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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出家——权借三教话西游》之十九“两面三刀”

  

  十九两面三刀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也有自己的缺陷。领导用人总是要用其所长,避其所短,用其所长,天下无不可用之人。老师育人总要因材施教,发挥其优长,弥补其不足,哪一个学生都有成为未来人才的希望。

  猪八戒,其人可谓西游大剧第一喜剧玩偶,在取经团队中也是第一负面形像,谈其缺陷劣性,检举材料可以罗列一大堆:

  1贪财——不择手段;

  2好色——不论场合;

  3懒惰——不分时间;

  4见利忘义唯利是图;

  5依仗宠信假公济私;

  6嫉贤妒能陷害同僚;

  7弄虚作假欺上瞒下;

  8牢骚抱怨蛊惑军心;

  9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10解散组织私离队伍。

  如果说前数款,牵强可以说是人之常情的话,那么最后两条则是“杀无赦”之罪。且以上罪证都是有据可察不容置疑。

  特别是在《西游记》第二十七回“三打白骨精”一段,制造内哄排挤悟空欲除之而后快,其卑劣无耻叫人深恶痛绝,完全是一个坏蛋角色。类似于帝王身边专宠的太监人物,置大局于不顾谋一家之苟且。

  社会发展到今天,突然冒出一些替猪八戒翻案的作品。我们谈到八戒,并不是一棒子打死,佛祖也还给予了肯定。但如果抹杀孙悟空,平翻猪八戒,那就是等于否定取经团队的功勋成就,走猪八戒个人主义的穷途末路。

  《西游记》第二十九回“争斗碗子山”,猪八戒与沙和尚碗子山双斗黄袍老妖,争战正盛之际,他捐弃同仁独自败逃,置沙和尚生死于不顾;临阵退缩不思进取,回到宝象国又置师父安危于不顾,欲要就地解散,回转高老庄去做他的快活女婿。以上种种,也足以让唐僧沙僧震惊醒悟,这家伙牛皮扯上天,铁打事实证明他根本不是那块材料,他那条路就是死路一条。今天竟还能见到一些替秦桧、和珅等翻案的著作,妄用聪明才华,不顾青史大义,难度其是何用心?孔夫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把心思用在错误的学说上,是有危害的。

  对于“太监”之流,历史历来是打入“小人”队伍,观众对于电视剧中的“公公”们基本上也是厌恶鄙视。直到后来,我观看了台湾师范大学教授曾仕强先生的《点评胡雪岩成功之道》,拜赐了他对于“李莲英”这个人物的解读,才从心目中对“李莲英”们重新定位。

  领导总是容易被小人物所包围,越是高级的领导越是如此。好人死不绝,坏人也除不尽,与其和他死打硬拼鱼死网破,不如疏通引导辗转逢迎,限制他在一定的范围内行事,或者可以两下相援,和同大局。他们也有活下去和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大可不必赶尽杀绝,致使其狗急跳墙。倘若方法妥当,他们何尝不是冲锋陷阵的干将、运筹帷幄的人杰!

  《西游记》中后期,孙悟空对猪八戒的态度由“整治”转变为“督促”,由“谩骂”转变为“领导”,也不再当众揭露他的短处真相,时不时的加以鼓励。一旦临阵,悟空也不再是一个人独揽全功,而是兄弟齐手双双出马,让八戒主动分担,也有施展身手的机会。通天河假扮小童计骗灵感大王、火焰山兄弟配合鏖战大力牛魔王、碧波潭千里追杀围剿九头虫驸马、驼罗岭为民除害铲除红鳞大蟒等等,八戒表现得都相当不错,这大概就是“团队精神的力量”吧!

