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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缘(第一章 拒亲 3)

  第一章 3

  扫完路回来,汪青山打开大门,抬了两把竹椅子放在院子里,弄了些灰土在钻头上,然后又回屋去坐在沙发上看果树栽培管理的书,专等本方土地神光临。

  午饭时间刚过一会,大门外响起刹车声,高万全哼着小曲迈着方步走进汪青山家的院子,汪青山从堂屋里出来请他进屋坐。

  高万全摆摆手,淡淡地说:“我还有事,不坐了,侄儿啊,你爹呢?我昨天和他说过的事情你晓得不?”说完瞥了一眼地上,又阴阳怪气的补了句:“买了台新机器啊。”

  汪青山把那新买的冲击钻提起来,吹了吹钻头上的尘土说:“表叔,今天就我一人在家。我们家是我老汉当家,你和我老汉说啥子我不晓得,那是你们老一辈的事情。这冲击钻是昨天买的,我回家来路过学校时,想那里是全村最牢实的地方,就拿这玩意儿去钻了几个眼眼,想看看刚买的这玩意儿质量如何,试试看那卖冲击钻的人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是不是只是马屎皮面光,里头一包糠。放心啊,主任,我钻的都是不会影响房屋建筑安全的地方。嘿,这家俬还真管用呢,‘嗵嗵嗵’的轻轻松松地就钻进去了,你看,这钻头上的干沙子灰灰就是在学堂的柱头上沾嘞。表叔,我发现我舞这玩意还很有感觉的,一只手握着钻柄手都不得抖一下,打出来的眼子一点不歪斜,要不要下次在学校操场召开村民大会时你让我跟大家亮几手?让我也有机会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本事?”

  高万全的脸上掠过一丝别扭的笑容,腮帮子上的疙瘩肉跳了几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庄严表情:“青山侄儿,你别逗啊,学堂牢实得很,柱头里哪来的干沙子灰灰?我们开村民大会是要办关系到全村人幸福的大事,又不是像电视上一样搞啥才艺展示。对了,老表回家来你告诉他,老坟地下边的那片地的事情我今天早上去乡上帮你家摆平了,叫他不要心焦,放心种就是,只要有我在位子上,谅他哪个也不敢说句二话。”说完,依旧绷起架势,摇摆着走了出去。

  看着村主任摇头摆尾的走出龙门子,汪青山轻轻地笑了笑,用帕子把钻头上的灰尘擦掉。

  看看离汪家远了,高万全才伸出头,从喉咙里狠狠的吐出一坨黏痰来,在心里恨恨地道:“就你家那烂房子,哪个地头经得起冲击钻整,跟老子来这套,早迟有回敬你嘞时候!”

  太阳升起很高了,已经感觉地下的热气在往上窜,烘烤着地面上的万物。树叶刮在脸上,把汗水与皮肤表层揉合在一块,感觉痒痛痒痛的。

  烈日下,高樱枝还在挥汗如雨地打理自己家的桃子树,这是父母对她擅自外出,耽误病虫害最佳治理时机的惩罚。

  前段时间,她负责管理的这片桃树上绿油油的小桃子表面长起了黑色小斑点和圆形小病斑。高樱枝接手管理这片桃树三年多,还是看不懂这病虫害的来路,她就摘了几个病变典型的桃子去找有经验的人请教。

  刚走不远就碰见号称“梨园村第一剪”的果树管理高手刘老六从地里出来,高樱枝立即拿着这病桃去讨教。

  刘老六告诉她这种病害叫桃褐腐病,原因是她去年冬天给桃树修剪枝条的时候没有彻底剪除柄梢,剪下来的僵果没有及时烧毁,形成了今年的病源。吩咐她赶紧每隔十至十五天交替使用甲基托布津和三唑铜乳油,配方浓度略大于说明书上的提示施药,如果不抓紧治疗,病变一旦蔓延开来就不好收拾了。

  当快要用第三遍药的时候,在成都打工的高中密友给她打电话说武侯区服装城在举行大展销,样式高档新潮,价格还不贵,叫她快去看看。

  高樱枝回到家里,拉着母亲林青莲的手撒娇:“妈,人家天天在地里头做活路,皮都晒脱了好几层,想放松一下,我就小小的耽搁几天,如果到时间我没回来你就帮我给桃子打一道药嘛,求你了,两天以后就打三唑铜乳油,妈,人家就耽搁两天——”

