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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毒

 平很后悔让婧去他继父那儿打工。

  

  婧的继父原在一家企业跑采购,手上有几个钱。后来又利用房子临街的优势,开了一爿饭店。因经营有方,生意红火,几年下来,成了小镇上颇有名气的“大财主”。婧下岗后,一时找不到事做,正好继父饭店里缺人,母亲就叫婧去帮忙。婧本不愿到饭店里跑堂,但既已失去工作,又能找到什么更体面的活干呢?只好暂且去混混。想不到,这一混混出了“名堂”。

  

  婧的母亲继父大四、五岁。年龄的悬殊在三、四十岁时还感觉不到什么差距,可到了五十多岁时,婧的母亲就有些发慌了。四十几岁又有钱的男人意味着什么,她清清楚楚,而男人当时是怎样成为自己的丈夫的,她更记忆犹新。虽说是她主动出击,但却是他贪恋她的姿色,引诱了她。那时,她新寡在家,才三十出头,原本就很漂亮的她添上几分忧戚就更惹人怜爱,何况她又是那样的善解风情。他们先是同居了几年,后来,二人索性不顾社会舆论领取了结婚证做起了合法夫妻。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们只求玩得快乐,也没有再要小孩。但一晃婧的母亲就过了生育期,后来虽然婧的继父有些后悔,也已无法重新将岁月唤回了。好在有婧,而且已经长大了,又出落成一个小美人,婧的继父心中也多了几分欢喜。这几年,婧的继父不再跑采购,在家开饭店,腰包鼓起来了。望着日渐老去的“黄脸婆”他也曾流露出要“换一换”的念头,但因“黄脸婆”也不好惹,最终还是作罢,只是常常到休闲娱乐场所去抱抱小姐偷得一晌贪欢。对此,婧的母亲虽有耳闻,但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俗话说,“箍紧必炸”,对男人,也是要有紧有松的,让他有一点小自由的。这样,他反而不会走出多远。婧下岗后,婧的母亲让婧到店里来,除了有个事做外,还有要女儿来帮她管管男人的意思。女儿虽不是他亲生,可也是他从小疼大的,要是有个什么事,她说话可以不听,女儿说说总是要听的吧!

  

  婧从小就很神气,高高的个子,挺挺的胸脯,一双大大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整天汪在水里,看人时波光闪闪。读初中时,婧就开始谈恋爱,有本校的同学,有社会上的青年,三、两天换一个的,到底谈了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恋爱,多半是游戏,最后的结果是成绩一塌糊涂,初中没毕业就离开了学校。

  

  待业在家,婧闲得无聊,就常到离家不远的剧团玩,看演员排戏,听那拿腔捏调、一个字要哼哼半天的戏腔戏文(那时还没有泡吧、蹦迪这些玩意儿)。来的次数多了,就跟演员们混得很熟,特别是跟一个叫平的小生演员更是粘粘乎乎。一时心血来潮,也要学戏,缠着平教她,其他的演员跟着起哄。因此,排戏歇下来的时候,平就教婧走台步、练身段。一来二去,眉目之间就有了点意思。晚上,他们就开始逛街、约会。那时平已经跟一个厂里的女工订了亲,准备结婚了。禁不住婧的进攻,只得狠了心,跟那女工退了婚,做了婧的俘虏。开始,婧的母亲看不起唱戏的,不同意,继父也反对。平却很乖巧,恨不得天天上门,伯父、伯母的叫得很甜,什么活计都帮着做。加上婧的软硬兼施,渐渐地,母亲就改变了看法,继父也顺水推舟。结婚后,平实在离不开婧,没心在剧团干,在外演出时,经常请假回家。加之艺术上前途也不大,就申请转业,被安排到了一家企业做工人。婧也进了一家工厂,小俩口同在一座县城里,每天三顿一起吃,上班一同行,晚上一同睡,倒也恩恩爱爱。有了孩子后,虽然苦了点,却又增加了乐趣。同事们都很羡慕平,说他有艳福,搂着这么好看的女人睡觉,就是少过10年也值。平也非常满足,常常在几杯酒下肚、同事们夸了几句后,乐得摇头晃脑地唱起来。

