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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丛林(四)

  过了一个懒懒的周末新的工作日开始了。

  

  徐洁在一家建筑设计公司担任首席设计师助理。她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世界顶级的建筑设计大师,能像勒。柯布西耶那样为世界各国设计地标性建筑并被世代瞻仰……梦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徐助理伺候的是公司里最大的腕,也就意味着不但每日需要处理更繁杂的工作并且还要忍受大碗的很多怪癖。例如每天早晨要为他准备咖啡必须是特浓的,如果口味不对他会像没吃安定的疯子暴怒一整天;他不喜欢黄色,甚至要求助理不得穿着带此色彩的服装出现在他的视线;他在创作设计的时候必须关闭办公室内所有的窗帘;不要试图让他接受你对方案的看法和建言,你必须顺从他的意思否则将遭到万劫不复的打击。

  

  每周一早晨是例会时间,徐洁提早来到公司为首席设计师做好各项会议前的准备。当她把几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设计师宽大的工作台上,无意间看到了一张从一堆设计草稿下露出来的照片。徐洁以为是工程实地考察资料于是把照片抽出来准备整理存档。当她把照片拿在手里才发现是一张首席设计师的生活照。在一个看似位于南欧洲某处的美丽海港,首席设计师左手举着相机自拍了这张照片,他和一个性感妖娆的女子亲密无间的脸贴着脸相拥在一起,照片右下方显示出的拍摄时间是两个月前,那正是设计师出差海外考察项目的日子。徐洁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工作台上那张全家福,显然海外考察照中的女主角不是设计师的太太!

  

  “大碗公款考察私会婚外情人!”徐洁一手捂住嘴巴在心里惊声尖叫,恍然大悟那次行程为什么设计师拒绝她与之前往。此刻她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发现上司私生活的绝密情报绝对可以满足八卦心理的需求;另一方面这个一贯性情怪异的设计师经常向徐洁进行信心摧残和心理施压,此时似乎终于握住了他的软肋和把柄不由得心中升起快意;然而由于长期生活在压迫下,悲观主义自然而然的快速笼罩了徐洁,上司的秘密就像地雷,踩到了雷,发现了真相,可也无法再抬脚,否则雷响人亡。于是在悲观主义的笼罩下徐洁开始惊慌的不知所措,她试图将照片塞回原处就像试图将秘密重新藏匿,而此时首席设计师却已不做声响的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目睹了徐洁鬼鬼祟祟的行径。

  

  “我说过,不要乱动我的草稿!”大碗快步走过来大声说,“我的咖啡呢?”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我刚刚把您需要的会议材料准备好,就在这儿……刚才刚刚拿进来。”徐洁满面通红像个被发现的偷窥者。她快速走出办公室反手关上门心想:我不是故意窥探的!

  

  徐洁端着一杯浓咖啡忐忑的敲开办公室的门,“您要的咖啡。”她用余光看到刚才慌忙藏匿的照片连同那一堆设计草稿都已经挪换了地方。

  

  大碗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说:“以后我说过的话希望你记住,我有很多重要的设计工作,我不想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反复强调,并且你要知道,设计需要真正的功力,偷看几眼草稿也无法掌握大师真正的设计内涵,更别以为能够发现什么值得你卖弄的信息。”

  

  徐洁听着这傲慢的话中有话,低着头说:“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了,会议开始我再通知您。”

  

  “嗯。”

  

  就这样一整天徐洁被不安折磨着。当别人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你碰巧发现而你为了某种原因又必须守口如瓶的时候,藏匿秘密的压力就转嫁到了你的身上,而更大的心理煎熬是你不清楚秘密的始作俑者决定把你拉进他的战壕抑或是杀之灭口。终于坚持到下班,徐洁冲出公司,奔向姐妹党约好见面的餐厅。潜意识里那四个最信任的女人变身成为她职场上的排雷专家。

  

  “当一个已婚男人有了地下情人,而他们的关系被身边的其他人无意间发现了,男人会如何处理?”徐洁向密友们求援,但她还不清楚是否要说出秘密的全貌。

  

  正在品尝精致日本料理的四人听到徐洁突然抛出的问题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田艳转头看着徐洁说:“这个混蛋男人是谁?”

  

  徐洁语塞,欲开口却充满顾虑,似乎害怕在姐妹们面前爆料也会被上司遥感而丢了饭碗。

  

  邓亚男喝了一口清酒对徐洁说:“我们当然可以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发起攻势,为了爱情。但我们绝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是道德底线。”

  

  宋雪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徐洁说:“亲爱的,你才28岁,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男人那么多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大可不必与已婚男人纠缠,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还很可能背负骂名啊!”

  

  苏沛说:“现在很多无耻的已婚男人只是为了偷腥尝鲜,一旦秘密被发现他们就会逃之夭夭,因为他们不可能为游乐园而放弃家园,你可千万别犯傻!”

  

  徐洁看到朋友们完全错误理解自己的问题了,为了澄清,她把今天办公室里发现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家。

  

  “你在担心你的上司为了保住秘密会杀你灭口对吗?”苏沛看着一脸不安的徐洁说。

  

  徐洁无助的点点头说:“大碗一直是个极为要面子并且性格古怪的人,他认为自己是建筑设计领域的天才,他的作品和他的一切都必须是完美的。而我发现了他生活中的秘密,一个可以否定他完美的瑕疵。接下来我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了。”

  

  田艳打趣道:“哈哈,上司的艳照门!如果我是你当时就会收起那张照片,下次他再对你发飙就把照片寄给他太太和你们老板。”

  

  邓亚男接过话说:“我会向他勒索钱财!”