  林青莲不愿意女儿出门疯跑,正色道:“我才不管你那么多,打不打药是你的事情,反正那片地是包给你的,到时间你有钱交到家里就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不心焦自家的一辈子大事,就想到处疯跑,再拖几年,我看哪个要你。”

  高樱枝不想听母亲啰嗦,略作准备,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赶上当天最后一趟发成都的班车,溜了。

  到了成都和朋友一路耍起,买衣服逛商场尝小吃,把地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林青莲回家后见高樱枝偷跑了,非常生气,想刹刹女儿疯跑的坏习惯,让她吸取教训,就故意不去过问那片有病的桃树。

  因为这一耽搁,高樱枝负责管理的这片桃树损失惨重,树上干了和烂掉还挂在树枝上的桃子比比皆是。她从父母手里承包的这片地年年都有可观的盈利,今年不但交不够承包费,自己的开支还要打紧又打紧。

  一想到这些,她就窝火,就气不顺。再想起前两天在汪家受的窝囊气,心里更是冒火,看那些坏掉的桃子每个都像是汪青山在对自己做鬼脸,下手就格外的稳准狠,剁一个咬一下牙帮子,俏脸上全是愤怒。

  汪青山不买她父亲的帐,不拿她这个高傲的公主当回事,激起了她对汪青山好奇。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不就是在城里混不下去灰溜溜的回来么?家里头的经济条件也不咋的,到现在还住着旧房子。年龄比本姑娘还大三四岁,女朋友还没得影子。有啥了不起嘞,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要不是我家老汉逼着,左说右劝,哪个稀罕去你家吃那顿饭。本姑娘倒是要好好看看你汪青山究竟有好大的本事,在我们梨园村能掀起好高的浪来,能找到一个啥样子的女子来让我看看。

  收拾归一一棵树,高樱枝正准备打理另一棵树时,突然听见路边的大樱桃树下有人在说话。她凝神一听,这是本村老年协会的积极分子张翠红和自己的二姨妈林青蓉在热烈的讨论着。

  “非狠狠理抹她一回不可,卢玉芬婆娘太过分了!婆婆娘有病不拿钱找医生,还在屋头做脸做色打家拌伙,哪有这样对待老人的。”

  林青蓉用手里的遮阳帽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扇了十来下:“村上那帮人只知道占便宜,一遇到对自己没有好处又要得罪人的事就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我去找组长黄力奎,他推脱说组上没有这样大的能力,叫我去找村委会。我又去找高万全反映,他说这是妇女工作,叫我去找妇女主任李三妹,李三妹那妖精婆娘又说这样大的事只有村委会才能摆得平。哼,我看他们是只想干这届的了,难怪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下一届的人选呢,活该要遭报应。”

  张翠红是个精细人,村上的事她才不插嘴呢,她晓得林青蓉和高家的关系,人家可以随便骂高万全,她如果跟着骂说不定就上了别个的当。只是说道:“是啊,哪个听到她那样待老人,心头都过不得,这是早迟要遭报应的。又不是吃不起饭过不起走,嫁了个那么能干的男人,一年从地头刨那么多钱回家,天天把她当先人一样供起,还不知足,遭天谴的婆娘。她婆娘这样做影响很不好,不把嫩尖尖给她掐了,那些年轻的媳妇些跟到她学,我们这些老人以后的日子咋过?其他地方的人都要笑我们梨园村的人枉自有钱,原来是个忤逆子村。”

  “屋檐水点点滴,每点都滴在原来的地方,她就不怕她家儿学会了这套,将来也一样对她?”张翠红老人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接着说,“可是,我们无职无权的,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只能干心焦啊。前天我也去找黄力奎组长反映了,他不愿意管,还借口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过段时间自然就和睦了。其实是因为这样的事既没得油水,又得罪人,人家躲都还来不及呢。”

  “我想起来了,他有办法,对,只有他可能弄得好这件事。”林青蓉没等说完就兴奋地站起来,“找他保准行,有文化,有立场,又是出名的孝子,村里的年轻人里头数他最有威信。”

