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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远方(一)

  空荡的街角,一个人坐在和平饭店露天的天台,独饮着一支很快燃尽的香烟,在那个宁谧的空间里料理着心的残局。

  

  已经买好了一张离开的车票,是凌晨三点零二的,行李就撂在身旁的一角。

  

  没有一丝的按奈不住,思潮已经被时光卷走了,没有一点牵挂,留不住的已经被失落代替。

  

  这是他在这座城市停留的最后一天,如果离开,他发誓不会回来。

  

  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的支点,却在这座偏安于南的城市,留下一点失落,可是究竟已经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有所留恋,也许离开了会是新的里程碑。

  

  他叫阮郁,认识他的人都会叫他郁儿,以前是个吉他手,在这里很多酒吧都留过他的身影和声音。

  

  郁儿是个孤独内向的人,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自己喜欢上了一种叫作忧郁的心情。

  

  郁儿的家在北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城,一个从他走出来7年没有回去过的地方。

  

  他的那个城市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漂泊的生活。

  

  一个棕色格子的行李箱,一把古桐色的木吉他,还有几本安妮的书和一些关于情感的散文书,都是他喜欢的风格。

  

  他是一个抑郁的人,除了音乐,他还喜欢用单调的文字赋予心情写成零星的段子。

  

  夹杂在书里的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梳着斜式辫子的女孩,也似乎有一种蓄情的气质。

  

  在空荡荡的候车大厅了,挤满了漂泊的流浪者,好多的人都是一样的背井离乡,在现实的泥淖里颠沛流离着,没有彼岸花开的期许,没有未来耐心的等待,只是一个人独自的蹒跚,冷暖自知在没有方向的旅途中。这些年的去去留留,漂漂泊泊,只在心头镌刻下无奈的阴翳。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那些过客向往的精彩,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才知道家的温情,才知道流浪者的苦楚。何时是归期?归依去哪里?

  

  异乡的午夜是那么的凄冷,虽然多少个日夜他都寄居在这里,可是这里终究只是他的一个落寞的地点,那个春暖花开的朝向,只是一个人的天堂。

  

  灵魂的枷锁束缚着疲惫的痴心,爱一回伤一回,也许留在这里他只会黯然神伤,那些爱过的人一个个相继飘逝,那些有过的感动只会像昙花一样。虽然他知道躲天躲地,终究躲不过记忆,可是他依然逃不过那不可逾越的宿命。离开,去下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垦梦中荒芜的绿洲。

  

  离去的钟声喑哑的敲响,凌晨三点零两分,离开,旧时有过的温馨早已经变凉,只得挪动着维艰的步履。当他伫立在离去车站的月台上,背着那把吉他,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他告诉自己,这一次,他将和这里,隔世永别,他发誓不再回来。

  

  车厢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蓄满了失落,塞满了寂寞。他坐在那个靠窗的位子,对着窗外的夜色,他想起了那么多。

  

  郁儿想起了他那个尘封已久的过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忆起了,记得他只对很少的人提起过,一些人只是随便的听着他的倾诉,淡淡的安慰几句。可是他不需要那样的安慰,安慰之后他会哭泣,他会暗自流泪。他只喜欢把故事说给两个人听,一个是他初中的班主任,一个50多岁善良的语文老师,在那个豆蔻的青春年代,是她教会了郁儿要学会坚强,她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抚摸着他的头,给他母亲般的关怀。还有一个就是他所深爱着的女孩——小忧。她会耐心的听着他的过去,接着沉默,在黑暗中亲吻着他失落的容颜,有时也会陪着他一起缅怀,那时他们一起都是怀旧的人,他们牵着手游弋在夜色蒙胧的长街,踱着步子,漫漫地用灵魂相约,一起数着时光的记忆。

  

  郁儿曾经是个怀旧的人,他很内敛,却懂得礼貌,以前的长辈总是会称赞他懂事知礼,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孤独。

  