  悟空兄弟三人相较,悟空属于心直口快之徒,口无遮拦言出必行,既不计前嫌,也不计后果;沙僧则木讷呆板,满肚子话语就是倒不出来,甚至有人猜疑这家伙是暗藏城府文章;唯有八戒伶牙俐齿,长于外交辞令,善于揣摸人意,熟谙人情事故。

  《西游记》第二十七回“三打”事件,三句话赶掉孙悟空,一跃功成取而代之。白骨精第一变,变作花容月貌的少妇,勾引挑逗唐僧师徒,被悟空凌空一棒放倒,她手中的斋饭也变成了长蛆、癞蟆。这时候八戒说了第一句话:师父,说起这个女子,他是此间农妇,因为送饭下田,路遇我等,却怎么栽他是个妖怪?哥哥的棍重,走将来试手打他一下,不期就打杀了;怕你念甚么《紧箍儿咒》,故意的使个障眼法儿,变做这等样东西,演幌你眼,使不念咒哩。立时咒声诵起,孙大圣满地打滚。

  白骨精第二变,变作两鬓斑白的老婆婆,腰弯腿瘸,惹人怜悯,又被悟空斜刺里一棒打翻。这期间八戒说了第二句话:师兄打杀的,定是他女儿,这个定是他娘寻将来了!唐僧的紧箍咒足足念够了二十遍,孙悟空苦痛难捱,伏地求饶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骨精第三变,变作慈眉善目的老公公,口诵弥陀,叫人放松警惕,却被悟空抢先一步送上西天,尸身化作一具粉骷髅。八戒趁机说了第三句话:师父,他的手重棍凶,把人打死,只怕你念那话儿,故意变化这个模样,掩你的眼目哩!唐僧发出开除公告,孙悟空被一脚踹出,连工资都没给结算。

  猪八戒嘴唇一巴嗒,把孙大圣送回了花果山,空有天大本领的孙悟空没有抵得住老猪的两片小薄刀。百家名著《鬼谷子》开篇就讲:“口者,心之门户,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故关之以捭阖,制之以出入”。——人心中之事都是通过口来表达,人一生的福祸安危都是通过口来完成,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在残余的取经队伍路经宝象国,遭遇灭顶之灾的危难关头,又是谁请回了孙悟空?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猪八戒,也是用了三句话。其时,孙大圣正高居花果山颠,尽享安乐太平,老猪跑来了。悟空对他窝了一肚子火,厉声喝叱,“你不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八戒说了第一句话,“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

  悟空心说,你拉倒吧,别糊弄鬼,命令手下大棍侍候,“你却老实说,不要瞒我。那唐僧在哪里有难,你却来此哄我?”八戒说了第二句话,师父是出事了,出大事了,如此如彼回禀猴王,“万望哥哥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情,千万救他一救!”

  悟空这个气,“我当日临行之时,曾经和你们说得明白,若有妖魔捉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怎么却不说我?”八戒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激将法”出来了,“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做孙行者。他神通广大,善能降妖。他来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怪闻言,越加忿怒,骂道:‘是个甚么孙行者,我可怕他?他若来,我剥了他皮,抽了他筋,啃了他骨,吃了他心!饶他猴子瘦,我也把他剁碎着油烹!’”

  悟空闻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小的们,看好水帘洞,老孙去去就来。八戒,前面带路,我与你同下花果高山,搭救师父去也!”——怎么样,一番花言巧语,不费吹灰之力,竟使孙大圣去而复返,西游大计起死回生。世说苏秦、张仪能言善辩,纵横捭阖无出其右,猪八戒一点都不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以孔圣人说,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可以丧邦,一点都不假啊。

  《红楼梦》中有传世锦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猪八戒大字不识几个,看似粗鲁无知,然其心思粗中有细,世情学问颇有一套。比方说在《西游记》第五十四回“招亲女儿国”,八戒讲,我师父还要到西天取经呢,叫你们国王把我留下吧?女儿国的驿丞说,你长得太丑了,我们国王不会中意的。八戒笑辨说,你甚不通变,常言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你在乎我长得丑干吗,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再举一个八戒聪明的例子,在《西游记》第三十九回“乌鸡国救驾”,取经团队一行直捣乌鸡国皇宫,当众揭发谋朝篡位的青毛狮子精。妖怪显形腾空欲走,悟空不放随后追赶,妖怪复又变幻成唐僧模样扰乱视听,悟空左右分辨难断真假抓耳挠腮。这时候又是猪八戒灵机一动,

  行者心中不快,又见那八戒在旁冷笑,行者大怒道:“你这夯货怎的?如今有两个师父,你有得叫,有得应,有得伏侍哩,你这般欢喜得紧!”