  “你说的是汪福明家的汪青山?”张翠红问道。

  林清蓉把遮阳帽挂在身上,做起一副马上就出发的架势:“嗯,就是他,那是个孝顺娃儿,路上碰到老辈子些高嘞高叫,低嘞低喊,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特别见不得对老人不好的事。又有文化,主意多得很,村里的娃娃些读书遇到难题去请教他,从来不推脱,不敷衍,认认真真的教,汪福明家又积大德了。”

  “好啊,我也是想到找他了,我晓得他家有块地就在这个山坡那边,我们去看看他在不在地里头,最好是能在外头能碰到他。去他家里不好开口,汪福明两口子是不愿意多事的人,他们晓得了会叫儿子别管闲事,我们就不好办了。但愿佛菩萨显哈灵,等我们能在外面见到……”

  张翠红老人刚说到这里,看见从不远处拐弯的路上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过来,走近了一看,车上的人正是汪青山。两位老人那个高兴啊,手在空中舞着,嘴里不停的喊汪青山的名字,彷佛真是佛菩萨派汪青山来的一样。

  汪青山见有人招呼自己,赶忙把车速放到最慢,捏紧离合开关,人没下车,将右脚放在地上保持平衡,恭恭敬敬地喊:“翠红婶婶,表妈,你们是找我啊?”

  张翠红笑道:“说青山青山就到,我们两个老婆子正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呢,你就来了,真是巧得很呢。”

  汪青山听了,马上把摩托车熄了火,在路边把车子停稳,将背上的机动喷雾器放下来。

  高樱枝想看看这场戏咋演下去,听听汪青山有啥高招,就悄悄的躲在那棵桃树后当观众。

  两个老人等汪青山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在地坎边的树荫下找了块好坐的地方。林青蓉把遮阳帽递给青山:“侄儿啊,你看你热成啥样子,快扇扇汗,福明老表有你这样好的儿子,不晓得上辈子做了好多善事。”

  汪青山笑了:“两个老人家,还对我晚辈客气啊,有啥事就直说嘛,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尽力帮你们。”

  林青蓉抢在张翠红前头说:“刘老六家婆娘卢玉芬,就是你那叔伯的六舅母,一副妖里妖气的鬼样子,一天到黑就晓得穿着打扮看电视剧。你家三婆婆有病住医院,她不但不帮到刘老六照顾,还在病床前阴阳怪气的说些怄人的话,老人受不了她的气,又看不得儿子为给自己看病花钱被老婆天天数落,硬撑起出了医院。回家来那婆娘还是不管不问,还黑风秋脸,老六不在家时候,你三婆婆就连水都弄不到喝,真是怄人得很!那老六也是块粑耳朵,只晓得讨老婆欢喜,他娘流血流汗把他养大就被忘得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热切地看着汪青山:“侄儿啊,我们老了,不中用了,反映到村上去,他们推来推去的不愿意管,就只有指望你帮帮想个好办法,怎么降伏着那恶婆娘,不要这种不孝敬老人的坏风气在梨园村传染开。”

  汪青山想了想说:“我家三婆婆的事我也听我妈说起过,前天我妈还去看望了,回来说三婆婆眼泪汪汪嘞,看起人都瘦了好多,哪个听到心头都过不得。只是这些事情理明正份的该村上管理,我一个土老百姓没得资格过问,你们老年协会多找几遍他们就要去管。”

  林青蓉一听村上就来气:“他们管啥子管哦,人家把我老婆子推来推去的。这年月,人些都顾自己发财,哪个还管这些不来钱又得罪人的事?只有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婆子老者爱管闲事。”

  张翠红老人听出同伴在挤兑汪青山,附和道:“梨园村就没有一个敢于主持正义的人!卢玉芬这一带头,其他家的媳妇子跟到学,二天我们这些老人只有约起去化缘讨口了,刘家家族也没得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得罪人!”

