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等等我……
傻瓜，我不能等你，因为我想走在你的前面为你挡住一切，你只需要跟着我的脚步。
我想变成冬天里的萤火虫……
㈠
那一年，她十五岁，他十八岁，他们的相识，就在那一年最美丽的冬天……
学校里，梓萤是所有人的开心果，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但是却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一个大大的酒窝，班里的男生都很喜欢她，说她是一朵清纯的百合，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很爱她的爸爸妈妈，她总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一年的冬天，雪花纷飞，下课的时候，梓萤喜欢跑到树下，晃晃树枝，白白的雪全部落在她的头上，她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长长的睫毛染了一层白雪，她就是这样疯狂地喜欢着雪，喜欢光着脚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脚印，喜欢戴着大大的围巾在雪地里散步，然后一个人幸福地笑。
周末是回家的日子，大家都兴奋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宿舍里却唯独不见她的身影。
大大的操场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蹲在地上，全身裹进大大的羽绒服里，然后用手堆着一个还未成形的雪人，就那样好久好久，手被冻得红红的。
"你知道雪有多少种形状吗？”
顺着声音，她回头望去，那个少年留着干净的短发，怀里抱着一本画册，他优雅得就像是漫画里的王子，梓萤微微一笑：“你长得真好看。”
那个少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一个微笑：“回去吧，不要总是一个人在冬天里走。”然后从她身边经过。
梓萤起身望着他的背影，冲他喊道：“喂，我叫梓萤，萤火虫的萤。”
“祁月。”他转身回答。
这个人似乎是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没有任何的预兆和痕迹，不知为何，却记住了他，那个笑起来很温暖很温暖的男生。
回到家的梓萤第一次觉得周末好漫长，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她站在院子里，抖抖那棵桂花树上的雪，雪落在她的头上，她轻轻笑了，想起那个偶然遇见的少年，她觉得他们还会再见。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淌，该遇到的人总是会遇见，该忘记的总会忘记，梓萤的生活一如往昔，她坐在教室里，忙碌地记下密密麻麻的笔记，偶尔看看窗外的雪，又低头记着笔记，一切都没有变，那个身影仿佛也就那样淡了，直到那一次，他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下课的时候，教室里突然一阵喧哗，许多女同学都窃窃私语，似乎很激动的样子。她奔奔跳跳冲过去听，她们说学校里来了一位美术老师，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帅哥，梓萤低头甜甜地微笑：“祁月……没有人比得了他。”
有些事不仔细想便忘了，但是偶尔想起来却总是带着不经意的忧伤，会变成负荷。
雪还是那样不停地下着，她光着脚在雪地里走啊走，踩下一个个美丽的脚印。
突然，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现在她的面前，那双手是那样温柔地轻扫她头上的雪。梓萤觉得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是祁月，是他吗？
“祁……祁月”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缓缓抬头，不知为何，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祁月有一双温暖透彻而又略带忧伤的眼睛，第一次便让她深陷。
“梓萤，好久不见。”他微笑着。
梓萤拼命点点头：“嗯，好久好久了呢”
祁月亲自弯下腰给她穿鞋子，他让她不要总是在冬天里游走，那天，祁月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雪，她说，因为看见雪她会很开心，她想变成冬天里的萤火虫。
他们第三次见面是在一周一次的美术课上，那个时候，梓萤并不知道祁月就是同学口中的美术老师。他进教室的时候眼里就只看见她，温暖地微笑着。
梓萤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课，偶尔对视，也让她觉得温暖，祁月讲课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优雅，温柔，他穿着干净的衬衫，简单却完美，祁月讲课的样子就像一幅画一样印在她的脑海里，尽管一周只能看见他一次，她也觉得满足。
这样的时光过去了好久好久，每次下课，她总是缠着他，跟在他后面，而他也总是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
“祁月，你等等我”
“祁月等冬天过去了，陪我去看萤火虫好不好？”
“祁月，你的手真好看，是不是所有画画的人的手都像你的手这么好看？”
在他面前，梓萤总有说不完的话，从大雪纷飞的冬天到细雨缠绵的春天，祁月在她的生命里变得越来越重要。
他说：“傻瓜，你要走的快一点，才能跟上我的脚步。”
“傻丫头，等冬天过去了，在繁花盛开的夏夜，我带你去看萤火虫。”
他的每一句话，梓萤都记在心里，她每天努力地学习，因为祁月在另外一个地方上大学，她必须很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他信誓旦旦地告诉祁月，她要去祁月读书的大学里找他。然后祁月揉揉她的头发说：“好，我等你。”