  小时候,他有个很完整的家,即便算不上是幸福,可是只要完整就足够了,他是家里的独子,可是没有因为宠爱就学会依赖,他在一个类似胡同的大院子里长大,小朋友们那时都喜欢和他嬉戏玩耍,父母每天按时上班,工作是很忙碌的。四岁那年,郁儿上了机关里的幼儿园,除了外公能够闲暇时接送他,其他时间都是他自己来去的。就在这样平淡的岁月里,家的完整是他所留恋的。可是就在他安逸的享受童年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爸爸因为生意上的失利,变的一举消沉,酗酒打架赌博……天天都是醉醺醺的,家里来往的不是找事的就是要债的,妈妈无力支撑家的窘迫,一气去了南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房子被抵押出去还了零星的债务,家产也不名一钱的给变卖了,原来的一切都好似顷刻间消失。之后爸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迷恋上了海洛因,对于那个所剩无几的家庭来说,算得上是雪上加霜了。郁儿看到了很多次父亲生不如死的样子,他恨透了那个东西,恨透了那个侵吞生命的白色毒药。没过多久,爸爸被带进了戒毒所,记得送去的那天,郁儿站在人群的中间,看着瘦削的没有生气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了家,临走前爸爸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在毒瘾没有发作之前。他那个眼神充满了愧疚和不舍,可是还是离开了。车子缓缓地离去,郁儿哭了,在那个落日的黄昏,他拼命的追赶着带走他救命稻草的警车,最后摔倒在泥泞里……

  

  一时间他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一个星期没有去上课,谁也不知道那个一贯遵纪自觉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郁儿去了大伯家的乡下,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开始了新的生活。大家对于他没有太多感情,只知道是没有人收留的孩子。大伯家有5个孩子,在农村算是负担很重。他们之于他的只是一碗多余的饭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供他容身。调皮的小朋友有时会欺辱他,他们知道他是个没有父母的野孩子,他是个多余的人。有一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几个孩子在玩泥巴,他们见他穿着一件漂亮的衣服(实际上是在城市里妈妈买给郁儿的),就让他脱下来,可是郁儿对于妈妈的礼物很是珍惜,不肯脱下,这样他们就找到了理由,把他按倒在地下,故意沾上了泥土,还把一块泥巴塞到了他的嘴里。回到家,长辈不分青红皂白的责罚着他,郁儿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承受,他失望了这里的一切。

  

  那些顽皮的孩子在一旁热情的欢呼,却不知道那是一种罪孽,那是剖开一个人心灵的利刃……

  

  寒冷的冬天一个人在透风的屋子里独守着思念,手脚不停的寒颤,冻得满身疮痍,春天的时候会发紫发痒,留下来很多的疤痕脓包。他常常抱着父母的相册撕心的呻吟着,那种杳无音信的思念在一个孩子看来是怎样的残酷,那是他的童年,可是却是他一生忧郁的影子。

  

  不知道隐忍了多少不公和卑微,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夏秋,郁儿在一天天长大,初中毕业,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取了本县的一个重点高中,可是大伯因为无力负担,不得已的辍学了。

  

  是那年夏天改变了郁儿的一生。

  

  他去了南方,从此开始了那段漫长的流浪岁月。

  

  当到南方的时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天空中下起了滂沱的大雨,郁儿站在车站的门口,伫立了很久,以后要留在这里,这里会能收容他吗?看着布满霓虹的城市,有点茫然,一辆辆奔驰的汽车走过他的身旁,一顶顶徘徊的雨伞,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第一个夜晚,他找到了一家地下室的旅店,和老板娘讲了半天价,最后住了下来。那一夜他整夜辗转不眠,是的,他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就忙于奔命,面对以后的生计却一筹莫展。

  

  异乡的午夜是那么的阴冷,地下室里潮湿的窒息着,他也只能留在这个地方延续着生命,一时间是那么的无助,他想起了自己很久没有见过的父母了,失落的眼泪让心灵更加的潮湿了,曾经知道妈妈也来了南方,是这个南方吗?会在这里吗?会有遇见母亲的机会吗?他依稀还记得母亲的笑脸和疼爱,可是一切却又那么的遥远。

  

  偶然换了频道,忽然他看到了电视里的招聘广告,是一家仓库招聘管理员,可以解决吃住问题。他意识到了自己是那么的需要这份工作,他等待着天亮,是那样的期盼着。

  

  他孤独的睡去。

  

  天亮了,收拾好行李,他照着记下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招聘的公司。接待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经理,经过一番简单的面试和交涉,他被留了下来,定于七百元的工资,他很高兴,终于可以自食其力的生存着,他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决心努力坚持下去。

  

  仓库里的有一块空置的通道,白天供人装卸,晚上那里就是他住的角落。他在那里铺了张床,打理好一切,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白天他负责记录货物的进出仓,空闲的时候打扫一下卫生或是帮忙装卸,除了每天上午忙碌点,其他时间都很清闲。那时已经是南方的夏天了,夜晚很是炎热,因为仓库设立在一个荒凉的工厂里,因而很多的蚊子,常常夜很久也难以入睡。开始的几个月很想家,可是那个破败的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除了那段伤感的记忆。

  