  八戒笑道:“哥啊,说我呆,你比我又呆哩!师父既不认得,何劳费力?你且忍些头疼,叫我师父念念那话儿,我与沙僧各搀一个听着。若不会念的,必是妖怪,有何难也?”

  行者道:“兄弟,亏你也,正是,那话儿只有三人记得。原是我佛如来心苗上所发,传与观世音菩萨,菩萨又传与我师父,便再没人知道。也罢,师父,念念。”

  真个那唐僧就念起来。那魔王怎么知得,口里胡哼乱哼。八戒道:“这哼的却是妖怪了!”

  ——闲静下来,从长计议,谁都能行,难得是急中生智,计上心头。

  对于八戒的错误不足之处,世人必要有所警觉认识,我佛慈悲普济众情,但是戒律森严,也容不得不法之徒。佛祖最终给了八戒一个合情合理的职果,《西游记》结局,如来佛祖当众宣布,

  “猪悟能,汝本天河水神,天蓬元帅,为汝蟠桃会上酗酒戏了仙娥,贬汝下界投胎,身如畜类,幸汝记爱人身,在福陵山云栈洞造孽,喜归大教,入吾沙门,保圣僧在路,却又有顽心,色情未泯,因汝挑担有功,加升汝职正果,做净坛使者。”

  八戒口中嚷道:“他们都成佛,如何把我做个净坛使者?”

  如来道:“因汝口壮身慵,食肠宽大。盖天下四大部洲,瞻仰吾教者甚多,凡诸佛事,教汝净坛,乃是个有受用的品级,如何不好!”

  佛祖是在综合分析缜密思考之后,给出了正确评介,八戒你不要再说了,再执拗下去,是不是要我把你西天路上劣迹的一面当庭揭露一下啊?八戒一听,我啊,见好就收吧,也够聪明的。

  后来学者,也给予八戒适当的评价,比方说,西天取经行程十万,挑担子的功劳应当划归八戒名下,不应记挂在沙僧头上。这是多少年来戏剧、评书、影视和连环画的混淆,张冠李戴,应该纠正。应该翻的案要翻,不应该翻的案不要随意轻启,到任何时候也是如此。

  八戒也有值得后人学习敬佩的地方,因为他的确也有独特之长、魅力之处。另外,如果粗略查看一下,西游取经的整个过程历经十四年,行程十万八千里,号称八十一难。但最可怕的不是妖怪,因为取经团队不是天天都遇上妖怪。取经的第七年遇上的妖怪最多,一共六处;有的一年仅遇上一次,有的还是悟空主动杀上门去的,人家没有要吃唐僧肉。那么这说明什么,取经路上最可怕的是穷山恶水弋壁沙漠,孤独寂寞风雨交迫,一连几个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渺无人烟虎狼结伴,所以猪八戒一见到美女就心生贪念走不动路,也是可以谅解的。这么一个望不到头的长征,没有乐观精神是绝对不可能走到头的,没有猪八戒这么个乐天派跟着,也是不完美的。

  八戒有他的缺点不假,但整个团队又少不了他,他把欢笑带给大家,插科打诨调皮捣蛋,一路上难得的喜剧演员。他动作滑稽语言幽默,带给读者的是一部喜闻乐见的《西游记》,否则,少了他,《西游记》会为之大煞风景!

  贪财是贪,贪名是贪吗?孙悟空算得个贪名之人吗?贪名之贪,对后人有什么警示吗?请看《半路出家——权借三教话西游》之二十“名缰利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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