每次见面， 他都会陪着梓萤做她想做的事，陪她喝她喜欢的奶茶，，吃她喜欢吃的点心，而她早已习惯了有他的生活，她对他说“祁月，梓萤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嘴角浮上温暖的微笑，眼里流淌着疼惜：“祁月也很喜欢梓萤”。梓萤不知道她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珍贵。
夏天，终于来了，这个夏天像散发着淡淡薰衣草的泡沫，空气里，都是幸福的，他说过，这个夏夜，要带他去看萤火虫。
只是，他，消失了……
那一次的美术课，他没有来，电话已经打不通，梓萤完全联系不到他了，接下来的几周，他一直没有来上课，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听其他人说，美术老师换人了，他以后不会来上课了。
梓萤的生活里似乎失去了快乐，以前同学眼中爱笑爱闹的她不见了，总是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操场的秋千上晃啊晃，有时候会忘了时间。她自言自语：“祁月，你说过要陪着我的，说你喜欢梓萤，想带梓萤去看萤火虫的，可……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呢，知不知道梓萤很想念祁月呢。”
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她看到了祁月的名字，瞬间流下了眼泪，是祁月，是他的信，尽管信的内容很短，也足以让她开心好久，信上写着：“周六晚，在学校第一个路灯下，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等我。”她露出久违的笑容，只要他还在，就好。
周六，就可以见到祁月了，她记得祁月说他喜欢她穿白色裙子的样子，所以，她穿了白裙子，对着镜子，她说：“祁月，我要站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等你。”
夜里的风很大，她早早地站在约定的地方，她从未如此地紧张过，不停地抓着裙角，单薄的白裙被风扬起，长发在风中凌乱。
见到祁月，她一定要问问祁月，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不理她了，想要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夜色渐深，她转身看看空无一人的学校，这里就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暗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变成一个小点，她蹲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没有来，最终还是丢下了她一个人，之后的每一个晚上，她都会倔强地站在那里等他，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转眼便是高考，她离他又近了一步，高考前一晚，她来到这里，大声地喊：“祁月，我要来找你，等我。”
泪水模糊了双眼，模糊眩晕的光影里，她看见漫天的萤火虫包围着她，绕着她飞来飞去，她缓缓伸出手，一只萤火虫停在她的指尖，她轻轻开口：“祁月，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流萤，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她单薄的身影在萤火虫的微光里摇摇晃晃……
㈡
那一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如愿考进了XX大学。
开学第一天，她穿着米白色的裙子，长发飘散在风中，她变得比以前更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单纯傻笑的梓萤了。
她拉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在这所美丽的校园，微风很暖，这就是祁月读书的地方，是唯一能够感受到他存在的地方。
“啊！”正在游离的她被绊倒，箱子里的衣服撒了一地，起身才知道是踩到了人，草坪上躺着一个少年，他一身黑色，长长的头发遮住了那双黑眸，看上去像人们口中的坏男孩。
那人也起身，用孤傲的眼神望着她，她看见修长刘海下那双冰冷的眼睛，怔了怔：“对……对不起”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她长舒一口气，走到了宿舍，她的舍友叫李雪，是个喜欢吃东西的女孩，有点胖胖的，但是很善良。
开学后的每一天，她走遍学校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说没有听过祁月这个人，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学校的艺术楼里有很多画室，但是并没有看见祁月的身影，她没事的时候，会来这里安静地画画，想象着祁月坐在这里的样子。
那天，她一如既往地来到这里，轻轻地在画板上画着他的轮廓，即便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依然记得祁月的样子。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身影一直在望着她，似是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她回过头，那个身影却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祁月，是你吗？”她扔掉手中的画笔，追出去，“祁月，你站住。”
祁月停下脚步，背影有些疲惫，他缓缓回过头，看着那张泪流不止的脸，他心底抽痛，他冲她微笑，张开手臂。
梓萤不顾一切地冲进他的怀抱，不停地哭泣，哽咽到说不出话，本想问的所有话，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眼泪淡淡滑落：“傻丫头，你终于来了。”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她能听见祁月此刻不规律的心跳声，“祁月，以后，不准再离开了。就算离开，也一定要告诉我。”