  在这里时间久了,空闲的时候是那么的寂寞,他开始想找点乐趣,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书店里看到了学习吉他的书,原本就喜欢唱歌的他,有了点留意。

  

  他有选择性的挑选了几本,回去只要有时间自己就翻开学习,开始只是学习基本的理论,可是要亲手练习才有所感觉啊,他积攒了两个月终于买来了自己的第一把十二品的木吉他,这也是自己身边最珍贵的东西了。安静的时候,空闲的时候,寂寞的时候,想家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弹捻着,久而久之,他喜欢上了吉他,喜欢上了音乐。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公司倒闭了,他所看管的仓库也被迫收回了,他面临着自己的新的征程。

  

  郁儿相继在一家酒店做过服务生,在几家浴场工作过,在宾馆在发廊都呆过,在时光的砥砺中,他不再如从前一样的胆怯和腼腆,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场景他都经历过,如果说阅历是一个人成长的最好的老师,那么在那个南方,郁儿习惯了漂泊,学会了生存。在那个灯红酒绿的社会,在那个车水马龙的城市,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他的思想在成熟,他的灵魂在一天天的苏醒,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硬朗的男子,不再是先前的爱哭的孩子。

  

  同事们大多都是外来者,和他一样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城市寻找着未来和梦想,他们一起是同命相连的,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是卑微和弱视的人群,只有他们自己冷暖自知。辛酸和委屈很多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闲暇的时候,他们喜欢听郁儿唱歌,是一种怀旧和苦楚的调子,是一种倾诉和哀怨,是一种心酸和离愁……

  

  夏沐是郁儿所在的一家酒店老板的女儿,一个漂亮的南方的姑娘,白皙的皮肤,浓情的大眼,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可爱。喜欢穿着职业或是休闲的服饰,看起很有气质。那时她刚大学毕业,学的是经济管理的,之后留在酒店里管理日常的经营事宜。

  

  第一次见到夏沐的时候,是在一场包场的喜宴上,夏老板因为临时有事无法照看酒店,就让夏沐在大堂督促管理。那时郁儿刚由迎宾员升为大堂经理,两人有了直接接触的机会。郁儿一米八二的个头,清秀的面容,穿起西装很是潇洒,干练的管理经验也吸引了夏沐。他们相互凝视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夏沐看着眼前这位俊朗的青年开始有点羞涩。

  

  “你好,夏沐小姐,我叫阮郁,这里刚升职的部门小经理,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请多关照……”

  

  “是的,听过我们夏老板有个漂亮乖巧的千金,果真如此,以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这里很多人好像都很喜欢你,听说你的歌唱的很棒,希望哪天有机会可以见识一下……”

  

  ……

  

  他们很小心的交谈着,初次见面,好像很熟悉一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喜宴结束了,已经是零点了,郁儿没有忙着离开,他在后堂整理着最后没有完善的工作,毕竟是刚被升职,要继续努力,他很清楚这一点。

  

  夏沐做完了财务上的最后一笔日常帐务,刚好想要离开,看到了伫立在天窗的郁儿,她注视着身旁的这个帅气却有点忧郁深情的男子。

  

  他看到了她,就在他孤独背影的身旁。

  

  他转过身来,一时间画面就定格在那个清逸的夜晚,在那扇落地窗的白月光前,他们回不了神,相视无言了片刻。

  

  “HI!怎么还不下班?”夏沐打破了这个温馨的僵局。

  

  “你也是?想在这里呆一会”郁儿应答。

  

  “怎么,想家了吗?还是工作太辛苦了?”

  

  “也不是,想它干什么,既已在外,何必想它?”

  

  “呵呵,你很漠然,不过我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是吗?只是不想想起太多……”

  

  “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同学,后来那人成为我的男朋友,在大三的时候因为距离,我们分手了,他回到了他北方的家乡……”夏沐不知道为什么的说了她的过去,说了他与郁儿身上的相似的地方,好像他就是他,好像时光又回到了过去。

  

  郁儿只是淡淡的沉默,听着她讲述自己的故事,此刻,他只想做为一个读者,倾听一个女孩的故事,不敢涉及什么感情。他没有接受过感情,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曾经他只知道饥饿的感觉,为了让自己不再饥饿,他没有闲暇的心情去想那些所谓的感情。他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和什么样的女孩子谈恋爱,没有想过自己要谈爱情,那些对于一个饥寒交迫的孩子看来是一种奢求。是的,对于感情,他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没有任何经历没有任何想法的孩子。

  

  听着夏沐述说着自己的初恋,郁儿想给予些安慰什么的,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于是他沉默地听她说完。

