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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二 规矩淑女 5 朋友(2)马厄)

  西蒙娜在大学校园结识了一个新朋友马厄。他就是萨特“三人帮”当中的一员。平素他不与校园的其他人来往。这三人中只有他听布兰斯维克教授的课,恰好西蒙娜也听这门课。

  马厄身材高大,一头金发,红润的脸膛焕发青春的活力,使他在一片灰色的同学群中显得十分出众,引起了西蒙娜的注意。而且跟那些一本正经的学生不同,他在课堂讨论中发言总是带着一种嘲讽的语气,说些类似玩笑的话,让她也很开心。而听课的女同学本来就不多,西蒙娜那清新脱俗的气质很快吸引了马厄。他俩都有结交的愿望。

  有时他们在图书馆碰见了,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中午他们在学校附近同一个餐馆吃饭,很自然地坐在一起,攀谈起来。马厄很喜欢为同学画像,他一边谈话,一边随手画了一幅西蒙娜的肖像速写,在上面题了几句打油诗送给她。

  一天,马厄在同西蒙娜谈话时,突然宣称说:“我是一个个人主义者!”

  “我也是,”西蒙娜回应道。

  “你?”他表示不相信,“我想你应该是一个天主教徒、一个托马斯主义者,一个完全献身工作的人。”

  西蒙娜不同意他对自己的估价,接着他们开始深谈起来。西蒙娜觉得谈话很有意思。马厄的个性让她着迷。他一方面十分自信,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一切满不在乎;既有一种自大,又有一种自嘲。

  西蒙娜开始对马厄产生一种迷恋的感情,同时又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知道马厄已经结了婚,她也并没有意思同他建立一种罗曼蒂克的关系。她在日记中写道:“我这是同安德烈·马厄相见还是同我自己相见?他怎么能给我留下这样强烈的印象?我为什么会被这种相见弄得不好意思,好象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在这以后,跟西蒙娜一样,马厄成了图书馆的常客。西蒙娜总是在旁边为他保留一个座位。他们常在一起吃午饭,然后在花园里散步。每当她提出回图书馆看书时,他总是说:“我们先去喝咖啡吧!不然的话,你看书的效果不好,也会影响到我。”于是他们去咖啡馆。等到喝完咖啡,马厄总要说:“太可惜了,时间过得太快了!”看来马厄的“看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马厄也是学的哲学专业,但他们在一起很少谈哲学。西蒙娜喜欢他的地方就是,他首先是个人,而不是学问的化身。而别的一些同学,一个个理性十足,开口哲学,闭口思想,让她感到不实在,好象真正的人倒不存在了。

  马厄性情开朗,总是带着微笑,充满青春的活力。西蒙娜最欣赏的就是这。她甚至想:“这个人,即使一下子掉进别的星球,也一定会觉得特别滑稽,特别高兴,会开心大笑,而毫不顾及其它的一切。”

  西蒙娜感到身边的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她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马厄对她思想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也不在意她有这种或那种优点。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人、当作一个女人来看待。

  别的同学与她交谈,都是十分严肃的,或者谦虚谨慎,或者敬而远之,只有马厄,在同她说话时,挽着她的胳臂,还习惯用手指头在她身上轻轻敲着,常常带着嘲笑的口气叫道:“我可怜的小朋友!”

  就思想方面而言,西蒙娜感到马厄有许多地方也很合自己的意思。他虽然是学哲学的,实际上他对任何哲学原则都持藐视态度。宗教方面,他反对一切神秘主义,不信上帝。政治思想方面,他反对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这些都让西蒙娜觉得找到一个同类的人。

  她在日记中写道:“我崇拜他所具有的才能:对任何事物都有他自己独特的理论,也许这是由于他对哲学了解得不多。我非常倾慕他!”

  在西蒙娜看来,马厄似乎是以自身为例子,向她提供了一种人的形象:他既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圣人,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埋头书斋的书呆子,又不是一个成天泡在酒吧里的浪荡公子,而是超越这一切,过一种自强、快乐、稳定的生活。这正是西蒙娜所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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