他笑得苦涩，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如果我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完美，你还会喜欢我吗？”
梓萤坚定的点点头：“在我心里，祁月是完美的，一直都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梓萤清楚的记得，那天，祁月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听不懂，而她想不到，那些话，背后竟然隐藏着那么多的故事和未知的危险。
在大学里和他重逢，梓萤却觉得祁月跟以前不一样了，祁月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她也不想再问他，能够再见，已是万幸。
重逢后的每一天，他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阳台上听音乐，看星星，带她到学校的操场跑步，她总是气喘吁吁地冲着跑在她前面的祁月喊道：“祁月，你等等我”
然后祁月会停下脚步说：“傻瓜，我不能等你，因为我要走在你的前面，为你挡住一切，你只需要跟着我的脚步。”
她每天都跟着他的步伐，想要跟他一样优秀。但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生活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一身黑色衣服的男生，他每天会在她经过的那条路边练习街舞，他的舞步是她见过最好的，她说，那个人跳舞的样子和他平时的样子是不一样的，认真，投入……
直到有一天，她很晚回到宿舍，在楼梯口遇到他，那个人问她：“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无言以对，后来才从别人口中知道那个男生叫肖楚，与社会上的一群人有来往，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人，竟然彻底地改变了她和祁月的命运。
梓萤把这件事告诉了祁月，她第一次看见祁月激动地全身发颤，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恐惧，他抓住她的肩膀：“梓萤，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要跟他说你认识我。”
她开始觉得祁月有事瞒着她，至少他和肖楚之间是发生过什么的，但是却不敢问。
有时候，她偶尔遇见肖楚，依旧会被他的眼神震撼到，那双眼睛跟祁月一样清澈，却总是透着一股冰冷，像是仇恨。而祁月似乎比以前更反常了，走到哪里都会把她带在身边，她心中隐隐不安，这样的祁月，她从未见过。
渐渐的，祁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突然晕倒，之后就只是说他身体不舒服，有点累，然后什么也不肯告诉她，甚至开始躲着她，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有一天，天下着大雨，冷风呼啸，她听到楼下有人叫她，她冲下楼，叫她的是祁月的室友，他说祁月快死了。梓萤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一路踉踉跄跄跑到了祁月的宿舍，脸色煞白，她打开门的那一刻，竟然害怕到大哭，那个平日里温暖的祁月，此刻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唇干裂。他的室友说，祁月不让他送他去医院，就算是死了也不能。
她守在他身边，那夜，他第一次睁开眼睛，疲惫地看着她微笑：“梓萤，傻丫头，你还在我身边，真好。”说完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那夜雨不停的下着，学校里没有车，她背着他去了校医院，没有人，又背着 他去了市医院，一路上摔倒了很多次，汗水和泪水掺杂着，打湿了她的白裙。
在医院她才从医生口中知道，祁月已经在这里住院三个月了，那是她和他分开的时间，医生说祁月是因为车祸被送到医院，留下了后遗症，脑中有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引起的间接性失明。梓萤不知道祁月遇到了什么，分开的日子里，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让她意外的是，祁月醒来之后，竟然说：“我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就连守护你，我都做不到。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如果知道我住院了，他一定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去伤害你。然后把你从我的世界里夺走！”
那个时候的她依旧不明白祁月的话，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又一次从医院里消失了。
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她决定要去找肖楚问清楚，而那段时间，肖楚却很少出现，她找不到他，有一天，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边是肖楚的声音，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你认识他那天开始，就注定要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想解开你的迷惑，到金色酒吧来找我。”
她找到了金色酒吧，而那里却是一间废弃的酒吧，里面很空很大，有火烧烟熏的痕迹。梓萤问他是不是认识祁月，他眼神里的恨竟让她恐惧：“岂止是认识，我跟他的关系，远比你想的复杂，他这一辈子，注定什么也得不到，他要拿他的一切来赎罪，包括你！”
那些话里的仇恨让梓萤害怕，这个人，远比她想象得更可怕。