  

  “只是感觉你和他很相似,才说了这么多,也把你当成了朋友,请不要介意……”夏沐不好意思的补充着。

  

  “没什么,很乐意这样做你的听者,却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点什么,不介意的话希望可以做你的朋友?”郁儿说着自己的要求。

  

  真正的朋友其实是这样的,互相借以慰藉,借以理解。

  

  他们一时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那夜交谈到了深夜,才结伴离去。

  

  送回了夏沐,郁儿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女孩,他第一次想到了爱情。也许是爱情的萌发,不知道某一天能有某一个开始。

  

  夏沐回到了家,在房间里拿起了初恋男孩子的照片,看了许久,也许真的是缘分,他仿佛就是郁儿。她开始对这个男孩子有了点好感,久久没有睡去。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过着最平常的日子,只是在他们心中都暗藏着一点期许和惦念,而且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们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注视着对方的举动,很多次都有默契的感觉。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感情不知不觉的在临近,只在适宜的时候如约而至。

  

  感情经过时间的酝酿之后,青涩的种子会发芽开花的。

  

  自从夏沐的出现,郁儿的生活从此发生了改变,他开始了自己的初恋,就在那个南方的城市,就在他孤独的岁月里,也许他正需要这份感情。

  

  第一次,是她让他有了家的感觉,给予他心灵上的温暖。他们白天一起上班,晚上牵着手去逛商场,去KTV唱歌,去看电影……一起走在热闹的人群里,一起在路灯下踱着步子,一起感受着城市的夜色……他们心底的那份阴翳渐渐地被驱散,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所代替。

  

  他们热情的拥抱,激烈的热吻,爱是那么的没有边际,愈演愈烈。他们忘我的幸福着,每天她会去他住的地方,为他收拾房间,为他洗衣做饭,与他倾谈热拥,与他分享欢乐。他会为她弹唱高歌,为她倾诉衷肠,与她享受生活,与她演绎幸福。

  

  就这样,郁儿心灵中的春天开始来临,在那个几近绝望的时候,夏沐的出现带给了他心灵的慰藉。他们忘我的相爱着,他以为这个手心里的女孩可以带给他以后的幸福,他以为自己的终点就在这个南方,这个女孩子就是他的天使,他爱看她低头的温柔,爱呼喊着她的名字,爱为她弹唱为她守候。

  

  夏沐忘记了昔日那个北方初恋的对象,在这个诚实善良的男孩子身上又一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可是他们轰轰烈烈的感情一时间在酒店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除了羡慕郁儿之外更多的是嘲笑着他的攀龙附凤,那种门第世俗的观念众说纷纭。

  

  夏沐的父亲,夏老板很快得知了这个事情,他开始对这个平凡的小伙子有了些反感,后来演变成了厌恶。

  

  他也曾看到过自己的女儿和郁儿在一起,在女儿单身公寓的楼下,在酒店的后堂,在热闹的街市……碍于面子,他没有当场制止些什么,只是感觉十分气愤。

  

  后来司机来到夏老板的办公室,旁敲侧隐的引向了这件事情上,说酒店的员工每天都在议论纷纷,这样下去,对酒店对老板对夏沐的影响会很恶劣的。

  

  夏老板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再这样纵容下去,虽然他很宠爱自己的女儿,可是毕竟是终身大事,做父亲的可不能袖手旁观。加之自己理想中的女婿可是要有所作为有所成就的,怎么可以这样随便,何况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以为自己是出于爱女之心才这样的,可是他不知道郁儿的朴实与善良,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可以带给女儿幸福。只凭着门第就以偏概全。

  

  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两个相爱的人彻底无缘了。

  

  一次朋友聚会上,夏老板邀请市卫生局的张局长吃饭,还有各大单位的领导,为的是领导们对于酒店的照顾。

  

  夏老板让夏沐作陪同,那时夏老板有个美丽能干的女儿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对于应酬夏沐很不喜欢,可是关系到酒店的经营问题,她很不情愿的参加了这次聚会。

  

  一见面,张局长看到夏沐很是惊喜,几经打量,问长问短的,还特意让夏沐坐在自己的身边。

  

  张局长问她多大了,问她有没有谈男朋友。夏沐腼腆着,一旁的夏老板忙着答话,至今没有谈对象,在酒店里做财务主管……

  

  张局长那晚喝酒很尽兴,一边称赞夏沐的美丽能干一边羡慕着夏老板教导有方,夏老板也应承着,心里很是痛快。

  

  在场的人也都冲着夏沐很是喜欢,大家你一句称赞,我一句夸奖,让夏老板更加高兴。

  

