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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榆树,再见

  

  她披散着些许油渍的长发,独自在紫榆树下踱来踱去。因为,这里是她和丘然两年前相识的地方……

  一

  “紫榆树的花真好看,紫色的花瓣儿,白色的花蕾,美的传奇,娇的醉人。”

  那一年,正值紫榆树开花的春天,夙璇穿着紫色带有白色花边的蕾丝裙倚坐在紫榆树下看书,加上白皙的皮肤,和紫榆树搭配起来十分抢眼,丘然打完篮球懒獭獭的从校园出来,边用衣服擦着汗,便慢下脚步来端详眼前这位似曾相识的姑娘,越看越像、越看越像,于是他上前和夙璇搭话:

  “麦兜!几年不见,变漂亮了哈,嘻嘻。”

  “请问你是……”夙璇慢悠悠的站起来。

  “你不是管兜兜嘛,忘了我啦?我叫丘然呀,小时候……矮油,现在说起来有将近十年了吧,你在你外婆家门外被钉子刮坏了裙摆,还穿的我的裤子回家的呢,也是啊,跟你那个有钱的继父到国外去好玩儿么?怎么回来了呀?嘻嘻。。”丘然甩了甩刘海,嘴角一丝坏笑。

  “对不起,我想……你……你是认错人了……”夙璇低下了头。

  “啊?!管兜兜,你……你不认识我了?你不记得小时候你一到你外婆家就找我玩儿,还在我背上骑大马呢,我还给你的那个玩具小赛车了,说给你留作纪念的呀,忘了?!”

  “我叫夙璇,是南京本地人,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呵呵。。”

  “哦哦哦,那……对不起了啊,拜。”

  丘然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阳光帅小伙儿,那天之后,他本来也没太在意夙璇,只是因为太像自己的青梅竹马管兜兜了,他才对她有些印象,还抱着想与夙璇交朋友的念想。而夙璇是个从里到外十分淑女的姑娘,安静是她的闺蜜经常形容她的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夙璇对这次和帅小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邂逅难以忘怀,回到寝室就不停的想着今天和丘然在紫榆树下攀谈的场景,美美的,甜甜的,心里面,也痒痒的……

  二

  “吃点儿这个,这个好吃,嘻嘻。”丘然笑嘻嘻的帮夙璇夹菜,还屁颠儿屁颠儿的告诉饭店老板快点上菜。

  “你说的管兜兜是谁呀?你的初恋?”

  “是啊,小时候她经常到她外婆家,而她外婆家又恰恰和我家是邻居,时间长了,我们交往的很好。”丘然舔舔嘴角的饭渍很坦然的又说,“我们在一所小学上学,初一的时候,她父母离婚了,母亲再嫁了一个非常有钱的企业家就把兜兜接到深圳上学了,上的是贵族的学校,穿的是上千块的名牌,住的是两层小洋楼。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有很频繁的来往,就在前几年,她告诉我她要移居海外,联系起来不那么方便了,但是她说会在春节回来看望她的外婆,但是至今一直也没有联系,也许她又认识了新的朋友了,过得比我好,也说不定啊是不是,嘻嘻。。”

  看着丘然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夙璇说:

  “你不想她么?”

  “想有什么用,人家是大款,哪能是一般人能追得起的呢,我还想有一点点男人的尊严呢!不想太被动了。”

  “你真乐观,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会每天想他的。”

  “有一些人,不值得你去爱,不值得你去等,就不要等喽,还得自己干遭罪我估计她是嫌我家没钱,娶不动她这位娇小姐吧,嘻嘻。。”

  “我没谈过恋爱,不懂这些,只知道如果真心爱一个人是要努力争取的。”

  “啊?!你没谈过……”看到周围有人,丘然又靠近小声一点说,“你竟然没谈过恋爱?!”

  “昂呢,这有什么可惊奇的嘛?”

  “哇塞,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哈哈……”

  看着丘然一脸挑逗的神情,夙璇怪不好意思又认真的说:

  “我想把我今生的爱都给一个人,那就是陪我到老的那个人,不想谈太多次,那样对他不公平,因为我只是属于他的。”

  “哦,快吃吧,待会儿凉了。”看着夙璇一脸认真,丘然若有所思……

  夙璇身边从来就不缺少追求者,而帅气的丘然何尝不是。不久,两人成为好朋友,在同学间夜传唱着一些佳话。

  三

  午后的阳光斜射在校园里,那棵出眼的紫榆树下还是那个让人熟悉的身影,不过今天她穿的衣服与这个校园更加和谐了。

  “你今天真漂亮,嘻嘻。”

  “平时不漂亮么?”

  “漂亮,都漂亮。你知道嘛,你穿上这件衣服更像兜兜了,嘿嘿…”

  夙璇不吭声将头瞥向一侧。

  丘然挨着夙璇也倚树坐下了。透过发隙,丘然看到夙璇的那种有些落寞的眼神,直觉告诉他,自己说错话了!

  “你……你还是放不下她是吗?无论多久,都忘不掉是吗?”

  “帕里很美,美得让我留恋往返;月色很美,美得让人欲罢不能;太空很美,那里充满了我的好奇心……但是它们都不会属于我,永远不会。有很多东西你很喜欢,但是今生注定不能占为己有,那我们去计较它的匆匆来或匆匆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不瞒你说,我的确忘不了兜兜,因为在我最懵懂的时候遇见了她,我们穿着开裆裤一起疯,一起从小成长到记事的年龄。但是如今这种境况,上天不让她和我在一起,我们分属不同的大陆板块,即使是同在一片天空的星辰,之间的距离也要用光年来计算,所以我不再对她抱有幻想,你懂吗?”丘然深情的说。

  “那你为什么总是拿我和她比?”