梓萤第一次向这个男生提出请求：“我想知道一个故事，你和祁月的故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知道有关祁月的一切东西。”
他捏住她的脖子，说：“我就要你，我要让他失去他最爱的东西。”
那夜，风依旧不停的吹。她无力地用衣服裹着自己的身体，头发凌乱，然后靠着路边的栏杆不停地呕吐。
原来，祁月和肖楚两家人以前关系很好，但是突如其来的事故却改变了两个家庭的命运。祁月小时候为了追一只流浪猫跑到了一个刚刚失火的酒吧，大火燃烧，场面十分混乱，而四岁的祁月在混乱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失火现场，不知所措，酒吧牌子掉下来的时候是偶然路过的肖楚父亲救了祁月，因抢救不及时而过世，肖楚的母亲伤心过度，得了抑郁症，服药自杀，祁月的母亲将肖楚带回家，几乎满足他所有的要求来弥补，从小，凡是祁月喜欢的，他都要拿走，不管是玩具还是任何东西，而祁月的父母觉得亏欠他，便一直迁就他。而祁月，从小就是这样卑微地活着，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因为说出来了，他就连喜欢的权利也没有了。
祁月十二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生病住院，需要大笔医药费，而肖楚早已偷走了家里的钱，然后消失不见，祁月的母亲就那样在医院里去世，而肖楚竟然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了，他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流浪，最后被一个中年男人带走，而这个中年男人是一名商人，私下与黑道有来往，当肖楚再次出现在祁月的世界里，他几乎更狠更疯狂地夺走了祁月的一切，不管是祁月喜欢的东西，或者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消除都要夺走、赶走，他发誓让祁月一无所有。
梓萤眼泪夺眶而出，她的祁月，从小就是这样过的，为了赎罪，那样卑微地活着，心，痛到窒息，原来，祁月躲着她是不想让肖楚知道他们的关系，他病得很严重也不去医院是怕肖楚知道了有机可乘，她的祁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从肖楚的口中知道，那一晚不是祁月不遵守约定，是他确实出了车祸，而且是肖楚找人撞的祁月，这个肖楚，就是这样恨祁月的，想让祁月消失……而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祁月，你出来，梓萤知道祁月的心，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让我离开你，我想告诉你，你看不见，我可以做你的眼睛，你孤单，我可以陪着你。”她拼命大喊，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祁月又一次不见了，而肖楚却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让她厌倦、反感。只是，自从祁月消失之后，肖楚像变了个人，见到她会笑，会买便当在楼下等她，像个孩子。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原本活泼的李雪却渐渐的与她疏远，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不出宿舍，她偶尔正常的时候会与梓萤谈笑，但是大部分都是疯疯癫癫的样子，然后会冷淡地告诉梓萤：“我诅咒他，也诅咒你。诅咒你们永远不幸福！”
梓萤不知道她说得什么，只觉得李雪应该是得了抑郁症，时好时坏，像精神分裂一样，但是又不敢告诉别人。
那次，她遇到肖楚，那个少年第一次剪了头发，换上了简单的衬衫，那双眼睛竟是那样的清澈明亮，像单纯的孩子的眼神，他问她：“如果我想为你改变，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只是……朋友。”
她轻笑一声：“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跟你做朋友。”她从未想过这句话会带给那个人怎样的伤害，后来回忆起来，她总是深深地歉疚。
她忘不了他当时失落的眼神，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肖楚很可怜。
她的生活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李雪的病越来越严重，半夜里总是站在宿舍门口，喃喃自语，梓萤害怕那种窒息的感觉，每晚在图书馆过夜，这样压抑的日子持续了似乎很久很久………
㈢
第二年的冬天来了，她走到外面，贪婪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伸开手，雪花落在手心里，然后渐渐消融，然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那里似乎有个人在看着她，那个人，是祁月吧，他还是那样温暖，那个人为什么总是对她笑呢？她无力地淡淡一笑，对自己说：“祁月，对不起，又想你了，出现幻觉了。还是回去吧。”
“梓萤”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却没有回头：“我一定是太想念祁月了，所以幻听了，怎么会是祁月呢，他……都不要我了”然后继续往前走，却觉得自己的步伐越来越轻，天地在她眼里旋转，不停地旋转，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
当她睁开眼睛，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纯白色的天花板，她下床，拖着重重的脚步四处走动，直到看见厨房里那个背影，她无力地失声痛哭。那个人用温暖的手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梓萤，我回来了，”他的眼里泛着水雾，“傻瓜，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她脸色苍白，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抱着他哭了很久，哭到累得睡着，那天好像是祁月离开的日子里她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因为李雪，她每夜都不敢睡觉。
