武当、峨眉等各派高手。

家国仇恨,昔日的恩仇在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的优势。

她固然有武功,但武功算不上一流高手,场上能要她性命的高手不下一百也有八十,以她的聪慧不会看不到自己此番前来的后果,但她依旧来了,当着天下男人的面,说了那句“我偏要勉强”。拉着张无忌飘然而去。

孟子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不知赵敏读没读孟子,但此时此刻的她,的确做到了孟子所言。

书中的她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之女,大元第一美人。手下皆为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风光无限。

她做的诗,是“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她喜爱的画,是气势纵横的《八骏图》;她布置的庄园,是清新雅致的绿柳山庄;她的书法,豪放中不失妩媚;她的武艺,博采众家之长。

无论是文采武功,品貌志向,她高人一等,这样的女子世间并就不多,纵观金庸十五部小说也只有一个赵敏。

追求她的人大有人在,可她偏偏选中了张无忌。

明知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是个多情的男人,大婚那一日她还是去了。

在她看来,世间万物都抵不过一个张无忌。

要爱,那就轰轰烈烈,要恨,那也是坦坦荡荡。

面对爱情,周芷若有师父的遗命待完成,她更是要掌管一派的峨嵋掌门,她的爱有功利,所以她败了,小昭的爱算是完全无私的,达到了“无我”的境界。小昭处处为张无忌着想,几乎不考虑自己。这种爱终归是太过伟大,常人未必能承受,殷离固然有爱,可爱的是“打她、咬他的短命小鬼”小张无忌,而不是宽厚仁爱的真实的张无忌,光明顶上与张无忌一别。心中仍对小无忌念念不忘……

四个女子中,唯独赵敏是轰轰烈烈地去追求所思所爱,她似很早就明白,人人追求的东西,往往并不一定珍贵;而把握住自己所有的幸福,才是人世间难得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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