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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默默无言

(1)

  虽已是初夏,却还残留着春暮的气息。清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毛毛细雨,冷得人瑟瑟发抖。

  涵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跟前说要告诉我一个小道消息,我一听,再看到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就马上会意了。确定她说的事跟岩有关。

  初中毕业,升到了安德高中,在新的环境里结识了许多新同学,这其中就包括岩。

  岩本名滕安岩。一个相貌平平,像许多男孩子一样喜欢打篮球。经常在篮球场上奋勇拼搏,挥汗如雨。篮球场上的风吹日晒练出了一副好身板,皮肤也被晒得黝黑黝黑的。颀长的身材加上健壮的体魄配上他独特的服饰,呵!言行举止之间透着一股霸气。

  也许是因为曾经太孤单或是内心缺乏安全感?我不知道。总之我十分喜欢《流星花园》中像道明寺这一类型的男生。他,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于是我喜欢上了他。

  “滕安岩他下个学期就要离开了,听说要到深圳去。”涵说道。周围的温度仿佛突然一下子下降了许多,感觉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哦。”我心里咯噔一下,接着面无表情地回答。“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以前跟我说过。”我继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意地说。没有想到旧事重提,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我真心希望这不是真的。记得以前我也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我骗岩说我要到外地去读书。当时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知道他在不在乎我会不会不舍得我走。于是当岩那次告诉我说他要走,我就想他会不会是也在骗我?可是当我第二次听说起他要离开,我有点害怕了,难过了。那时,我告诉他,幸亏我跟你不熟否则我一定会伤心的。而如今,我跟岩仍然不熟,而我却很伤心。

     

  感觉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我清楚其中的原因。周围的同学三个一伙五个一群,都在高谈阔论着。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像麻雀一样欢快地叫着,吵闹不休,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快乐的尖叫。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要好的伙伴在身后快乐地打着空中乒乓球,我却无心观战。耳边传来的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我麻木了一样没有感觉。只觉得胸口莫名的闷,好像被东西堵住了气孔,呼吸困难,好难受,难受得眼睛湿润了。我双手交叉,埋下头,手头相贴着终于流下了眼泪,任疼痛自由流淌着。

  好像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若有似无的。仔细地听,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了。原来是岩的声音!轻轻地抹了抹眼睛抬起头,看见他正在和同学聊天,言语举止透着一股让我心醉的独特气质。他在我前面三个位置坐了下来,背对着我。看着他的背影,我暗自发呆。他对着我的永远是背面而我看着的也永远只是背影。想到这里,鼻子就感觉酸酸的。我不敢看岩,他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一切。我不敢看他,我不敢。每次默默的凝视被发现后,我都会装做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到另一边看别的事物。

  “望着你美丽背影  偷偷看你  虽然接近却遥不可及

  我用对你的关心  你的回应  去衡量你我之间的距离

  我该如何退出这单恋的心 ”

  Jerry深情略带沙哑的声音诠释着一种想爱却不能相爱的无奈,唱进了我的心扉。常常偷偷地看他,常常快乐着他的快乐悲伤着他的悲伤,感受着他带来的一切喜怒哀愁 。回忆一幕一幕,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在纸上舞蹈着:

  我想我是海                            我想我是海

  冬天的大海  心情随风摇摆     宁静的深海  不是谁都明白

 潮起的期待  潮落的无奈         胸怀被敲开  一块小石块

  眉头就皱了起来                     都可以让我澎湃

(2)

  叶儿在料峭的春寒里开始不动声色地张扬生机,吸取天地之间的精华直到夏末,连叶片都充满质感。那些曾带给我希望的花朵,却终究禁不起云月的风向,凋落成泥。

  初夏最后一月很快就过去,仿佛只是在一瞬间就过去了。六月的最后一日,空气相当清凉,一阵强烈的没有变化的风吹过来,被昨日的雨打湿了的地面上扬不起一点尘土。就在这天,老师宣布暑假开始,同时也向我宣布着我可能再也看不见岩。

  稍后的六十天假期仿佛都是用一个模式印出来似的: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燎火燎的让人感到窒息。杂草抵不住太阳的日晒,叶子卷成了细条。电风扇没日没夜地转着,仿佛也累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皮肤上的汗吹干了又流,流了又吹干,身体感受着汗液蒸发带走热气后的清凉感,很舒服。一天里,尤其是中午,总是让人特别容易疲倦,就像刚睡醒似的,昏昏沉沉的不想动弹。就在这样一个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伴着寂寞、心烦,混混沌沌地熬过来了。

  每到秋季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凉爽。可是在此之前,它为了表示告别,一连几天里,显得特别晴朗、清新。九月到了,新学期开始了。报名那天我早早赶到学校,急不可待地查找报名登记表。可是,没有看见岩的名字。我感到异常失落,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毕竟凡事要往好处想,我安慰自己他可能是有事耽误了,他会来报到的。

  开学后,眼看一周快过去了。岩到底还是没有出现。我这才相信,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离开这座城市了。我的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那学期,岩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他,离开了,就在那个初夏,2006年的初夏。那年我十七岁。

  没有岩的日子里,我并没有忘记他。我一直把他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底。虽然往后的日子里也不乏许多人的追求,可都被我礼貌地一一回绝了。拒绝了爱慕的人,然后感受还不能忘记岩后的淡淡哀伤。常常会在夜里,静悄悄地思恋岩,想像他的样子,也不知道变了没有。之后,静静的舔拭那因想念而流血不止的伤口。

(3)

  几年后,我大学毕业来到了深圳……岩所在的城市。我不知道为何一心想要来到这里,还那么执着。也许只是想再见岩一面,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也许吧。

  灰暗的云缓缓地从南向北移动,阳光暗淡,天空阴冷,给人一种荒凉零落的感觉。一阵清风袭来,不惊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正站立在深秋刺骨的风中。

  风迎面吹来,放肆地吹着,吹乱了头发,扬起的发丝抚过我的脸颊,轻轻地、柔柔地随风上下飘舞。

  看见大树上还残留着几片枯叶,并未凋零,孤零零地挂着。 经过几百个日日夜夜的风吹日晒,曾经绿得发亮生机盎然的叶子,变得枯黄、苍老。

  轻风拂过,曾经那么温柔的风,此刻却感觉那么的邪恶,像个侩子手。叶儿左右摇摆似断未断,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悄然陨落。苦苦挣扎后,生命在一瞬间结束。

  叶,轻轻飘落,伴着微风翩翩起舞,就这样飞舞着离开,留下美丽的倩影。叶,告别的方式是这样的唯美……化做蝴蝶翩然飞去,不知道将飞向哪儿,但终归会落地,然后,等待着轮回。

  第二年,依旧。

  一年又一年,就这样感受着微风的清凉,看着秋季黄叶黯然飘落,感受那淡淡的悲伤。没有想到心中偶尔的伤感经岁月的沉淀变成一碰就会泪流的伤悲。悲伤的人听寂寞的歌,会找到关于痛的共鸣。于是现在的我特别喜欢唱: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  狠狠的

  歌声是那么残忍 叫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伤感的曲子,寂寞的声音,常常听着听着就会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伤心地以为,我会一直孤单,就这么孤单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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