“祁月，你已经丢下我两次了，不能再离开我了！”她埋怨他。
祁月抱着他“傻瓜，丢下你一个人，我有多么舍不得。”
她跟祁月将李雪送去做心里治疗，才知道李雪得了抑郁症，听医生说，李雪以前也有过此类病史，后来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李雪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她鼓起勇气向那个男生表白的时候，男生却当着别的女孩的面对她百般侮辱，李雪被许多女生嘲笑，渐渐开始变得抑郁，而这个男生，就是她不想见到的肖楚。
梓萤并没有告诉祁月她已经知道了他和肖楚的事，所有的秘密被埋葬在了冬天，雪放肆地下着，持续不断，假期到了，李雪的病有所好转，他们也似乎恢复如初，似乎，一切都该结束了，一切该回到原点……
她和祁月一起过生日，祁月送了她一只刻了他名字的戒指，而祁月手上也带着刻了她名字的戒指，祁月说，这个戒指是他亲自设计然后专门定做的。
放假前夕，她正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却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让她到xx广场的露天咖啡馆，她笑了，一定是祁月，这是他们一起过生日，他送她戒指甲的地方。
她第一次精心打扮自己，涂上淡淡的口红，穿上祁月喜欢的白裙子，长发披肩，镜子里的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爱笑的梓萤了，比往日更加成熟，她笑着对镜子对自己说“祁月，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是不是？”
她来到这座位于十层楼的露天咖啡馆，反常的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从玻璃窗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静静地站着。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安静，她拿起手机：“喂”
“梓萤，你在哪里”祁月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瞬间脸色煞白，“祁月，我……”低头一看，手机没电关机了。难道不是祁月让她来的吗？
“你以为是祁月，是吗”
听到声音，梓萤僵硬地转过身，木讷地问：“肖楚，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走过来，用冰冷的手捏住她的脖子：“为什么在我想要为你改变的时候，你要那么残忍？”他更加用力地掐住她细细的脖子：“你很喜欢祁月是吧，如果我说有一天我会让他死，你会愿意代替他死吗？”
她毫不犹豫地说她会，脖子被捏得生痛，她咳了两声，沉默得望着肖楚。
肖楚冷哼一声，把她推到阳台上，用手狠狠抓着她的头发，说：“那么，等会儿你就当着祁月的面，从这里跳下去，我也要让他知道亲眼看见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滋味！”
此刻，祁月也赶到这里，他惊慌望着梓萤，又看向肖楚：“放开她，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我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会全部拿走，得不到，我也要毁掉，包括她。”肖楚眼里泛着冰冷。
梓萤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的祁月，就这样被那个人羞辱，怎么可以……
肖楚又对着祁月说：“除非……你跪下来求我……”
祁月身体有些颤抖，拳头握紧，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对着阳台大叫一声：“梓萤，不要！”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梓萤悬在空中，肖楚用力抓着她的手腕，祁月跌跌撞撞起身，跑到阳台，伸出手：“梓萤，来，把另一只手给我，别怕……”
她哭着对祁月说：“祁月，你不能给别人下跪，因为你是我的祁月，我要你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那一天，祁月和肖楚第一次有默契的做了一件事，他们救了梓萤，肖楚第一次那样平静地说：“祝你们幸福。”然后伴随着广场人群的哗然声，祁月和梓萤看见广场上躺着黑色的人影，血流成了河……
四个月后，梓萤来到肖楚的坟前，她的肚子明显有些鼓，她用手摸了摸肚子说：“肖楚，我们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我和宝宝都很好。”
“梓萤，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她回头微微一笑，“祁月，你也来了。”他们就像朋友一样聊了许久。
离开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转身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祁月，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也不能再爱你了，以后，你要自由地活着，为自己活着，不管你欠肖楚的，还是我欠他的，以后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他也没有回头，眼泪滑落，梓萤，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这一生，我爱的，终究得不到。
还记得那年盛夏的夜里，他坐在轮椅上，在漆黑的树影下看着梓萤孤单的身影，然后暗暗心痛，还有他为她准备的那场漫天流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