  结束的时候,张局长让自己的儿子开车来接他,儿子和夏沐的年纪相仿,是张局长的独子,在市委办公室工作。是一个擅于应酬外向的青年。

  

  很快张局长的公子“张磊”到场了,一进屋,在场的几个人物有意的让他坐在夏沐的身旁,夏老板也有意无意的问长问短,张磊迎合着众人的心思,看到身边漂亮的夏沐,就套起了近乎。

  

  又一轮尽兴之后,有人开起玩笑说两人很合适,又双方没有对象,不如考虑考虑。

  

  这也许迎合了张局长的心意,酒醉的他很是乐意,拉着夏沐的手,看了又看,又玩笑似的嘱托儿子要好好把握。

  

  在场各位都一起欣喜愉悦。夏老板也不好扫大家的兴致,也是没有反对。张磊忙着敬夏老板酒,讨好着夏沐的父亲。

  

  夏老板听着张磊的奉承也乐不可支。的确,一个在政府工作的人,习惯了这种酒肉逢迎的场合,自然也得心应手的适应在坐每一位的口味。

  

  只见夏沐在一旁焦急不安,夏老板用眼神暗示着她不要做声,在他的心里还有事情欲求人家。夏沐只好默默地坐着,面对张局长的称赞和在场人的撮合只是勉强地笑着。

  

  结束的时候,张局长找来了卫生局的专车,让张磊先送夏沐回公寓,夏老板也坐着张局长的车子离去了。

  

  张磊看出了大家的用意,也对这个漂亮的女孩有所好感,追要了夏沐的联系方式,并一路上讨好她,小心翼翼地表现的绅士和品德。

  

  过几天,夏老板的卫生许可证很快办了下来,还得到了很多额外的照顾。张局长又三翻四次的邀他吃饭,表在谈事,实质是提亲。

  

  张磊也发起了对夏沐的攻势,一连几天夏沐为了躲避也没有上班,可是她却不知道父亲几乎已经把自己许配给了这个“年轻有为”的局长公子。

  

  夏沐没有敢把事情告诉郁儿,一段时间心烦意乱的疏远了他一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私下的男朋友,她陷入了两为难。

  

  没多久,夏老板找到夏沐谈起了这件事情,夏沐坚决的拒绝让他很是恼怒,他不想得罪张局长,况且张磊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硬是让女儿与张磊交往。

  

  夏沐始终没有答应,夏老板更加的气愤,他想起了司机的话,回忆起了自己所看到的,一时间想到了郁儿,他知道解决了那个打工的小伙子,自己的女儿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第二天,他要郁儿到他办公室来一下,郁儿照着做了。

  

  郁儿很有礼貌的敲门,轻轻地走到办公桌前。

  

  夏老板在那里坐着,半天没有出声,郁儿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有开口,只等着老板的吩咐。

  

  想到这一切的头疼的根源都是这个身份低微的人所引起的,有面对张局长亲事的为难,酒店大伙的议论,夏沐的任性……夏老板态度恶劣的开了口“我不管你和我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问过去你们都发生了什么,我让你立刻从我的酒店,我的眼前消失!”

  

  郁儿清楚了老板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样的突然,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让你在我的酒店打工,不是让你在这里欺骗我的女儿,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下次再看到你缠着夏沐,我非报警抓你……”夏老板越说越火。

  

  “夏老板,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骗夏沐,我是真心的!”郁儿解释着一点。

  

  “我可不管你是真心?假心?我告诉你,我的女儿已经订过婚了,卫生局局长的儿子,你就死了这条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和我的女儿在一起!”接着又是一阵呵责“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就是为了钱吗?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

  

  郁儿的自尊被这个无理的男人狠狠地践踏着,他感觉委屈,可是没有说什么,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要离去。

  

  “你给我滚,以后不要再缠着夏沐,不然我叫你好看,臭不要脸的东西……”

  

  郁儿离开了夏总办公室,沉默着很久没有说话,当天下午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之后夏沐怎么样,他不知道,既然夏老板告诉自己夏沐已经订了婚,而且那个人又可以给她幸福,他不想再留恋了,哪怕自己是怎么痛苦。也许正如夏老板所说的,自己根本无力给夏沐什么幸福,不如就这样吧。

  

  那个时候,他很自卑,感觉自己没有脸再去见夏沐,想起了夏老板面目狰狞的呵责,他知道只有自己离开了才会结束这一切,也许故事的最终就是这个悲剧的结局。他开始有一点认命了,一个人暗自的退出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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