  汪青山知道她们的言外之意,也不说破,低头想,我那六舅母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是该叫她晓得些做人的本份,只是我家爸妈有些怕得罪人,知道我强出头又要怨我,得叫这两个老辈子保好密才行,于是说:“这事要我出主意可以,但是你们先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两位老人看到了希望,林青蓉拉着汪青山的手:“侄儿,快说,十个条件我们都答应,只要能医得住那婆娘身上的邪气。”

  汪青山看了看旁边没有其他人才说道:“这里来来往往人多,我们到里头桃子树下讲。”

  高樱枝急忙躲到后面的浓荫里,三人来到高樱枝先前所在的那棵桃树下,汪青山非常郑重地道:“第一,我出主意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晓得,不要再说给任何人听,特别是我的爹妈,万万不能让他们晓得;第二,你们去了要用和平办法,不要冲动,不要弄僵,到最后他们还是一家人,我的三婆婆还要在那个家里过以后的日子。就这两条,你们看行不行?”

  张翠红老人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还以为你要报酬呢,我们两个老婆子岁数加起来一百三十多岁了,放心吧侄儿,我们的嘴巴严实得很,保证不得漏一点点风声出去,让你为难,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只是觉得打不在七寸上,缺个关键金点子。”

  得到了老人的保证,汪青山才说:“明天以你们老年协会出面,尽量多约点人,买些补品之类提着,敲着你们协会的锣鼓,就说是来看望生病的人,用鼓声跟她冲冲邪气。特别是要买几斤好糖分发给看热闹的娃娃些,要他们也一路去。表妈,你还讲得到我们这里流传的龙门阵《软滑竿》不?”

  “讲得到,清楚得很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清蓉来了精神,把老胳膊在空中抡了几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你们明天到了我六舅家院子,时机到了您老就讲那故事,把你们的其他法子一起用上,去的路上和讲完了记得发糖跟看热闹的娃娃些。”

  “好娃娃啊,你这主意真了不起,从小一辈身上下手,比整啥都杀得着要害,既弄不僵又能解决问题。我们老婆子是打死也想不出这样的好主意的。你爹妈好造化啊,刹住这歪风,以后全村的老人们都要感激你,功德无量啊!菩萨会保佑你的。”张翠红老人紧紧拉着汪青山的手,眼睛都红了。

  躲在树上的高樱枝大气都不敢出,细心地听着。她在心里发狠道:啥烂主意,啥破故事让这两老太婆这么激动,我明天一定要去听听看看。

  汪青山见两位老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来说:“老人家些,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樱枝回到家里,看见父亲躺在院子里的凉椅上,一脸的不高兴,她以为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管好桃树而生气,不敢招惹近来火气渐旺的老汉,悄悄的洗澡吃饭去。

  她一边洗澡一边想明天咋去看热闹又不被发现,想起自己的二姨妈和翠红婶子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淡淡的笑容没在她脸上停留几秒钟,凤栖村曾显成的样子又在她的脑海里显现,那是个各方面都令她满意的小伙子,可惜啊。

  分手这么久以来,她还是不能释怀,去年大年三十早上,高樱枝在大街上看见曾显成从商店里出来,她心里一阵热乎,正想上去打招呼,一位恬静的孕妇从一旁过来挽着曾显成,两人手牵手的走了。

  她怨母亲对她的婚姻横加干涉,伤了曾显成的自尊心。也怨自己不够坚强自立,都啥年代了,还被长辈左右命运。

  高樱枝暗自下定决心,以后遇见符合心意的人,一定要自己做主。

  第二天午饭后,村里的大路上就热闹起来,老年协会的婆婆大爷三十多号人敲锣打鼓,顶着烈日沿着村中的大路,游行一样往刘老六家方向去。

  孩子们听见热闹都跑出门看,每人都得了几个糖,便欢天喜地的跟着。老老小小的一大群人来到了刘老六家院子里,毫无准备的刘老六两口子吓得张皇失措,赶紧把屋里所有的凳子搬出来,又是递烟又是倒水,一连声的陪着小心。

  等场面安静了些,张翠红老人清了几声嗓门,说道:“我们代表村老年协会来看望生病的姐姐,敲锣锣打鼓鼓是为了给老姐姐冲掉晦气,没得其他意思。老六你们两口子尽心尽力的侍候我们生病的姐姐,辛苦你们了,这里请接受我老婆子和老年协会人些的一个感谢吧。”没等主人回过神来,她便对着刘老六两口子深深的鞠了个躬。

  卢玉芬一看势头不妙,急忙回身进屋去躲起了,刘老六吓得双腿打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把头埋下去低过膝盖回礼,用颤抖的声音说:“各位叔爷老辈、大妈婆婆些,我刘老六不是东西啊!”