  

  徐洁着急了,说:“你们别开玩笑了,我都已经紧张一天了,说不定我的工作都保不住了,你们却还在拿我打趣。”

  

  宋雪拍着徐洁的肩膀安慰她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正常的做你的工作,表现出你对工作之外他的私生活根本不感兴趣,别让他真把自己当成名人,以为谁还会拿着他的这点破事儿到处炒作。”

  

  田艳说:“是啊,你们公司的这个大碗就是被宠坏了,处处都由着他。你以后要首先更正对待他的态度,要敢于说出自己在工作中的意见,要让他明白小有名气并不代表永远正确,他更不是处处完美,更何况生活中他也的确是个沾花惹草、贪小便宜的俗人,别搞得自己像个神。”

  

  苏沛说:“对,不要以为自己资历浅就凡事听从,更不要被任何人的名气所震慑,有机会就要敢于表达自己的见解,这样你才有被伯乐发现的可能,而不是永远被大碗压迫着做他的奴隶。”

  

  听着姐妹们的鼓励,一顿晚饭过后徐洁不再慌张,心中那长久以来几乎被打击殆尽的信心又重新茁壮成长了起来,那曾经觉得已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又重新轮廓清晰的显现在前方。朋友是情感的避风港,更是职场的加油站。

  

  第二天徐洁穿上那件被自己雪藏已久的鹅黄色套装信心满满的走进办公室。她打算改变局面不再理会设计师那无理取闹的怪癖,她要真正展现自己的实力,要让大碗更要让老板发现她不只是咖啡煮得好,其实她的专长也是建筑设计。所以,当大碗坐在工作台后面皱着眉头不满于徐洁的穿着时,她并不理会,继续沉着坦荡的汇报手头几个项目的设计进度。

  

  首席设计师不耐烦的插话道:“我不止一遍的说过艳俗的黄色会刺激我的神经,会让我不舒服,无法集中精力!”

  

  徐洁淡淡的说:“在我看来黄色代表了阳光,是一种明媚的色彩,这种色彩使人心情愉悦、心胸开朗;黄色具有包容性,和任何色彩结合都可以使之焕发灿烂的光泽,就像这件衣服可以映衬我的笑脸。所以慢慢的您会喜欢的。”她突然发现自信扎实的生长在自己心里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来支撑。

  

  大碗愣愣的坐在那里满眼的问号取代了傲慢的表情。他完全想不到这个被他视为出气筒的助理可以理直气壮的SAYNO。

  

  下午,公司会议室里首席设计师骄傲的向他的客户展示讲解他最新的作品。

  

  “大家看,这里是酒店大堂,也是整个建筑的亮点。大堂的入口是一个跨度达十米的拱形门,门拱由两条蟠龙绕梁而上体现了气势恢弘的皇家风范很好的提升酒店的品质。整个大堂由钢架结构支撑配合钢化玻璃幕墙通体透明,整体外观看起来璀璨闪耀,我把这个创意称之为‘蟠龙过海’,绝对的艺术!”

  

  大碗讲完后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胸前得意的看着参会的客户们。酒店投资方马上就这个方案与酒店管理负责人及酒店承建工程师进行讨论。很快负责工程建设的工程师对设计方案提出了问题:“这个方案从艺术角度来说没有问题,可从工程造价来看恐怕单是材料就已经超出预算了。大跨度空间当然彰显气魄,但材质昂贵施工难度大。并且我们还要考虑实用性。”

  

  大碗不以为然道:“我设计艺术,艺术品当然不是谁都能去建设完成的。”一句话把在座各位噎得说不出话。

  

  大碗的傲慢把客户们拒之千里,似乎他的作品是不可更改无可挑剔的,甚至将要为之买单的主人也没有发言权。酒店投资方面露不悦,会议的气氛被搞得十分紧张。

  

  “如果把纯钢架结构改为与廊柱结构相结合,不但解决了预算超支和施工难度过大的问题还可以更好的体现中式风格并且增强了整体设计的层次感。”徐洁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展示板前为大家示意改动的位置。

  

  客户阵营内快速交换看法,负责承建的工程师表示赞同徐洁的改动,酒店投资人仔细研究徐洁示意的位置,思索着微微点头。

  

  此时大碗像一头蓄势发威的狮子双眼冒火瞪着徐洁,他没有想到他的艺术品会被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篡改,正要说话却被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老板拦住了。

  

  老板起身对酒店投资人说:“如果您觉得徐洁的建议可行,我会尽快安排她来负责新方案的设计,然后再安排会议由您来定案。”

  

  客户阵营纷纷表示同意。会议结束,一行人起身送客户离去。离行前酒店投资人询问徐洁的老板:“提出新方案的小姑娘也是你们公司的设计师吗?”

  

  老板看着徐洁回答说:“对,她是我们公司最富潜质的设计师!”

  

  老板把酒店项目设计任务交给了徐洁,并且对她在会议上勇于提出见解,从客户的角度对项目进行修正的做法予以高度的肯定。徐洁被提拔为公司最年轻也是唯一的女设计师,她离梦想更近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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