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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长篇小说 连载 1)

  若似月轮

  第一卷:那些挂在悬崖上的蜂窝,在风中摇摇晃晃,风吹雨淋,依旧是蜜蜂的安乐窝。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珍贵。蜂窝如此,人也如此。

  第一章 六秒的记忆

  硬币在阳光中明晃晃地掉落,金属在风中摩擦,细碎的声音过后,稳稳地落在一只手心布满细腻纹路的手中。一朵菊花在手心明晃晃地绽放,像一朵清晨的向日葵在阳光下微笑。左转,沿着一条小巷子一直走,走过热闹的街市,视野里渐渐出现了广阔的蓝天,巨大的电线塔下是一望无际的青绿色稻田。天边处是一畦畦油菜花田,暮春三月,暖暖的黄给青山与蓝天镶上了柔和的光晕。

  沿着田间小路一直走,走到一条小溪边,溪边是两排杉树,笔直的干,绿色的针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坐在田埂上,用手掐了一根看麦娘,捏着柔软的草穗,指间流出绿色的青草汁液,散发着幽幽的青草香味。阳光在头顶上,抬头,阳光直射,睁不开眼。转身,背对阳光,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走在稻田间,一个带着草帽的少年渐渐出现在视野里:一头齐耳的短发,白色花边衬衫,白色休闲裤,耳朵里塞着耳机,白色的耳线消失在肩上的白色背包里。他慢慢地走了过来,信步闲游地走着,越走越近,她看到了他左耳上六颗闪亮的镶钻耳钉。

  栀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头埋在膝盖上,眼里突然留下两行泪。春安轻轻地坐在她身边,闻着香味,栀夏抬起了头,是沐浴露的香味,牛奶与水果的香味。

  “我叫春安。”他扯了扯油菜地里的看麦娘,这个季节,油菜地里到处都是青绿色的看麦娘。

  栀夏擦了擦眼泪,一言不发地沿着田埂路往前走着。

  春安跟在她身后说:“我告诉了你名字,你呢?”

  栀夏摆摆手说:“你不用知道得太多,我对你并不感兴趣。”走到独木桥边,脱下鞋袜,光着脚击打着青草丛生的溪水。溪水水质清浅,冰冰凉凉的。西塞边的白鹭远远地飞来,停在小溪边,时飞时憩,或者单膝立在水边,静静地看着栀夏。

  春安走了过来,白鹭忽攸地消失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中。摘下耳机,将MP3放在她手中,替她塞上耳机:“听听看!Sofia Jannok的音乐,她是萨米族人,是北欧最后的少数民族。那里的村庄里有绚烂的极光,冬天有厚厚的积雪,他们会坐在雪地里,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轻轻柔柔的声音敲击着耳膜,心情好了很多。听着听着,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她眯着眼睛迎着太阳:“你知道鱼有多久的记忆吗?”

  春安笑了笑,坐在她身边,望着远处的天空说:“有时候忘记,不如铭记。”

  “六秒。”她固执地说,“我在一本书上看过的,鱼的记忆是六秒,六秒之后就相忘于江湖。”

  太阳渐渐失去温度,夕阳给田野染上了橘黄色的光芒。春安一直看着白鹭清澈透明的眼睛,凌厉地盯着水面,鱼儿刚刚冒出水面,白鹭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刀般锋利,长嘴迅速出击,将一直一寸来长的鱼吞下肚子。他站了起来,重新戴上草帽,沿着溪水边的田埂一直向田间的公路走去,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栀夏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微凉的夜光中,耳边依旧响着Sofia Jannok轻轻柔柔的歌声。

  当阳光最后一丝光线落入天边的群山中,栀夏扯着狗尾巴草走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昏暗的路灯亮起,孤单的影子在路面上晃动,仿佛微风拂过泛起点点涟漪的湖面。走过寂静的原野,穿过昏暗的小巷,来到霓虹闪烁的市区。坐在滨河小道旁的木制座椅里,春安留给她的MP3电量已经耗光,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耳边是树叶在风中掉落的声音,悉悉索索,像棉布相互摩擦的声音。

  两年前,沽阳市,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转弯车突然撞上她的自行车。栀夏躺在血泊里,书包里的书散落一地,红色的血染红了白色的书页。车主拨打了120,报了一个地址,倒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那辆黑色的车消失在茫茫车海里,不久栀夏被救护车接到医院抢救。

  那次事故后,身体一切安好,只是因为脑袋受伤而失去了记忆的能力。任何事物或人,前后不需要十秒钟,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栀夏会走过长长的街道,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郊区的铁路边。废弃的铁轨延伸至远方,那年夏天,铁轨旁的竹子长出绿色的叶片,初夏的风在旷野里呼啸而过,竹叶微微颤动。她抬头闭着眼睛,侧耳倾听,耳边隐隐约约有河水流动的潺湲声。

  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她警觉地睁开双眼,身边站着一个男孩,穿着沽阳中学的校服,白色的衬衫,蓝色的校服裤,白色的布鞋,他静静地站在她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了一轮彩虹,水汽氤氲的彩虹,七彩色在天边闪烁着光芒。

  他向她伸出手说:“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你认识我吗?”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澈,透过他的瞳孔,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蓝色背带裙,脚上同样是一双白色的布鞋的女孩,那个女孩来脸色苍白,留着一个长发辫。

  他说:“你要记住我,我是千粟。”

  “我记性不太好。”栀夏低下头,右脚一下接一下地踢着锈迹斑斑的铁轨。

  他握住她的左手,放到他的手掌里,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千粟。那天下午,她沿着铁轨一直走,一直走,他跟在她的身后,不声不响,不急不缓,从容地走着。他们走到了浮桥上,站在浮桥上看蜿蜒的河流,河水潺湲至远方。而田野里,有农夫赶着牛在耕地,悠长的吆喝声在风里飘散。她一脸的汗珠,他掏出一块格子的手帕,替她擦汗。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千粟说:“跟我讲讲从前的栀夏吧!”

  千粟笑了笑说:“你还是你,无论你记不记得我,我一直会在你身边。”

  “可我只有十几秒的记忆,你的话,我十秒后就会忘记。”

  直到第二天,她依旧记得他在她手心留下的那两个字,她记住了千粟。什么都入耳即忘,只是他的名字,她牢牢地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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