  

  婧下岗后,曾有一段时间情绪很低落,整天在家愁心事,人也瘦了一圈。平就劝她,你下岗了,还有我呢,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让你快快乐乐地生活,愁什么呢?在家里歇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后来,婧的母亲叫婧到继父的饭店去,平本不肯,但想想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在家闷出病来,就同意了。不过,平跟婧交待了又交待,如果饭店的事做不来,吃不了那苦,或受什么气,就回来,不要委屈了自己,钱少点不要紧,日子要过得舒心。

  

  继父的饭店开在离婧所在县城二十多公里远的一个小镇上。那是继父的老家,在婧和平结婚后,婧的继父就和母亲搬回那儿居住了。婧到饭店的第一天,继父像迎接贵宾一样,专门办了一桌菜招待婧,并且当场给了婧1000块钱,说是给女儿零用,那破工作不要也罢,只要在这儿帮爸爸好好干,不愁没钱用,不愁没好日子过。母亲也很感动,觉得男人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很不错了。有人传言他在外面养了女人,看来也不可靠。背地里,母亲跟婧说,要帮她看住爸爸,要会讨爸爸欢心,爸爸是我的依靠,也是你的依靠,不能让他把钱花在外面那些野女人身上,这个家不能没有他,这个家不能没有钱。

  

  母亲的话婧暗记在心,但她表面上却装得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有时还跟继父撒撒娇,耍个小性子,倒也并不出格。而继父却越发的喜欢她,偶尔还会摸摸她的脸蛋,拍拍她的腰,但也未超出父辈对女儿亲昵的范畴。倒是这个家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他也不常出去了,常常在饭店打烊后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顿夜餐,说说笑笑,其乐融融,俨然是结发夫妻、嫡亲父女。婧的母亲更是感到无比幸福。

  

  十天半月,婧也回去一次,惯惯孩子,亲亲丈夫。平见婧回来,更是爱得不行,可谓“小别胜新婚”。有时两人亲热一番后就睁着眼睛说到半夜。平说,不去吧。婧说,不去。平说,我一个人在家苦哩!婧说,我一个人在那儿也……话没说完,两人又亲热起来。一边亲热,一边发狠说不去了,不去了!可到第二天,他们像都忘了夜里说的话,婧收拾东西出门而去,平也只送到门口,连哪天再回来的话也不提。毕竟,还是先得生存啊!没有钱怎么行呢?最近有风声,平所在的厂也要裁减一批人,说不准厄运会降临到平的头上呢!

  

  平有时星期天也带孩子一起到饭店去。但平从不在那儿过夜。婧的继父对平既不冷,也不热,总是淡淡的,平的心中也有感觉。偶尔平要出差,将孩子放在那儿,过上几天,然后去带回,好像他也不太欢迎孩子在那儿似的。这样,平就去得更少了。有段时间,婧也好久没有回来,平打电话去问,婧说店里忙,实在走不开身。平无话可说,平又不愿意去,只得作罢。

  

  一天下午,只有婧一人在店里,婧的母亲出去打牌了。店门半掩着,婧坐在吧台后看书。这时,婧的继父从外面进来,满面笑容,从包内掏出一件连衣裙,在婧的面前抖动着,说,看,我跟你买了一件连衣裙,喜欢吗?来试试,看合不合身。婧丢下书,一看那连衣裙,立即眼睛放光,欢喜得了不得。那颜色、那款式太好看了!可这里怎么好试呢?继父像看透了婧的心思似的,说,你一个人到里面的包间试试,如不合身,我好去重选一件。婧连想也没想,就拿着裙子进了里面的包间,掩上门,就迫不及待地脱去身上的衣裳。正要穿连衣裙时,突然,继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婧吓得拿裙子遮住自己的上身,活活抖抖地说:“爸……你……”继父猛地抱住婧,说:“我的宝贝,……我不是你爸……我不要你叫我爸……”裙子从婧的手上滑落到地上,继父索性把婧脱得一丝不挂,在包间的沙发上就奸污了她。婧虽然也知道继父这个人不太规矩,但想不到他做出这种事,不管是真爸爸,还是假爸爸,毕竟叫了这么多年爸爸呀!爸爸怎么能做这样的畜牲事呢?婧很伤心,躺在沙发上,虽任继父摆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把身上都沾湿了。婧的继父说,哭啥呢?宝贝儿,只要你听我话,让我高兴,这家就是你的,你要咋样就咋样,哭啥呢你?人不就图个快乐?