  “因为……你知道,初恋的分量在一个人心中占的地位是不可比拟的,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兜兜的影子,你实在有些时候和她蛮像的,尤其是某些动作,就不可避免的把你们比起来,是因为……因为……我……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对!夙璇,我……喜欢上你了!”

  天呐,这突来的表白让天生心境单纯的夙璇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她的心跳得厉害,脸羞得红红的,头沉得低低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身旁的这位疯狂直白的追求者。

  “这……早恋……不……不好吧……”夙璇小声喃喃着。

  “哈哈哈哈………我们都是大学生了,你还,你还顾虑这个,哎呦,我,怎么说你,哈哈……”丘然笑得直不起腰来,又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如果说,你的回答是拒绝我的一种方式,那就当我没说吧……如果真是那样,我向你道歉,因为,我冒犯到你了,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说完,丘然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准备离开,夙璇突然站起来从身后抱住丘然:

  “初恋在一个人心中的地位的确很重,我的心里已经有你的地位了,因为,你是我的初恋。”夙璇偎依在丘然的背上说。

  丘然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夙璇,那个平时不声不吭淑女范儿十足的夙璇今天怎么……

  “夙璇,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说实话,前几天我和你说的那个我想把一生的爱都给唯一的他,那个人……就是你。”夙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哪儿来的勇气……不,她知道,是爱的勇气。

  “你,说的是真的?”丘然转身。

  “嗯,不过你要答应永远对我好,绝不骗我!”夙璇有些撒娇的说。

  丘然朝天大笑着一把将夙璇搂住,眼中含着幸福的泪花。

  此时,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为了将来的生活,不能因为之间的感情影响到学习,还要互相鼓励考研究生。

  他们的恋情被不少渴望美好爱情的同窗好友们羡慕不已。

  四

  就在彼此互相鼓劲备战考研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紫榆树的小花苞越开越大,花香飘到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丘然和夙璇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坐在紫榆树下畅聊理想,人生……

  渐渐地,他们彼此惺惺相惜,恋情持续快要两年了,明年就是他们毕业的时候,然而,夙璇发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这个丘然和以前不同了,他会时不时的背着自己打电话,以前经常请自己吃饭,现在却总是以要陪好哥们儿等理由搪塞,这令没有心机的夙璇心里很是不安,这一天,她说出口了……

  “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夙璇像是在暗示什么。

  “她回来了……”丘然淡淡的四个字,让夙璇的心都快要裂了。

  “你去找她了?”

  “嗯。”

  “这段时间你告诉我是去陪朋友其实是去找她了是么?”夙璇尽量压住自己的嗓门。

  “对不起,我……我骗了你,我还是忘不掉她,我骗了你,也骗了我自己,她这么长时间没和我联系,是因为她的母亲在国外出了车祸,很不幸,成了植物人,继父撇下她们母女不管不问,她们是靠驻华大使馆的帮助才活到今天,我实在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这些,那是你和她之间的事儿,应该由你自己去妥善处理好,我不想知道的太多,今天就要你一句话,咱俩是分是合,痛快点儿吧。”夙璇哭红了眼睛,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我要帮她,她现在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

  “你要帮她我可以和你一起帮,我说了,今天只要你一句话,咱俩,是分是合!”没等丘然说完,夙璇抢着说。

  “夙璇,来。”说着,丘然扶着夙璇坐在紫榆树下继续说,“我想心平气和的和你谈谈可以吗?”

  “嗯。”夙璇抿着嘴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

  “兜兜找到我的时候,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她向我承认错误,告诉我她这么多年过的虽然风光,但并不幸福,继父本来就有个儿子,比他大两岁,经常欺负她,她都是穿她那个所谓的哥哥穿剩下的衣服,在母亲出事之后,她也曾尝试找到她的亲生父亲,但父亲也重新组建了家庭,不方便帮助她和她的妈妈,于是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到了我,我……我拒绝不了她……”丘然哽咽了,他不敢对接夙璇那不知是恨还是失望的目光,“夙璇,打心里讲,你是一个好姑娘,但是,我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你身上兜兜的身影,我……曾经一度将你是为她的替代品,是你替我疗了那段苦涩的情伤,而恰恰在同时,我又将我身上的伤转移到你身上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愿在紫榆树下遇到的不是你,这样我可以还给你一个完美的对爱情的憧憬,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祝你能够找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因为……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始终还是属于兜兜的,只是你和她长得太像,让我的神精麻痹在了那一年紫榆树开花的时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夙璇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随着微风,头发被泪水沾在了脸上,她站起身来,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开了。

  留下陪伴丘然的,是淡淡的紫榆树的花香……

  五

  大约一个月后,夙璇又来到了那棵紫榆树下,此时的紫榆树花已开过,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枯萎的花穗。

  人们常说:初恋是美好的,男人拒绝不了新欢,女人拒绝不了旧爱。但丘然却是个例外,站在管兜兜的角度上讲,丘然无疑是一个有良心,有感情的好男人,但是,谁该为夙璇的爱情买单?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单纯的女孩子,竟然把初恋给了一个只将自己视为替身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放不下初恋的男人,夙璇竟然用自己最真挚的感情为他填补了管兜兜在他心里造成的空缺,而且一补就是两年,一个女孩的青春有几个两年?自己还应不应该相信爱情?将来,还应不应该相信对自己信誓旦旦的男人了?这两个大大的问号恐怕要一直驻扎在夙璇的内心深处,直到她遇上了那个对的他……

  曾经的一幅幅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夙璇的脑海里回荡,泪水在一次湿润了双眼,坐了好一阵子后,夙璇起身顺手摘了一段紫榆树的花穗轻握在手中,回到寝室小心翼翼的将花穗粘在了日记本上,旁边还写了五个字:紫榆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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