  张翠红和几个老婆婆坐在凳子上,牵着手,互相看了一眼后,齐声唱起了《三十日想爹娘》的佛偈子:

  “初一日子嘛想爹娘,

  把儿尺五养成人。

  洗屎洗尿嘛多辛苦,

  时刻不离那娘身旁。

  初二日子嘛想爹娘,

  勤俭苦做为儿郎。

  生怕儿女饿起病,

  一日三餐灶房忙。

  初三日子嘛想爹娘,

  洗衣缝裤四季忙,

  倘若那儿女不孝敬,

  枉自人间啊走一趟。”

  娃娃些听见这别致的歌唱,一下来了好奇和兴趣,把老奶奶们团团围着,一双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热切地望着老人们,安安静静的听着。

  唱歌的老奶奶们有了好观众,更加来了精神,一口气唱到先前商量好的演唱终点《十二日子想爹娘》:

  “十二日子嘛想爹娘,

  教儿不要太慌忙。

  挑选媳妇有规矩,

  品行端庄要贤良。”

  一句句歌词像根根钢针扎在躲在屋里的卢玉芬心尖上,她的上下牙紧紧咬在一起,对这些老人又恨又怕,在心里咒骂道:老不死些,胀肚子了瞎管闲事,你们家媳妇子些又比老娘孝顺了好多?

  林青蓉等老姐妹们的歌声停下来,把刘老六家十二岁的儿子刘镇江拉到身边说:“乖孙过来,奶奶今天讲个好听龙门阵跟你听,其他乖孙也好好听到。这龙门阵比你们读的书上的好听、更有意思。”

  “从前,我们这里有一户姓万的人家,家里有三代人,七十多岁的瞎眼爷爷、四十来岁的儿子儿媳和十三岁的孙子来福。老爷爷年轻时候为养活一家人,吃的苦太多,老来瞎眼了,天天要人侍候。天长日久他儿子和儿媳妇就不耐烦了,悄悄做了一个软滑竿,就相当于现在的担架,哄他瞎眼的爹和十三岁的儿子说要抬老人到山那边去请太医治眼睛。就这样一家人抬着老人一步步走进深山。到了一个高坎坎底下,两口子放下滑竿,扶瞎眼爷爷坐在石头上,假装说是去找水喝,拉起他们的儿子就往山下跑,跑了好一段路才停下来。

  他们的儿子来福急了,说爷爷还在山上,咋就要跑回家了呢,非得要回去看看爷爷,把爷爷接回家。这缺德的儿媳妇说:‘你爷爷不中用了,难得侍候,就等他在那里,不用管了,有山神爷爷陪他呢。’来福着急说:‘爹、娘,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再看我爷爷一眼,一会就来。’不一会来福扛了滑竿下来,他的妈抱怨道:‘这滑竿用不着的了,拿来做啥。’来福回答:‘有用啊,等你们老了我还要用它呢。’那两口子听儿子这样说,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上去把老人抬回家细心孝敬着。乖孙们,听明白没有?回去把这龙门阵讲给你们的父母听听吧。”

  孩子们都不回答,听懂故事的在想着什么,没听懂的觉得想看的热闹都没有,想继续听的歌也不唱了,有些失望,也不接发来的糖,低头散了。

  刘老六先是垂手站在旁边恭恭敬敬听歌,没等林青蓉的故事讲完,面对母亲病房方向,咚的一声跪下去,双手扶地,额头在水泥地上磕了几下,哽咽着说:“妈,儿知错了!”

  躲在屋里的卢玉芬听得脚心发凉,额头上冒出汗来。

  在大门外偷听的高樱枝咬了几次嘴唇,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主意真的高妙,佩服老人们唱的这些老歌句句入情入骨。听见有人出来,高樱枝迅速跨上摩托车,也不发动,弄在空档上,顺着缓坡快速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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