  

  晚上,婧将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母亲,婧对母亲说,她不想再在这里了,她要回家。母亲咬牙切齿地把男人咒骂了一番,然后抱着女儿大哭了一场。婧的母亲说,我们母女俩怎么这么命苦啊!哭着哭着,婧的母亲想到自己的身世更加伤心起来。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现在老了,他不要了,我靠谁啊?死鬼啊,你怎么只顾自己一个人把我们娘儿俩撂下来受人欺负啊!我还不如死了好,让他去重新娶一个啊……哭了一会儿,婧的母亲突然停下来,一揩眼泪,说,不行,不能让他这样快活,我不相信我们母女俩就这样无用!你不要走,就在这儿,他既已碰了你,他就不能再有二心,他要是再找别的女人,决不饶他!

  

  日子平静地过去,一切仍如往常。饭店照常营业,生意照常火爆,爸爸仍是爸爸,妈妈仍是妈妈。然而,这些都是表象,内里的格局却变了。婧的继父在得知婧的母亲默许后,胆子越过越大,几乎每天晚上,都跟婧睡在一起。婧一开始不肯,在继父跟她事情做好后,仍把他赶到母亲房里,免得母亲受到刺激而伤心。他也会平衡,该给婧的母亲的好处一点也不少地给她,让她心里得到平衡。但婧毕竟年轻,做爱本领也高,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所以大部分的晚上还是睡在婧这里。时间长了,婧也离不开他了,甚至觉得他倒比平强多了。有时,婧倒对继父仍偶尔到母亲那儿去心中生出一丝的醋意来。他就在这两个女儿之间乐此不疲地忙着,忙得精神抖擞。也亏得他身体棒,白天店里忙,晚上女人之间忙,胖胖的身体却一点也没跌膘。为了讨得她们的欢心,他为她们买手链、项链、戒指,他为她们买拷机、手机。每样都得买两份,他等于有了大房、二房两个老婆。朋友们看出点苗头,常常拿他开心,他嘴上虽然否认,言语中却充满得意,惹得那些人羡慕不已。

  

  平所在的企业终于也摇摇欲坠,为苟延残喘,厂长不得不决定裁减工人。一部分富余人员首先被下岗待业。平也在其中。平是剧团转业安排进厂的,除唱戏外,没有什么技术,一直在厂里做做杂务,下岗是必然的。但平下岗后在家没歇几天就找到了出路,一家戏班子来找他入伙,唱一场30元。平就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唱戏流动性大,孩子自然无法照料,平就把孩子送到婧的饭店里。唱戏歇下来的时候,平也去看看孩子,看看婧。平毕竟年轻,长时间不跟婧在一起,就有些熬不住,在店里趁没人时就跟婧动手动脚的,婧却虎下脸说让人看见难为情,平就叫婧跟他一起回去,婧又说店里忙,走不开。平说那他在这儿住几天,婧又不肯。两人就闹得红了脸,平一气之下,把孩子一带回了家,一个人在家喝开了闷酒。

  

  平问孩子:在那儿跟谁睡?孩子答:跟外婆睡。平问:妈妈跟谁睡?孩子答:妈妈跟外公睡。平的头“轰”地一下,曾在他脑中有过一闪念但从来不愿想也不敢相信的事终于成为了现实,平感到羞辱、气愤、痛苦,平一杯一杯地干着白酒,喝得大醉,又哭又唱,把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第二天,平将孩子托给邻居照看,自己一个人又去了店里。他把婧叫到包间内,要婧跟他回去。婧说,回去,钱呢?平说,钱,我去挣。婧说,你挣,你一天能挣多少?就凭你戏花子似的在外唱几个钱,你能养活我?你能养活孩子?你能养活这个家?平说,婧,你过去不是这样的,你过去从来不把钱看得这样重的!婧说,不要提过去,过去我真是太傻,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给我买了什么?平说,好,你说,你要什么?我跟你买。婧说,买,你买得起吗?平扑通一声跪在婧的面前,平说,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跟我回去,什么都依你。婧说,你一个月给我3000块,我就跟你回去。平说,婧,不要逼我,念念我们当初的感情,念念我们的孩子,回去吧。婧说,不想赚钱,只想守住个老婆,真没出息!

  

  平想不到婧变得这样绝情。平不再求婧。

  

  走时,平对婧说,两天内,你必须回家,不然你会后悔的!

  

  平对婧的母亲说,两天内,你必须叫婧回家,不然你会后悔的!

  

  平对婧的继父说,两天内,你必须让婧回家,不然你会后悔的!

  

  平说,两天内你必须回家,不然你会后悔的!不然你会后悔的!不然你会后悔的!!!

  

  平在说这话时,像要跟谁打架似的,眼睛红红的。

  

  平扭头而去。

  

  平怎么啦?疯了?婧的母亲说。

  

  真是神经病!婧的继父说。

  

  婧,你就回去两天吧,不要惹出什么事来。婧的母亲说。

  

  回去干啥?还怕他翻天不成?个臭唱戏的!婧的继父说。

  

  你们都别说了!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婧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

  

  两天,婧没有回去。

  

  平在家里喝闷酒,平到街头排档里喝闷酒,戏班子叫他去唱戏,他也不去。夜里,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彳亍街头。头发长了,不剪;胡子长了,不刮。有时会莫名其妙地笑,有时会揪心裂肺地唱。认识他的人都很疑惑:平这是怎么了?惹鬼啦?

  

  四天,婧没有回去。

  

  平翻出他和婧的影集,一张一张地看。有他教婧走台步、练身段的照片,有他们在公园花圃前的合影,有他们两人和孩子一起拍的全家福。照片上,婧是那么漂亮、迷人,婧笑得那么甜、那么纯、那么美,这张脸曾经给平带来多少欢乐、多少幸福、多少柔情啊!可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漠、这么绝情呢?平对照片说,婧,原来你这笑都是假的啊!你是笑里藏刀啊!

  

  六天,婧没有回去。

  

  平开始烦躁不安,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平跟他的姐姐写信,平在信上说,姐,平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孩子就拜托你们照应了。平说,姐,我好后悔,不该让婧出去打工。平说,姐,我恨钱!恨钱!恨钱!!!

  

  第八天,平去了婧的继父的饭店。

  

  这一天,阳光很好,一路上,风和日丽、花红柳绿。可这些不属于平。平拎了一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放的什么。平到那儿时,正好是下午,饭店里没有客人,只有婧的继父母亲和婧三人在收拾店堂。见平到来,婧的继父哼了一声,母亲倒很热情地招呼,婧却连理都没理,转身走进里面自己的房间。平来到婧的房间,放下包,平说,婧,跟我回去吧,我今天是来带你的。婧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平上去拉婧,婧推开平的手,平再拉,婧再推,两人吵起来。婧的继父母亲听到吵闹声,急忙走进来。平说,好,你们三人都在这,事情就不要我说了,我只问一声,婧,你到底回去不回去?

  

  没有谁说话。

  

  到底回去不回去?平又问。

  

  孩子,你不要急……婧的母亲说。

  

  不!不!我问你到底回去不回去?回答我!平嘶哑着声音,带着哭腔叫喊着。平突然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桶汽油,拧开瓶盖,从肩上往下倾倒,一只手掏出打火机。

  

  平,你要干什么?!婧的继父母亲惊恐地冲上去要夺汽油桶、打火机。

  

  平,你不要——!婧也从床上一跃而起。

  

  迟了!

  

  平的打火机已经打着,“嘭”的一声,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2008年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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